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雕蟲小技

黃昏他們三人進來後,練武場的人目光都掠了過來,應該是眼熟白寒和白清影身上的武林盟标志,倒是将黃昏忽略了徹底。

只有陸軒,眯了眯眼,覺得這人有些眼熟。直到對上那雙眼睛,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天街上攔住他馬兒的乞丐麽?一時間心裏怒火升騰。這種小人……

秦舒也發現了,不過這人能夠跟武林盟大小姐混在一起,可不是乞丐小偷那麽簡單。她眸光微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有江湖人士來跟白寒和白清影打招呼。

黃昏一邊聽着身邊的人講客套話,一邊觀察着四周,視線正好跟搖着折扇、眉目含笑的男人對上。

對方看着他笑意倒是更深了。

黃昏不自覺搓了搓手臂,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感覺像是被狐貍盯上了。

……

又進來了十數人後,大門才緩緩合上。

不一會兒,身形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緩緩出現,徑直走上了練武臺。他披着黑色大氅,同樣穿着繡有紅梅的窄袖制服,只不過他的紅梅略多于其他人。

練武場上安靜了下來,衆人齊齊盯緊了上面的人。

“我是本次選拔大賽的主考官,一處副長使,廖正。”

“暗門選拔,從來不是必須選擇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能夠留下。在這裏的一百人,都是各方推薦而來的天之驕子,本次選拔設有三關,只有最終通過三道關卡的人才可進入暗門。”

“第一關想必大家已經猜到了,那便是比武。規則很簡單,衆人手中都有一張紙條,上面數字相同者便按順序上臺比試,勝者晉級,敗者淘汰。”

他話音剛落,下面便有人叫嚷了起來,“這不公平,若是對戰的兩人武功當屬此地第一第二,那也一定要決出一人淘汰麽?”

廖正黑目沉沉,冷道:“暗門并不是選拔武藝出衆者,若要單純比試武藝,大可去參加朝堂武狀元比賽。”

他這話說完,衆人啞然,看來不僅僅是比武,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只要能贏。

“比試開始,抽到「一」的兩人上臺。”

……

臺上已經對打了起來,兩人武功伯仲之間,一時分不出勝負。

黃昏看了眼自己的「二十一」,又看了眼四周,若有所思。

白寒和白清影相繼上臺比試,白寒贏得毫無疑問,白清影稍顯吃力了些,但勝在劍法精妙。

等到黃昏時,比武臺另一邊緩緩走上一位身形高大的壯漢。他肌肉虬結,一手扛刀負于肩上,像是練的刀槍不入硬氣功,每走一步,仿佛連地面都震動一分。

臺下都輕嘶了一口氣,心道誰的運氣這麽差,抽到了他。

直到看到身形瘦削的黃昏整了整衣領,準備上臺。

白寒拉了黃昏一把,面無表情,“狂刀門吳遠的親傳徒弟屠寂,他的一刀,你都接不住。”

他聲音極低,連白清影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但黃昏感受到了他的關心。

白清影也有些擔心,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小騙子,他可不像我,會被你的花言巧語哄騙的手下留情,實在不行就棄權,不丢人。”

黃昏難得正經,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我心裏有數。”

見他執意要去,白寒擡手,“我的劍借你。”

屠寂一把重刀如有千斤,尋常刀劍只怕輕易便被折斷。

黃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竟然連寶貝九宵劍都能給他用。

“謝了,不過,你知道我就算用上九宵劍,也接不住對方一刀。”黃昏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

“小心。”白寒最終輕飄飄道了一聲。

黃昏一步步踏上臺,姿态是說不出的優雅飄逸。

對面的屠寂不屑的看了眼他清瘦的身板,又看了看他兩手空空上臺,指了指一邊的武器架,“選一把,不然別人說我欺負你。”

黃昏衣袂被風吹起,頗有些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不用武器。”

他這話讓屠寂冷哼一聲,“狂妄。”

聲如洪鐘,讓人耳膜疼。話音落下,屠寂已經雙手握刀,豎劈了過來。

遠遠便能感受到的迫人威力,觀戰的白清影不自覺握緊了拳。

只見下一瞬間,黃昏腳尖輕點,以極快的速度閃避到了屠寂另一邊。在他原來站立的地面都已經被劈開了一道裂縫。

黃昏面不改色,實則心砰砰跳的飛快,差一點,只差一點……仿佛自己便會如同那道縫隙一般裂開。

他輕功卓絕,這一移動間輕靈似仙,再加上面上從容不迫仿佛早有預料般的神情,倒是讓臺下的衆人一時間愣住,只以為他身懷絕技,深藏不露。

白清影松了口氣,抿緊唇盯着臺上。一邊的白寒若有所思,以黃昏的小伎倆,要想贏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宗尹都着了道。但這麽多人面前無論用藥還是用暗器,他以後的名聲都不會太好。

一邊的陸軒也是神色莫名陰沉,以這人的武功,那天豈非故意裝作乞丐耍弄他?

而臺上一擊不中的屠寂已經快速回身再次揮刀砍了過去。

黃昏這次早早便往一邊挪了一個身位。

衆人見他似乎并不像與屠寂正面接觸,這的确是明智的選擇,但如此一來,他終究也沒辦法取勝。

畢竟屠寂的體力不一般,只要黃昏動作稍有凝滞,有絲毫緩下來的跡象,淩厲的刀鋒便會劈向他的身體。

臺上一時間只有少年不斷移身換位的悠然身影,衆人看得眼花。相比之下,屠寂久砍不中,越發焦灼的加快了速度,刀鋒好幾次與白影擦身而過。

終于,黃昏突然翻身旋到了屠寂身後直直逼近,剛剛向右邊揮出一刀的屠寂霎時間抽身回刀劈了過去。

衆人見黃昏竟然不躲不閃,反而迎面而上。

白清影心提到了嗓子眼,白寒手中握緊了九宵,差點就出鞘。

卻見黃昏笑意盈盈的只輕輕擡手一指過去,點在了屠寂那倒的右臂上,屠寂的臉色霎時變得發白,手臂一抖,重刀已經落在了地上,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屠寂臉色痛苦的以左手握住右臂,這一指無比奇妙,他看了眼對面依舊負手站立的帶笑少年,心下又慌又恨,怎麽會?怎麽會這麽輕易的敗給對方?

屠寂咬牙,雙腿成絞攻擊過去。黃昏本身就站在臺邊,此時身姿飄然旋身借力,直接躲開了對方的一擊,随後一腳踹在了屠寂後背上。

屠寂被踹下了臺,而黃昏衣袂飄飄,緩緩從半空落到了臺中央。

這場看起來實力懸殊的比試,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二十一,黃昏勝。”廖正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承讓。”黃昏對着臺下的屠寂笑了笑,只有此時眉眼彎彎的明媚模樣才又像是一個純摯少年。

不過,周圍的人卻是再也不敢小觑了他。

而屠寂一手抱着受傷的手臂,刀丢在腳下,眉目陰沉中又帶着些許頹喪。

他現在心裏很慌,他的手臂從剛開始一陣劇痛後毫無知覺,到現在又痛又麻,他擔心,自己以後再拿不動重刀。

他倒也不恨黃昏,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突然,一只光澤瑩潤,五指修長的手攤開在他眼前,掌心是一枚雪白小瓷瓶。

少年清越的嗓音響起,“你手上這傷,用此藥外敷三日,便可痊愈。”

屠寂擡頭,便看到黃昏明媚笑眼中還有着些許愧色。

周圍的人都有些驚訝,刀劍無眼,比武受傷再所難免,這人倒還心善。

屠寂打量了黃昏幾眼,這人看着瘦削,內心卻比尋常人強大很多。他心內突然舒暢了,他也不推辭,伸手拿過瓷瓶,哈哈大笑,“你很厲害,等我好了,我們再打一場。”

黃昏:倒也不必。

作者有話說:

昏昏表示雕蟲小技只能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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