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沈星淮半天沒等到葉修忱回答,詫異的擡頭:“不能溫柔一點嗎?非得這麽狂野?”

葉修忱眼底的欲還沒散盡,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唇。

沈星淮第三次開口要求時,話卻被堵了回去。

這次葉修忱很溫柔,吻輕輕撫過,停在他破了的唇角:“這樣,可以嗎?”

沈星淮:“……”他還真是極端,要麽狂風驟雨,要麽蜻蜓點水。

真難。

算了,以後慢慢練吧。

他和葉修忱牽着手穿過花田,漫步在海島上。

路過東側海岸時,沈星淮指着不遠處的另外三個海島:“待會我們先去看哪個。”

葉修忱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望見那三座相鄰的海島時,目光顫了一下,似才回過神兒來。

他剛剛沉浸于和小狐貍卿卿我我,把買島的事給忘了。

走着走着,沈星淮發現葉修忱的步子越走越快。

沈星淮:“???”這是想平地起飛嗎?

兩人被狗追似的來到岸邊,其餘人也都到齊了,正在等他們。

幾人目光在他們倆之間晃了幾個來回,但在葉修忱凜戾的瞪視下,誰也沒敢露出丁點調侃的意思,一本正經地商量着去另外三個島的事情。

登上游艇前,沈星淮偷偷拉住葉修忱,小聲提醒他:“哥哥,你不要緊張。”

葉修忱目光有些閃爍,語氣卻裝的很淡定:“我不緊張。”

沈星淮猶豫了兩秒,覺得還是提醒他一下好:“你剛剛一直叫孔助理阿南。”人都認不清了,還說沒緊張。

別人親親消耗卡路裏,他親親消耗智商,親一次,腦子離家出走一次。

葉修忱接下來可謂雷厲風行,三座海島巡視完,帶着衆人匆匆返航,現在對他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兩位負責人也急匆匆:“葉總,我們倆今晚回去規劃線路做方案,細化預算,大概兩天能出完整企劃。”

最忙的不是他們,而是葉修忱。

回到酒店,葉修忱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他得在企劃出來之前找到并解決海灘收購的一系列問題,還要将這邊的項目進程整理歸納,傳回國內總部。

自從沈星淮買了島,項目的進程被按下快進,四個海島,四倍快樂,葉修忱每天從早忙到晚。

不僅在公司忙,回到酒店每天也要很晚才睡。

晚上沈星淮洗過澡以後,趴在床上,看着對面還在加班的葉氏總裁。

看着看着,眉頭就皺了,抓過手機點開浏覽器,搜索欄打下一行字:

男朋友工作很累,送給他什麽禮物比較好?

屏幕彈出搜索結果,沈星淮逐條看過,越看沒頭皺得越緊。

LED立牌,刻字愛他一萬年,男友收到感動的哭了!

變色水杯,照片數碼印刷,男友收到感動哭了!

發絲刺繡,男友收到感動到落淚!

發絲刺繡是什麽鬼?他是想讓葉修忱放松快樂一些,誰要弄哭他!

再說這些東西能感動哭?分明是醜哭了!

手指一直下滑,屏幕中間出現一行小字‘其他人還在搜’:

男朋友最想要的10件禮物。

男朋友很累,送什麽緩解疲勞。

沈星淮把這些鏈接逐一點開看過,依舊沒什麽收獲,只剩下最後一條:【家有容易累的老男人,請一定要把這些送給他,不看後悔一輩子。】

沈星淮指尖點在這行小字上停了幾秒,擡頭看了看已經和電腦長在一起的葉修忱。

很帥的,和老沾不上邊。

想劃過去,但又猶豫了,他承認,他被後邊那個“不看後悔一輩子”激到了。

他倒是要看看鏈接裏寫了什麽,不看是不是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好奇的小狐貍點進了網頁,開屏一個身穿polo的中年男人,領子立得豎直,單手插在口袋裏,臉上帶着健康男人迷之自信微笑。

沈星淮對着屏幕裏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這……這,點進來才會後悔一輩子吧。

但點都點進來了,油膩照片不能白看。

指尖繼續下滑,開始閱讀正文。

起先沈星淮是趴在床上的,眼神帶着些許嫌棄,但讀過兩行後,他神情逐漸變得嚴肅,爬起來坐直身子,雙手捧着手機,看的認真又仔細。

通篇看完後,他覺得自己剛剛點進來是正确的,這篇文章,完美解決了他當下的問題。

點開文章底部的分享按鈕,發送朋友圈,并注文:

——很實用,建議碼住。

分享完朋友圈,他一刻不停地點開孔助理的微信:

沈星淮:——幫我買齊這幾樣東西,謝謝!

——【列表清單】

孔助理前幾天被阿南訓了一頓,最近這段時間對沈星淮不再那麽随意,見到他發信息來,立馬恭恭敬敬地回複:

——收到,馬上備齊送到您房間。

沈星淮等孔助理的功夫,無聊又看了會手機,意外地看到朋友圈上的小紅點,30+

這篇文章這麽多人需要嗎?

點進頁面,田園園第一個回複:淮淮你要是被盜號了就眨眨眼。

風一樣的狗子:星淮,快屏蔽你男友,我看見他拿刀了!

再往下刷,一排哈哈哈,中間夾着一條葉老先生的評論:

——謝謝星淮,祖父看到了。【微笑】

沈星淮考慮了一下:——祖父不要客氣【微笑】

他這邊剛回複完,對面葉修忱的電話就響了。

他這會剛好處理完工作,随手拿起電話放在耳邊。

起初他的表情還很平靜,但是話沒說上兩句,眉峰就聚成了山,冷飕飕地瞟着沈星淮,按下了免提,電話裏是林蕭的聲音:

“修忱,那文章有幾條寫的不錯,你可以按照上面說的做。要勞逸結合,工作在忙也要注意身體。”

沈星淮瞬間明白了,林蕭也看到了自己轉發的文章。

葉修忱冷聲冷調地說了聲“知道了,在忙。”無情挂斷電話。

陰森森的目光寒意增加,睨着沈星淮:“你給林蕭發了什麽?”

沈星淮晃晃手機:“不是私發給他,是轉發在朋友圈了。”

葉修忱深深地看一眼,點開他的朋友圈,語氣中的寒氣比北風還凍人:“家有容易累的、老、男、人?”

沈星淮跳下床跑到他桌前撐着胳膊:“你不看也沒關系,我已經替你把上面的東西買齊了,孔助理一會就會送過來。”

“替我?”葉修忱冷臉中帶着詫異:”你覺得我需要?”

沈星淮屈指彈了下他面前的咖啡杯,理所當然:”需要的,以後少喝些咖啡,容易骨質疏松,對腎也不好。”

葉修忱呼吸停了一拍,半晌道:“你要是覺得無聊,讓孔助理給你找幾場拍賣會參加,或者展覽看。”別禍禍我。

“孔助理現在沒時間,他在幫我買東西。”

葉修忱目光落回手機上:“你買了這上邊提到的東西?”

“嗯。”沈星淮一臉期待。

葉修忱沉默了好一會兒:“買的好,不過下次別買了。”握着手機的指節緊了緊:“東西都買了,把朋友圈的分享删掉吧。”

沈星淮考慮一下,删掉也不是不行:“好吧。”

朋友圈鏈接剛剛删除了不到五分鐘,葉老先生的電話打過來,是小鄭代打的:“沈小少爺,老先生問你怎麽把剛剛發的文章删掉了,他想分享給田老先生和其他朋友。”

沈星淮看看葉修忱:“我待會把鏈接私發給祖父,你讓他稍等一下。”

挂了電話,沈星淮把鏈接私推給葉老先生。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房間門被敲響:“沈先生,您要的東西都買齊了。”

沈星淮歡喜一笑,葉修忱眼皮一跳。

打開房門,孔助理和阿南兩人抱着兩個大箱子進來:“沈先生,您要的東西全都在這兒了。”

“謝謝,辛苦了。”沈興淮繞着兩個箱子查看一番,很滿意。

他們倆離開,沈星淮坐在沙發上開始拆包裝。

第一個打開的是按摩洗腳盆,依次還有肩頸按摩器,筋膜槍,熏香,保溫杯,枸杞……

看着這些花樣百出的東西,葉修忱的臉也五光十色。

沈星淮把包裝收起來,興沖沖地望着他:“哥哥,你工作忙完了嗎?”

葉修忱看了看已經完成的工作,忽然還想加個班。

見他沒回答,沈星淮猜到他是忙完了:“快來!”

半個小時後,葉修忱生無可戀地坐在沙發上,腳放在按摩洗腳盆裏,肩上搭着按摩器,面前茶幾上的熏香飄着絲絲縷縷的青煙,與他手上保溫杯裏泡着枸杞的開水相互輝映。

他的另一胳膊被沈星淮拉在懷裏,正在用筋膜槍幫他放松肌肉。

神仙般的老年養生生活,葉修忱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就被迫全部擁有了。

葉修忱擡頭望着棚頂的水晶吊燈,做了個深呼吸:“快了嗎?”

他兩腿麻,肩膀麻,胳膊也麻,哪哪都麻。

今晚他承受了太多他本不該承受的麻木,人有些迷茫。

沈星淮忙裏擡頭:“我還行,你快樂嗎?”

葉修忱轉頭看他:“我?快了。”快死了。

沈星淮沖他揚揚下巴:“把枸杞水喝了,我看過了枸杞水也能提神,還能補氣血,健脾益腎。”

葉修忱講保溫杯放到嘴邊,喝了一口:“咱們還有多久結束?”“等洗腳盆停了,我設置定時的。”沈星淮給他換了只胳膊放松。

為時半個小時的全套保健養生做完,操作人沈星淮神清氣爽地躺回床上。

葉修忱靜默地躺在他身邊,那個筋膜槍後勁還挺大,他現在還覺得自己手指在突突突地抖着。

不過嫌棄歸嫌棄,這晚他睡的确比每天都快,而且沒有做夢,一夜好眠到天亮。

此後的一個多星期裏,每當葉修忱工作結束的早,沈星淮都會提供全套的保健養生項目。

回國前,沈星淮特意将這些東西仔細打包好,帶回禮公館。

明叔看到司機将這些東西從車上搬下來,愣住了:“沈先生,這些……行李都放回你們房間嗎?”

沈星淮指着幾個箱子:“行李箱放到衣帽間,這些放到我們卧室。”

明叔了然:“哦,好的,我整理時幫您把包裝去掉吧。”主要是他想确認一下,包裝和內置物品是否相符。

沈星淮點頭:“好的,明叔你再幫我訂一個按摩椅,也放到我們卧室。”

拿着保溫杯進門的葉修忱腳下一滑。

明叔看到他手裏的保溫杯神情一凜:“少爺,您要和喝熱水嗎?我去給您倒。”

葉修忱擺擺手:“裏邊有,滿的。”

明叔還挺欣慰:“多喝些熱水對胃好。對了,少爺,老先生前天回國了,小鄭助理知道您今天回來,讓您晚上去老宅。”

上次葉修忱去找葉老先生的事一直擱置,即便葉老先生不說,他也是打算過去的。

明叔備了些禮品,傍晚時,沈星淮和葉修忱一起去老宅拜訪。

剛一進大門,葉修忱望着院子裏停的車,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葉鼎在,他在公司裏的那些黨羽也在。

小鄭在門口迎他們,看到葉修忱的表情,會心地望向他們:“少爺,沈小少爺,葉先生在老宅已經留宿三晚了。”

他留宿的原因不用小鄭多說,葉修忱心裏清清楚楚,葉修鈞去了F國,戳到葉鼎痛處,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雖然有心裏準備,但是見到廳裏聚集的人時,沈星淮和葉修忱還是有些意外。

在場的不止葉葉鼎,嗚嗚泱泱坐了一屋子。

這群人見了葉修忱和沈星淮以後,臉拉得一個比一個長,尤其是葉鼎,眼神不停瞟刀子。

小鄭目光微閃,左跨一步,剛好擋住葉鼎投來的視線,笑着引坐:“少爺,沈小少爺,請坐,我去請老先生。

這麽多天沒見,老人家總是念叨你們,尤其是沈小少爺,老先生在國外給你選了好些禮物。”

他說話的聲音一點沒壓着,表面是說給葉修忱和沈星淮聽,實際也是說給在坐的其他人聽。

他轉去後廳以後,其他人雖然各個眼神不善,但包括葉鼎在內,誰也沒敢開口說難聽話。

氣氛沉默的僵持着。

十幾分鐘後,小鄭扶着葉老先生從後廳走來。

這次旅行葉老先生似乎過的很愉快,精神氣色都保持的很好,現在已經基本不依靠輪椅,小鄭扶着也走得很穩。

葉老先生淡漠地掃過廳內的其他人,最後将目光落在葉修忱和沈星淮身上:“你們倆個怎麽都瘦了?外邊出差不習慣吧。”

沈星淮低頭看看自己,自己最近明明胖了些,果然在老人家眼裏晚輩都是顯瘦的。

“祖父,H國環境挺好的,我給你帶了禮物。”葉修忱同款保溫杯。

葉老先生拿在手裏打量一陣,指着一個小按鈕:“星淮,這個是做什麽用的?我的杯子怎麽沒有?”

沈星淮幹脆坐到葉老先生旁邊,給他介紹杯子:“祖父,這個是恒溫按鈕,調好溫度,按下這個鍵,杯子裏的水就會一直保持這個溫度,不會過熱,也不會變冷。”

葉老先生欣然點頭,很喜歡他的禮物:“哦,那太好了。”轉頭把杯子遞給小鄭:“小鄭,我以後就用這個杯子,之前的那個不要用了。”

祖孫倆聊得有說有笑,其餘人一直被晾在一邊,各個的表情變得更加微妙,時不時地看向葉鼎。

他們在公司裏都是葉鼎的擁護者,今天來老宅的目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跟着葉鼎一起聲讨葉修忱。

小鄭回去送杯子的時候,葉老先生還囑咐:“把我給星淮和修忱準備的禮物都拿過來。”

其餘人又被迫看沈星淮拆了半個小時的禮物。

禮物雖多,但葉老先生送禮物的種類比較單一,玉器和古玩。

禮公館裏的玉器和古玩就都是葉老先生送的,今天又給準備了一堆,不像是送禮,倒像是批發進貨。

沈星淮拆禮物的時間,葉老先生終于願意看其他人一眼:“你們有什麽話就說吧,都在我這耗三天了。”

經歷了剛才的一幕,葉老先生的偏愛已經表現的如此明顯,再一次刷新了他們的印象,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商量好的話,再說出來顯得不痛不癢了。

葉鼎身為這次的領頭人,其餘人噤聲,他不能再沉默,深吸一口氣,低頭擦了擦眼眶:“爸!自從修鈞離開,我吃不下睡不着,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才來打擾您,修鈞的事你不能不說句話啊!”

葉老先生盯着他:“他不是做項目去F國了嗎?你要我說什麽?”

葉鼎紅着雙眼怒視着葉修忱:“爸,修鈞是被他逼着簽了委任書,他不是自願的!”越說越激動,指着葉修忱的手都跟着抖:“他帶着人闖進修鈞家裏,逼着他簽字,如果不簽就要把修鈞送進監獄!”

葉老先生剛剛臉上的慈祥笑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冷着臉看葉鼎:“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麽話?修忱為什麽要送他進監獄?怎麽不找找自己的錯?”

葉鼎被問得無聲,他知道葉老先生雖然年紀大,但眼明心靜,葉修鈞做的事瞞不住,半晌支吾:“就算修鈞有錯,也是被他逼的!原本修鈞負責的項目在最近幾個月都被他明裏暗裏搶走了!修鈞一時氣不過,才犯了一點小錯。”

葉鼎又向其他人遞眼色,其餘人找到突破口,開始借題發揮:“是啊,大伯,葉修忱他最近這段時間做的太過分了,公司的項目都是他在做,他不僅搶修鈞的項目,我們的他也搶。”

“現在公司的重要項目都是他在負責,我們一點項目都撈不到!”

“再這麽下去,我們在公司很快就要吃不上飯了!”

幾人義正言辭地指責,把所有錯丟歸結在葉修忱身上,仿佛葉修鈞那晚做的事是在為民除害。

葉修忱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壞人。

葉老先生一直靜靜聽着,直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說完了,他轉頭看向沈星淮:“星淮,你覺得修忱做錯了嗎?”

沈星淮将手裏的玉器放下,目光掃過衆人:“如果修忱是葉氏的普通職員,他的做法可能不妥,但是他是葉氏的人,就沒錯。”

葉老先生贊同的點點頭,随後示意小鄭:“說給他們聽聽。”

小鄭走到人前:“葉先生,各位,季度報表顯示,少爺一人負責公司的七個年度項目,十二個定向合作,均無虧損和終止,其中有六個年度項目均比上一季度盈利增長,十二個定向合作六個續簽成功。不僅如此,少爺還為公司新增兩個年度項目,與三家跨過公司完成新的合作計劃,兩家官方企業促成合作。”

剛剛吵得最兇的幾人,這時将頭埋得最低。

葉老先生将手裏的拐杖在面前重重一放:“都聽到了?我現在要你們一個态度。”

雙手握在拐杖頂端,精明銳利的視線掃視在場所有人:“你們當中,現在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他做的我也能做到,我立刻撤掉修忱在葉氏所有職位,踢出葉氏,永不再用。”

這會包括葉鼎在內的所有人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悶聲低頭,全都不再言語。

葉老先生伸手指了指葉鼎:“你在這纏了我三天,你能做到?還是修鈞能做到?”

葉鼎低眉臊眼坐着,把頭埋得更低了,平時誇誇海口還可以,但是這種“軍令狀”他可不敢立。

“我給過你們說話的機會了,是你們自己不出聲,那我今天也把一句話放在這裏,不是我偏袒修忱,是你們自己不争氣!如果你們還有人不服,盡管去清算資産離開葉氏。”葉老先生此時是真的動氣了。

所有人都縮成鹌鹑,還是一言不發。

靜了幾秒,小鄭走到人前:“時間不早,老先生也累了,各位不如也早點回去休息。”

以小鄭在葉老先生面前的地位,他下了逐客令,其餘人半個不字不敢說,全都灰溜溜地走了。

半晌,廳裏只剩下四人,小鄭又恢複彬彬有禮的溫和模樣,替沈星淮和葉修忱續茶。

葉老先生剛剛被氣的不輕,這會連着嘆了幾口氣:“修忱,帶會你把我的公章帶回去,他們今後再鬧,直接趕出葉氏。”

葉修忱點頭:“是祖父。”略略停頓了下:“祖父,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葉老先生長舒一口氣:“說吧。”

葉修忱轉頭看向沈星淮,略略遲疑了一下:“祖父,我想和小淮訂婚。”

葉老先生突然擡頭,看看他們二人,又和小鄭對視一瞬。

小鄭帶着笑:“恭喜少爺和沈小少爺。”

葉老先生拍拍身旁沈星淮的胳膊,半開玩笑,半試探:“這樣的喜事怎麽瞞到現在才說,早說了,我就不和他們生氣了!”

沈星淮轉頭,正對上葉修忱的視線,他似乎沒受到剛才事情的影響,這會看上去心情似乎還很好。

沈星淮心情也跟着明亮了些,其實生氣的不止葉老先生,他也很生氣,聽了葉修忱一個人要負責那麽多工作,還有些心疼。

看來回家以後,保健養生的時間要再贈長一些。

葉老先生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還在等着他回答:“星淮,怎麽不說話,不會是修忱逼着要訂婚的吧?”

自己的孫子是什麽脾氣葉老先生很清楚,他的這句話不是完全在打趣,而是真的在試探沈星淮。

沈星淮垂着眼睫,半晌後輕輕點了點頭:“我願意的。”

聽到他的回答,葉修忱明顯送了松了口氣。

他剛剛緊張的手心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葉老先生得到他的回答,也笑得更開心了:“那我就放心了。訂婚的時間不能随便定,一定要選個好日子!”

從老宅出來時,一路上葉修忱都緊緊握着沈星淮的手,半刻都不放松。

沈星淮轉頭看着他的側臉:“哥哥,你選好時間了嗎?”

葉修忱聞聲轉頭面向他,他才發現,葉修忱的眼睛在某個瞬間,也會星光熠熠,帶着歡喜和期待:“你的生日,那天可以嗎?”

聽到他話,剛剛被他帶起的情緒瞬間落回到最低點。

原主的生日在下個月,但那不是他真正的生日,他的生日在冬天,不是夏季。

其實可以随便找個借口拒絕在那一天訂婚,但那些借口都不是他想說的。

突然有些沮喪,不知道自己改該如何開口和他說清楚。

沈星淮解釋不清自己是誰,葉修忱也從不知道他真正是誰。

“怎麽了?”葉修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你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沈星淮沒有回答,他在糾結。

“你不想在那天?我們換一個。你說,你來定。”葉修忱急得語速快了好幾拍。

他糾結了好一陣:“我不想在那天,我……我回去和你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張突然急剎車,兩人誰都沒防備,身子猛得朝前撞去。

沈星淮以為這一下會撞的很疼,但是并沒有。

葉修忱在他身體探出去的瞬間,把他護在懷裏,自己肩膀撞在駕駛位的座椅上。

老張是老司機,平時開車很穩,從來沒出現這樣的情況。

葉修忱把他從懷裏拉出來,看他沒有受傷才放心:“老張怎麽回事?”

老張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眼睛還盯着前邊:“是陸總,他剛剛直接沖過來。”

沈星淮看向窗外,陸衍已經下車,滿臉怒氣地朝他們的車走來。

葉修忱并不意外他會來找自己,出差前的緋聞陸衍一直忙到現在。

讓沈星淮靠在椅子上坐好,囑咐他不要下車。

後車的阿南已經下車帶人圍在車旁。

“老張,把車門鎖了。”葉修忱推開車門下去,對上陸衍。

陸衍見到他和瘋了似的,從身後的保镖手裏拔了木倉直奔葉修忱。

阿南最先反應過來,健步擋在葉修忱身前,也拔木倉出來:“陸總!”

今天的陸衍多半是瘋了,對着阿南腳前連開兩木倉,要不是葉修忱反應快,拉着阿南推後一步,其中一槍就會釘在阿南腿上。

阿南的眉毛攏起來,拉木倉子彈上膛,對準陸衍。

葉修忱也同時擡手,壓住阿南的手腕:“一邊去。”

阿南叉開着步子不動:“少爺!”

葉修忱冷嘶了聲:“讓開。”

葉修忱很清楚,陸衍剛剛不過是想拿阿南出氣,他要是敢對自己開木倉,六年前陸寧出事那天他就開了。

陸衍見他把阿南推開,心思被戳穿更加生氣,木倉口對準葉修忱。

沈星淮在車裏,看到陸衍拿搶對着葉修忱的時候,他的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老張,開門!”

老張也跟着着急,但是他也不敢違背葉修忱的意思:“沈先生,我不能開。”

沈星淮靜了兩秒,忽然探身到駕駛位,單手将老張怼在座椅上,另一手飛快解開車鎖。

等老張回過神兒想再次把車鎖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沈星淮已經跳下車。

葉修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嘆了口氣,沒回頭就猜出是沈星淮,直接将人擋在身後:“還是下來了。”

陸衍見到沈星淮,嘲諷地勾了下唇角:“不讓他下車,怕他知道你有多冷血和卑鄙?”

“我做的事沒瞞過他。”葉修忱雖然沒明說陸衍和那個小藝人的事是自己爆出去的,但他知道沈星淮應該猜到了。

陸衍眼色漸漸冷:“你們還真是一對,一樣的卑鄙無恥。”

緋聞裏的男生是他最近投資經濟公司裏的一個小藝人。

陸衍最近一直盯着影視圈這一塊,之前找過沈星淮在的那個經紀公司,但是被沈星淮打得住了半個月院。

後來他出院以後,幹脆自己投資辦公司,下了很大功夫,投了不少錢,剛剛有些起色,還沒見到回頭錢,就被葉修忱爆出的醜聞給毀了。

這段時間,他不僅要應付媒體,還要應付韓絮,人都快被逼瘋了。

沈星淮看着他手裏的搶,默默把怼他的話咽回去,拉着葉修忱退後。

但他的動作被陸衍發現,竟然直接将木倉口對準了他:“別動,我木倉容易走火!”

葉修忱被他指着的時候沒什麽表情,甚至沒有動怒,但他将木倉口對準沈星淮,這一下,惹怒了葉修忱。

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上撅去,陸衍疼得慘叫一聲,木倉轉手落在葉修忱手裏。

陸衍身後的保镖做出應對,但是已經晚了,黑洞洞的木倉口正指着陸衍的眉心。

葉修忱幽幽開口:“木倉不要亂指人。”

陸衍倒是也沒虛:“你敢開嗎?”

葉修忱笑了下:“是你不配。”

陸衍顯然又被他的話刺激到:“葉修忱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不過這種話葉修忱都聽膩了,每次陸衍被逼急,都會來演這麽一出戲,然後把他哥陸寧的事搬出來。

和葉修忱想的半點不錯:“你別忘了,你欠我們陸家的,別忘了你祖父和你說過的話!”

葉修忱向來沒什麽耐心,要不是葉老先生囑咐過他,他早就對陸衍出狠手了。

但葉老先生得到話他又不能違背,随手把木倉抛還給陸衍:“別得寸進尺,陸家靠着陸寧吸了葉家六年的血,也夠了,下次你再來找我,我就送你去和陸寧做伴。”

這次陸衍沒再追上來,而是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葉修忱和沈星淮的背影。回到車上,老張先開口:“少爺,對不起,我沒能攔住沈先生。”

葉修忱按了按眉心:“不怪你,下次我用手铐把他铐車裏。”

沈星淮坐在一旁,聽着他們兩個說話,沒有出聲,他在想剛剛葉修忱和陸衍的話。

将他知道的劇情回憶了一遍,還是沒有想出陸寧是誰。

但是又感覺這個叫陸寧的人和葉修忱關系不簡單:“陸寧是誰?”

葉修忱皺了下眉頭,雖然很快松開,但沈星淮還是捕捉到了:“不能和我說嗎?”

“一個人。”葉修忱的回答很微妙。

沈星淮丢給他一個白眼:“我不知道是人嗎?難道還能是個妙脆角?”

“不是。”葉修忱惜字如命的病又犯了。

沈星淮本來心情就不爽,他又支支吾吾的,惹得沈星淮更不痛快:“不說算了,我不問了。”

“回去和你說。”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提起陸寧,葉修忱心裏還是陣陣的犯惡心。

沈星淮将頭轉向車窗,沒理他。

這還是沈星淮第一次鬧脾氣,葉修忱看着他的側影,目光閃了又閃,去握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又去握,這次被甩開。

等不到回去了,就算沈星淮能等,他也等不了了:“陸寧是陸衍的哥哥,我在臨大讀過一年,和他是同學。”

葉老先生把他接回老宅放在身邊養,但是一直沒有對外公開他的身份。

葉老先生的地位,他不說,自然不敢有人追到面前去問,但背地裏各種猜測,說什麽的都有。

葉修忱就那麽不尴不尬地老宅生活了十幾年,那樣環境下長大的人,是沒辦法開朗的,葉修忱性格孤僻,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朋友,即便現在也是,除了幾個下屬,他身邊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

到臨大的前幾個月,他和陸寧沒有說過一句話,但陸寧總是圍在他身邊。

那時的葉修忱根本就是座冰山,無論陸寧如何殷勤,都沒有回應。

人求而不得時,就會動些歪心思,他不知道在哪認識了葉修鈞,旁敲側擊的打聽葉修忱的情況。

在葉修鈞那裏他知道了葉修忱很多不為人知的事。

私生子,在狗窩裏長大,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他知道這些以後,沒有放棄葉修忱,而是把這些事隔三差五地透露出一件。

那時全校的人都在嘲笑葉修忱,他又當陰陽人去安慰他。

但依然沒能靠近葉修忱,最後惱羞成怒,用自殺威脅他。

葉修忱沒理,他就在葉修忱寝室對面的樓頂等了幾個小時。

最終他真的從樓頂跳了下來,成了植物人,沒人知道他是真的絕望,還是眩暈失足。

葉老先生知道這件事以後,一方面生氣,一方面為了平息輿論,把葉修忱送去國外。

講這些的時候,葉修忱聲音空的沒了靈魂:“當知道祖父要把我送去國外的時候,我覺得被抛棄了。”其實從那時起葉修忱就明白,葉老先生對他的感情很複雜。

但即便複雜,他也舍不得違背。

靜了好久,他啞着聲音補了句:“我身邊的人不多,只有你一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