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書
夏天的夜并不涼快,特別是前天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濕度大,再加上沒有風,所以非常得悶熱。
這樣的天氣在在室外都熱得汗點不落的,到了室內更是如同蒸籠一樣了,大嶺村的社員們受不了這樣的天氣,紛紛走出房門,不是在院子裏搭床,就是卷着席子去了打谷場席地而睡,再就是有那住着平房的人家,直接睡到了房頂上,位置高了,也能有些風吹過。
這樣睡覺雖然麻煩,但是有個好處,那就是打破了空間的限制,讓人們能夠更好地聊天和八卦,目前村裏面最火熱的話題便是沈根住家的五閨女沈五妮了。
說起這個沈五妮,無論誰提起都是一聲嘆息,這孩子命苦啊,本來是千金小姐的命,卻硬生生地成為了農村丫頭不說,還到了重男輕女的沈根柱家裏。
沈根柱家又窮又破就不說了,兩口子還是出了名的懶人,家裏連帶着兩個兒子,全靠吸閨女的血過活。
這個沈根柱也有些聰明,他當初沒有把幾個閨女全部換高彩禮,全部找的是老實人家,就是打了細水長流,靠閨女養活他們家一輩子的主意,高彩禮是好,但是一般這樣的人家都不好惹,回頭他去要東西的時候麻煩,老實人就好多了。
比如沒有糧食了,就去閨女婆家要,他們一次也不要多,但是出嫁的四個閨女一家一點也夠他們家生活了。
而這個五閨女更可憐,前面四個閨女還算被自己家養大出嫁的,但是這個五閨女呢,三歲的時候就被沈根柱給了人做童養媳,其實這也算好事兒,畢竟她在家裏也過不上啥好日子,去了婆家,最起碼能夠吃飽穿暖,但是這前提是沈根柱家裏得消停啊。
他們和着其他閨女家一樣去吸血,童養媳又不是娶回家的媳婦兒,不但要養媳婦兒,還要養媳婦兒一家子,時間長了,誰家受的了啊,最後這閨女不知道換了幾家人家,直到了沈五妮十二歲的時候,沈家實在送不出去了,便只能養在家裏,正好他們家又剛生了個小兒子,沒有人照顧兒子呢。
于是沈五妮的苦日子正式開始,在家裏不僅僅是保姆,還是壯勞力,在生産隊的時候,每天都要背着弟弟上工,完了回家還要伺候地主老爺一樣地伺候一家子吃喝,生産隊解散了,沈家的地更是這姑娘一個人種。
這樣的姑娘,村裏人看了心疼,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沈根柱家裏難纏呢,只能偶爾給這孩子塞點吃的,或者是穿的,一轉眼這閨女十八了,該說婆家了。
憑着沈五妮能幹的名聲,也不缺婆家,但是他們家吸閨女血的名聲太響亮了,誰家想養岳父一家一輩子啊,于是沈五妮這親事一時還真成了難題。
沈根柱眼瞅着就要五閨女就要砸手裏了,肯定不願意啊,于是便聯系了隔壁村的一個打死了一個老婆的老鳏夫,打算高價把五閨女賣掉。
哪裏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沈五妮突然在村支書家門縫裏偷偷地塞了一封信,然後離開了大嶺村,這時候社員們才知道,沈五妮根本不是沈根柱的親閨女,她的親生父母是省城的大幹部,她這是去找自己親爹娘了。
說起這個,還真是有一段故事,沈根柱的老婆前後連續生了四個閨女,這讓老沈家非常不滿意,孫翠香的日子非常不好過,于是在生了四閨女,經過兩年的調養又懷上了一胎,當初無論是她個人的反應,還是赤腳醫生說的,還是私下裏偷偷地找那些神婆看,都一致認為她這次懷的是個男娃,這讓三代單傳的沈家喜出望外,頓時把沈根柱的老婆孫翠香祖宗似地伺候着。
而孫翠香更是逮着這個機會大吃大喝的,最後補得肚子過大,生的時候難産,因為篤定肚子裏的是個男娃,沈家咬牙把孫翠香送去了縣城的醫院,剖腹産生下來的卻是個閨女,身子也壞了,幾乎沒有了懷孕的可能,直到七年後才生下大兒子,後來又生下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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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害她如此的沈五妮可不就不受待見嗎,從小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可惜沈五妮卻不是真正的沈五妮,她的親生父親在縣城的紡織廠當幹部,親生母親随着丈夫調過來,生産的時候也正好在縣醫院,由于當時醫院的失誤,以致于讓兩家抱錯了孩子,讓沈五妮本來大好的人生錯了位。
至于沈五妮怎麽知道自己不是沈根柱的親閨女的,社員們不知道,就是沈根柱家裏也搞不清楚的,他們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家竟然和城裏大幹部家裏抱錯了閨女。
而沈五妮她怎麽知道的呢?畢竟連沈根柱自己都不知道呢,當然因為沈五妮重生了,她從十年後重生而來,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起前世自己坎坷又悲苦的一生,沈五妮在養父母家裏醒過來的時候,就做了一個決定,無論親生父母,還是養父母,她都要離得遠遠的。
她上輩子什麽苦都吃過了,這輩子只想平平穩穩地過一生,她有手有腳,現在又改革開放了,到了哪裏不能養活自己。
于是她自己偷偷地雕刻了大隊裏的蘿蔔章,拿出養弟弟的作業本,唰唰地蓋了幾張沒有內容的介紹信,這才給村支書留書出走。
她給村支書留信,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一來能夠阻止村民們大規模地找人,二來她出去找工作,如果別人向村裏落實她的身份,村支書也能給她幫助,其實她最重要的是想要沈根柱上省城莫家認閨女,看看莫家最重視的臉面往哪裏擱,不過以沈根柱的尿性,這個可能幾乎為零,但是萬一呢。
不過這姑娘運氣不好,82年正是改革開放的頭幾年,正是華國社會治安不好的時候,她一個姑娘家獨自出門,可不就遇到事兒了。
幾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手裏拿着開了刃的水果刀,笑嘻嘻地對她劫財,至于劫色,她目前黑黃瘦,而且頭發幹枯似稻草,身上穿得又是補丁摞補丁的衣服,這副尊容說實話,還真是挺安全的。
不過這副難民樣子也不至于被劫財吧,說起來也是她運氣不好,這幾天因為公安局的大力整頓,這幾個小混混已經好久沒有開張了,眼瞅着到了晚上,今天又是空手的一天,而給他們上頭的老大上供的時間就要到了,心裏頭正急着呢,就這時候碰到了深更半夜落單的沈五妮,自然不會放過了,蚊子再小也是肉,這樣給老大上供的時候,也能做添頭。
可是沈五妮身上只有二十塊錢,這是她攢了好久的,而且也是她能去省城最重要的路費,自然不能給,于是就被這幾個小混混打得頭破血流。
“老大,怎麽聽着有人喊救命啊?”
這時候離這條路不遠處的一條巷子的路口,有三個身穿花襯衫牛仔褲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年輕人還戴着一幅蛤蟆鏡,而且看旁邊兩個青年的樣子,肯定是以戴蛤蟆鏡的青年人為首的。
“嗯,聽着還是個女人,老大,我們要不要救人?”
左邊的青年也緊跟着附和,他們“安平三雄”向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安平縣整個縣城的名聲那可是響當當的,雖然他如此問,但是他鐵定老大會救人的,果然老大沒有辜負他們“安平三雄”的名聲。
“廢話!”
戴眼鏡的青年說了兩字後,便率先邁腿向聲音來源處走去,而等他們到了地方後,看到的便是幾個小混混在搜一個衣衫褴褛的女同志的身,立刻氣上心頭,這群雜碎,竟然連個乞丐都不放過。
“住手!”
戴眼鏡的青年人大喝出聲,這群兔崽子,竟然連個乞丐都搶,今天必須要讓他們嘗嘗他們“安平三雄”的厲害才行。
“喲,今兒什麽運氣啊,沒想到收工的時候,肥羊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讓爺爺們開開張,兄弟們都給我上,把這三只弱雞給搶了,這個月咱們給洪哥的上供錢就有了。”
雙方人馬就這樣混戰在了一起,呼疼聲,拳頭打到身上的悶響聲,成為了這條路上的主旋律,而沈五妮見有人救了,放心地暈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沈五妮已經不再是沈五妮,而是沈靈月了,一切的打鬥都已經結束了,而救她的那三個人,把小混混用繩子綁了,讓他們挨着牆根蹲着,三人當中走出一人去公安局喊人過來接收。
“安平三雄”的名聲果然不是白得的,他們三個受過正規的民兵訓練不說,還和林耀的特種兵大哥學了不少克敵招式呢,這五個小混混就算拿着水果刀,也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眼鏡男享受着手下一個小弟的吹噓,頭擡得高高的,一幅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模樣。
而沈靈月默默地觀察着面前的場景,還有腦海中湧現出來的記憶,都讓她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穿越了。
她作為末世國家的重點保護對象,在地球馬上就要恢複生機之前,因為所在基地失守,不得已和喪屍同歸于盡,哪裏想到會穿越,還是穿越到重生者的身上,而且重生也就罷了,她還穿書了,接收了這個身體前後兩輩子的記憶,她想起了自己在基地時候無聊時看過的一本小說,無論情節、人物都和原主的記憶吻合,而在這本小說中,她穿越的這個身體,還是個下場悲慘的女配。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占用別人的身體,畢竟末世的世界馬上就要恢複正常,她想回去建設自己的家園,誰想當一一個下場悲慘的女配啊。
可是原主的靈魂非常的微弱,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而且後來她有了更好的去處,可以穿越到三十年後一個剛剛因抑郁症而喝安眠藥而自殺的女孩身上,所以對于自己現在的身體,她沒有任何的留戀,而她在末世的身體早就支離破碎,沒有辦法回去,只能接受穿書的事實。
“用我的身體好好地活下去,最好讓沈家和莫家高攀不起,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
這是原主靈魂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沈靈月心微松,幸好原主沒有提出讓她報複沈家和莫家,她是知道自己的,因為被保護得太好,所以對于勾心鬥角的事情,她還真是有些不擅長。
“喂,你還好嗎?”
正在沈靈月回憶這本書劇情的時候,她的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小麥色的皮膚,丹鳳眼,高鼻薄唇,再加上有些瓜子臉的輪廓,哪怕就算紅.腫了一只眼泡,但是在沈靈月的眼裏,還是世界上最俊朗的存在。
她把手放在自己衣服上的口袋裏,掏出一只散發着無以倫比的香氣的水蜜桃遞給面前的人,記得這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果子,真好,他也來了,在這個時空,她終究不會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