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散學鈴響了十聲, 老師的講學聲漸漸停下,教舍裏漸漸起了人聲,或讨論今日留下的課業, 或邀約結伴離山,并不嘈雜。

北山收徒不看出身, 以至于許多外來求學的學生,得自己尋找住處。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機靈動作快的,會在北山附近的農家租住一間門小屋,往來方便。

有錢的, 便直接住進城內, 每日乘馬車上學。

剩下那些家境貧困又慢了一步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城南合租小屋。

就這, 每日還要提早一個半時辰起身出發, 否則會趕不上早課。

這日散學時,一個大消息在學堂中炸開。

靖安長公主将于山腳南面建宿舍, 能容百來人, 不取租費, 但要以耕抵租。

不過,所收糧食蔬果只用上交五成, 剩下的可留作口糧。

換言之,只要讀書時抽出些時間門賣力幹活, 就有吃又有住。

既省下往返時間門,又省了一大筆錢。

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衆學生對師母感恩戴德, 當拿着本冊的小童子走進來時,紛紛上前報名。

商辭也心動了,忽的, 他似有所感,轉眼看向教舍門口。

一顆小腦袋嗖得縮了回去。

前面的人散去,商辭也起身過去報名,完事走出教舍,路過學中公示出彩文章的榜欄時,果然見到了她。

她個頭不高,嬌嬌小小,十分漂亮,正墊腳讀着上面的文章,他的文章。

從他入學之後,基本霸榜。

察覺他路過,她立刻輕提裙擺小跑而來。

他略略颔首,步子卻不停。

他住在城南,稍微慢一點就得摸黑回家,那條小巷子,他磕絆了好多次才走熟,每次走的時候,身上都不敢揣錢。

當然,他也沒什麽錢。

商辭身高腿長,腳下生風,并沒有半點要遷就小短腿的意思。

一來,他着急趕路,二來,她趕得上。

從他們第一次同行,他便知她看似嬌軟,實則滿身活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勁,一雙小短腿跑起來飛快。

“師兄也要住學舍啦?”

“嗯。”

“那就好,這樣就能省下許多時辰,也不必費力奔波。”

“無妨,我習慣了。”

“習慣也可以換呀,師兄是比較喜歡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門趕路的習慣,還是每日最清醒的晨間門都用來讀書的習慣呢?”

商辭默了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說得好像他從前有的選一樣。

他不答,她也不追問,随口說起其他新鮮事。

她被養的很好,開朗明媚,大方得體,聲線甜美,說話時總是笑着,一向喜靜的他竟不覺得煩。

到山門處,他說:“女郎留步,告辭。”

她便站定,目送他離開。

開始建學舍時,她有了新話題。

學舍選的是很好的磚石,抗風擋雨,得一塊塊從山下運上來。

開始打地基了、開始建梁木了、磚石瓦片都到啦!

她竟每日都跑去學舍,蹲在那兒看工匠建房子,算着大家能住進去的日子。

他偶爾轉頭,會看到她頭頂落的灰屑。

那一刻,他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次日,他主動領頭,帶着需要入住的學生一道去幫忙搬磚鋪瓦,忙的熱火朝天。

正忙着,一轉頭,她也跑來了,怔然的看着他。

他低頭看自己一身狼狽,有些赧然,淡淡道:“往後別往這邊跑了,學舍建的如何,我自己也能看。”

她怔了怔,甜甜一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學舍很快建成,他再也不必急着趕路進城。

他還是最後一個離開教舍,路過山長的休息室,總能見到她在幫忙收拾整理。

然後習慣性敲敲門,問:“走嗎?”

她擡頭看過來,露出明朗的笑容。

“來啦!”

從教舍到宿舍的距離并不長,卻被他們走出許多條不同的道來,她總是挖空心思把路線延長,最後被他無情拆穿,重回近道。

一聲铮響,回憶的畫面似鏡面碎裂,碎片之後,是漸行漸遠的馬車。

有些事,總要經歷許多,回過頭來,才看的清楚。

昔日的少女,有着最細膩柔軟的小心思,為他考慮到極致細微裏,卻又端足了尊重。

她歡喜盼着的,只是在他散學時來接他,與他一道走過的那段路。

可他弄丢了那個換着花樣等他,盼着陪他同行,讓他永遠不會孤寂苦悶的人。

商辭眼神一沉,腳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的追上去,口中喃喃低語:“回來……求你……”

求你回來!

“閃開!”

商辭身形猛地一晃,馬車險險擦過,駕車的車夫本想破口大罵,但見他一身公服,又急急憋了回去,變成一句嘀咕:“不要命了。”

護衛将商辭拉到一旁便松了手,停在一旁的馬車中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女。

她神情愕然,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沒事吧?”

商辭伸手扶住車壁,閉眼平穩心緒,少頃睜眼,黑眸重複沉靜,與往日無異。

短短一瞬,仿佛剛才那個橫沖直撞的瘋子,只是旁觀者的錯覺。

“無事。有勞縣主。”

……

“平陽縣主?”謝原聽聞歲安進宮的原因,神色微妙:“她回長安了?還要見你?”

歲安點頭。

今日她忽然接到皇後娘娘傳召進宮,去了才知是表妹回來了,指名道姓要見她。

謝原不解:“她見你做什麽?”

歲安與他說起原委。

如今的揚州固然富饒繁榮,但是聖人剛登基那幾年,正值戰亂剛歇百廢待興之時,揚州情況并不算好,地方官員死的死跑的跑,連能用的人都沒幾個,還是安王自己帶人過去的。

安王妃是個頗有能耐之人,一心相助安王重建揚州,可這樣魏詩雲便沒人教導了。

他們不放心将孩子交給別人,加上當時地方上并不太平,夫婦二人一合計,便将孩子寄養在北山,打算等諸事落定再接過去。

所以,歲安短暫的帶過她一陣子。

真的很短,以至于歲安都不記得細節,只記得魏詩雲膽子很小,總是哭着要找爹娘,她哄起來很費了一番事。

不過,魏詩雲在北山掉過那麽多次眼淚,最兇的一次是安王夫婦來接她走時。

那日歲安也哭了,小姐妹一起哭的天崩地裂,像是要天人永隔似的。

“這麽說,你們感情很好?”

歲安聞言,短暫的愣了一下。

若是當年,那自然是親密無間門,十分要好。

可是已經過了很多年,記憶裏的魏詩雲,也完全變了模樣。

落落大方,穩重端莊,見面時禮數周到不錯分毫,已不是那個愛哭又粘人的表妹了。

而且,她是和商辭一路回來的。

歲安只帶過魏詩雲一陣子,商辭卻在安王麾下數年。

魏詩雲對商辭,比對她這個昔年的表姐更熟悉親近。

所以,她是從魏詩雲口中得知商辭的升遷和獻策之事,出宮就奔着這頭來了。

“不提這個了。”歲安反問他:“你今日出來的格外晚,是有什麽事嗎?”

謝原嘴角一咧,假裝陰陽怪氣:“是問事,還是想問人啊。”

歲安知他故意演的,大方道:“你想說事就說事,你想說人,也可以說人。”

謝原:“哪個人啊?”

歲安見招拆招:“我的人,或者別的人,随你。”

謝原提起衣擺,抖腕在腿上鋪平整,張開手臂,發出盛情邀請。

歲安別開臉笑了一下,不動。

謝原拍了拍腿,以示催促。

歲安很敷衍的朝他挪了一下,挨近了些,然後眼神詢問,這樣可以了吧?

謝原“啧”了一聲,傾身過來将人抄底一抱,在腿上放好。

“怕你丈夫被欺負?嗯?”

他當頭這麽一句,歲安反而噎住,不知如何作答。

說不是,那為何剛巧趕在今日來接他?

說是……又像是小看了他。

謝原抱着人晃了一下,催促道:“說話。”

歲安如實道:“我怕你不高興。”

謝原聽懂,了然道:“原來是怕我被欺負。”

歲安眼神一動,窩在他懷裏不說話了。

謝原凝視她片刻,捉住她的手親了親:“這不是挺好的,我有什麽不高興?”

歲安睫毛輕顫,擡眼看向他。

謝原溫和的說:“歲歲心疼我才會擔心我,我為何要因你擔心我不高興?”

歲安唇瓣啓合,似乎想說什麽。

“歲歲。”謝原慢慢淡去笑容:“我問你一個問題。”

歲安見狀,跟着他一起變的嚴肅:“你問。”

謝原玩着她的手,琢磨道:“其實,我也不是個寬容的人,尤其在男女情愛上。”

歲安一怔。

謝原看向她:“所以,自他回來至今,你可有過一次,将我與他作比較?”

“我沒有!”歲安幾乎是立刻反駁。

“你急什麽。”謝原一臉好笑:“我還沒說完呢。”

歲安不明所以,點點頭,那你繼續說。

謝原略一思索,話竟又拐了回來,調子一拔,質問道:“你沒比較過?”

這語氣,聽起來怎麽有些不滿呢?

歲安:“啊?”

謝原較上勁了,故作嚴肅的分析:“他不過是你年幼無知時一個失敗的過去,我卻是與你修成正果的正頭夫君,你與他相識多年,如今重逢,就沒有突然想起些過往?”

歲安:“……”

“失敗的感情,過往必然也不怎麽樣,這時候你就沒有想到過我?就沒有在心裏小小的對比一下,然後得出謝元一更好的結論?”

歲安表情微裂,反應過來一些,嘴角隐隐上揚:“可——可以這樣比的嗎?”

謝原眉毛一挑,“當然可以。”他摸摸她的臉,眼底藏着微不可察的憐惜:“不比比怎麽知道,你并未選錯?”

頓了頓,謝原神色漸深,語氣認真的将她曾經說過的話還給她:“你嫁了我,就是你的選擇,是我們之間門的結果。所以,不必在我面前顧忌這個人。”

“我不會因為你想到他什麽事而不高興,但我會因你把對他的情緒放到我的身上而不高興,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将我當成了他。”

“退一萬步,若有一日,你真的在我與他之間門生出誰更合适在一起的比較,那必然是我有哪裏做的不好了。所以,你可以比,沒關系。不過有一點你得記住,我比別人好在哪裏,你知道就可以,但別人比我好在哪裏,我得知道,男人不能輸的不明不白,嗯?”

歲安眼神幾動,忽然伸手抱住他,謝原順勢一摟,笑道:“怎麽了?”

她的腦袋在他懷裏蹭啊蹭,将聲音都蹭的綿軟:“我好像被你比下去了。”

謝原失笑:“什麽?”

歲安:“我不許你拿我跟別人比,可你卻要我拿你與別人比,這就顯得我不夠大度,也不夠有信心。”

她扭臉埋進他懷裏。悶聲道:“被你比下去了……”

謝原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背:“你這勝負欲,來的很突然啊。”

撲哧。

懷中人瞬間門破功。

……

回到府中,兩人照舊先去與長輩打招呼,結果孫氏根本沒工夫搭理他們,晚飯會送到院子,他們自己解決。

兩人被魯嬷嬷送出來告知原委。

原來,謝世知打算下次旬假再去北山,今早同孫氏要了冊什麽書。

書是孫氏保養的,可她又不看內容,那麽多書,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

謝世知一句話,孫氏翻箱倒櫃找了一天,一邊找一邊罵。

歲安咋舌:“不然,我們去幫忙吧。”

魯嬷嬷笑着擺手:“郎君夫人有心了,只不過,夫人一向是親自過手郎主的事。更何況,她找了一整日,憋了一肚子氣,就等着郎主回來撒氣呢,若你們去幫忙,一下子給找着了,這氣兒都撒的不痛快了。”

謝原和歲安相視一笑,乖覺退場。

“其實母親可以給書架編錄次序,每層都标記起來,用書盒分類,就像看書的書錄一樣,書有定位,找起來容易,收拾起來也省心。”

謝原挑眉感嘆:“這個不錯,就是做起來繁瑣,還得熟悉書冊內容,會歸納分類。啧,若我的書房也能有人像這麽收拾,書都會變得更好看吧。”

歲安瞥他一眼,輕輕笑道:“好吧,我幫你收。”

謝原察覺她心情很好,便逗她:“這怎麽好意思呢。”

歲安幽幽轉眼,眼神對他勾勾扯扯的,調子拉長、上揚:“那……自然是不能白幹的。”

謝原很快明白了,什麽叫“不能白幹”。

兩人在房中用飯時,歲安的眼神時不時往他身上掃。

車上那番深談後,她滿腔的情緒無處發洩,抱了他一路,從這眼神就知,她意猶未盡。

謝原面不改色,假裝不覺,慢條斯理夾菜吃飯。

歲安眼一動,開始殷勤的給他夾菜。

什麽補夾什麽。

謝原差點笑出聲,可還是忍住,面不改色。

用完飯,消完食,就該沐浴了。

自成婚以來,兩人雖有許多親密,但還沒到可以一起沐浴,甚至更激烈的程度。

今日,歲安竟有些蠢蠢欲動,抱着浴袍,目光灼灼的盯了謝原半天,他卻只是淡定自若的攜了卷書坐在那裏閑翻,見她不動,還催了句“怎麽不去”。

歲安眼神一熄,垂頭喪氣去獨浴。

她剛走,謝原立馬丢了書,抓起桌上的茶壺,盞子都不要,一口氣灌了半壺。

好歹壓住了體內的邪火,謝原苦笑。

她是真的能要命啊。

兩人先後洗完,謝原換了睡袍進來,嬌妻趴在床頭,熟悉的四根帶子又在跟他招手了。

謝原默了默,手巾随手一丢,走到床邊坐下,麻木的拍了拍她雪白的背:“讓讓,我睡外面。”

歲安撐着身子坐起來,不解又不滿的盯着他。

謝原順勢躺下,慢慢挪着身子躺進自己的位置,一副四肢百骸都得到伸展的舒坦模樣,眼睛直接就閉起來了。

歲安:?

她湊上去,趴在他胸口,指尖在他眉骨處劃拉,幽幽召喚:“元一……”

謝原捉住她的手,淡定的放到一邊,嘆道:“別鬧我了,很累啊。”

歲安:“我沒有鬧你!”

謝原掀開一只眼:“你鬧得還少嗎?每回正要開始,你又喊停,捉弄我更有趣吧?”

歲安吃吃笑着,嬌滴滴的哄:“這次不鬧啦。”

謝原重新閉上眼:“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歲安表情一皺:“這、這要怎麽證明?”

謝原默了默,面無表情道:“坐上來,自己動。”

歲安:……

寂靜,還是寂靜。

謝原悄悄掀眼,趕在歲安發作之前,他終是憋不住,大笑出聲,翻身将她壓住。

歲安驚覺他是故意的,又氣又笑,又踹又咬:“不來了!不來了!”

謝原直接将她控住,聲沉而誘惑:“真的不來?你再說不來,我就真睡了。”

歲安呼吸急促,亮晶晶的與他直直對視。

還捉弄什麽呢?

現在只想要他,想要與他,親密無間門。

少女眼中染欲,擡頭吻上那雙唇,親吻的瞬間門,似有火花在兩人之間門炸開。

水到渠成。

謝原急促喘息,箭在弦上時忽然停了,抓過一旁的披風将她裹上。

歲安渾身火熱,茫然睜眼。

謝原勾唇一笑,俯身在她耳邊:“今日,換個地方。”

他套上外袍,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奔向閣樓書房。

漆黑的房間門重燃燈火,暗沉沉的光芒,将在窗上映出交疊的身影,夜風拂過,不知是窗動還是影動。

歲安并不抗拒這種事,甚至在熟能生巧間門,漸漸體會到了有趣之處。

可随着謝原的技術精進,她回回都的做到迷迷糊糊,尤其今日還換了地方,結束時她又困又累。

恍然間門,謝原似是起身出去了,有水聲響起,睜開眼,已回了卧房。

謝原很快回來,抱着她睡下,歲安在他懷中找到熟悉的位置,安心窩好。

同樣的夜裏,有的夫妻琴瑟和鳴,有的夫妻徹夜難眠。

“竟然是他。”魏楚環得知商辭回京任職的事情後,大半夜了還沒睡着。

蕭弈:“沒事的,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魏楚環哪裏聽得進去。

“他算什麽東西,也敢叫你替他做事?竟是我大意了,原以為他被北山趕出去,便沒了前途,誰想他竟去了揚州,投到了皇叔門下。”

魏楚環此刻有些混亂,一面氣着,一面又懼着。

她看向蕭弈,一字一句道:“阿羿,你一定一定要小心這個人,不要相信他說的話,若他要你做什麽,一定要三思而行,也一定要告訴我。這個人卑劣成性,當初他什麽都不是,尚且背叛了我表姐,如今他有權有勢,一定……一定……”

一定會報複。

畢竟,是她一手促成了商辭對歲安的背叛。

“不,我才不怕。”魏楚環精神一振:“當初是他意志不堅,是他選了別人,自己做的決定,憑什麽怪別人!”

蕭弈褪去了平日的浮躁,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嘆了口氣,伸手将她抱到懷裏,輕拍安撫:“沒事的。”

魏楚環鼻子一酸,緊緊回抱住他:“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的,絕對不會。”

蕭弈笑了一聲:“這話說的,我是那麽好欺負的?”

魏楚環埋在蕭弈懷裏,忽然心頭一動。

不,也不是沒有人能治商辭。

商辭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她是最能治他的人。

像是找到了最後的王牌,魏楚環神色一松,緩緩睡去。

這一覺終究睡得不安穩,次日,魏楚環起的比蕭弈更早,她走出房門,招來自己的人。

“去查商辭,把他離開長安這幾年的事情全都查清楚!”

……

相較于蕭弈夫婦,謝原和歲安這一覺睡得極好。

歲安睜眼時,謝原還在身邊,分明已醒了,可還是摟着她眯覺。

“你不上值了嗎?”

謝原懶懶的應了一聲:“其實晚點也沒關系。”

他從不會耽誤上值,今日竟像是徹底憊懶。

歲安覺得不正常,想着兩人昨日的談話,她直接問:“是因為商辭?”

她的直白讓謝原笑了一聲,回答的同樣坦蕩:“實不相瞞,正是他。”

歲安嗖的坐起來:“怎麽了?”

謝原被她吓一跳,笑着将人拉回來:“放心,沒事。”

歲安在他胸口畫圈:“你和我講講嘛。”

謝原:“講了如何?他為難我,你沖上去把他砍成十段八段?”

歲安小聲道:“若他為難你,或許……多多少少,有我的原因。”

她靈機一動,跟他類比:“就說上回盧娘子的事,你不也将我放到身後,自己出面去解決嗎?既然是自己引起的事,自然不願由身邊的人來承受。”

謝原枕着手臂,好整以暇道:“上次?哪次啊?你讓二郎在國子監給我傳消息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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