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岩此時就是那牆上的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仿佛用吹熄一支蠟燭的氣力就能把他吹倒,身子輕飄飄的,半人半仙,一看那張慘白的臉,又變成了一縷游魂,如果他現在還有心思去體會的話,他會不遺餘力的支持靈魂與身體是分離的這一說法,因為現在的他就是這麽一種狀态,整個一行屍走肉!
“對不起。”機械的吐出,也不知道撞了多少個肩膀,積攢的經驗都可以寫一份五千字的心得體會了。這個劉海染成青色的男人聽了這話本來想放行的,擡眼一看是一翩翩美少年,遂惡向膽邊生,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老弟,這道歉可不見一點誠意呀!”說話間伸出手就要去挑蘇岩的下巴。
蘇岩警覺的後退一步,厭惡的直皺眉頭,肚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的不行,但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硬着頭皮再道一次歉。
那男人變本加厲想去攬蘇岩的肩膀,“一起喝一杯怎麽樣?就當和解。”本來心情就不爽,還遇上這麽故意找茬的主,蘇岩頓時火冒三丈,冷冷的說:“我已經道過歉了,好狗不擋道!”
“你罵人,嘴巴不幹淨。”這總比手腳不幹淨要好得多。
“我罵誰了?”蘇岩斜眼看他,自己蠢得對號入座,還怪別人?
“嘿!我說你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男人卷起袖子準備為這場侮辱決鬥,俗話說得好,愛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露齒,這也不過虛張聲勢罷了,要真是惹不起的主,早在蘇岩反譏的第一句就開打了。
“喂!退一步海闊天空,難道閣下真要對我的人動粗?”“青頭”看着這位空降救兵那冰冷的眼神,混道多年,知道這是個狠角兒,趕緊夾着尾巴逃走。
“謝謝。”留下兩字,頭也不回的走開。
“喂!”一把拉住蘇岩的胳膊,這小屁孩怎麽這樣,好歹他也是他的半個救命恩人不是?雖然只是擺了個架勢,勝負未分,但萬一打中小鬼哪裏,他可是會心疼的。
“還有事?”蘇岩回過頭疑惑的問,皺皺眉,該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了吧?他媽的!這是他的黴運年嗎?被那個混蛋甩了還不算,還一次又一次的被地痞無賴調戲?
林曳那個傷心啊!真是恰如一江春水向東流,瞅瞅!望着自己的眼神比生米還生,敢情自己的話都随風而逝了,怎一個挫敗了得!他可是從蘇岩一進門就關注他了,後來被朋友打了個岔,風筝才斷了線。
蘇岩見他愣愣的,趕忙抽身走人。“嘿!小孩,你真不認得我啦?”林曳追上來,蘇岩沉默不語,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吃飽了撐的裝不認識?
“小孩,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來幹什麽?”“小孩,別走這麽快嘛!”……
蘇岩感覺自己是捅了一個蜂窩,成千上萬的蜜蜂圍着他嗡嗡嗡的唱個不停,還好沒蜇他,那左一個小孩,右一個小孩,某人喊得順溜無比,他卻聽得別扭極了,他幼兒園早八百年就畢業了好嗎?
“小孩,你別這麽酷嘛!”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嗎?怎麽臉臭得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他英雄救美,呃,救英雄也挺及時的,沒有造成實質性損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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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岩,我叫蘇岩!”真是受夠了!
林曳眉開眼笑,“岩吶!現在要去哪裏?”知道名字了呢!關系又進了一步!
不知是夜裏的風太沁人還是怎的,蘇岩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這人的話确定是從心裏冒出來的?怎麽感覺是胃裏的産物?不是一般的酸!“回家!”
“我送你吧!”也不管蘇岩願不願意,一把将他推進車裏,有了前車之鑒,林曳這保駕護航的工作是做定了!
蘇岩呆呆的望着窗外,兩耳不聞窗內語,放任某人“自言自語”,兩旁的林蔭樹被晚風吹得嘩嘩作響,路面上的樹影千奇百怪,張牙舞爪,風吹影動,活脫脫的魑魅魍魉,森然欲搏人。
“前面路口停。”好似在吩咐出租車司機。
“不邀我去坐坐?”林曳自問是帥哥一枚,随便抛一媚眼都會讓一大幫男女愛的死去活來,怎麽挪到這小孩身上悉數失效?
“我家不對外開放。”這人想幹嘛!跟他很熟嗎?
看着蘇岩一臉的提防,好像操之過急了呢!看來這次得循序漸進,林曳不在意的笑笑,“路上小心。”伸出手想摸摸蘇岩的腦袋,卻被躲開了,望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林曳失笑的搖搖頭,戒備心真強啊!
推開窗,手撐臺面一跳,穩穩當當的坐在窗臺上,屈着雙腿,背靠着牆,這牆被深秋的晚風吹得冰涼,蘇岩卻絲毫感覺不到有一股寒意正在滲透他的衣服鑽進他的肌膚。
側過頭仰視着鴉色的夜空,一顆發着柔和光芒的星星也沒有,只有一彎新月在雲中漫步,時隐時現,平時總是孤傲冷淡的俯視着萬物的月亮,今天看起來也格外的凄涼,一副悲恸欲哭的摸樣,是不是天氣太冷凍得難受?
蘇岩長長的嘆了口氣,就這樣結束了嗎?果然只是喜歡他的身體!厭倦了就丢棄了!他還以為……哪怕是有一點點……原來只是自己的臆測,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是啊!齊宥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他之類的話,呵!那些偶爾流露的溫柔看起來是那麽真摯,可惜只是自己的錯覺,鏡中花,水中月,只是影子,不是真實……
抖抖索索的抽出一支煙,皺着眉頭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嗆得猛咳不止,眼角被淚水潤濕了,“這煙真他媽的苦哇!”喃喃自語着。
蘇岩這是第一次抽煙,這二十幾年來,保持的無數個第一被某人打破的所剩無幾了……
按理來說,齊宥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應該愉快的揚帆起航才對。但此刻的他內心卻狂躁無比,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安,好像處在大雨來臨之前那個沉重悶熱的環境下。
他現在的表現就好比地震前各種動物顯現出的異常,幹什麽都不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也不香,睡也不香,“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嗎?”齊宥自言自語着,“還是欲、火太過旺盛?”好好想想,還真是許久沒發洩過了。
“喂!借你家花魁使使呗!”好像是有求于人,但齊宥卻沒有一副求人的樣子。
“風不在家。”靠!當他的寶貝們是東西嗎?這是什麽态度!什麽花魁,草魁好不好!趙宇那個火大啊!燒熟一頓飯還綽綽有餘。
“那換一個。”這件事十萬火急,齊宥退而求次。
“雨也不在。”沒好氣的說,他的前三甲可是有絕對自由的,你點了名,別人還不一定樂意去呢!
“可以關門大吉了。”客人點的菜空有個菜名,這生意還做不做了?事事不順心啊!
“齊宥!”那邊怒吼了一聲,電話被吓得抖了三抖,居然敢詛咒!他的“事業”正如日中天呢!“雷應該有時間。”最後不情願的開口道。
“哦。”得到答案迅速收線,趙宇幹瞪着兩眼,這個臭小子!
雷是個粉雕玉琢的人兒,只要閉着嘴巴就是一名楚楚可憐、人見人愛的誘受,但一開口……
“沙發還是床上?”口氣不太友善,跳舞跳得正嗨呢!要不是老板的朋友,長得還入得了他的眼,不然他才懶得鳥。
“地板上。”齊宥打趣的說。
雷翻翻白眼,“我去洗個澡。”
“哦。”齊宥雙臂伸展開搭在沙發上,現在的心情為什麽會如此平靜呢?如果真是j□j焚身,剛看到雷的時候就會把他拖進卧室了才對,怎麽還可能開得出玩笑?這幾天內心的焦灼不安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一個男人一個月也總會有那麽幾天?扯過一本雜志,一目十頁的胡亂翻着。
總感覺缺少了什麽,少了什麽呢?齊宥痛苦的夾緊眉頭,就像一個人昨晚做了一個夢,第二天醒來調動所有的腦細胞去回憶,苦苦思索,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歹竹籃還浸濕過,有跡可循,他的記憶是幹得在太陽底下能夠自燃。
前戲做足了,卻遲遲不見進入主題,雷忍不住掉過臉察看動靜,是不是自己太過性感讓對方鼻血橫流,暴斃而亡?卻不曾想到齊宥在那裏效仿“沉思者”,只差沒右手托着下颌,默視下方,靠!這個時候,在裝什麽深沉!
“我擦你大爺的,發你妹的呆!還做不做了?”人如其名,立馬怒了,這種情況很難讓人心平氣和的吧!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啊!
齊宥回過神來,差點忘了自己還在幹一件“大事”,歉然的笑笑,重新點燃鬥志,可惜力不從心,到緊要關頭剎住了車,總是覺得不對勁,到底哪裏不對勁呢?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很抱歉。”齊宥從雷身上退開。
“我操!你他媽的耍我呢!”雷氣得破口大罵,讓他置身于水深火熱之中就丢開不管不顧了?別的事可以半途而廢,這種事怎麽也可以中途退場?“我說,你該不會是不舉了吧?”雷冷冷的吐出犀利的言辭,這有關男人面子裏子,自尊的嚴重問題,對方居然沉默不語,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他此次前來就是起到這一驗證的功能?靠!“算我倒黴,放心!這是咱倆之間的秘密。”雷大方的擺擺手,向齊宥投去憐憫的目光,其實秘密是最不秘密的……
齊宥雙手交叉抱着後腦勺仰躺在床上,“只是對你興味索然而已,對小東西就不會!”獨自呢喃着,記憶自動翻頁,想着蘇岩在床上的表現,那不勝嬌羞的面龐,那柔韌十足的纖腰,那修長筆直的雙腿,那光滑細膩的肌膚,還有那盡管竭力克制還是忍不住發出的支離破碎的銷魂呻、吟……
糟糕!齊宥暗叫不好,媽的!有感覺了!有點狼狽的沖進浴室,冷水從頭頂揮灑而下,背靠着牆,濕漉漉的頭發滴着水珠,不正常啊,一點也不正常!居然把小家夥當成了YY的對象!難道感情這種東西也像開車一樣,踩了剎車還留有慣性?他只不過投入了九牛一毛而已,竟然有這麽大的慣性?如果再加一點點,那還了得!
這種東西果然是碰不得,“該死的!”齊宥咬着牙痛罵道,希望這車趕緊停得穩穩當當的,從此以後,再也不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