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長記性的小孩 下
開學以來,我總共挨打兩次。第一次是他搞偷襲,半夜從外面爬進二樓打我,我措手不及,無處可逃。第二次是懲罰我,在南珠島天黑還游泳,我認了。
但這次我冤枉啊,況且房間這麽大,我可以跑!
我跳到床上:“有話好好說!不能随便打人!”
“跟你說的話全當屁放了!”池萬裏抽了一下床,刺啦一聲床單裂開一道口子,“下來!”
我吓得跳起來,往牆角湊:“那你打我我也想不起來啊哥!”
“叫什麽也不好使。”
池萬裏垂手,板子着地。
配合他這個發型,鋒芒畢露,太像電影的反派,那種平日西裝革履談正經生意,富可敵國,實則一門心思毀滅世界,控制全人類的反社會人士。
還是有胸肌的反派……可惡!
“下來,別讓我重複第三遍,你知道規矩。”
我可太知道了,規矩就是,當他重複第三遍時,我會被關禁閉三天。
“我下來,你能不抽我嗎?”
他邪笑:“下來試試就知道了。”
這要是平常上學,關三天就關三天吧,我還能睡懶覺,可這回家,關禁閉太憋屈了。
我貼着牆,小心翼翼溜下來,與他保持最遠距離:“我下來了啊。”
下一秒,池萬裏大步跨來,一手拽住我胳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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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擺爛,憑借我的記憶根本想不到是啥:“饒了我吧?你再說最後一次,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行。”
這麽好心?
池萬裏起身,我側頭看他往書架那邊走去,将那個小小玻璃瓶抓在手心裏,瓶子是水晶的,瓶塞是精致的雕金造型,但這些都沒有裏面裝得土值錢,畢竟是一座光伏發電站換的。
這就是池萬裏從遙遠的異國、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屹立一千五百四十八年的佛像身上,刮下來的一瓶土……
他送給我的第一天,确實告訴過我“無論去哪都要帶上”。
封建迷信!
當然我不能這麽說。
“可是我們回家呀,”我側過頭,努力表現得可憐巴巴,“回家不是有你保護我嗎?”
池萬裏不吃這一套,他抓着我的手,将瓶子放在我手裏,又包着我的手指合上。
“攥緊了。”
“嗯?”
“你是不說’行‘嗎?!”
“我說告訴你最後一次,沒說不抽你。”
禽獸!
事到如今,我只能放松再放松,同時争取數量上從輕發落:“就抽一下吧?”
“三下。”
“兩下也行呀。”
“五下。”
“……”我不吱聲了,認命伸出另一只手。
第一下,熟悉的疼痛,我慘叫,跟老宅的田園犬被人踩了尾巴毛,拼命碰瓷一樣喊。
或許是我太過緊張,心髒瘋狂跳動,我喘不上起來,第二下,騰起的破空聲,摩擦空氣的聲音尤為刺耳,像一把尖刀捅進我耳道,穿破鼓膜。
有什麽比在挨打過程中易感期發作更倒黴的?
很快,我聽到了血管擠壓破裂聲,這樣聽覺和痛覺雙重加壓下,我覺得這是此生最疼的一次!
我瞬間抱住他,我感到從極度難熬的焦躁之中好了一半,這人怎麽這麽好使?
我摟住他脖子,沒骨氣地哭哭唧唧:“不打了不打了……”
池萬裏任由我挂在他身上,也不伸手托着我。
“下來。”
完蛋,這是勢必要打完。
“不下,”我使勁兒抽鼻子,“不打了好不好?我難受……”
“……”
池萬裏放下我,從衣櫃裏取出黑色Polo衫,每次他回家總是穿得很古板,上衣可以是半袖,但褲子必須是長褲,再熱的天也這樣,不過上哪都有空調,熱不着他。
我擡頭看向天花板的吊扇,試圖沒話找話:“哥,要不要裝個空調?過兩天還熱。”
“可以,你打電話給于叔,叫他安排。”
我愣住,反手指指自己:“我來?”
他對着鏡子整理了領口:“該鍛煉一下了。”
我要從男保姆升級到小秘書了?
還沒等我沾沾自喜完,池萬裏轉身走過來,指着我手裏緊握的瓶子:“寶貝,以後還會忘嗎?”
我瘋狂搖頭:“我發誓,不管走到哪裏,我都會帶上它。”
他這才放過我:“裝好東西準備出發。”
池萬裏總有點封建迷信,初中剛去神都,第一天他不帶我去學校,反而跑去聯盟第一大皇家寺廟轉轉,也不磕頭燒香,就給人捐功德,剛從銀行取得連號大鈔,往箱子裏塞了十八沓,正好對應供奉的十八尊佛像。旁邊小沙彌看傻了眼,拿出二維碼給他說,施主,咱們這也接受移動支付。
池萬裏幽幽道:“掃一個賬戶他們回去怎麽分,不體面。”
事後我問他這是幹嘛,他告訴我:“拜訪一下同事。”
我問:“我要不要也意思意思。”
他回:“哥就是替你意思意思。”
我驚呼:“這點意思也太意思了。”
主要我也不信這些東西,本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池萬裏看穿:“你不用信他們,信我就好。”
多少腦子有點大病。
我躺在床上,看着透亮的水晶瓶,裏面的土摻雜着沙粒,一想到七歲的池萬裏半夜爬起來去刮土,只因做了一個夢,神佛說取走一瓶土,能保我平安。回來之後,我确實再沒有纏綿病榻一個月的記錄,連感冒發燒都少了。
無論去哪兒上學我都帶着,只有去南珠島那次,仗着只去一天,便把它放在家裏,結果就是差點死在那兒。
這麽想,好像池萬裏打我兩下也很有道理?
作者有話說:
答案拉來了!是一瓶土!在第十九章結尾提了一下,隔得時間有點長嘿嘿。
無獎競猜,請問問江江在挨打時,想到的最後的大殺器是什麽?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Love UUUUUU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