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間桐雁夜回來的那天，外面正在下着雷陣雨。
暗色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明明才只有下午兩點，小鎮上卻暗得如同傍晚一般。
花田千代一個人縮在沙發的角落，沒有開燈的公寓裏，即使窗簾大開也沒有什麽光亮。
栗發少女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驟降的大雨，披散的頭發遮住了雙眼。
間桐雁夜回到公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光景，花田千代毫無生機地窩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花田小姐，我回來了。”随手打開了公寓裏的燈，原本昏暗的房間頓時被燈光打亮。事實上間桐雁夜并不太清楚，自己今後要怎麽面對這個女生。當時新幹線上的一通電話讓他有些慌了陣腳，他從沒想過花田千代之前所謂的那些喜歡他，竟然都是真的。
“歡迎回家，雁夜。”沙發上的女生擡起頭，親密的稱呼讓間桐雁夜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間桐雁夜朝着花田千代點了點頭，随後回了自己的房間。花田千代能夠聽見那個黑發青年整理行李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悶得慌。
——明明你已經回來，但我卻覺得你似乎離我更遠了。
夏日的雨季一如既往地帶着濕悶，雖然間桐雁夜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但是花田千代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那個人還是會溫柔細心地給她準備好早餐和晚餐，花田千代每次起床後都能夠看到桌子上覆着一層保鮮膜的早飯，以及間桐雁夜上班前留下的紙條。
栗發少女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間桐雁夜離她越來越遠，那個人似乎在用他的溫柔體貼來砌出一堵牆，她在牆的這邊，而他在牆的那邊。
一整個暑假就這麽匆匆地過去，等到再次開學的時候花田千代已經是高三的第二學期。
沒有什麽特定的目标，也沒有什麽想要進入的大學，栗發少女覺得自己的學習簡直就像是兒戲一樣。
事實上她憑借着父母每個月打給她的那點錢和從間桐雁夜那邊收來的租金，大可以不上學不工作地過着小康的日子，但總覺得那樣有些異類過頭，她并不願意那樣。
“花田小姐有想要考的大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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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考上。”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黑發青年，花田千代笑了笑，“我記得雁夜也是念完高中就直接離開冬木四處旅行了吧？我要不要也幹脆放棄大學得了。”
花田千代的話音剛落，間桐雁夜就立刻反駁出聲，“我和花田小姐不一樣！”
“诶……？”似乎是被那個黑發青年的大聲有些吓到，花田千代怔愣了一下。
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控，間桐雁夜露出了有些愧疚的表情，“抱歉，花田小姐，剛才有點激動。我是說，我和花田小姐并不同，你沒必要因為我而放棄大學。”
并不太明白間桐雁夜所謂的不同是什麽意思，就花田千代了解到的而言，那個黑發青年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放棄大學，也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離開冬木的。
似乎并沒有任何人逼迫他這麽做，但那個人卻很是激動地反駁了她。
“雁夜會一直陪着我到我考上大學嗎？”眨了眨眼睛，花田千代直視對方的眼眸。
面對栗發少女的視線，間桐雁夜閉了閉眼，“如果只是到明年四月為止的話。”
“只是到大學開學而已嘛……？”花田千代原本一亮的眼睛有些黯淡。
“看着花田小姐，總覺得有點像我高中時期的一個摯友。”巧妙地換了一個話題，間桐雁夜試圖轉移掉花田千代的注意力。
“女的？”看見間桐雁夜點頭的一瞬間，花田千代覺得自己的心揪痛了一下。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花田小姐和涼桑還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就是覺得你們很像。”間桐雁夜笑得溫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花田千代卻一點都聽不進去。
不知道他所謂的「涼桑」是誰，也不知道她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但是光憑借那個人能夠和間桐雁夜同齡，一起念一所高中，就已經是她花田千代所沒有的優勢了。
這麽想着就覺得好不公平，如果她也能夠有幸和這個人同齡同班的話，說不定就能夠讓他喜歡上她了。
但是凡事都沒有如果，她終究還是那個比間桐雁夜小了整整八歲的花田千代。
“那個涼桑，就是雁夜喜歡的人嘛？”栗發少女垂下眼簾這麽問道。
“為什麽花田小姐會這麽想？”間桐雁夜搖了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輕聲笑了出來，“要是被涼桑知道的話估計會生氣的吧，她前幾個月還和我說有了可以托付終身的男友呢。”
“那雁夜這次回去冬木，去看那位涼桑了嘛？”花田千代順口問道。
似乎是沒想到花田千代會這麽問，間桐雁夜怔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無奈，“沒有。”
“高中畢業離開冬木之後我就沒有見過涼桑了，這麽一想我還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朋友啊。”
“只是回去看喜歡的人，卻不去看自己的朋友嘛……？雁夜還真是有夠偏心的。”花田千代這麽說着，“吶，你看，連和你将近十年的朋友你都沒有回去看過她，如果雁夜什麽時候打算離開這座小鎮繼續旅行了，肯定更加不會回來看我了吧？”
“至少你還願意和那位涼桑聯系一下，換做是我的話，恐怕連電話和簡訊都收不到一個吧？”
“真是不公平呢，我這麽喜歡雁夜，但是雁夜卻一點都不在意。”
“并沒有不在意，只是……抱歉，花田小姐。”間桐雁夜這麽說的時候，右手拍了拍花田千代的腦袋。
那個黑發青年的手掌并不是很寬大，帶着一些纖細的感覺，讓人有一種果然是适合拍照寫文的文藝青年的感覺。
那之後間桐雁夜果真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一直到第二年的四月份都沒有再次離開那座小鎮。
花田千代三月初結束升學考的時候，拿着一所不算特別好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驕傲地給間桐雁夜看。
黑發青年一邊笑着說花田小姐果然很努力，一邊往購物車裏拿了兩個牛排，說是要犒勞花田千代這半年的辛苦學習。
花田千代覺得自己的要求真的很低，她甚至都不奢求間桐雁夜能夠喜歡上她。
只要那個黑發青年能夠像這樣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她就已經滿足了。
但是，事情往往不會像人們所希望地那樣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唔，和《涼日夜風》有點串聯呢，沒錯了雁夜說的涼桑就是指坂上涼了。連在一起看的話果然更加虐了……明明坂上也很喜歡叔叔的但是叔叔一點都不知道還為她祝福……不出意外的話下章就是完結章了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