第73章

明日謝原休沐, 也是家中設宴招待兩位姑姑的日子,雖不知會是何種情況,但今晚好歹能得片刻閑散, 謝原捉住了人就不松手:“還跟我鬧不鬧?”

歲安假模假樣的掙紮了幾下, 謝原只管将人抱得更緊, 屬于男人的力量在她的抗衡中變得越發鮮明。

意外的, 她心裏竟有些躁躁的,想到月事正兇那日被他撩撥的情景。

名副其實的熱血沸騰。

每個少女都會長大, 領略到成熟女人的快樂。

而歲安心底藏着的,恰是一份塵封已久的熱情與大膽, 在有人走進來的時候, 禁锢便自然脫落, 它們會争先恐後抖落塵埃重新煥發光彩,在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裏奔騰綻放,變成一份含蓄的索要。

謝原的身體當場就緊了。

迎着歲安水靈軟綿, 暗示明顯的眼神,謝原喉頭一滾,手臂一松, 竟主動放開了她。

他別過臉,生硬道:“我剛回來,先去換身衣裳。”

一場暧昧無聲的挑逗, 以歲安的順風局拉開序幕。

看着獨自走到裏間更衣的男人, 她竟忍不住滋生出幾分新奇的興奮與小得意。

好像摸索到了一些奇怪的門道呢。

謝原換衣服沒有叫歲安,自己剝了外袍, 撈過搭在一邊的白袍。

剛套上, 一雙手臂自身後圈過來, 無聲的抱住謝原勁瘦的腰。

謝原在聞到那熟悉的香氣時, 二度僵住。

歲安慢慢貼過來,夏日衣物單薄,豐盈香軟貼擠,以至于他第一次領略到,背上的觸感會這麽鮮明。

謝原忍不住咬牙,腮幫子緊了又緊。

今日她默許謝佑來和他說盧蕪薇的事,他就想過晚上回來必然要有一番交代。

她已說過在這種事上并不寬容,他甚至做好迎接她的小脾氣,再好好談一回的準備。

結果她只字不提,且多少有些反常。

像個妖精!

又不能做!

謝原閉了閉眼,忍了。

他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溫和:“別鬧,我穿衣服。”

說着,握住那兩只不大老實的小手,細膩滑嫩的手感自掌中傳來,謝原終究沒有将這雙手拉開,指腹摩挲間,多少顯出他剛才那句話的言不由衷。

歲安不放手,但也沒再有其他過分舉動。

短暫的靜默間,謝原看向靠窗處挨着牆放的一只大木箱上,目光無聲的丈量着它的距離,高度,連帶着一些動作,都開始在腦中演練。

謝原喉頭輕滾,微微側首:“還不放手是嗎?”

靠在背上的腦袋就着他寬闊的背滾了滾。

不放,就是不放。

謝原勾唇,你別後悔。

就在謝原要将她抓到前面來時——

“夫人,糖水炖好了。”

“來啦!”腰上的手嗖的收回,前一刻還黏在背後的少女轉身走掉,跑了。

謝原直接抓了個空!

已經開始在外面喝糖水的人唯恐謝原聽不到,歡喜道:“好喝,等半天了。”

原來你剛才是在等糖水。

你還知道自己來着月事啊?!

謝原在原地站了會兒,不再被嬌色所惑的腦子終于清醒過來。

他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外間,扯着嘴角笑了兩下,回過頭時笑容消失,俊臉拉下一層陰霾。

她是故意的。

招數繁多,層出不窮。

可除了受着,他還能如何?

謝原閉上眼,甜蜜的苦笑一下。

換好衣裳走出去,臉上已是正常神色。

他看清了路數,便有了防備,也不看歲安,徑直走出去:“我看會書。”

歲安埋頭喝湯,直到阿松小聲說了句:“郎君已走遠了。”

她噗嗤一聲,連着湯一起笑出來。

……

晚膳是出去吃的。

明日就是家宴,孫氏少不得給各院都傳了話,就連常常不見人的老六謝世狄,她也讓傳話的奴仆務必問清六爺的回應。

謝世狄而立之年仍未婚配,又因不想聽家裏人唠叨,早就在外面置了個清淨的住所,一個月裏大部分時間都宿在外面,偶爾回來,也是來去無蹤。

起先孫氏擔心他在外面亂搞,敗壞門風,曾派人悄悄打聽那裏。

意外的是,那裏還真是謝世狄睡覺的地方,院裏只有他信任的奴仆,連個美嬌娘都無。

摸清底細,孫氏也放了心,加上公爹謝升賢都不管老六,自己這個大嫂亦不好多說。

原以為這個家宴謝世狄未必能回,誰料去傳話的奴仆回道,六爺明日回府。

孫氏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歲安忙活這個家宴,是為了請兩位姑姑回府,若哪房人缺席,平白叫兩個小姑子心裏生出想法,這也是為什麽她要給各房傳個話。

家裏人都知老六的秉性,但若老六也回了府,兩個小姑子自是無話可說。

如今,孫氏是完全喜歡上了歲安這個孩子。

最初得知這門婚事時,她最擔心歲安嫁進來後,靖安長公主愛女心切,會方方面面給謝府施壓、暗中幹涉後宅之事來幫女兒穩住地位,而這位小祖宗一有個不痛快就回去告狀,鬧得府中雞飛狗跳。

誰曾想,這些擔心都沒發生,北山從頭到尾禮數周全,歲安更是乖巧讨喜。

大郎娶了妻子,在朝仕途順遂,在家心情愉悅,連和謝世知的夫子關系都有了些不同。

最窩心的是,對待她這個母親,大郎是一如既往的敬愛親近。

孫氏只有謝原一個兒子,常聽說誰家兒子娶了媳婦,媳婦心思又多,做婆母的說個什麽做個什麽,哪怕沒有別的意思,這媳婦也會自己悶着揣測許多,久而久之,悄摸着就在心裏起了隔閡,變成吹給兒子的吹枕頭風。

若兒子偏寵媳婦,自然更在意媳婦的情緒,會反過來提醒母親。

若兒子孝順母親,也未必圓滿,做媳婦的會委屈,覺得自己是個外人,要在攤上歲安這般出身身份,那整個家都能被掀翻。

歲安這孩子,聰明,有想法,但不會胡亂揣測。

除了例行請安侍奉,她平日裏就看看書,種種花,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

孫氏與她相處時,會覺得輕松愉快,也覺得這孩子真摯無雜,歲安對她來說不像是兒媳婦,更像是長輩喜歡的晚輩,以至于她不必每做一件事、說一句話後,都要反複思考哪裏不妥。

因此,孫氏的心态開始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貪污案的事讓小姑子在婆家難做,回娘家又在大郎這個晚輩跟前碰了釘子。

此前,孫氏秉承着違心的大局觀,覺得一家人理當和睦,謝原兩個姑姑所嫁都算門當戶對,往後公爹退下來,大郎在朝堂上好歹也要有些照應不是?

況且今朝是他們袁家孩子出了事,回要謝家有什麽事呢?

不做絕才有後路。

在公,大郎沒做錯,在私,孫氏希望大郎能說個軟話,給個臺階,

和姑姑和解。

但現在,家宴是歲安以他們夫婦的名義籌辦的,這孩子又做錯了什麽呢?

大郎是為自己沒做錯的事情道歉,這孩子難道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道歉?

沒有道理!

所以,吃完飯後,孫氏明面上告訴歲安,就是個尋常家宴,見見長輩,不要太緊張,心裏則暗暗下定決心,明日,若大郎的姑姑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是礙于長輩顏面需要個臺階,那這臺階給了也就給了。

但若她仍埋怨着大郎,給了臺階還給小夫妻臉色,那她就不能答應了!

孫氏的态度,自然也被鄭氏和全氏看在眼裏。

鄭氏自不必說,謝佑的事沒少麻煩歲安。

她轉頭就對謝寶宜說,明日她們二房得做出樣子,護着大朗媳婦兒些。

全氏沒了宮裏的盼頭,近來都過得比較佛系。

謝寶山腰一叉,義氣幹雲:“三姑姑一向有些兇,明日母親可得護着大嫂!”

全氏:……?

……

各房尚有準備,謝原又豈會無動于衷?

用完飯,他牽着歲安在花園小道散步消食,說法上和母親一樣。

就是普通家宴,一家人坐下來吃個飯,不必太緊張。

歲安覺得自己都點了一百零八次頭了,忍不住道:“這件事你成婚時說了,婚假時說了,到現在,翻來覆去都說了有五百次了吧。”

謝原沒好氣道:“我沒說煩,你還聽不耐煩了?我為誰啰嗦呢?”

歲安腦袋一歪,巧笑答道:“我呀。”

謝原較上勁了:“你誰啊?”

歲安:“你猜呀。”

謝原兇撂狠話:“我不猜!”

歲安抱着謝原胳膊,緩步慢行間,手臂也被她輕輕晃悠。

“你不猜,那我猜。”

謝原側首看她,勾了勾唇:“猜什麽?”

歲安迎着他的目光:“你心裏,其實很喜歡兩位姑姑吧。”

謝原一怔。

作為晚輩,敬愛長輩是常理,但她用的是“喜歡”。

喜歡一個長輩,理由可以有很多。

謝原在歲安面前沒有設防,但也不至于剛在一起就搜腸刮肚,大事小事全部兜底。

他并非第一次被歲安戳中心事,只要稍加留心,不難發現她每回開口時,并非突發奇想,更不會搬出許多立場理由,一個勁兒追問到底,讓人窒息。

相反,她更像早有察覺,然後放在心裏,一點點去摸索探尋,最後,在一個恰當的時候說出來,她并不着急知道答案,可能沒有遇上恰當的時候,能一直擱着不提。

也正因為這種恰當的拿捏,讓謝原生不出任何抵觸,反倒有了傾訴欲。

他眼神溫柔許多,含笑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歲安轉眼看他,倏地一笑:“你猜?”

謝原動容的心緒瞬間稀碎。

他駐足站定,對歲安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将自己的手臂抽離,扭頭就走!

也是歲安眼神好,這麽暗的天色,還能看到他離開時緊緊抿着的唇。

她存心不好好講話,能把人氣升天。

……

回到院中,歲安嚷嚷着好熱,搶先占用了淨室。

謝原看着她那得勁兒樣子,心覺好笑,哪裏還有氣。

他讓她先洗,自己在房中思索着明日姑姑來了,怎麽把這件事情徹底揭過去。

日會答應母親此事,是因他本身也不想因這些事與兩位姑姑鬧不愉快。

人人都有身不由己時,他理解姑姑,也希望姑姑理解他。

沒多久,歲安穿着睡袍回來,邊走邊解長發,待她坐到妝臺前時,一頭黑發已經散下,阿松站在她身後為她梳妝。

她催促:“熱水還有很多,你可以去洗啦。”

謝原“嗯”了一聲,随後去了淨室。

他洗漱很快,大熱天的也懶得泡太久湯,很快便帶着一身水汽回來。

歲安已上了床,裏間燭火較往日要更亮些,謝原繞過屏風走到床前,三度僵住。

歲安正趴在床頭,枕頭上放着一本書,她一手托腮,一手翻頁。

她下半身還是正常的白裙,上半身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衣,因為趴着,側面亦飽滿。

散下的長發被心機的撥到一側,以至于謝原可以清晰地看到細細的四根帶子,兩根繞過脖頸,兩根向後,在雪白的背上交纏成結。

這種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的遮掩,更像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來呀,來扯我呀。

謝原險些咬碎槽牙。

沒完沒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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