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4個願望
“您好,110報警服務臺,請講。”
“我要匿名舉報嫖/娼,可能涉嫌聚衆賭博。地點喜高俱樂部,2304號房間,五男四女。”
還不等電話對面有所反應,應鴉直接挂斷了電話。
接線員小姐姐:“……”
從懵逼中回神,她飛快将此事上報。
十分鐘後,警車朝着喜高俱樂部呼嘯而去。
不一會,九個衣衫淩亂的男女被警察拷着帶出俱樂部,其中就有王總。
王總全程低着頭,生怕被拍到,奈何蹲在外頭的媒體各個不是省油的燈,閃光燈直接上閃瞎了他的狗眼!
2304號房間內,鑒定人員還在取證。
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正是之前處理人販子案的邱霁和孟谷。
邱霁:“老孟,你說今天這通匿名電話……會不會是她?”
外界并不知道神秘人是個女人,目前這個消息已經被警局封鎖。
孟谷:“回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邱霁:“早就讓人查了,話說回來你怎麽一點都不好奇?”
孟谷沒吭聲,低頭檢查着什麽。
邱霁摸摸下巴:“我可太好奇了,那些超英電影裏的女性角色全都性感火辣,個頂個的大美人!喂喂,老孟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孟谷沒有聽,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窗臺上。
那裏有一根麻雀毛。
這裏是二十三層,麻雀根本不可能飛這麽高。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孟谷沒來得及抓住。
他讓人将麻雀毛一并帶走,又看向拿着手機滿臉苦相的邱霁:“怎麽了?”
邱霁:“什麽都沒查到……”
“電話錄音被特殊處理過,無法分析比對,也追蹤不到電話來源,只勉強查到了一個信號範圍。”
孟谷現在被勾起了興趣:“看來她本事不小。”
兩人談話間,服務生打扮的陸泉推着小推車從門口走過。
他掃了一眼羽毛,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
洗漱完,兩小只換上同款睡衣。
睡衣是毛絨絨的白色,他們窩在床上就像兩團糯米糍。
經過幾天的投喂,兩小只幹癟的小臉終于長了點肉,模樣唇紅齒白,漂亮精致。
“睡覺。”應鴉和前幾日一樣,站在房門口準備關燈。
只是今晚兩小只格外精神。
“姐姐,你再陪陪我們好不好呀?”秦栀幼扯着被子撒嬌,末了還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應鴉:“不好。”
秦栀幼:QAQ
“那、那可不可以講個睡前故事?”小姑娘哼哧哼哧地找借口,想要多留應鴉一會。
秦慕硯也雙眸亮晶晶地看過來。
“哦?睡前故事?”應鴉用慢悠悠的語調吊足了兩個小家夥的胃口。
他們臉上的期待不加掩飾。
“想得美。”
她擡手一揮,被子直接把他們裹了進去,然後自動卷成春卷。
“魔女是不會随随便便實現人類幼崽願望的。”
“今晚沒有小臺燈了。”
下一秒,房間陷入黑暗。
只能乖乖睡覺的兩小只鼓鼓腮幫子,決定下次更加賣力撒嬌。
應鴉離開次卧後并沒有回房,而是換了身打扮,帶上兜帽和鬥篷。
再見到沈南辰後,她終于知道為什麽看他有些熟悉了。
輪椅,年幼被拐,母親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女星,這些信息一一和原書內容對應,除了現在的沈南辰年輕了二十歲。
他是男女主複仇路上的小boss之一。
原書中寫到:“那個雙腿殘疾的男人行事作風非常狠辣,卻喜歡高雅的古典樂。他專門替ZM集團做些腌臜事,就像ZM集團養的一條狗,平日裏不跑不叫,一旦張嘴便會咬斷敵人的咽喉。”
未來的沈南辰終生殘疾,心理扭曲,為人睚眦必報,毫無底線,男女主在他手裏吃過兩次虧。
而ZM集團正是害死男女主全家的罪魁禍首。
…
深夜,沈南辰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他渾身冷汗淋漓,眼中的恐懼還未消退。
看了眼時間,他艱難地撐起自己的身體移動到輪椅上。
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用了好幾分鐘,等坐下後身上又是一層薄汗。
突然,一陣涼風略過他的後頸。
沈南辰猛地回頭。
不知何時他的卧室裏出現了一個人。
對方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鬥篷裏,肩膀上還站着一只小麻雀。
“……是你?”沈南辰驚恐過後便是驚訝。
小麻雀:“唧唧唧。”
他認出我們來了耶!
沈南辰雙手無意識地扣着輪椅扶手,警惕地看着應鴉:“你……想做什麽?”
“只是問你幾個問題而已。”相比他的緊張,應鴉随意得多。
“見過他們交貨嗎?”
沈南辰抿着唇,沒吭聲。
她也不着急,像是在自己房間一樣逛了一圈,最後停在書桌前。
勾勾手指,一朵粉色的幹花從書頁間飄出來。
沈南辰的唇越發慘白,聲音很低:“你要再次消除我的記憶嗎?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并不記得她的模樣,唯一記得的只有那朵粉色小花。
在花開的時候,他仿佛陷進了松軟雲海,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籠罩,然後睡了這十年來最安穩的一覺。
他不想忘記那種……安心的感覺。
“那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應鴉指尖捏着幹花,可以看出它被人小心呵護着。
“他們在碼頭交貨,南環路xxx號……”沈南辰沒有太多猶豫,老實回答。
接下來的一問一答非常順利,應鴉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訊息。
沈南辰也在對話中慢慢放松下來。
她的聲音很好聽,抑揚頓挫有自己特有的習慣,字正腔圓,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高傲,有點熟悉……
“……啧,垃圾公司。”
一句低聲嫌棄打斷了沈南辰的思路。
應鴉輕撫裙擺,看樣子準備離開,只是她肩頭的小麻雀看上去好像不太想走。
“唧唧唧唧?”
所以他到底怎麽認出你就是神秘人的?
沈南辰看着它歪頭歪腦的模樣,福至心靈,就這樣看懂了它的疑惑。
随後他将目光落到應鴉身上。
黑色鬥篷下露出了一截華麗裙擺和尖尖的高跟鞋頭,兜帽外垂着黑色卷發。
這……很難猜不出來
除了母親他無牽無挂。
所以半夜來找他的,除了将他從魔鬼手上救出來的神秘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
少年的眼神沒有遮掩。
明晃晃寫着答案和清淺的笑意。
應鴉看懂後果斷捏住小麻雀,一把塞進自己的鬥篷。
笨麻雀!
笨死算了!
它以為拍電影呢?戴副眼鏡就沒人認得出來?
作為一個精致的反派,當然要注重儀式感。
懶得和人類多解釋的應鴉周身魔力流轉,留下一句話後消失在房間裏。
沈南辰眨眨眼,看着打開的窗戶和飄動的窗簾,不知為何心頭劃過一模悵然。
就在這個時候,有什麽東西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是一朵嬌嫩的粉色小花。
花枝從窗外延伸進來,有些霸道地霸占了書桌的一角。
他偷偷藏起來的幹花靜靜地躺在桌面上,和一旁迎風搖曳的小花遙相呼應。
沈南辰耳邊又回想起應鴉離開前的随意一問。
“小提琴不錯,會《勃蘭登堡協奏曲》嗎?”
十七歲的少年心髒突然跳亂了一拍。
……
應鴉沒有回小破樓。
她正坐在一家酒吧的吧臺邊,手邊擺着一杯旖旎桃色雞尾酒。
此時已是淩晨,屬于年輕人的時間才剛剛開始。
夜色下的熱鬧喧嚣最為勾人。
只是今晚的焦點全都給了一個人。
酒吧裏的男女無一不在偷看着應鴉。
她舉起酒杯慵懶仰頭。
紅唇貼上透明杯壁,桃色酒精緩緩傾斜。
有人聽到了同伴無意識的吞咽聲,有人扯了扯領口,企圖驅散燥熱。
她無需刻意展現,舉手投足間就能成為無數人一輩子的绮麗美夢。
相較于那些看直了眼的人類,躲在鬥篷裏的小麻雀卻有些擔心。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原身的炮灰結局也在被慢慢扭轉,但它感覺到應鴉心情不好。
角落裏,還有一個人也在偷偷關注應鴉。
小陸成淵偷偷跟了她一路。
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甚至不敢太高興生怕夢醒。
可惜他的運氣從來都不好。
她很快走到了繁華的路段,這裏有好多人。
小陸成淵讨厭那些家夥,又有些羨慕。
因為他們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的身邊,不像自己,總是偷偷的,宛如陰鸷肮髒的影子。
卡座中,幾個男人低聲談論着什麽。
他們端着精英的派頭,人模狗樣。
随着一陣眼神交流,他們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頻頻朝着應鴉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
小陸成淵耳朵動了動,陰沉着小臉看過去。
他如墨的瞳中幽光一閃而過,詭異陰森。
…
應鴉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她一手支頤,半阖着眼。
為什麽不高興?
因為命運。
那讓人讨厭的,既定的命運。
因為男女主需要不斷打敗反派來成長,所以沈南辰就要年幼被拐,受盡折磨屈辱,最後黑化成為一顆主角成功路上墊腳石。
反派必死,勇者勝利。
也許他掙紮過,但那不重要,命運從不在意蝼蟻。
就像她曾經也反抗過,但結果……
啧。
應鴉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随後将空杯子推了回去:“再來一杯。”
酒保紅着臉應下:“這杯我請你。”
應鴉勾了勾唇,媚眼如絲劃過酒保年輕的面龐,眼中卻冷漠到極致。
酒保的臉更加紅了。
應鴉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
說到反抗……她印象裏似乎只有一個人倔強如野火,不息不滅。
他就像是一顆滾燙的火種,哪怕被埋進厚土深淵,都會瘋狂地燃燒自己。
應鴉眯起眼,努力回想起那個人的模樣。
只是漫長的壽命和死亡的影響,讓她的記憶變得模糊。
…
廁所裏,精英男們正互相吹捧着,随後又将話題說到了應鴉身上。
“我賭五百,今晚我一定能睡到她。”
“一千,十分鐘我就能拿下她。”
“争什麽,兄弟的不就是大家的,哈哈嘎……”
最後開口那個男人還沒笑完,隔間裏突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
那手一抓一拽,直接将人拖進了隔間裏。
“嘭”的一聲巨響。
隔間門死死關上。
男人的同伴驚愕地看着這一幕。
他們還沒來得及回神,隔間裏便傳出了同伴的慘叫。
還有拳拳入肉的擊打聲。
“草,見鬼了?”
“別說了,快去幫忙!”
外面的人急吼吼地提上褲子,沖了過去。
很快慘叫聲又多了幾道,其中還夾雜着呼救和求饒聲。
那幾個精英男已經臉上挂彩,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而站在他們中間的蒼白青年并不滿意,仍就抓起一人的頭發摁着朝馬桶裏塞。
他穿着破爛不合身的衣服,裸露的肌膚上帶着猙獰的疤痕,每揮出一拳都帶着打碎人骨頭的狠戾。
青年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除了兇就看不到任何情緒,偶爾嚅動一下嘴唇,似乎在計算着什麽。
他們說了她多少句壞話,他就加倍揍回去。
還差十七下。
精英男見求饒沒用,咒罵起來。
青年像是聽不到般,一拳打下幾顆牙。
外面的人終于注意到廁所裏的動靜,趕忙喊來了酒店的保安。
當保安沖進來的剎那,青年剛好數完。
他松開手,腳邊的幾個精英男頓時哭爹喊娘地爬起來,朝着門口沖去。
等保安回過神來想要抓人的時候,青年已經不見。
再說死裏逃生的幾個精英男。
他們雖然逃出來了,但遇到了更加詭異的事情。
從他們一出現,所有人都捂着鼻子默默朝旁邊退去。
幾秒鐘的時間,擁擠的酒吧就像摩西分海一樣讓出了一條路。
所有人都用一種厭惡鄙夷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
幾個精英男終于也從恐懼中回神。
一個呼吸,他們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還是從自己身上傳出來的!
那味道就像暴曬了三天的臭魚爛蝦混着泔水倒在他們身上。
幾人臉色又黑又紅,完全不明白挨揍怎麽會變臭?
他們明明沒有沾到髒東西!
奈何此時的解釋是如此蒼白,他們只能屈辱地沖跑出酒吧。
酒吧外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嘔,什麽味道?”
“他們不會偷偷吃屎了吧?”
“焯,太臭了!”
路人被吓得逃出老遠。
幾個精英男張嘴就是破口大罵。
“啪!”
一坨白色的鳥屎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臉上。
“媽的,今天倒大黴……”
“啪!”
又一坨鳥屎掉下來。
“草……”
“啪!啪!啪!”
鳥屎接二連三地往下砸,
“啊啊啊啊啊!”
幾人終于承受不住崩潰地大喊起來,捂着頭想逃。
然而鳥群卻追着拼命拉屎。
看到這一幕的路人發出驚訝的感嘆。
“這年頭,鳥都會行俠仗義了?”
“我就站在旁邊,竟然一點都沒沾到!”
“上天顯靈了!”
身上還帶着血腥味和戾氣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酒吧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他目睹了剛剛的一切,并對路人嫌棄地瞥去一眼。
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就該這樣!
她從不會吃虧。
想到這裏,青年微怔。
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敲了敲自己空空的腦袋,青年面露茫然。
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和想法,就像是刻錄在自己的本能裏。
還不等他想明白,一道腳步聲靠近。
兇狠的青年受驚了一般跳起來,急急忙忙地逃進了小巷深處。
應鴉從酒吧裏走出來,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
剛剛那幾個男人的倒黴遭遇自然是她的手筆,雖然懲罰了嘴臭的垃圾,她也沒了繼續待在外面的興致。
她朝着旁邊的小巷走去,準備找個沒有監控的地方直接回家。
窸窸窣窣……
應鴉停下腳步,朝着黑漆漆的角落看去。
“啪叽……”
一個髒兮兮的團子從大紙箱裏掉出來。
小陸成淵頭上頂着一塊橘子皮,披着破爛染血的衣服石化在原地。
完蛋了……
他是不是要被發現了?
他不是故意要打人的,只是沒忍住。
她會不會更加讨厭自己?
他太笨了,都沒有躲好。
應鴉看着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有個人類小男孩闖進了她的荊棘森林。
他渾身是血,身上有被野獸抓傷的傷口,但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捧着塊不知是什麽動物的肉狼吞虎咽。
見到她的時候他發出了小狼般的低吼聲。
記憶又模糊起來。
最後一個畫面一閃而過。
小狼崽子以為自己想要吃東西,于是撕下半塊肉分給她。
應鴉揉了揉太陽穴。
小陸成淵以為她難受,小心地拿出一顆糖果朝她遞過來。
眼前的畫面和記憶重合。
應鴉酒精上頭,腦子一熱:“小東西,你要不要跟着我?”
……
起夜的警察局局長睡眼惺忪。
他怕開燈吵醒妻子,于是抹黑朝廁所走去。
才沒走幾步,他就被什麽東西絆倒。
局長皺着眉将東西撿起來順手帶進了衛生間。
當看清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後,睡意頃刻消失。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
不可置信,驚恐,懷疑,震撼,遲疑,到最後下定決心。
“這……馬上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