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花鑫拍拍溫煦的肩膀, 由衷道:“其實你非常聰明, 要不然, 我怎麽會挑你做助手呢?你老板眼光很高的。來, 先吃點東西繼續說。”

說了這麽一會兒, 花鑫也有點餓了。一擡頭,發現托盤裏只剩下一點土司碎屑,正在喝果汁的小七對着他打了個飽嗝……

“豬, 你給我滾回去!”

溫煦被吓了一跳, 轉身一看,十七個三明治, 三大碗蔬菜沙拉, 一大壺的果汁都哪去了?

小七擦擦嘴:“還有嗎?沒飽。”

溫煦:……

“算了, 我自己去廚房找點吃的吧。”小七不顧花鑫的嫌棄,溫煦的驚訝, 起身離開了書房。

花鑫指着房門,對溫煦說:“小七的胃就是個無底洞。”

“沒關系,我在冰箱裏放了很多菜, 讓他自己做吧。”溫煦急着繼續分析案情,轉身坐得端端正正。

看到溫煦認真的表情,花鑫愠怒的眉心舒展開來,坐會椅子上, 說道:“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那天晚上,你在工地看到有一團閃光, 剛好是在現場樓的對面,再聯想到廖文文可以準确找到事發地點的不合理性,所以,你懷疑現場還有一個人。”

溫煦鄭重地點了頭,“從時間上看,這個人應該一直都在對面那棟大樓裏觀察,給廖文文指路。但是我不明白,這個人是什麽意思呢?如果要救楊俊和程雙林為什麽不早一點報警?”

“你認為呢?”

“一開始,我覺得可能是錢文東,但是仔細琢磨琢磨又覺得不像是他。可除了錢文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聽到這裏,花鑫明白了,在溫煦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事件經過。

楊俊偷了錢毅的貨,交給程雙林讓他帶着東西躲起來。錢毅自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很快就抓到了幫着撬門的光頭,從他嘴裏逼問出楊俊身在何處,随後,使詐讓楊俊去把程雙林約出來在工地見面,錢毅抓住他們之後,先殺了程雙林,并且讓楊俊摸過了兇器,在上面留下指紋。

如果,溫煦的假設成立……

花鑫說:“我可以幫你完整一下這個符合邏輯卻沒有任何根據的推論。首先說你發現的神秘人,我認為那是錢毅的安排。錢毅安排人告訴廖文文在工地會發生什麽,廖文文報了警,那個人在暗中觀察,卡着時間,通知錢毅警察到了什麽什麽地方,距離你還有多遠多遠。那麽,錢毅既可以避開警察,還能讓楊俊暴露在警察面前,滿是他指紋的兇器,跟楊俊之間的恩恩怨怨,楊俊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楊俊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走了絕路。”

花鑫彌補了溫煦推論中的不足之處,溫煦興奮得無以言表,兩只手拍着桌沿兒,開心地問道:“我們倆是不是很大膽?”

花鑫淡淡地笑了:“溫煦,別太興奮了。記得我告訴你的那些話,如果要修正時間軸,必須讓罪犯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對錢毅,你有證據嗎?我們說得這些,僅僅是推論而已。”

“證據都是找出來的啊。”溫煦好不氣餒地說,“而且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惡有惡報啊,真是刺耳的話。

忽然,從樓下傳來兔子一聲叫,溫煦一愣,二話不說,如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喂,是案件重要,還是兔子重要?

溫煦跑到樓下,看到小七抱着兔子站在玄關,可視對講似乎開着,有人來了?

“小七,誰來了?”溫煦跑過去,下意識地給炸了毛的兔子順順毛。

“不認識,兔子看到他就死命的叫啊。”

溫煦轉頭去看可視對講,就見周谷城正站在外面。

兔子又喵了一聲。

溫煦捏了捏兔子的小爪爪,換了鞋出去。

花鑫站在二樓書房的窗前,看着溫煦跑過院子,打開了大門。

“你來怎麽沒先給我打個電話?”溫煦順手把門關好,問道。

周谷城把手裏的袋子給他,裏面裝着一些水果:“就是想來看你忙不忙。”

“這幾天都會很忙,你別等我了。先回去吧,奶奶身邊離不開人。“

“沒事,大姑他們都在呢。我想這幾天多陪陪你,誰知道你這麽忙啊。”

溫煦如常地說:“谷城,心意到就行了,我真沒時間。”

“不就是照顧你老板嘛,有那麽多事?”

“我還要幫他整理一些資料。”

“這個我拿手啊,我幫你。反正我也跟大姑說出來五六天呢。”說着,摟住溫煦的肩膀,作勢要跟他一同進門。

緊挨過來的身體帶着難以忽略的溫度,氣味、姿态、輕笑的聲音……

“谷城。”溫煦刻意向後退了一步,很自然地拉開了周谷城的手,平靜地說,“我老板的資料,不能讓外人看的。”

這本是一句會讓對方很尴尬的話,周谷城卻笑了,笑得有幾分寵溺意味,他伸出手捏住溫煦的鼻尖,溫柔地說:“我算是你的外人嗎?”

啪!

溫煦一巴掌打掉了周谷城的手。

呦,上手打了?花鑫看到溫煦那一巴掌似乎很用力,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這樣了,于是,花老板暗搓搓地打開了手環的竊聽功能。

手背火辣辣的疼,周谷城的臉有些僵硬,硬生生擠出來的笑臉怎麽看都很虛假:“小煦,你怎麽了?生我氣了?”

溫煦的手握成了拳頭,又慢慢松開,上前一步,給周谷城整理了一下衣襟,沉聲道:“我這幾天真的脫不開身,一大堆事呢,心煩。你回去吧,等我忙過這陣子你再來,我跟你好好談談。”

“談什麽?”隐約中,周谷城察覺到溫煦的不正常。

溫煦給他一個很淡很淡的微笑:“還能談什麽?當然是說奶奶的事。”

“哦。”周谷城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但是就這麽走了,實在不甘心,“小煦,你也別太累了,有需要就找我,知道嗎?奶奶術後那筆錢我盡量找別人想想辦法,你先忙你的吧。”

溫煦低垂視線,斂去眼底的一些情緒:“我要把現在的工作做完才能拿到錢。”

“什麽時候?”周谷城沒等溫煦的話音落地,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到時候我會找你的。”溫煦轉了身,忽然問道,“谷城,大姑家蓋新房了嗎?”

周谷城一愣,搖搖頭:“沒呢,你問這個幹什麽?”

“突然想起來,就問問。好了,我要回去繼續了,你路上小心。再見。”

溫煦很少跟他這麽客氣,如果不是看到溫煦眼睛裏還是一片溫和,周谷城甚至以為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好,你也要注意身體。”周谷城說道。

道別,轉身,進門。三年前,他也是這樣轉身,離開那片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土地。不同是,那時候,他的前路沒有人等待。

庭院裏的花香随着微風而來,拂過他冰冷的臉頰,飄向遠方。

花鑫還站在窗前,看到溫煦在庭院裏駐足不前,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分鐘過去了,溫煦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女孩兒特有的柔和嗓音傳了過來:“哪位啊?”

“小英,是我,溫煦。”

對方足足楞了數秒,忽然驚喜地喊道:“二哥!”

“嗯,是我。”

小英,當年唯一沒有讓他難堪的人,至今他還記得她的好。

小英有些哽咽,責怪溫煦怎麽一直都不給她打電話,責怪他為什麽不會來看看。

溫煦的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但是還能說什麽呢?

“小英,奶奶好點沒有?”

“你怎麽知道的?”

“谷城告訴我的。”

“啥?你跟大哥還有聯系?你們倆……”

溫煦笑了:“我們倆一直都有聯系啊。“

小英的口氣嚴厲了起來:“二哥,你別給自己惹麻煩了行嗎?他都有女朋友了,你怎麽還跟他攙和啊?”

其實,一點不驚訝。然而,心裏還是很堵很堵。

“你誤會了,我跟谷城就是偶爾通個電話。不說他了,你結婚了嗎?”

小英本就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姑娘,脾氣沖,性子直,有啥說啥:“沒呢,本來應該今年結婚的,姥姥這一病,我媽就把錢給姥姥治病做手術了。我對象說再等等也沒啥,反正還年輕,對吧。”

“給你蓋新房的錢都給奶奶了?”

“要不然呢?姥姥動手術好大一筆錢的。”

溫煦說道:“小英,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要跟任何說。包括你爸媽和奶奶。”

小英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她願意為溫煦保密。

正在偷聽的花鑫挑挑眉,對溫煦如何揭穿某人的說辭很感興趣。

溫煦說:“等會把你賬號給我,我給你轉十萬。”

花鑫暗暗吃驚:這小子什麽意思?

小英已經不知道怎麽驚訝才好了:“十萬?你幹嘛給我這麽多錢?”

“不是給你的,是給奶奶的。奶奶病了,我回不去,總要盡點孝道。行不行?”

小英沉默了半晌:“好吧,我就說是我對象給拿的……二哥,你賺了很多錢嗎?一下子拿出這麽多,你怎麽辦啊?”

“我沒事,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不多說了,我得工作了。記得把賬號給我。”

小英還是想再跟溫煦多說說話,怎奈,通話已經被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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