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人人都有不好的過去
傘宇沒想過自己計劃出來找個像藍淼的男人419,結果竟然遇到了正主,他還占到了便宜。
傘宇這人從小就沒有吃過什麽虧。用他爸的話來說,世界上能欺負的他的人大概一直都沒有出生。
小時候爸媽就發現傘宇連在幼兒園都是他打別的小朋友被老師叫去批評。長大了,傘宇開始迷戀打游戲,任何游戲他都要打到能随随便便欺負別人為止。他就是享受勝利的感覺。
爸媽離婚的時候,親戚們都說,這孩子真可憐小小年紀将來不管跟了誰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氣。傘宇還就真的誰都不跟自己出國去了。在國外他一個人也沒見他受過什麽罪,衣食住行都給自己買最好的,反正老爸有錢,畢業工作了也找自己喜歡幹的,從沒見他和誰低頭過,而且他也有兩把刷子,實打實的實力在那裏。誰能欺負的了他?
于是表面上永遠占了上風的傘宇最煩的,也就是自己被欺負的時候了。
傘宇不是沒被欺負過。
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他也不會和別人說。
他十四歲的時候,喜歡上了自己的家庭老師。
傘宇記得那個帶着眼鏡有着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的大學生,叫趙一鳴。他喊他大哥哥。
他發現自己喜歡人家于是就愈加的不去上課天天在家裏打游戲讓老爸花錢把人請到家裏來給自己補課。
爸媽都不在家,家裏總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于是補着補着,傘宇就和大哥哥輕吻,做.愛……攪合上了。
一切都挺自然的,反正傘宇喜歡就去做了。趙一鳴也沒有阻止他。
在那之前,傘宇還從來沒考慮過自己該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是因為大哥哥出現了,他喜歡了,于是那樣了。挺好的。
那時候傘宇也就十四歲,總想着想要的總會得到,他喜歡的人,自然也該永遠的和他在一起。
只可惜那時候的他對感情,對性.愛的了解與他對游戲的理解相距太遠。
于是當突然有一天大哥哥不再和他親熱,告訴他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是錯的。
傘宇只是皺眉的覺得大哥哥大概生病了,吃錯藥了才會這麽說。
直到有一天趙一鳴提出不能做他的家庭教師,傘宇當着爸爸的面問他:你敢睡我怎麽現在又要逃了?
也就是簡單的一句話,十五歲的傘宇徹底斷送了他和趙一鳴的一切可能性。
趙一鳴被傘宇的爸爸威脅着離開這這個城市。
傘宇也是後來才知道,趙一鳴拿了爸爸很多錢。去了別的城市重新高考念了大學,畢業就結了婚,現在孩子都很大了。
傘宇後來打聽到了趙一鳴的地址特地從美國飛回來找人。
他無非想知道,十四歲的時候那些親吻和結合到底算是什麽。
他傘宇是真心的喜歡趙一鳴,他走了他一度以為是父親單方面的不支持他,破壞他,怨恨了好久。
那一次的見面趙一鳴早就沒了傘宇十四歲時見到的那張年輕朝氣的臉。
趙一鳴說那些只是逢場作戲,因為傘宇爸有錢,傘宇自己又貼了上去他才順水推舟。
那次回了美國以後,傘宇就想通了,自己十四歲就能把一個直男掰彎上了床,也夠牛逼。再想到趙一鳴見到他和見到鬼一樣的表情,他只覺得一切都是個笑話,他也就玩的更開了。
在傘宇的記憶裏,那是極少幾次被欺負,也是唯一一次喜歡過什麽人。
那以後身邊的男人來來往往,尋求的不過是一時的刺激。
也曾經有人想同他長久的生活下去,終究是自己沒了感覺,也不再相信狗屁的天長地久。
所以當那晚,他看到背着大提琴在旖旎的夜色燈光下向他走來的藍淼,心髒不太正常的多跳了那麽幾下。
傘宇的确很在意。
只是所謂的在意,在他惡作劇一樣的親了上去以後,很快就消失殆盡。
藍淼木愣愣的反應和想推但是沒有推開他的表現讓傘宇确認,這人就一直男。
不和直男搞是傘宇的一向的宗旨。
一個趙一鳴就夠了,直男再帥也是女人的男人,他絕對不去湊熱鬧。
路燈下,他們接吻的時候周圍亂七八糟什麽聲音都有。
傘宇一直睜着眼睛。被他親的藍淼也睜着眼睛。
一開始的驚訝和疑惑持續了幾秒,傘宇沒有放開的意思,那雙眼睛也就變得淡定。
傘宇的手伸進藍淼剪裁極好的大衣裏,能感受到暖和的氣息,很舒服,有點留戀。
等傘宇玩夠了松開人,發現藍淼一只手也環上了他的腰。
之前那三個小gay嘴裏碎碎念着“運氣真差”,看到傘宇明顯比他們有行情有姿色,罵罵咧咧的走了,那邊的五仁蝦仁自己爬了起來,示威的要找傘宇單挑,被幾個人勸走了。
“蔚藍”酒吧裏也急匆匆的跑出來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穿着調酒師衣服的男人,見到藍淼和傘宇摟着的模樣,驚訝的好了好一會兒,再仔仔細細地打量傘宇。
“老板……”調酒師喊了一句。因為他發現自己老板一直皺着眉頭在想着什麽,他身邊的人一身皮衣,一看就是隔壁酒吧最喜歡的那種客人正和自己老板暧昧的摟在一起,好像也在想着什麽。于是酒保喊一句讓人回神。
藍淼先反應過來的,發現自己和傘宇的姿勢有點暧昧,又想到之前的親吻,不着痕跡的松開了人:“這是酒吧的副經理童少。”
藍淼說話了,傘宇回了神,一晚上的興致全沒了。
“童少,這是傘宇,我……朋友。”藍淼是這麽介紹的。
傘宇随意擡擡手算是打了招呼,已經準備去路邊攔車回家。
回憶這玩意兒就是毒藥,一想到全身都容易沉浸到裏面去,傘宇知道每次他只要想到那個趙一鳴,就一定要醉生夢死幾天才走的出來繼續好漢一條的該玩玩該欺負別人的欺負別人。
“你怎麽在這兒?”
傘宇準備閃人了只是明顯的,他忘記了藍淼的唠叨。
“路過。”傘宇随口說着。
有兩人男人明顯是看對眼了勾肩搭背的從酒吧裏出來,坐上了傘宇原本要坐的那輛出租車,走之前那個個子高的還不忘同傘宇眨個眼睛抛個媚眼。傘宇記得半個小時前那個人才問他要過電話。
冷笑一聲,準備再去攔車,他手上一緊,已經被藍淼拉到“蔚藍”酒吧裏了。
傘宇坐在那間叫“蔚藍”酒吧的吧臺上。
發現裏面同剛剛兩家gay吧的氣氛完全不一樣。男男女女都悠閑自在的喝着酒,圍在一起玩着桌游,也有吃着飯的。哪裏是gay吧,就是普通的小資酒吧。
藍淼坐在他身邊,讓酒保給傘宇了一杯橙汁。
“我拿一下帳就回去,我送你。”藍淼把橙汁遞給他。
傘宇就坐在吧臺的角落裏。
他發現身邊就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有個年輕的小女孩兒正拿着手機給箱子裏的魚兒拍照,她男朋友站在一邊溫柔地看着女孩和魚兒。
耳邊不是gay吧裏的那些刺耳的重金屬或是暧昧的爵士樂,而是淡淡的民謠。
身邊的藍淼不見了,那個叫童少的酒保,站在傘宇面前,似乎對他很有興趣。
“你是老板的朋友?”童少管理酒吧四年了,這塊地界都很吃的開。剛剛自己平時寡淡的好像全世界只有兒子的奶爸老板,驚世駭俗的在門口和一個帥哥激吻的事兒他是沒親眼看到,但是也就做一杯橙汁的幾分鐘時間,他就連剛剛老板親吻伸沒伸舌頭的事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是做酒保的基本素養吧。
傘宇之前有點暈了,但是他現在需要更多的酒:“呵,那個話唠是你老板?”傘宇指了指童少背後的jack daniels 。意思再明顯不過。
童少看了看藍淼的辦公室又看看傘宇,也就斟酌了幾秒,轉身拿了個杯子加冰,倒酒。
“藍老板不太來,但是是我們的老板。”童少回答着傘宇的問題。卻見那人一口就把酒杯裏喝的只剩下冰。傘宇指指杯子示意他繼續,于是緩緩的,酒又添了上來。
“呵看不出來,他還幹這個副業。他不是個教音樂的老師?”酒有點嗆,傘宇也是存心想把自己灌醉,于是喝的猛,直沖得他腦袋疼。
童少見好看的男人一杯杯烈酒喝的太快,可人家又是老板帶來的人,他也不好怠慢不讓傘宇盡興,于是知道自己八卦大概是套不出來了:“呵呵,我們老板是X大的音樂老師,這不要照顧他兒子嘛,所以來的少,平時都是我和另一個章經理打理這塊。厄……傘先生,這酒40多度呢,你緩着點喝……”
童少見傘宇第五杯酒下肚,他有些擔心,趕忙給身邊的人一個眼色,讓人去喊藍淼了。
于是等藍淼出來。看到的就是整顆腦袋都抵在水族箱上一動不動的傘宇,和站在吧臺後一臉做錯事模樣的童少。
“你給他喝了多少?”藍淼看了眼童少,直徑走到傘宇身邊。
“他沒說幾句話,就是一直喝然後就一直站在那裏。”童少皺皺眉頭一臉無辜。原本老板帶朋友來就是難得,他只想好好招呼老板的朋友順便能問出點什麽來。結果自己的八卦欲沒滿足,那人說了幾句話就站在那兒不動了。
好在藍淼一直是個很随和的人。店裏只要不出大事兒,賬目明确,他基本不太過問,對他和章經理也很信任。
果然藍淼聽了也就是點點頭。
走到傘宇身邊,拍拍傘宇的肩膀:“嘿,回去了。明天你還要上班。”
“魚兒。”傘宇喃喃着,用手戳戳水族箱裏的藍色條紋的熱帶魚。一臉的認真。
“魚兒在幼兒園,明天晚上去接。”藍淼認真地和醉鬼說着話。
“魚兒被沖進馬桶裏了,大哥哥……”傘宇轉頭看向藍淼,明明笑着的,眼鏡後漂亮的眼睛裏卻是霧蒙蒙的:“是你好久好久沒有來看我,他們都死了,然後就被我沖進了馬桶裏……”
傘宇說話一字一句的不高也不低。
像是清醒着。
……
傘宇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大哥哥送給他三條熱帶魚。
他說,你叫傘宇,就是三條魚。
那是趙一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給他禮物。
那三條魚兒,他養到自己出國的前一天。
傘宇看到畫面裏十六歲的自己把水族箱的氧氣崩撈了出來,然後他就坐在浴缸邊上靜靜地看着魚兒還在游,看着魚兒還張着嘴吃着魚飼料,又看着魚兒一條條的越游越慢,翻起了白肚皮……
傘宇看到自己吃力地抱起了一整缸的水族箱連着死去的魚兒一起倒進了馬桶裏。
然後“嘩啦啦啦——”的一聲。
什麽都結束了。
……
“滴滴滴滴滴——”傘宇被手機吵醒。
他頭疼的厲害,一坐起來就倒了回去,眼睛也睜不開的,摸了好久好摸到櫃子上的手機。一看時間,條件反射的又坐了起來。
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在陌生的地方。
等他的眼睛睜開看清了,才發現是藍淼家。
記憶慢慢的回來。
他想起魚兒在住校,他想起昨晚自己去酒吧找樂子,結果——
我操,果然遇到那貨就沒什麽好事兒。
傘宇撓撓頭發,也想起了昨晚自己又想起以前的事情在那裏買醉。
“夠蠢的。”傘宇喃喃道。
上回來藍淼家,他就知道藍淼是搞音樂的,藍淼房間裏放着幾本曲譜,樓下還有一架鋼琴。聽魚兒說,藍海說他爸爸是大學的音樂老師。
只是傘宇上回是燒糊塗了,這回雖然宿醉但好歹把昨晚的事情給link上了。
傘宇迷迷糊糊的聞着香味下的樓,一樓的廚房裏某個絕世好老爸已經圍着圍裙在搗鼓着什麽了。傘宇聞着味道,像是玉米濃湯還有煎雞蛋和香腸。
“喂,借你家浴室洗個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兒,傘宇不是一般的随意,站在廚房門口打個個招呼,又打了個哈欠,拖着有點長的睡衣睡褲自己上樓去了。
傘宇身上穿的是應該是藍淼的睡衣,他怎麽穿上的他也懶得管了,和個直男,他也沒什麽好嬌羞,也不用演一場哭天嗆地喊他負責什麽的。
“嗯,換洗的衣服放主卧的浴室了。”藍淼也不和他客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床讓給那條大魚住了。
只是——
等傘宇拖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在上樓了,藍淼手上煎蛋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藍淼摸摸鼻子,又摸摸自己的嘴唇,愣了好久。
等油鍋裏的油溫高了,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藍淼才反應回來,皺了會兒眉頭,很快也就松開了。
是西式的早餐。
傘宇吃的很和胃口。
“昨晚謝了,我酒品很好的,不哭不鬧不上吊。”傘宇拿着刀叉優雅的切着香腸和雞蛋塞到嘴裏咽下去,開口道謝。洗了個澡整個人清醒了好多,再加上豐盛的早餐,他差不多把昨晚那些負面情緒丢的差不多。
“……”藍淼想說什麽,看着去了眼鏡傘宇早就沒有昨晚在夜色裏直勾勾的那種誘人的模樣。他也聽了昨晚傘宇拉着他絮絮叨叨嘀嘀咕咕說道淩晨兩點,拼拼湊湊的,傘宇哼哼唧唧的那些事兒他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只是傘宇忘了或者不想提起,他也不再提。
“你做的湯真好喝。”傘宇喝完一碗,藍淼給他盛了第二碗。看他一勺勺優雅的慢慢喝,嘴唇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藍淼柔着目光淡淡地看着。
傘宇的頭發軟軟的服服帖帖的貼在腦袋上,那個樣子看起來年紀就更加小了。這人說湯好喝的表情同每天早上魚兒擡頭贊混沌攤老板年的混沌好吃的表情七八分相像。
“魚兒不是你的孩子吧。”藍淼肯定的問。
傘宇擡頭看人,知道自己昨晚在gay吧那麽high的給藍淼撞見,也逃不了。他看的出來藍淼并不介意他是gay的事兒,雖然搞不了419是很遺憾,但傘宇向來是個灑脫的人,男人在他眼裏就分成能睡的和不能睡的兩種。定義不同,他的态度自然也不同。陸因他們就是不能睡的,面前的這位也是不能睡的,但是做個朋友絕對的值得。藍淼夠仗義,而且魚兒也喜歡他:“嗯,我生不出魚兒,但是現在他是我兒子。”
“嗯。”藍淼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沒八卦的再問下去。
卻是傘宇吃完盤子裏的食物,揉揉肚子一臉滿足樣,真誠的帶着幾分檢讨道:“昨晚我和高了,你就當被外星人咬了下。那個……下回我一定注意不來你地盤搗亂。”
傘宇難得認錯。
“沒關系。”藍淼應了聲,已經開始收拾盤子了。
“還有昨晚謝謝你把我弄回來,不然鬼知道我今天會在什麽人的床上醒來。”傘宇随意的說着,伸了個懶腰,良心發現地準備幫這個絕世好奶爸,淡定多金又不排斥gay的宇宙好直男收拾下桌子。
只是身邊的好直男好奶爸手上的動作突然不動了,愣愣的看着他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