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8日入住旅館的三為女性旅客中到底哪位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藺許對此毫無頭緒。因為他們兩個人沒有得到這位需要尋找的失蹤對象的任何信息,完完全全是抓瞎的狀态。

藺許的心髒砰砰直跳,不過很快,他過分緊張的大腦就重新冷靜下來:“我需要再去一次前臺!”

但是表世界的前臺一直有NPC看守。上次藺許就用着“我東西丢了,想來找找看這裏有沒有。”的借口将前臺的櫃子和桌子底下翻了一個底朝天,那位長得跟巫婆似的NPC已經看他不爽了,這次指不定會直接将他撕成兩半。

藺許渾身一抖,硬着頭皮往前臺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的運氣挺好,竟然有幾個玩家把前臺的老婆婆給引走了,正在那塊翻箱倒櫃的找。藺許示意宋成言在一旁等着,厚着臉皮擠了進去。

最開始在前臺內側翻找的玩家不樂意了:“擠什麽擠,想找東西自己把NPC引開啊。一個個就知道搭便車!”

藺許笑着道:“別這樣,時間緊急,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幫手嘛——這樣,我要是找到了什麽線索,一定告訴你!”

那個玩家嘟囔了幾句,算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藺許松了一口氣。

這幾個玩家看起來是第一次搜索前臺的失物招領櫃,他們也找到了18日入住的那三個女性旅客的箱子。三個箱子攤開,裏面的東西一覽無餘。

藺許的目光一頓, 第一次注意到了第三只箱子中的幾張信紙。

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念頭在他的心底浮了起來。委托人到底是如何确認自己的小孩是在25日和自己失去聯系的?

這是不是說明,這位女生每天都會和自己家裏人聯系。在這個還沒有手機的時代,聯系家裏人的方式不外乎兩種, 第一種是通過座機電話,第二種就是寫信了。

藺許記得旅館外面的那條街道上就有一家郵局,寄信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誠然,旅館前臺有電話。但是電話都上了鎖,除非旅館內部的人員之外,沒有人能使用這臺電話。當然,有一個25日離開的女性旅客除外。在清潔工的口中,她和旅館老板的關系密切,指不定有機會用到旅館裏的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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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最可能和家裏人保持聯系的人是第三只箱子的主人——26日離開的旅客。

藺許彎下身子,重新翻找了一下三只箱子。因為這只是一個游戲,在設計劇情的時候,游戲策劃不可能不給予玩家一些提示。不然無法排除另一個25日離開的旅客,因為她其實也可以在郵局直接購買信紙寫信。

在翻開最下面的一層衣物之後,藺許看見了一枚黃銅懷表。

他直覺這是能将這位旅客完全排除在外的關鍵物品。他深吸了一口氣,将這枚懷表打開了。

懷表很陳舊,裏面夾着一張很小的發黃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夫妻。

藺許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他将這枚照片翻面。身旁的玩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也看了過來,照片的背面寫着一行字,那個玩家不自覺地念了出來:“我永遠愛你們,盡管你們早已離開——你們的女兒”

藺許心頭提起的大石落下。

“這個人可以排除了!”那個玩家很驚喜地說道,他甚至還拍了拍藺許的肩膀,“你真仔細。”

藺許平靜地笑了笑。現在就剩下兩個懷疑對象了。分別是“疑似旅館老板情人”以及“26日離店的女生”。

身後的玩家都将關注點放在了25日離店的“疑似旅館老板情人”身上。藺許卻看向了第三只箱子。

委托信中給出的信息是“失蹤者在25日之後和家人失去聯系的”,大部分人的目光容易被數字吸引,但是後面的兩個字才是最重要的。

25日之後,說明在18日到25日期間,失蹤者一直保持和家裏人的聯系。但是在26那一天,女生失聯。人必然是在25日和家裏人聯系完之後到26日和家裏人聯系之前死亡的,時間其實并沒有确定在25日這一天。

而且委托信落款日期在30日,也就是說,該信是在家長和自己女兒失去聯系後的第五日才發出的。這個時間點也說明了一些信息。至少這表示,這家人在30日前還不會認為自己的女兒遭遇了不測。

她可能在返程的路上,或者是新的信件還沒有寄到……

藺許将第三只箱子中的沒有用完的信紙拿了出來。沒用完的信紙和信封只有一份了。藺許展開了那張信紙,眉心猛地蹙起——因為這張紙上有一點洇開的墨跡。

她已經準備寫下第一個字母了,但有什麽事情打斷了她。

然後,她死了。

一張目的地為Z市車票靜靜躺在箱子之中,這東西本該銷毀,但是由于被塞進了其中一件裙子的口袋中,所以被人遺漏了。車票顯示,女生家鄉和Z市之間的車程需要用時三天72小時。

一切都有了解釋。女生的家人沒有等到她26日的信件,以為她準備直接坐車回家,目前還在路上,所以并沒有因為失聯而感到着急。他們在家等待了三天,直到29日……

出遠門的女兒仍然沒有回來!他們着急了起來,但是事情似乎還沒有那麽緊急,萬一女兒是在路上耽擱了呢?在這個年代,這樣的事情似乎也不算罕見。他們就又等了一天,在這一天中他們開始有意無意地對比各家偵探社的信息。

30日,他們的孩子沒有回家,着急的家人終于發出了尋找失蹤小孩的委托函。

26日離店的旅客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果不其然,另外兩個玩家只在第一只箱子中找到了一些打款票據,整個箱子中連一點和家人相關的東西都不存在。他們拿着那張單據,疑惑這個女生為什麽在一天內轉走這麽多錢,收錢的賬戶到底屬于什麽人。

這條信息其實并不重要,因為所有的線索都在暗示着另一個答案。

藺許本來想直接将自己口袋裏的委托函抽出來,想了想,他選擇找一個稍微少一點人的地方再給吳卿發信息。畢竟其他的玩家都是他們的競争對手。

正在思考如何自然地從前臺走出去,藺許就聽見了由遠及近地沉重腳步聲。

來者像是提不起腳後跟,腳步聲十分拖沓且詭異。藺許心裏的警鈴嗚啦啦的狂響,他後背上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憑借着本能反應,他往前臺桌子底下一躲。

下一刻,兩只枯瘦的手抓将站在最外側的那個玩家直接拎了起來。是前臺老太太回來了!

“你們這些不守規則的旅客!”伴随着一聲如同拉鋸子一樣刺耳難聽的聲音響起,藺許聽見了一聲帶着韌性的物體撕裂才會響起的“嘭”的急促聲響,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玩家被兩只手直接從中間撕開了。

鮮血和內髒迸射而出,如雨水般浠瀝瀝地灑下,澆了藺許一頭一臉。

猩紅的大腸從撕裂的軀體中滑下,落在了藺許頭頂的桌面上。藺許透過單薄的桌板聽見了“咚”沉悶響聲,險些吓得從桌子底下直接跳出來。

那個玩家大概是開了痛覺屏蔽,他死不瞑目的臉上看不見多少痛楚,有的只有驚恐。

沒有尖叫聲,這出慘劇如同一出詭異的默劇。

藺許的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中跳了出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在前臺老太太準備抓住另一個玩家的時候,他從桌子底下猛地沖了出去,直接從前臺老婆婆的兩腿之間滾了出去。

老婆婆老舊的裙子翻飛起來:“?”

宋成言:“!”

“?!”另一個玩家直接看愣了,連枯瘦的手到眼前都沒有反應過來,他也被撕成了兩半。不過他的臉上連驚恐都看不見了,只剩下了震驚。

藺許大口喘着氣,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旅館,一邊逃命一邊欲哭無淚。天地可鑒,日月可表,他一開始只是想從老婆婆的旁邊滾出去的,沒有想過鑽老婆婆裙底!

沖出旅館的時候,他甚至還看見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玩家在截屏,指不定明天他就要沖到論壇的首頁。那可就麻煩大了,因為他沒錢給自己捏一張假臉,這可是真臉出鏡!學校那麽多可愛的學妹都在玩這款游戲,他帥氣陽光的形象要完蛋了!!

藺許藏在街角自閉了好一會才将自己找到的新線索發給了吳卿。

藺許:“棕色卷發,高鼻梁,臉上有雀斑,身材矮小大概只有一米五,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項鏈。”

其實這一串形容也有點模糊,吳卿找了找,找到了三個大概這樣的人,又發回去和藺許确定。

如果不是這些罐子實在是太重了,吳卿傾向于将所有罐子都拿走。這樣一定不會漏掉他們要找的人,哪怕他們的推測錯誤。

藺許又做出了補充:“靠近發際線的地方有一塊小拇指大小的胎記。”

吳卿按照藺許的指示找到了第二排的櫃子上的一個罐子。這個罐子上面貼着的照片和登記冊上記錄的在26日退房的旅客的長相特點一模一樣——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就在吳卿準備将櫃子上的東西拿下來的時候,遲于阻止了她。

“等一下,”他的一雙狐貍眼彎起,眼底帶着看好戲的笑意,“你聽,門外是不是有奇怪的聲音?”

吳卿僵硬地轉過身去。

一開始她還沒有發現,現在完全安靜下來之後,她果然聽見了透過金屬門板傳進來的“喀噠、喀噠”的輕微聲響。

那聲音,就像是一個個鎖舌從門鎖之中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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