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孫詩唯似笑非笑地感嘆道:“見了兩次就合并房間了,你們真是一見如故。”

雖然不管是眼前的青年,還是宋成言,都是她不太喜歡的類型。但是宋成言作為自己父親的愛徒,怎麽算都是自己人。孫詩唯還有一個性格特點,她很護短。因此,她現在更看不爽陌生的青年一點。

吳卿的臉色尴尬,狠狠瞪了遲于一眼。

遲于照單全收了。

不過遲于的好臉色在看見漏水的房間中的慘狀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藺許硬着頭皮走了進去,每一腳都帶起來一灘水,還要轉過頭對遲于說:“有點潮,不過也還好,也沒有別的房間了。”

遲于僵直着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死死瞪着又髒又濕的地毯,表情像要殺人。

就在吳卿以為他要厚着臉皮把孫詩唯趕去和藺許住一起的時候,濃重的黑霧從遲于的體內湧動而出。黑霧在地面上平鋪成薄薄的一層,向房間內探去。

藺許吓了一跳,連連後退,遲于沒忍住瞪了他一眼,藺許被吓得一個哆嗦,停在了原地。

黑霧接觸在皮膚之上無知無覺,輕柔地探到了藺許的鞋底,随後,藺許感受到了一股向上的力。他整個人被黑霧托舉起來,脫離了地面。

潮濕的地毯被徹底隔離在了黑霧之下。藺許一臉驚奇,在黑霧上踩了踩。霧氣比地毯要更加柔軟,但足以讓人如履平地。

遲于将地毯隔離之後,又操縱黑霧将房間被子中的水汽包裹而出,黑霧将水汽完全壓制在了牆壁之上。

這一番操作花費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引得藺許驚嘆連連。孫詩唯也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兩個人都從未見過遲于的技能卡,更沒有在別的玩家手中見過這樣的技能。孫詩唯直覺遲于的黑霧是比自己的【狠辣的菟絲子槍手】更加強悍的攻擊性技能卡,雖然它現在表現得如此溫和無害。

做完這一切之後,遲于轉過頭有意看了吳卿一眼。吳卿似乎看見了有一個尾巴在遲于的身後讨好地擺動着。

遲于不喜歡藺許,從頭到尾都不喜歡藺許。藺許在髒污的地毯上踩水才是他樂意看見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藺許是吳卿的同伴,而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剛在吳卿家裏發了一通瘋……

等他平靜下來回到吳卿房間的時候,空曠的房間中一個人都沒有,驚出他一身冷汗。他又回憶起自己的瘋勁下去之後還記得将房間裏的水晶棺材移走,這才找回了一點信心,跟蹤吳卿的數據來到了眼下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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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卿雙手交叉在胸前,對遲于的行為反應平淡。

遲于抿了一下嘴唇,可憐巴巴地看着吳卿。

孫詩唯最先回過神,她招招手,示意藺許過來,又對吳卿說道:“時間不等人,我們先去找線索了,你們倆個之間有什麽問題最好快一點解決。”

吳卿歪着頭看了遲于一眼:“沒有什麽問題。我和你們一起去。”說着,吳卿就跟在了孫詩唯和藺許的身後。

藺許吃瓜的心躁動不安,他忍不住想扭頭。腦袋剛轉了一半,就被孫詩唯一巴掌給按回來了。

藺許比孫詩唯還高半個頭,腦袋瞬間一歪,顯得可憐巴巴的。

吳卿跟着孫詩唯和藺許,身後還綴着一個名叫遲于的尾巴。

三人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位于走廊盡頭的書房。這是這間屋子中少有的功能性房間,加上本身的用途,大部分玩家都會認為在書房中能找到重要線索。這種常規思維并沒有錯。

由于有女主人的警告,四人在進入書房之後就将房門輕輕阖上了。只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觀察外界,防止發生意外卻來不及應對。

書房占地面積将近十平米,一面牆內嵌着書櫃,書櫃面前是書桌書椅。房間中還擺放着很多堆滿雜物的紙箱,留給人活動的空間并不大。

四個成年人在房間中都算是人擠人了。

不過,因為書房中的東西實在過于繁瑣了,所以沒有人提議分頭搜查,而是将房間中的書籍和雜物自動分配,同時翻找。

遲于站在了書櫃的旁邊,一個只有五十厘米長,四十厘米寬的玻璃櫃中擺放着一些獎杯。這些獎杯被小心翼翼地蓋在紅色的絲絨巾子之下,還保留着原有的光澤。

遲于将其中一個獎杯翻過來,看向金色獎杯腳底下刻着的字:“未來科學之父-科學新星獎-人工智能領域一等獎-喬希,這是什麽東西?!”遲于皺眉,本能的厭惡這個刷了金漆的獎杯,想順手把它砸到地上。

藺許卻猛地回頭:“未來科學之父嗎?這怎麽和我們院系的獎杯名字一模一樣。”

他對不太懂吳卿解釋道:“其實就是我們學院舉辦的一個內部比賽,但是我們院這個專業算全國前列,所以多少也具備一點點含金量。當然這個獎杯的名字就純粹是院系裏的那些老古董的惡趣味啦。”

孫詩唯十分贊同:“如果女生得了獎,就會被冠以‘未來科學之母’的稱號,還要把你的大頭證件照挂在路燈上公開處刑一學期。”

“宋成言也得過這個稱號。”孫詩唯又說,想起當時的場景,她嘴角彎了彎,更多是幸災樂禍,“我爸專門拍了那家夥上講臺上領獎的樣子。一張頂着中午十二點的死亡頂光的臭臉照片,被我爸專門洗出來,擺在桌上。每次宋成言看見那張照片臉色都要黑一下。”

頒獎臺上的宋成言頂着熾烈的正午豔陽,死死瞪着頒獎臺下面那個舉着單反相機對着他猛拍的孫銘。如果不是校領導笑着站在他身邊,他絕對立刻就下臺去搶相機了。

宋成言從來沒有過這麽醜的照片。

這都是吳卿沒有來得及了解的過往。吳卿的心髒像是被捏緊了,有一點酸澀,但是這樣的感覺在【精準判斷】的影響下很快就消散了。另外的感覺取而代之——為什麽游戲裏會複刻這樣一個獎杯。

不僅如此,經過孫詩唯的驗證,整個玻璃櫃中的獎杯和獎牌都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

藺許的心思是四個人中最直接的,他猜測道:“會不會是這樣的,盡管宋成言學長的記憶在這個游戲中受到了壓制,但是他記憶深處還有自己得過這些獎的印記,所以當他作為NPC出現的時候,一些現實中存在的東西就會被複刻出來。”

“不可能。”孫詩唯反駁道,“那家夥的獎杯都被他随手塞進了我爸實驗室的紙箱子裏了,放了好幾年才被發現,上面落着一層厚厚的灰塵。比起他能記着這些比賽獎杯,我更願意相信他早就把這些東西忘的一幹二淨了。”

藺許半張着嘴,過了一會,皺眉低下了頭:“可是這裏的獎杯和我們學院的樣式一模一樣。”

一直沉默的吳卿忽然開口打斷:“和六七年前的樣式也是一模一樣的嗎?”

孫詩唯猛地擡眼,目光落在遲于手中的那個獎杯之上。她努力回想,但是并不記得當時自己看見的獎杯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了。

藺許睜大了眼睛,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學姐你的意思是……?”

吳卿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感覺不對勁。”

一直沒有說話的遲于眼前好像閃過了一個畫面,眼前瞬間一黑,大腦也一陣刺痛。他沒好氣地将獎杯塞回去:“這個問題和眼下的任務有關系嗎?”

沒有。

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回答,但又好像沒有聽見。腦海中的自己做出了回答:沒有關系,只和吳卿關心的人有關系!

遲于的心底升起一陣厭惡和煩躁,眼底黑霧彌漫。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态不對,連忙扶住了玻璃櫃,緊緊閉上了雙眼。

“你怎麽了?”吳卿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她似乎想要扶住他。

不要碰我!

遲于下意識将吳卿的手打開,“啪!”地一聲脆響,将房間中的三個人包括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遲于這才回過神來,心中湧起一陣無措。

遲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過了一會才放下:“對不起……我沒事,我去幫你們望風吧。”說完,他就站到了門口,以實際行動将自己和其餘三個人隔離開來。

吳卿的手背火辣辣的疼,她沉默地看着遲于的背影,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藺許和孫詩唯則更多的是尴尬。

等吳卿轉過身和他們一起搜尋的時候,藺許還壓低聲音提醒吳卿:小心家暴男。

吳卿看向自己的手背,一層薄薄的黑霧包裹在她的手背上,仿佛在替它的主人道歉。

孫詩唯又在堆積的雜物中找到了一件發黃的泳衣,看大小和新舊程度應該屬于樓下的小男孩。緊接着,她又在泳衣之下看見被放起來的一些舊照和獎牌:“約翰是一個游泳運動員。”

孫詩唯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張照片之上。照片被撕成了兩半,另一半照片已經找不到了。照片上的約翰抱着一個小孩,站在一個寬大的泳池之前,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雖然看不見他懷裏抱着的人的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小孩身上穿着的就是孫詩唯找到的那條游泳褲。

可以想到的是,被撕掉的另外半個照片之上,前往游泳池游泳的小孩,臉上大概也帶着和自己父親如出一轍的笑容。

小男孩遺傳了父親的興趣愛好和天賦,是一個小小的游泳健将。孫詩唯找到的一塊兒童組游泳賽金牌可以證明這一點。

“這代表着什麽?”藺許問道,“代表小男孩确有其人嗎?”

吳卿卻搖搖頭:“或許正好相反。”

藺許一驚。

聽見吳卿繼續說道:“箱子裏可不僅僅只有小男孩的游泳褲和獎牌。如果小男孩和家裏的男主人都熱愛游泳的話,這些泳具和獎狀就不會被這麽不珍惜的堆積在紙箱之中,就像一堆廢品一樣。小男孩放棄了自己的愛好,約翰放棄的可是自己的職業。”

一道靈光在吳卿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定發生了意外,讓這家人對游泳的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急轉彎。”

藺許:“你的意思是……?”

吳卿:“現在還不能肯定,但是樓下的小男孩或許并不是活人。”

就在這個時候,遲于忽然提醒他們保持安靜。走廊上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腳步聲逐漸接近書房,最終在書房之外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房間中的三個人都屏氣凝神,和NPC僅僅隔着一扇單薄的木門,三人的雞皮疙瘩都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遲于已經将房門完全阖上了。他側過身,躲在了牆壁的後面,又連忙示意三個人爬到桌子上去。

三人雖然還沒有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麽,但都照做了。

緊接着,門外傳來了細細簌簌地聲音。就像衣料在木地板上摩擦會發出來的聲音一樣。

吳卿警惕地盯着房門,忽然看見門縫之下露出了一只充血的眼睛。那只眼睛從眼眶中突出來,眼白之上攀附着像蛆蟲一樣的紅色的凸起血管,它緩慢轉動着,朝書房中窺伺。

如果遲于沒有及時提醒他們爬上桌子,一定會被這只眼睛看個正着!

作者有話說:

我隔日更了哈,感覺沒什麽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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