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星淮話問出口,看到韓與戎臉上的笑,心裏立刻後悔了。
笑可以邪魅,但是不能邪性。
結合他剛剛的話,沈星淮越琢磨越瘆得慌。
上次他看到有人生病要其他人配合還是在一本靈異小說裏,童男祭天的橋段。
自己雖然是童男,但真的不适合參加這類活動。
他義正言辭地向韓與戎發出提醒:“韓醫生,請相信科學,切勿封建迷信!”
韓與戎臉上露出一瞬茫然:“沈先生,我是唯物主義者。”
難到自己想多了?沈星淮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那韓醫生,你說的配合是什麽?”
韓與戎清了清嗓子,看樣子要準備長篇大論:“配合就是……”
葉修忱目光閃到一邊,握空拳擋嘴咳了聲,打斷了韓與戎的話,
随後攬住沈星淮的肩膀,邊走邊說:“趕時間,我下午還要去公司。”
覺得趕時間也不差這一會兒,總該問清楚再走:“等韓醫生說完好嗎?”
“回去我和你說。”葉修忱肩寬個子又高,這樣攬着沈星淮的肩,将他大半個身子都圈在進懷裏,半抱半拖地把人帶走:“聽話。”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韓與戎安心一笑,刺頭病人這次倒是對自己的建議采納得很快。
沈星淮被他擁在懷裏走得急匆匆,時不時轉頭看他,他現在就想知道韓與戎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沒問出聲,葉修忱突然剎住腳步,沈星淮從他身上收回視線,也向前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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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絮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擋在正門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尤其是看到葉修忱親昵地摟着沈星淮的肩,眼神裏甚至流露出怨毒的殺意。
沈星淮被他眼神盯得脊背發冷,身體無意識地靠緊葉修忱。
他上次見韓絮還是在一個多月前的酒會上,自從他和陸衍匆匆離開後,再沒聽過有關他的消息。
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兩側臉頰瘦得凹陷,挂着兩個很重的黑眼圈,最異常的是他看人的眼神,透着濃重的陰冷和詭異。
僅僅一個多月而已,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韓絮僵了幾秒後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頭頂的棒球帽又向下拽了幾分,開口像含着炸藥在說話,語氣特別沖:“看到我變成這個樣子,你們高興了!”
葉修忱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兩秒,神情淡漠,側身讓開位置:“請。”
他身後大堂正中間“心理咨詢康複中心”幾個大字格外刺眼。
韓絮的眼睛死死盯在他的臉上,眼神帶着非正常人才有的偏執與癫狂:“葉修忱,你得意什麽?你不過也是個瘋子!你有什麽資格嘲笑我?”
沈星淮皺眉打量着韓絮,他精神真的出現了問題,葉修忱根本什麽都沒說,他卻說嘲笑他,而且還說反了,一直嘲笑別人的人是他自己吧。
韓絮的精神狀況極度敏感,敏銳地感覺到了沈星淮的視線,目光刀似的向他刮過去,恨意已經滿的溢出來了:“沈星淮,都是因為你!”話說完人突然毫無預兆地發狂,揮着拳頭直奔沈星淮的臉。
但他連沈星淮的邊也沒沾到。
葉修忱動作又快又狠,沈星淮還沒看清怎麽回事,韓絮已經像片抹布一樣被甩飛出去,脊梁撞在工作室的門柱上,落地時嘭得一聲,整扇玻璃門都跟着打顫。
韓絮卷縮在地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踉踉跄跄地爬起來。
他剛剛出拳的那條胳膊死氣沉沉地垂在身側,看樣子脫臼了。
這邊鬧出的動靜太大,工作室的所有人都跑過來。
韓與戎看到眼前的場景定了一瞬,第一個跑過來擋在葉修忱前面:“修忱,你冷靜。”
葉修忱的視線越過他,看向韓絮,眼中盡是不屑:“我很冷靜,不冷靜的是你的另外一位病人。”
沈星淮靠在葉修忱懷裏白着臉,剛剛韓絮沖過來的動作沒吓到他,但是眼神吓到了。
韓絮被趕來的其他工作人員攙着,手捂着自己那條垂着的胳膊,本就憔悴的臉上此時青白瘆人。
韓與戎猶豫了下,很為難,但還是壓着聲音向葉修忱解釋:“修忱,這位先生他……”
“關于他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想聽。”他将沈星淮護得更緊了些:“我們走,他的醫藥費和賠償金我會負責。”
沈星淮被一路護着上車,他才放手。
葉修忱一言不發,冷冷地靠在座椅上,沈星淮也沒出聲,剛剛遇到韓絮屬實意外,更讓他吃驚的是韓絮現在的狀态,他的病情,真的很嚴重。
剛剛他被葉修忱摔得那麽重,一只胳膊脫臼,面頰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這樣一副憔悴的模樣,但沈星淮離開前無意間看他,竟然發現他低頭在笑。
他的笑讓沈星淮很不舒服,詭異扭曲的表情,現在回想起來還忍不住皺眉頭。
“吓到了?”葉修忱坐正腰背,離沈星淮很近,聲音擦他耳邊拂過。
沈星淮抿着唇瓣,輕輕點了下頭:“有一點,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想取消和陸衍的婚約,他父親不同意,把他關了起來,還把婚期提前到下個月。”葉修忱說話時,放在腿上的手指尖動了動,然後默默握緊了。
心思還在剛剛的事情上,沈星淮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他剛剛那個狀态,恐怕心理治療作用不大吧,應該去精神醫院。”
葉修忱冷笑了聲:“韓絮家裏人不會送他去醫院的,至少他在和陸衍結婚之前不會。”
沈星淮懂他話裏的意思,韓家只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不需要兒子。
不想再繼續談論,韓絮變成什麽樣都是他自己的路。
車裏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沈星淮想起自己到現在還沒問清楚韓與戎說的話到底什麽意思:“對了,韓醫生到底讓我配合什麽?”
葉修忱冷漠的目光起了波瀾,看向窗外:“他胡說,別聽他的。”
知道葉修忱一直抵觸治療,這樣不好:“胡說的你也說給我聽聽,我自己會判斷要不要按照他說的做。”
葉修忱嘴被縫上了似的,死活不開口。
一個捂死了不說,一個就玩命想知道:“你不說也行,我待會和韓醫生通電話。”
葉修忱終于舍得開口:“其實……就是你晚上睡覺時動,我偶爾會醒。”
“你騙我的吧?”就這?讓葉修忱為難成這樣?
葉修忱把手機遞給他:“你要是不信可以現在打給韓與戎。”
沈星淮盯着他眼睛,确定沒有躲閃,才信了:“就這點小事嗎?我想個辦法不讓自己總是動就行啦。”
“不用。”本身就不是沈星淮的問題:“我根本沒有被影響,你什麽都不用做。”
沈星淮靠回座椅上,眼睫微垂,看着自己交疊在一起的手指,不做聲,顯然心裏還在想這件事。
葉修忱托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小臉擡起來對着自己:“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留在我身邊,其他的什麽都不用管,不用做。”
沈星淮睫毛尾尖輕顫,澄澈的眸中是他清晰的倒影。
最看不得他這樣的目光,葉修忱別開視線,卻無意落到了他唇瓣,水豔粉潤,軟糯軟糯的。
喉結不受控地滾動,葉修忱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靠回座椅上,将臉轉向車窗。
沈星淮眨眨眼,攪在一起的手指松了些力道,偷偷舒了口氣。
剛剛對着葉修忱的眼神,沈星淮看到了他眼中不一樣的情緒,差點以為他把寺廟的‘兼職’辭了。
葉修忱送沈星淮到禮公館正門,自己并沒有下車,直接調頭去了公司。
沈星淮沒急着回私人區,而是在公館的營業區吃了午飯,然後又跑去生态園看他前幾天剛買回來的幾匹小矮馬。
小短腿們被飼養員照顧的很好,各個精神十足,有兩匹比較親人的,看到沈星淮,叼着草料跑到他跟前來,一邊嚼嚼嚼,一邊揚着頭看他。
沈星淮從飼養員那裏要了些小胡蘿蔔,小短腿們噠噠噠都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