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喬希會開口。哪怕是吳卿,也向喬希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母親。”喬希的笑容中帶着幾分尴尬,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約翰手邊放着的黑色書籍之上打了一個轉,“當務之急,難道不是看看父親到底怎麽了嗎?”
女主人的面部肌肉微微一跳。房間裏最重要地東西并未丢失,這讓她找回了一點理智。
很明顯,約翰是被迷.藥迷暈過去的。女主人認為,她收留的客人中,有人偷偷溜進了主卧之中,打開了裝有迷藥的儀器,将約翰迷暈了。
喬希的聲音顯得很無奈:“我記得父親有反鎖房間的習慣,房間的鑰匙也在母親您的身上——指不定只是父親睡得太沉了。”
怎麽會有人能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安然地沉睡。
女主人的眉心一皺,剛準備反駁,就想明白喬希這句話的潛意思了。約翰反鎖房門,鑰匙也在她的手裏,按理說,客人是不可能潛入主卧的。這或許只是約翰的一次失誤操作,他不小心迷暈了自己。
當然,更重要的是,喬希在提醒自己:不能讓這群客人們明白她私底下的打算。如果待宰的羔羊們忽然覺醒,奮起反擊,她不一定能讨到好處。
女主人的心思百轉,表情變得猙獰扭曲。過了一會,她狠狠瞪了吳卿和遲于一眼,威脅道:“如果被我發現你們偷偷翻動我家裏的東西……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們的!”
聞言,吳卿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硬邦邦的腹部,兩本相冊就藏在她的衣服之下。她下意識偷看了遲于一眼。
撕了一頁紙的遲于過分坦蕩,如果不是吳卿親眼看見他損壞約翰加的書籍,恐怕不會相信眼前的青年幹了壞事。
威脅的話語十分兇狠,但是在場的玩家都明白,眼前的危機算是結束了,都不免得松了一口氣。
只有孫詩唯一個人的面色古怪。
藺許飛快看了孫詩唯一眼,心中有些隐約的不安。
但是女主人不願意這樣放過眼前的四個人,她将四個人關進了房間中,說,在約翰醒來之前,他們都不能離開客房。
女主人還叫嚣着要報警,叫房間中的人都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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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鎖完門之後,女主人就急匆匆離開了二樓,甚至沒有回頭看自己的丈夫一眼,而是下樓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嘴裏一邊念叨着好寶貝,一邊将對方翻來覆去地看。
報警的事情完全被女主人抛在了腦後,她甚至還将自家的電話線拔掉了。
喬希的身影隐沒在陰影之中,他彩色的外表閃爍了一下,露出了其下藍色的骨架。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裂開了一條縫隙,像在笑。
确定了房門被從外反鎖,遲于和吳卿對視了一眼,取出了自己偷偷藏起來的東西。
這倒是方便他們倆了,關起來的房門成為了他們閱讀和分析拿到的線索的一道防線。
在确定女主人已經沒有守在門口之後,吳卿才将自己偷出來的相冊打開。
打開了第一本,這本相冊并未被塞滿,後邊半本都是空的。最新的照片距離今天一年多,是一張小男孩參加游泳比賽得獎的照片。
吳卿的目光從照片上掃過,停在了右下角。她皺眉,将相片從相冊中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指腹在右下角輕輕拂過。
“是眼淚嗎?”吳卿喃喃道。
相片的角落有些發皺的鼓起,看起來像水漬。這張照片的拍攝日期距離當前時間點最近,但是看起來破損程度卻最高,就像曾經被人攥在掌心中一樣。
在吳卿将這張照片從相冊中抽出來的同時,一張單薄的紙張從照片背後飄落下來。
紙張落在了地面上黑色的薄霧之上。如果不是這層薄霧的存在,恐怕這張紙已經落在了潮濕的地毯上,上面的內容被毀去大半了。
吳卿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遲于的注意力,遲于蹲下身,将那張紙撿了起來,展開。
吳卿敏銳地察覺到遲于的神色微微變化了一下,她的心完全提了起來,這一定是一個重要的東西。她下意識伸手去取,又同時問道:“上面寫着什麽?”
遲于撩起眼皮,看了吳卿一眼。吳卿的目光黏在線索之上,下巴都沒忍住揚起了兩分。她不算奪人心魄的美麗,而是那種古典的帶着一點疏離的淡顏。此時此刻神情嚴肅,卻讓遲于感覺心頭有點發癢。
他的目光不自覺從吳卿澄澈的雙眼滑下,短暫停留在她小巧的鼻尖之上,又落在了她花瓣一樣的嘴唇之上。遲于将手舉了起來,避開了吳卿。
吳卿不理解,瞪着遲于。
遲于清咳一聲,收回了目光,嘲諷道:“你好矮。”
“?”吳卿眉毛向下一壓,冷哼一聲,狠狠踩在了遲于的腳背上。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她還碾了一下。
遲于倒吸一口氣,睜大了眼睛。
如果是平時,他還有得和吳卿掰扯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遲于感到有些心虛,他控訴地看了吳卿兩眼,竟然什麽也沒有說。
吳卿心頭浮起淡淡的疑惑,不過遲于奉上的線索讓她把小小的困惑抛在腦後。
這是一張醫院開具的通知。上面白紙黑字,清晰地表達了一個意思:小男孩因為溺水,已然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該院已經無能為力了。而約翰家似乎并不認可這個結果,選擇将小男孩接離醫院,轉到別的醫院救治。
遲于還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對吳卿說:“你知道我還在書房裏找到了什麽嗎?”
吳卿心頭一跳:“什麽?”
遲于:“書櫃背後,塞着一些黑色的袋子。那些袋子和我們在【夏日慶典】的地下室中看見的袋子作用一模一樣。”
吳卿的眼睛睜大,渾身的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了起來。
地下室的黑色袋子可都是裹屍袋!
遲于沖着吳卿笑了一下,過分俊美的容顏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妖異:“他們并沒有轉院,而是将自己的小兒子直接背回了家。”
一年之前,也是一個夏日。那樣炎熱的天氣之下,約翰夫妻倆選擇背回家中的小兒子不可能得到完善的保存,恐怕會腐爛發臭!
吳卿強忍着想吐的沖動,繼續想道:約翰親戚寄來的信件中所寫的“意外”恐怕指的也是小男孩溺水身亡這件事情。
但是約翰一家人并不能如信件所期盼的那樣,接受這個從天而降的意外,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将小男孩“複活”。
這件事情和這棟老舊詭異的房子脫不開關系。
吳卿可不認為複活過來的人就是約翰夫妻倆的兒子。根據小紙條的只言片語,活過來的人或許根本就不是原本的那一位,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想到這裏,吳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她将心頭未解的疑惑暫時擱置,打開了第二本相冊。
沒想到的是,這本相冊并不屬于約翰一家。
黑白相片之上是一個陌生的家庭。
這似乎是照片還未完全普及的年代,照片中上的人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之上,擺出公式化的笑容。每一張照片都是家庭合照。看背景,這家人也居住在這間老舊的屋子中,不過那個時候,這個房子看起來要年輕不少。
吳卿的心跳速度加快,她有些緊張地舔了舔下唇。她意識到,這本相冊很可能屬于上一個居住在這間房子中的家庭。照片中,可能有書寫小紙條的那個小孩。
黑白照片中一共有五個人,分別是一對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女兒。三個女兒的年齡看起來分別是十五四歲左右、十一二歲和三四歲。大女兒和小女兒都坐在黑色的皮沙發上,他們的父母站在沙發之後,雙手輕輕搭在自己兩個女兒的肩膀上,面帶笑容,身軀向中間微側。
唯有二女兒站在自己母親的身側,肢體并未和自己任何一個家人接觸。
吳卿本來不會注意到這點細節,如果不是二女兒的臉上被人用紅色的蠟筆打了一個大大的叉的話。吳卿的目光在二女兒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神色有些困惑。
這張照片之上的家庭氛圍溫馨和美,五個人都看起來放松而幸福。除了大女兒臉上突兀的叉之外,一切都無比正常。
如果這家人是約翰搬入這個房子之前唯一的住戶的話,在房屋的角落留下紙條的人就只能是照片上最小的女孩了。
按照紙條的描述,吳卿也傾向于這個答案。
她繼續向後翻去。
随着紙頁的翻動,照片上的五個人年齡也在緩慢增長。可以看出,這家人一年至少會拍四次合照。
每一張照片,二女兒的臉都被人叉掉了。
一直到小女兒七歲,照片上都沒有出現其餘異常。他們的笑容依舊輕松而自然,陰霾還未籠罩在這個家庭的上空。促使小女兒留下小紙條的事情顯然還未發生。
直到小女兒七歲,一切都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