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叫我說, 大嫂,你就不能放過她們娘倆……”

姜苗還要再說什麽,被從屋外進來的徐川連忙拉到外面去了。

“我的姑奶奶啊, 你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再拱火了啊, 你是不是就見不得咱這個家太平一會兒啊。”

徐川低聲下氣的說道。

“我這哪是拱火, 你可別誣賴我,我就是看你娘和你那個二姐不順眼,看把大嫂欺負成啥樣子了……”

徐川見這個時候,姜苗罕見的站在了大嫂那, 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納悶,他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不是又憋啥壞了?”

“我憋啥壞啊?我看啊,真正壞的就是你那一大家子。”

姜苗撇撇嘴, 瞪了一眼徐川,

“還不快去做飯, 這都啥時候了,想餓死老娘啊。”

“你中午想吃點啥啊?”

徐川現在毛頭的不行,他娘和他二姐那邊, 還有嫂子這邊的事都沒整好那,這兩個屋裏的人都在哭,他現在哪有心思做飯啊, 但姜苗說了,他又不敢不做,怕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給他找事。

“你昨個不是割了一條子肉嗎,去, 做個辣椒炒肉, 鹹鴨蛋再煮上幾個。”

“行行, 我這就去,你回屋先吃點桃酥和西瓜,我一會兒就做好……你別再去大嫂那拱火了。”

姜苗懶得聽他說這麽多,

“你煩不煩,還不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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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苗回到自己屋裏,切了兩牙子瓜,給大丫一塊,她自己一塊,現在的西瓜沒有經過什麽肥料,農藥之類的,都是純天然的。

而徐川買的剛好是個沙地西瓜,吃起來又甜又沙。

“我也想吃西瓜……”

栓娃不知道咋摸到這個屋裏來了,他站在姜苗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姜苗手裏的西瓜。

小白眼狼還想吃西瓜,哪來這麽美的事。

姜苗随意的從桌子上拿了一塊她早上啃得很幹淨的西瓜皮給他。

“啃西瓜皮吧。”

栓娃雖然人小,但也知道西瓜紅色的才甜,他丢下西瓜皮,氣呼呼的去找徐老太了。

此時屋裏的徐老太正一手拿着鏡子,一手用唾液往臉上被張素芬指甲劃出的血印子上抹。栓娃一進屋就嚷嚷着要吃西瓜。

“奶,我想吃西瓜。”

栓娃這一句想吃西瓜,惹的牛蛋和草兒鬧的也要吃。

徐老太放下手中的老式鏡子,看着孫子栓娃,哄道,

“好栓娃啊,咱家哪來的西瓜啊,等啥時候讓你爸去縣城裏給你買。”

徐老太還不知道昨個他兒子已經把瓜買回來,姜苗已經吃上的事。

徐川昨個怕他娘發現他給姜苗買東西,所以專門等到天黑,人歇下才敢進家門,一進家門就把買來的西瓜,桃酥,雪花膏啥的一股腦的都塞給了姜苗。

“三舅媽那有西瓜,還有桃酥,我都看見她吃了。”

在她們只顧得掐架的時候,牛蛋看見三舅媽手裏拿着的西瓜啦。

“啥?她哪弄來的桃酥和西瓜啊?”

徐老太不解,這老三媳婦也沒出門子啊,再說了,手裏也沒錢啊,這咋整來的這麽稀罕的東西?

“當然是老三給她買的,昨個早上就聽見她朝川子嚷嚷着要吃西瓜……哎呦,我的嘴……”

徐秀花嘶了一聲,被張素芬掐出血的嘴角,一說話就疼的慌。

“去,牛蛋,你帶着草兒,把桃酥和西瓜給我要回來,我兒子買的東西,那個小娼婦憑啥吃。”

徐老太氣的猛地拍了下床,

“你瞅瞅,那個攪家精多會敗家,那桃酥西瓜多貴啊,竟然讓你兄弟去買給她吃,這家裏有多少錢也不夠她敗啊。”

“就是,一點都不會過日子,這西瓜桃酥,連我家的那個小姑子想吃,我那個婆婆都不舍得給她買,這城裏的女知青,就會這麽敗家……

再說了,我兄弟買的西瓜桃酥,你這個娘還有我這個二姐都還沒見着哪,全被她自己拿屋裏去了,哪有這樣的?”

徐秀花酸的很不是滋味,她懷牛蛋那陣,夏天,那桃啊李啊,什麽的都下來了,她嘴饞想吃桃子,那個劉大柱都不願意給她買。現在這西瓜剛下來,川子就舍得給那個女人買,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娘,讓川子和她離婚,你看看她,整天又饞又懶,衣裳不洗,飯也不做,啥貴吃啥,啥稀罕吃啥,眼裏還沒有你這個婆婆,也沒有我這個大姑姐,還打我兄弟川子,要這樣的媳婦有啥用。

離了,我再給我兄弟說個好的,會過日子的,勤快的。”

徐老太聽着這話,有些心動,她看了眼栓娃,到底還是沒說啥。

徐秀花看出她娘的意思了,

“你也別擔心栓娃,到時候再給川子娶一個,栓娃在你眼皮子底下,諒後媽也不敢對栓娃咋樣,你看看那個女人現在還有一點當媽的樣子嗎,整天不管栓娃,有好吃的淨想着自己,一點都不想着栓娃,自私的要命,人後媽都比她強。”

徐秀花真是說到徐老太心坎上了,其實,她早就不想讓兒子和那個攪家精一塊過了,那個攪家精現在是無法無天,這個家裏的人她是一個都不放在眼裏了,對她這個婆婆這樣子就不說了,還讓她兒子,一個大男人整天伺候她,這哪門子的道理啊。

以前她人至少勤快,不貪吃,眼裏有這家人,有她男人,可現在哪,不上工幹活,天天在家躺屍,太陽不起來,她就不起來,啥好吃就吃啥,家裏的好的,都讓她給糟踐完了。

這哪是媳婦,這明明就是個祖宗啊。

臉皮還厚的像城牆,無賴的很,要是早知道她是這樣一個人,當初說啥也不讓兒子川子娶這個懶婆娘。

說到底,這都怪他二叔,當初給出了個這樣的馊點子,否則也不會把這樣的無賴娶回來,他兒子啥樣的找不到啊……真是氣死個人。

就在徐老太和徐秀花逼逼賴賴的時候,牛蛋和草兒哭着回來了。

“這是咋了?”

徐老太見牛蛋他們哭了,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

“姥娘,三舅媽不僅不給我西瓜和桃酥,還罵我們是吃白食的小兔崽子。”

“媽,你看那個女人多壞啊,竟然罵我們是吃白食的,這可是我家,她才是那個吃白食的。

我算是看透了,她不僅又懶又饞,還壞的很,今天早上要不是她拿桃酥哄騙牛蛋當馬,也不會有今天這出子事。”

徐秀花氣憤的不行。

“去,把你兄弟給我喊來,我今個倒要問問他,準備拿那個女人咋辦。”

“我這就去。”

徐秀花來到竈房的時候,就見她兄弟在那切肉哪,案板上已經切了一堆了,她眼睛頓時直了,

“川子,你昨個買肉了?”

“割了一小塊,家裏好長時間也沒開葷了。”

徐川不能說這肉是給姜苗買的,否則他二姐和他娘肯定要炸了,他不知道的是,現在他娘已經炸了。

“你這個先放放,也不是我說你,你為啥不叫她做飯,她天天就知道張着嘴吃,她是豬圈裏的豬嗎?”

“二姐,你小聲點,可別讓她聽到了。”

徐川探着頭,不安的往門口瞅,徐秀花見自己兄弟這麽沒出息,怕那個母老虎已經怕成這樣了,她更覺得她兄弟要趕快離婚,照這樣下去,這個家以後都是那個母老虎的了,她娘和她兄弟沒有一點地位了,那以後不更加磋磨她娘和她兄弟嗎。

“娘讓你去她屋裏一趟。”

徐川看了眼他二姐,就準知道他娘找他沒啥好事,這一去,肯定要耽誤不少時間,吃不上飯,那人還指不定要鬧啥幺蛾子。

“二姐,你先去吧,我這就來。”

“行,那你快點哈。”

徐秀花沒想那麽多,就回了屋,母女倆這一等就是老長時間,徐川把做好的辣椒炒肉,給盛了一盤子,又端了一盤子的玉米面窩窩頭和三個鹹鴨蛋,拿着筷子給姜苗送進了屋裏,這才往徐老太屋裏趕。

“娘,你找我啥事啊?”

“你咋現在才來,我正準備讓你二姐再去喊你哪。”

徐老太皺着眉頭看一臉急匆匆的兒子。

“剛做飯哪,牛蛋,草兒,二姐你們快去吃吧,菜在鍋裏哪。”

牛蛋和草兒頓時興奮的朝竈房跑去,剛剛他媽說了,三舅割肉了,他們中午有肉吃。

徐秀花也好長時間沒有吃肉了,別說娃饞,就連她也饞,她在屋裏早就聞到辣椒炒肉的味了,

“娘,我去把飯給你拿屋裏來。”

說罷,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屋子。

徐老太看着兒子,

“你給那個攪家精買西瓜和桃酥了?”

徐川臉色一變,他娘咋知道他給她買西瓜和桃酥了?

“娘,那不是給她買的,是給你買的,我不尋思着這西瓜下來了嗎,就想買來讓你嘗嘗,還有桃酥也是。”

聽了兒子的話,徐老太心裏稍微好受點了,臉上也露出了笑,

“你說你也是,娘從來都不愛啥瓜兒棗的,你浪費那個錢幹啥?那你給我買的,咋被她拿到自己屋裏吃了?你快去給我要回來。”

“我這就去。”

徐川連忙出了屋子,迎面卻撞上拉着臉子不高興的二姐。

“二姐,咋了?”

“還咋了?川子,我剛剛不是見你切了很多肉嗎,咋鍋裏就剩沒幾塊了?”

徐秀花很不滿意,鍋裏那幾塊肉,還不夠她家牛蛋塞牙縫的哪,她也就吃了一塊,鍋裏就沒了。

“二姐,我本來就沒有切多少肉,現在肉貴的不行,肉票也難搞。”

其實徐川是把鍋裏的肉都挑給姜苗了,因為怕她找事,再加上他切的确實不多,總共就買了一斤多的肉,咋能一次吃完,他怕她後面還要吃,可家裏沒肉票,他去哪整啊,所以剩下的肉他放起來了,尋思着等她啥時候嚷着要再吃肉的時候,就給她切一點。

“哼,肉是不是都讓你給你媳婦了?”

徐川這點子心思,哪能騙得過徐秀花。

“沒有,我吃了,你要是想吃肉,就回你自己家去吃。”

徐川被問的受不了了,直接丢下這句話,就走了,不過徐川也沒有去姜苗屋裏要西瓜和桃酥,而是鑽進竈房拿上兩個窩窩頭,就出門上工了。

家裏這攤子事,他是真的不想管,一個是他娘,一個是他大嫂,偏向誰都不好,在後面又加上一個姜苗,哎……

屋子裏的姜苗正在給大丫剝鴨蛋吃,鴨蛋腌的很好,往外直冒油,昨個徐川買了一網兜子青鴨蛋,晌午就煮了三個,還全都給姜苗拿過來了。

姜苗看着盤子裏炒的連辣椒都油滋滋的辣椒炒肉片,給大丫窩窩頭上夾了一筷子肉片,她自己也嘗了一口,這個年代的豬肉就是好吃,沒有飼料,吃的都是草。

肉質肥美,也沒有異味,香的即使只放鹽,不放其他調料,也好吃的緊。

等姜苗吃飽喝足後,她反常的去竈房拿了一盤子窩窩頭,又盛了一碗辣椒,鍋裏的肉早就被牛蛋她們娘幾個給挑着吃完了,然後朝張素芬屋裏走去。

張素芬和二丫還有狗蛋到現在在屋子裏都還沒吃飯哪。

“你來幹啥?”

張素芬見姜苗端着飯進來,有些詫異的慌,這老三媳婦打的啥算計,咋突然這麽好了,她上午就感覺哪裏不對勁。

她平時和老三媳婦關系差勁,如果今天她嘲笑她,她覺得老三媳婦才正常,這突然上午還站她這邊為她說話,現在又給她們娘幾個送飯,不對勁,不對勁。

老三媳婦這麽黑心的人,不會在飯裏下毒了吧?

姜苗見張素芬一臉戒備的看着她手裏端着的菜,她像是知道張素芬是咋想似的,把飯放到桌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辣椒塞進嘴裏。

“這辣椒炒的還行,原本還有肉哪,被那娘幾個全給搶光了,快吃吧,來,二丫狗蛋。”

二丫狗蛋早就餓壞了,聽到姜苗這樣說,連忙拿起窩窩頭就啃了起來。

張素芬見姜苗敢吃那菜,證明菜裏沒毒,所以也就沒有攔着二丫狗蛋。

“嬸子,這辣椒真香。”

二丫非常罕見的叫了姜苗一聲嬸子,姜苗晃了下神。

“好吃你就多吃點,可惜就是沒肉了。”

“媽,啥時候把那幾個吃白食的趕出咱家,這是我三叔買的肉,牛蛋他們又不姓徐,憑啥吃咱家的。”

二丫一臉刻薄的對張素芬說,她心裏恨毒了二姑一家,今天二姑把她媽打成了這個樣子,又聽到牛蛋她們把肉給挑着吃完了,心裏越發的氣。

姜苗看到這樣的二丫松了一口氣,這才對嗎,這才像二丫,剛剛那個叫她二嬸的二丫,讓她誤以為眼前的二丫也被人穿了。

“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看看村子裏誰家嫁出去的閨女還拖家帶口的來啃娘家,還打我這個嫂子……”

張素芬現在和徐秀花鬧掰了,也不想着再巴結讨好她啥了,所以心裏有啥就說啥,原本她心裏就對她很不滿,這些年一直憋着哪。

這下就像那開了口子的洪水似的,止不住了。

“那就是個小娼婦,當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就和男的混在一起,鑽玉米地,真是一點羞恥都沒有,要不是川子又貼錢又貼工作的,人劉大柱咋可能娶她這麽一個貨色……”

姜苗過來可不是想聽張素芬在這吐槽徐秀花的,她把目光看向正吃飯的二丫,

“二丫,昨個,你三叔給你買了雙涼鞋,咋沒見你穿啊?”

“啥?啥涼鞋啊?我三叔給我買涼鞋了嗎?”

二丫一臉懵,随後又一臉的驚喜。

“你三叔沒有給你嗎?我昨個晚上見他網兜子裏有一雙粉色的,帶花朵的涼鞋,現在不見了,我以為是他給你了。

也真是的,他不給你,能給誰了啊?他只有你和大丫這兩個侄女,平常他可是最疼你的。”

姜苗一副驚訝至極的樣子。

“我三叔沒有給我啊。”

二丫急了,她三叔買的涼鞋不給她能給誰?

“這就奇了怪了……”

姜苗看了一眼皺緊眉頭的二丫,繼續說道,

“你也先別急着問你三叔,他可能是給了旁的小姑娘,不想讓你知道。”

“他能給誰?我才是他親侄女。”

二丫一臉的不滿。

“這個就不知道了。”

姜苗嘆了一口氣,把目光落在狗蛋身上,睜着眼睛說瞎話,

“嫂子,你看狗蛋多矮,人家書上說這是吃的不好,造成的營養不良,以後可能長不高,人家城裏的娃像他這麽大都長的比他高一頭了,人家都吃麥乳精,精面做的挂面,大米粥,白面馍馍,肉……”

聽到姜苗這樣說,張素芬看向自己兒子狗蛋……臉上有些不确定,狗蛋矮嗎?好像确實有點矮啊。

“老三媳婦,咱家啥條件啊,人家城裏啥條件啊,咱咋吃得起麥乳精,挂面那樣的稀罕物……”

張素芬嘴上說着吃不起,但看向狗蛋的目光裏滿是擔憂,這狗蛋真的長不高咋整啊。

“老三媳婦,那書上說的準不準啊,吃的不好,真的長不高?”

“準得很,我家旁邊就有一個,小的時候營養差,現在三十多了,還沒二丫高哪。

其實不止是狗蛋,還有二丫大丫她們,你看都面黃肌瘦的,按理說,咱家有這幾個人上工掙工分,咱大人吃差點沒啥,但狗蛋二丫她們平常也很難吃得上白面……這就有點怪了。

咱家工分換的那些糧食也不知道都去哪了,咱大人天天在家啃野菜窩窩頭,把糧食省下來給孩子,也沒見孩子吃幾頓啊?”

姜苗的話給張素芬提了個醒,好像确實是這樣,以前徐老太都是把家裏分的糧食鎖進櫃子裏,誰也看不見,每天做飯提前挖出糧食來,也不知道那糧食剩下多少。

不過隊裏分的小麥,她還是有印象的,白面磨出來了大半袋子,可琢磨琢磨,去掉老三媳婦前幾天吃的那點,狗蛋和二丫這半年來吃那白面的次數還沒有三次哪,這大半袋子白面咋說沒就沒了?

這白面徐秀花也沒拿,因為每次徐秀花走,她專門盯着哪,盯着徐老天都給她拿了家裏的啥。

姜苗見張素芬上了心,就不再往下說了,看向二丫,

“二丫,你吃完飯,去村口幫我摘點櫻桃回來,也不着急,你玩好後再幫我摘。”

“行,我正好要去村口那找小花踢毽子。”

二丫好說話的很,可能是見姜苗給她們送飯了吧。

而原女主陳小蘭一家就是住在村口,那棵櫻桃樹就種在她家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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