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7個願望 (1)
莊黎離開小破樓後直接去了錦星娛樂。
和她一起到的還有三十幾個人。
其中有五名紅圈所的律師, 一支頂尖的公關團隊,還有一大群人高馬大的保镖。
除此之外在某辦公大樓裏還有一個百人專業IT團隊随時候命。
接着,莊黎帶着人氣勢洶洶地殺進了錦星娛樂。
不出一個小時, 執行總裁被炒,高層大換血。
錦星娛樂的所有員工、經紀人、藝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發現自己的大老板換人了。
換的還是他們非常熟悉的人
——莊黎。
所有人都知道莊黎為了找兒子幾近破産, 就算曾經再輝煌, 在這個花無百日紅的娛樂圈,她只能算個落魄女星。
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如此高調地曝光自己的身份!
無數人驚愕。
其實莊黎本身就是豪門千金。
莊氏集團以古董起家, 在珠寶界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豪門。
莊家又是書香門第, 家裏的人個個低調內斂,莊黎進娛樂圈的時候也格外低調,沒有人知道她背後的實力。
她為人雖然溫柔,但骨子裏卻倔得要命。
進入娛樂圈後沒有靠過莊家分毫, 全靠自己打拼。
就連後來傾家蕩産找兒子,她也一個人硬生生扛下。
如今想來, 莊黎只覺得自己之前太不對勁, 父母一直站在她的身後, 默默無聲地支持她, 她卻看不到,非要鑽牛角尖。
就像着了魔一樣。
莊黎低頭揉了揉眉心,将心裏放回眼前的事上。
她年輕的時候也瘋玩過, 每日揮金如土,投資了不少公司。
其中就有錦星娛樂。
她還是公司的最大股東, 話語權比誰都強。
前一秒還叫嚣得兇狠的錦星娛樂頓時不敢吱聲了。
耀武揚威了好幾年的執行總裁連帶着他的那些爪牙全都被莊黎踢出公司, 附帶每人一張起訴書。
她的所有動作都無比高調, 每完成一步就在網上公布一部分。
雷厲風行,霸氣側漏。
[???!!!姐妹們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咱們的黎明女神竟然是新一代女霸總!]
[嗚嗚嗚姐姐你也藏得太好了吧!]
[姐姐威武霸氣!]
[所以這家垃圾公司到底做了什麽,逼得脾氣超好的黎黎發這麽大的火?]
[姐姐就算生氣也超美。]
[是打臉爽文的味道,敲碗等更!]
[我已經急不可耐了,女人你最好快點解釋為什麽要天涼星破,不然我就……就求求你了嗚哇哇哇!]
錦星娛樂大洗牌,水哥和高層做的所有醜事全都被公布出來。
壓迫藝人,侵占藝人私人財産,謀害藝人……
首當其沖,最為明顯的“受害人”就是應鴉。
應鴉的那些黑料瞬間反轉。
一開始還有人不相信,但随着律師團和公關部放出的石錘越來越多,所有人都沉默了。
應鴉喜歡博出位,穿着暴露,倒貼男星炒緋聞——是經紀人為她“量身”打造的人設。說這樣能夠更好的吸粉,吸流量。
應鴉頻頻在公衆視野賣慘,不斷強調自己被親生父母抛棄——是經紀人在她被全網黑後洗白的方式,美其名曰博同情,獲得更多的粉絲。
應鴉和各種大小花結仇,搶資源——是公司想要吃她黑紅流量,不給她資源,讓她自己去搶。
應鴉騙粉絲給她打錢,還背地裏罵粉絲窮光蛋——是經紀人強迫她做的,粉絲轉過去的所有錢都進了經紀人的口袋。
應鴉這些年來拿到手的片酬是普通明星的十分之一,剩下的全都進了經紀人和公司高層的口袋。
應鴉想要解約必須支付天價違約金。
等等……
還有很多。
[太可怕了……]
[從應鴉簽約的那一刻起,她所受到的待遇就是不公的……]
[我的天……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被我們罵成那樣的應鴉才是受害者。]
[太慘了,每一條都看得人好難過,爆哭.jpg]
[應鴉總說有人想潛規則自己,我一直以為是她普信過頭,沒想到原來是真的!太惡心了!錦星娛樂的“惡臭文化”滾出娛樂圈啊!]
[對不起應鴉,我為之前罵過你那麽多難聽的話而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xN]
沉默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道歉。
無數人湧到應鴉的v博底下留言,或是發送私信。
之前罵得有多狠,這一刻網友就有多後悔和憤怒。
他們就是一群豬!
被人牽着鼻子當槍使!
耍得團團轉!
網友對應鴉有多少歉意和悔意,對水哥還有錦星娛樂公司的前執行總裁就有多厭惡!
只是還不等網友們聲讨他們,警方就先一步行動了。
水哥正在酒店裏直播。
鏡頭前,他聲情并茂地訴說着自己如何如何被應鴉欺負。
如何為了心愛的工作忍氣吞聲。
每天要吃應鴉剩菜剩飯,多麽不容易的時候……
“嘭!”
警察叔叔破門而入,直接沖了進來将他制服!
只穿着騷粉色花褲衩的水哥,被壓在地上。
觀衆都看懵了。
看個直播,還有這種福利?
[大快人心!]
[哈哈哈哈哈笑吐了!騷粉色褲褲網紅爆款預定!]
[《全網丢臉認證》]
[別怕!水水,你紅了呢!]
[我截圖了,等我立馬發個九宮格,姐妹們頂我上去!]
[太爽了!我願稱之為年度爽文。]
[什麽情況?有沒有人解釋一波,村通網.jpg]
[去看熱搜!關鍵字莊黎,應鴉。]
[隔壁來的,準備在這裏擺酒三天三夜,慶祝這狗東西坐牢快樂!]
[加我一個。]
看到水哥直播的不止觀衆,還有錦星娛樂的前執行總裁。
地中海被吓得恨不得原地扛起房子跑路。
“我可不想坐牢,我還沒開始享受呢……”他一邊絮絮叨叨地念着,一邊飛快地收拾自己藏在家裏的現金。
很塊就裝滿了三大箱。
地中海顧不得其他,帶上身份證件,拎起行李箱就朝外沖。
他得先去國外避避風頭!
好巧不巧,電梯壞了,地中海只能拖着三個大箱子走樓梯。
他爬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十幾分鐘後,他擡頭抹了把汗,終于看到了出口。
“媽的,累死老子了。”
撞開門,天臺呼嘯的寒風吹亂了地中海為數不多的秀發。
地中海:……
他面無表情地退回去看了眼樓層數。
1樓。
再次推門出去。
天臺冷風那個吹啊……
地中海:?
他來來回回确定了好幾遍,發現自己真的在樓頂。
“我他媽……”
他是要下樓啊!
還不等地中海罵完,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拖着行李箱來到天臺邊。
打開行李箱,拿出現金,天女散花!
“啊啊啊啊啊!”
地中海爆發出驚恐的尖叫,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
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刷——”
又一把現金飛到空中。
正走在街上的路人感覺有什麽東西飄下來。
擡頭一看。
好家夥!
天上掉餡餅了?
“撿錢啦——”
随着一聲大喊,路上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齊齊朝着某一棟公寓樓跑去。
正給水哥戴手铐的警察發現身邊的同事都在看窗外。
“看什麽呢?難不成有人再撒錢?”
他跟着扭頭看去。
天空中,一張張現金飛舞,就像是一場盛大的漫天花雨。
直播中的手機也将這一幕拍下,全網共享。
[!!!]
[!!!]
[菩薩顯靈了?]
[同城快去撿錢啊!地址在xxx接到xx號,順便給姐妹們直播一個啊!]
[不太好吧,別人辛苦賺來的錢,還是不要撿的好。]
[那個撒錢的人,有點眼熟啊……]
[卧槽,是錦星娛樂的前執行總裁!]
[他這是受刺激了吧?]
[我收回之前的話,所有人都給我去撿!這些可都是哥哥姐姐的血汗錢!]
#錦星前執行總裁高樓撒錢# 瞬間沖上了熱搜。
衆人對于他這一舉動衆說紛纭。
吃瓜看戲,好不快樂。
警方也在第一時間鎖定他的位置,将其逮捕。
據說地中海被抓住的時候,哭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看到警察仿佛看到了救星。
直到地中海被押上警車,圍觀路人都能聽到他的哀嚎:“如果我有罪,就用法律制裁我!用法律制裁我!”
深藏功與名的應鴉勾了勾唇。
手機是個好東西。
警方很快就發布了正式聲明。
水哥,地中海已經被緝拿歸案,剩下的人也絕對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此外,警方還點名表揚了莊黎。
“S市公安:莊女士臨危不亂、正義善良,為警方提供了有力的證據,協助警方破案,特此感謝。@莊黎”
這條消息的點贊量,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竄。
很快莊黎回複了。
還是連發兩條。
“莊黎:努力做優秀的公民,敬禮。@S市公安 ”
“莊黎:這次換我來保護你。@應鴉”
原本還在嗑警民合作夢幻聯動的網友突然感覺嘴裏被塞了一把狗糧。
[我不對勁。]
[應鴉之前在《職業》裏救過莊黎!我磕到了!]
[有……有點香……嘿嘿嘿……]
就在所有人拍手叫好壞人被制裁的時候,應鴉的一小撮頑強黑粉仍舊在堅持不懈地黑她。
[應鴉為什麽不敢站出來?她明明是受害者卻忍到現在,她肯定心裏有鬼!]
[她被公司坑了又怎麽樣?其他被她傷害過的明星就不無辜?]
[應鴉被趕出豪門是事實,誰知道她背地裏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應鴉之前還傷害過應睎,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應鴉一目十行地翻看着留言。
對于道歉或者咒罵,心中皆是波瀾不驚。
她無法理解那些來給她道歉的人。
已造成的傷害不會消失。
遲來的道歉比草還賤。
小麻雀湊了過來,蹭了蹭她的臉頰。
“唧唧唧?唧唧唧。”
你不高興嗎?
以後不會再有那麽多人罵你啦!
應鴉用手指搓了搓它的頭頂:“人類的同情心很廉價。”
小麻雀懵懵懂懂地看着應鴉,并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發現,他們是一種非常容易被煽動和腦補的生物。”
對于原身的觀感,應鴉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原身确實被水哥和錦星娛樂坑的很慘,但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反而沾沾自喜,四處炫耀,以為得了天大的便宜。
她雖然穿到這具身體上,和“原身”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但原身做過的事情同樣已經存在,無法抹去。
另外,能被洗白的反派都不是好反派。
應鴉對于自己這個“身份”莫名其妙變成同情對象很不爽。
想到這裏,應鴉努點贊了一條黑粉留言。
那是一條控訴“應鴉”如何傷害應睎,如何在豪門作妖,如何上演真假千金心機暗算的那一套的留言。
說得對。
她的反派。
反派!
點完贊後,她關掉手機。
殊不知v博後臺差點因為她這個贊再次崩掉!
黑粉們瞬間雞血!
看着那個贊宛如拿到了聖旨。
黑粉們恨不得再發三千條來罵她。
[正主都點贊了,她承認她傷害過應睎!應鴉滾出娛樂圈!]
[太猖狂了,應鴉不要臉。]
[應睎把你當姐姐,對你那麽好,應鴉你沒有心!]
在一衆怒罵中,一條反駁夾雜其中。
[你們根本不知道事實是什麽,應鴉從來就沒傷害過應睎,應睎最在乎的人就是應鴉。]
只是這句話很快就被淹沒了。
……
當莊黎忙完一切回到家後,才想起來自己把鮑威爾先生給鴿了。
她有些躊躇地站在兒子房間門口,糾結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進。”沈南辰的聲音伴随着視頻播放聲傳來。
莊黎推門而入。
輪椅少年坐在書桌前,面前擺放着筆記本電腦。
奇怪的是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是黑色的,只有聲音傳出。
莊黎聽了聽,發現是她參與錄制的那一期《他們的平凡職業》。
她有些意外,随即眼梢眉角帶上了欣慰。
兒子竟然在悄悄關注她呢!
沈南辰看到她的表情後,伸手輕輕扣了一下輪椅的扶手。
“辰辰,媽媽要和你說個事。”莊黎走過去,替他将大開的窗戶稍微關小一些,“今天我原本和鮑威爾先生約好了,想拜托他來教你小提琴,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沒能見到他。”
“抱歉啊,我會繼續想辦法的,除了鮑威爾先生還有威利斯,安娜·李,他們都是頂級的小提琴家……”
莊黎絮絮叨叨地說着,無意識地用手指戳了戳窗邊的小花藤。
沈南辰在母親靠近窗戶的時候就有些緊張。
它們是那個人留下的花。
看出了兒子的在意,莊黎放下手,溫柔地開玩笑:“不會弄傷你的寶貝小花的,今天有給它們澆過水嗎?”
沈南辰微微別過臉去,輕聲“嗯”了一下。
然後果斷換了一個話題:“你是去……找應鴉了嗎?”
見兒子主動和自己聊天,莊黎迫不及待地打開話匣子。
說話的時候,她看到兒子手機上正是關于應鴉熱搜的界面。
“……今天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你是喜歡應鴉姐姐嗎?之後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去見她呀,以後她可就是你媽媽罩着的人了!”
莊黎說話間帶着一股豪情壯志。
在找兒子的這十年裏,她從來都是被人憐憫,被人同情的角色。
只有在遇到應鴉後,她頭一次感受到一種掙脫枷鎖,沖破海平面的暢快!
那是一種無拘無束,天高海闊的自由感覺!
她笑着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很快又變回了那個溫柔慈愛的母親:“就是錯過了和鮑威爾先生的會面,有些可惜。”
沈南辰搖搖頭:“沒關系。”
……
深夜,小破樓裏靜悄悄的。
應鴉站在窗口,指尖翻轉着黑色名片。
月光跳躍在銀色數字上,如同此時她活躍的思緒。
最終,她拿出手機撥出了那通電話。
想要在人類世界裏活下去的方法有很多,目前看來進入特殊行動部門是最明智的選擇。
穩定的工資,穩定的魔力增長來源,只需要應付少部分的人類。
另外,應鴉對于這個世界存在暗鬼有些在意。
應付完過于熱情的白老後,兩人正式确定了上班時間,也就是明天。
就在她準備回床上休息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奇怪的響聲。
應鴉無聲走到門口,輕輕打開門。
一個蜷縮着的,毫無安全感的小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是她撿回來的小東西。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那兩個麻煩精的房間裏睡覺,而不是睡在她的房門口。
小東西似乎在做噩夢,眉頭死死皺着,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路朝上延伸……
然後被一道猙獰的疤痕阻斷。
寬松的衣袖因為他不安的掙紮滑了上去,露出底下一截細弱的手臂。
手臂上縱橫交錯着深淺不一的疤痕,然而最顯眼的卻是手腕上的那一道。
深色疤痕看上去像是撕裂傷,在腕骨凸起後方繞了一圈,仿佛一雙長在他身上的鐐铐。
這種駭人的傷口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小孩身上。
應鴉神色漸冷,眸中似浮現起一層冰霜,寒冷尖銳。
一道極低的呓語從小孩蒼白的唇中溢出。
“疼……”
小陸成淵被深深地困在了夢魇中。
那是他被送去保姆家的三個月後。
淳樸和善的保姆在看到他生病時的……那種模樣後,整個人都變了。
她開始變得驚恐,害怕。
每次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麽可怕又惡心的東西,越積越多的畏懼讓保姆再也承受不住,然後他被無情地拴了起來。
屬于他的那間小卧室被收了回去,他們将那間屋子裏裏外外地消毒了一遍。
然後一個三歲的小孩,白天拖着長長的鏈條,一舉一動都被緊盯着,做錯一點事就會遭到深深的厭惡。
晚上則會被鎖進衛生間。
逼仄冰冷的衛生間帶着難聞的潮濕氣味,他什麽都沒有,沒有厚衣服,沒有被子,甚至沒有鞋……
他只能縮在角落裏冷得瑟瑟發抖。
濕冷就像是一條條吐着信子的毒蛇,攀爬在他的肌膚上,一點點鑽進骨頭縫裏。
他好冷……
冷得渾身都疼……
小陸成淵在夢裏拼了命的逃跑,他想要逃出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寒冷。
可無論跑到哪裏都會再次回到那個衛生間……
陡然一個機靈。
他從噩夢中驚醒。
應鴉放大的臉就在他的眼前。
恍惚間,小陸成淵只覺自己一頭撞進了杳杳星光。
應鴉的食指戳在他的額頭上,帶着細微的熱度。
“喂……你為什麽睡在這裏?”
小陸成淵仍舊呆呆地看着她。
整個人從腦門被戳的那一小塊皮膚開始回暖,然後慢慢的變成粉色。
應鴉:“……”
?
“對……對不起。”小陸成淵磕磕絆絆地道歉,他伸手輕輕捂了一下自己被應鴉碰過的地方,看上去很想碰又不舍得碰的樣子。
應鴉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腕上也有同樣的傷疤,小東西就像一個被縫合起來的破布娃娃,被上帝遺棄後,可憐兮兮地落到了她面前。
應鴉心裏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沒忍住伸手又戳了他一下。
熟料小陸成淵根本沒有防備,被戳得直挺挺朝後倒去。
“啪叽”一下,小家夥懵懵地摔在了地上。
他緩了兩秒,然後一骨碌爬起來,試探着又湊近些。
像是在問她還要不要戳的樣子。
可愛到爆炸。
應鴉微微側開眼,又問了一遍:“為什麽睡在這裏?”
小陸成淵咬咬唇:“我……我想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我怕忘記了,所以先來等你……”
他不敢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的是他想要離她再近一點。
從踏進這棟小破樓開始他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在被收留後他越發不敢相信,直到深夜都不敢入睡生怕一醒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夢。
所以才會偷偷跑到門口蹲着。
也不知是身體太過虛弱,還是在她身邊的感覺太好,沒一會他就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應鴉感覺自己可能撿了只傻狗回來。
“進來說清楚。”她一手拎起他,擡腳就将房門給關上了。
小陸成淵将雙手縮在身前,眼睛根本不敢亂看,只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尖。
“說吧。”
他發現自己停止移動。
但是應鴉沒有将他放下來的意思。
小陸成淵小心擡頭,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開口:“我會給你帶來厄運的……對、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說的,但……但你先說的,問我要不要跟着你……”
他說話時候時刻注意着應鴉的表情變化。
只要觀察到一點厭惡和不耐,他就會閉嘴。
但她沒有。
小陸成淵膽子也大了起來:“我想要跟着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嫌棄我?”
應鴉看着他,發現也許傻狗沒有看上去那麽好欺負。
至少他的小腦瓜一圈圈轉得挺順溜。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一個光頭老爺爺來看過我,然後所有人就開始讨厭我,他們說我會帶來厄運……”他老老實實地交代着,不過很快就被打斷。
“厄運?”應鴉似是不屑,似是嘲諷,“你們人類真好騙。”
“上一個告訴我他身負厄難的人當上了國王,世界上最年輕的國王。”
應鴉語氣中不易察覺地帶上了一絲自豪。
“‘有的人生來就是主角’雖然我很讨厭這句話,但有的時候它說的挺對的。”
應鴉眼前再次浮現有關魔幻世界的記憶。
混亂,繁雜……
根本無法記起清晰的畫面,但剛剛的那些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所以你要是再為了這種愚蠢的事情打擾我睡覺,我就會把你變成一只兔子。”
聽到“兔子”兩個字,小陸成淵抖了抖。
他既害怕又讨厭兔子。
小陸成淵乖乖道歉:“對不起。”
應鴉将他丢在貴妃榻上:“睡覺。”
小孩呆呆的。
緊接着一條松軟厚實的羽絨被飛了過來,将他撲倒在貴妃榻上。
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前,羽絨被将他密不透風地裹了起來。
同時房間裏的燈光逐漸熄滅,窗簾統統自動拉上。
無生命的家具井然有序地做着一切。
就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屋子裏很快安靜下來。
小陸成淵偷偷扒拉着被子邊邊去看大床。
床中間隆起一團,隐約能夠看到一點她的側臉。
真好……
被子卷在最上面的兩個被角輕輕在小陸成淵身上拍了兩下。
他收回視線,有些奇怪地看向被角。
被角又輕輕地拍打起來。
一下一下……
溫柔得讓人想哭。
晚安。
小陸成淵将自己縮進被子裏,沖着應鴉所在的方向無聲道。
而那句“我好像也真的帶去了死亡和災難”,他最終沒能說出口。
……
第二天一早,應鴉就将自己要去特殊行動部門上班的事情告訴了三小只。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作為家屬,他們可以跟着一起去上班。
“耶!”
三小只興奮地跳起來。
這個工作則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份工作!
然後……安逸悠閑的清晨突然變得忙碌起來
應鴉才踏出卧室就被秦栀幼推了回去,還被帶到了鏡子前。
小姑娘摸着下巴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不可以,姐姐的衣服要換掉。”
應鴉今天穿着随意,整個人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慵懶勁兒。
“衣服來啦!”緊接着秦慕硯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身後還跟着小陸成淵。
兩人手裏都捧着高高摞起的衣服。
秦慕硯:“姐姐上班第一天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小陸成淵用力點點頭。
應鴉眯着眼看他們:“我不。”
“魔女是不會為了人類習慣改變的。”
然而三小只完全無視了一家之主的威嚴,表情嚴肅地開始選衣服。
應鴉拽了一下秦栀幼的小辮子:“你們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小姑娘頭也不回,輕輕拍了拍應鴉的手:“姐姐乖,我們很快就選出來啦!”
秦慕硯:“這件襯衫怎麽樣?”
小陸成淵看着超級寬松的領口抿嘴:“不可以。”
秦慕硯:“也是,這件太薄了會冷。”
秦栀幼:“那這件呢?是西裝哦。”
兩個男孩子看着西裝後面布靈布靈的一排須須,将頭搖成了撥浪鼓。
“上班是不是要穿職業套裝?”
“可是姐姐的衣櫃裏沒有哎……”
“那怎麽辦?”
“我們可以自己搭配!”
“唧唧唧!”
我覺得這件好。
小麻雀甚至從角落裏叼出一條絲巾來。
然後得到了三小只的一致好評。
應鴉:?
狡猾的人類幼崽,還沒被正式收養就已經開始得寸進尺了!
這是什麽?
奇跡魔女嗎?
就在應鴉準備讓他們重新回憶一下屬于反派的兇殘恐怖的時候……
她手裏被塞進了一套衣服。
三小只齊齊仰頭看她,目露期待。
應鴉:“……”
她氣急敗壞地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
并且撂下一句狠話。
“還不快去做飯!”
雖然很不滿自己的家庭地位受到挑釁,但三小只的審美還不錯。
等應鴉換好衣服出來,三小只眼前一亮。
熱熱切切地迎了上來。
此時應鴉注意到他們已經将自己收拾妥帖,換上了最好的衣服。
小陸成淵則是穿着秦慕硯的衣服,手裏還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
霧氣缭繞,他看上去格外乖。
今天的早飯是小陸成淵做的南瓜粥。
米是家裏的最後一把米,南瓜是家裏的最後一塊南瓜。
雖然拮據,但米粥粒粒開花,和壓成泥的南瓜完美混合,稠厚香糯。
飯桌上,四個人坐在一起,埋頭喝粥。
這一回小陸成淵學乖了,應鴉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自覺上桌。
吃早飯的時候,應鴉的手機不斷閃爍。
莊黎發來了很多消息。
其中大部分是通告邀約,電影,電視劇,網大,綜藝,真人秀……應有盡有,其中更有讓一線小花都眼紅的。
她還重新拟定了新的合約,條件堪比五星級福利。
然而應鴉興致缺缺,只是随意掃了幾眼。
挑着無關緊要的內容回複了兩句。
坐在辦公桌前的莊黎有些苦惱地扒拉了兩下頭發。
試探地發出一句話。
[什麽時候你有空,我們吃個飯吧?]
發完後她有些緊張地捂住胸口,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剛剛鋪墊了那麽多,再提出吃飯的邀約應該不會很突兀吧?
她會不會看穿自己的真實目的,以為自己想要用老板的身份以勢壓人?強迫旗下藝人吃飯?
莊黎擰眉糾結,心裏還有些發虛。
無意中她看到秘書剛剛發來的消息,随即眼睛一亮。
應鴉喝掉最後一口粥。
手機又亮了一下。
點開一看。
[您的賬戶xxxx,收入9000000.00元,交易後餘額9000002.50]
應鴉動作一頓。
重新又看了一遍。
然後點回莊黎的聊天界面。
上面赫然躺着兩句話。
[什麽時候你有空,我們吃個飯吧?]
[你之前被克扣的片酬已經打給你了,還有一部分賠償款我們正好可以當面聊一下。]
應鴉手指輕點。
[好。]
她應得幹脆利落。
雖然人類很麻煩,但她願意承受這個麻煩。
一秒脫貧的應鴉肉眼可見的愉悅起來。
她難得慈愛地拍拍三小只的頭頂,發出一句感慨:“你們也要好好努力。”
三小只根本不知道應鴉心裏在想什麽,只以為她在擔心生活費的問題。
于是他們齊齊擡頭,非常認真地承諾:“姐姐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深感責任重大的人類幼崽努力挺起胸膛。
……
特殊行動部門的辦公地點在最熱鬧的商圈。
下車後,應鴉帶着三小只等在十字路口。
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時間,路口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許久沒有出過門的秦家兄妹争着大眼睛,手拉手,好奇打量着四周。
小陸成淵仍舊安靜沉默,并沒有這個年紀的小孩應有的天真活潑。他站在應鴉的影子裏,低垂着頭,身體本能地對着外界産生防備。
随着綠燈亮起,兩邊的人流快速對沖。
“跟上。”應鴉招呼了一聲。
三小只如同一串小鴨子,緊緊跟在後面。
奈何他們人矮腿短,來往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一個不注意小陸成淵就被絆倒,趔趄朝旁邊跌去。
然而下一瞬,他飛快地扭腰,以普通小孩根本達不到的柔韌性和反應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從頭到尾他只有在最初露出慌亂,同時本能伸手,輕輕拽住了應鴉揚起的裙擺。
只是他的觸碰比柳葉飄落還要溫柔。
從小陸成淵絆倒到站穩不過兩秒的時間,快的幾乎讓人捕捉不到。
然而應鴉卻突然側身,擡手擋住了和他們擦身而過的男人。
對方有些莫名,在看清應鴉的模樣後一下子挺直了背。
是男人看到漂亮異性的本能反應。
“道歉。”
應鴉單手撐在對方的胸口,微微用力讓他把自己為數不多的專注力放在該放的事情上。
男人這才注意到應鴉腳邊還有三個小孩。
他臉上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不過很快彎腰下帶有歉意地道:“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撞到你們了。”
秦家兄妹奶聲奶氣地給予了回應:“沒關系叔叔,不過你剛剛撞到的是我們的哥哥。”
小陸成淵六歲不到,比他們大上一些。
男人複又對着面前這個瘦弱卻模樣格外精致的男孩再次道歉。
小陸成淵攥着應鴉的裙擺,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算是接受了。
得到自己的想要的,應鴉輕拍了一下男人胸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站在路中間的男人卻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任由無數行人在他身側穿梭流動。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應鴉離開的方向,伸手緩緩捂上胸口。
他……好像一見鐘情了!
小陸成淵亦步亦趨地跟在應鴉生後,仍舊用手指勾着她的裙擺。
意識到應鴉沒有發現後,他偷偷地又多捏了一些布料在手裏,然後就這麽一直小心翼翼地偷偷抓着。
微微抿起且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小麻雀停在應鴉的肩頭,小聲在她的耳邊“唧”了一下。
應鴉勾勾唇,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我今天心情好,所以勉為其難滿足一下某些人類幼崽的願望。”
小麻雀聽到後非常驚喜:“唧唧唧?”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有個願望?
叫完,它不等應鴉回答就叼着她的一小簇頭發将自己卷了進去。
等徹底把自己挂在應鴉的長發裏,小麻雀才發出一連串心滿意足的“咕嚕”聲。
你的頭發比我的毛毛還軟耶!
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