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3
(3)
過完寒假就要開學了，嚴雨薇跟趙母談了談，花了一大筆積蓄，嚴墨終於如願轉進趙佳曈所在的小學念四年級。
小學生很關注轉校生的，嚴墨去的第一天受到絕對關注，他大大方方的做了一個自我介紹，已經很俊俏的小臉博得了熱情的掌聲。
可是變故總是突如其來，當天下課就有尖銳嗓音大聲說：“他是壞孩子，他是個沒人要的野種，你們不要理他！他沒有爸爸，他媽媽還是狐貍精！”
那是跟他同一個小區的男生，曾經被嚴墨狠狠的揍過一頓。這些話也是聽來的，小孩子不能全然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口無遮攔的重複最傷人。
嚴墨氣得攥緊拳頭就揮過去，不甘示弱的打成一團，幾個小男孩看見同伴被打立刻一擁而上，打算報昔日之仇。
嚴墨怎麽可能是這麽多孩子的對手，沒過多一會兒就被人家摁倒在地，額頭撞到桌角流了血。
他見自己受傷更加憤怒，果斷把罪魁禍首摔在地上，惡狠狠的揮著拳頭砸過去。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哭腔，一個細細的聲音驚恐叫喊：“嚴哥哥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打架是不對的！”
擡眼就看見門口露出的小腦袋，乖巧的三年級學生曈曈迫不及待的來找嚴哥哥，結果目瞪口呆。
嚴墨未發洩完畢，又砸了一拳過去，沖門口喊：“你躲開！”
趙佳曈跑過來抱住他的手臂，“怎麽了嚴哥哥……”
“你走，你聽不懂話嗎，跟著我幹什麽！”嚴墨幾次把他手給甩開，他都又像橡皮糖一樣黏上來。
“嚴哥哥……”趙佳曈哪裏知道什麽事情，當即可憐兮兮的扁了小嘴，“你受傷了，別打了，我們去找老師好不好！”
“又哭，你這也算男孩子麽？！”嚴墨心煩，根本沒心情哄他，只覺得被他看見自己挨打特別丢臉，直接把他甩開奔出教室。
趙佳曈重心不穩的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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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混亂當即吓哭了一個小女生，驚動了不遠處辦公室裏的老師。
……
嚴雨薇一襲白領西裝來找兒子時，過於年輕的臉龐惹來大多數老師異樣的眼光。
她涵養很好的為兒子打傷同學道了歉，只字未提兒子打架本身的錯誤。
她知道世人怎麽看待自己和嚴墨，就算自己有研究生的學歷和傲人的企業成績，一旦涉及私生活問題，也是滿盤皆輸。
嚴雨薇領兒子回到家，一貫活躍的孩子第一次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僵硬的氣氛持續到嚴雨薇系上圍裙，嚴墨走進廚房。
“媽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說，沒有爸爸又怎麽樣，我和他們沒有什麽不同啊。”嚴墨第一次這麽問，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嚴雨薇語塞，嚴墨又道：“媽媽，我們是錯了嗎，為什麽所有人都說我們是錯的，我真的沒有人要嗎？”
這是不是所有單親家庭孩童共同的問題，殘缺的愛造成了諸多自我質疑，這是誰也無法扭轉或解決的心結。或許有點家長還可把不滿加在另一方頭上，但是自己不行，身為衆矢之地，她更不能自怨自艾。
她摸摸兒子的額頭，說：“人生的路很長，你會聽見各種流言蜚語，你要學會忽視那些錯的，總有一天你會證明自己的價值，做最優秀的人。這些媽媽給不了你，爸爸也不行，全憑你一個人努力。”
“今天的事都不怪你。”嚴雨薇和言悅色，“除了曈曈，你不應該傷害他，你一定要給他道歉。”
次日上學，同行的兩個小孩又在地上透下兩道親密的影子。
趙佳曈乖乖的跟在嚴墨後面，半晌之後惴惴不安的小聲說：“嚴哥哥，你是不是還在為昨天那件事生氣啊？”
他正好點破少年的心事，嚴墨立刻有點別扭的移開目光，歉意的嚅嗫道：“對不起，昨天是我不好，把你推倒了。”
“是我自己沒站穩啊，我不怪你的。”天真的眼睛眨了眨，還不忘拉起嚴哥哥的手真誠的說：“嚴哥哥，他們不喜歡你無所謂，我很喜歡你呀！”
小孩唇紅齒白的小模樣特別可愛，嚴墨很感動很感動，又特別不好意思的垂著頭，鄭重其事道：“我也很喜歡你，以後我絕對絕對不會再欺負你。”
為了表明自己很真誠很真誠，他伸出手獻寶：“你看，這是我最喜歡的變形金剛，送給你好不好，當作我賠禮道歉的。”
趙佳曈眸子亮了亮，開心接過來看看又還給他：“真漂亮，但是我不用你道歉，這件事情過去了，今天放學咱們去小花園玩吧，好久沒去了。”
嚴墨看著他，也覺得難熬的一天也變得迅速。
冬去春來，和風吹拂北方天地，小園子裏已經生機盎然了，綠草破土而出，一株小樹上竟然綻放著朵朵粉色的小花。
“好美！”趙佳曈贊嘆道，“我好喜歡這裏。”
嚴墨看著小小的園子有些無語，“桃花很稀奇嗎，各種地方都有啊。”
“桃花很特別啊，媽媽說過桃花是春天的開始，我最喜歡春天啦。”曈曈用手環起一朵小小的桃花，“可惜春天這麽短，都沒留意就到夏天了。”
正說著，深深淺淺的粉被風吹得嬌媚，零零散散的飄落，一片花瓣落在趙佳曈的黑發上，煞是美麗。
嚴墨倒是不讨厭炎熱的夏季，想了想沒搭話，反而盯著夥伴天真爛漫的笑臉說：“你才漂亮，比桃花要漂亮多了。”
趙佳曈很驚異的眨眨眼睛，可愛的臉蛋倏地紅了，漫上紅暈的臉頰的确勝似桃花，結結巴巴道：“才，才沒呢，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
“我就覺得你漂亮，你要是女孩子就好啦！”見曈曈神色迷茫，嚴墨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嘻嘻，你聽過青梅竹馬麽，咱們就是哦！”
人面桃花，粉紅的臉蛋上是水汪汪的眼睛，趙佳曈被他瞧得臉更紅了，連忙扭開頭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
“下個禮拜上學我們班要當值周生了，我放學會晚一點，你會等我嗎？”
“好啊，不是說好一起回家的麽。”嚴墨想起今天不怎麽愉快的學校生活，心情立刻有點壓抑，嘟嘟囔囔道，“曈曈，其實我不喜歡這裏，一點也不喜歡，要不是你我真不想呆在這裏了。”
“為什麽呀？”趙佳曈有點不安了，小手絞著小心翼翼的問。他記得過去有個小朋友，整天吵著鬧著說不喜歡這裏的房子，然後他們就搬走了。他太喜歡嚴墨了，他害怕他也搬走。
可是嚴墨怎麽理解他的心情，自顧自的氣道：“過去我家可好看了，有兩層，每層都有好幾間屋子，有的作娛樂室有的堆玩具，還有閣樓地下室，對了，外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的。”
趙佳曈如果是一只小狗現在都要垂下尾巴了，很委屈的問：“院子有咱們這個小花園大嗎？”
嚴墨很堅定的點頭：“有的。”
“可是……可是，”趙佳曈漂亮的大眼睛已經害怕的噙了淚水，“咱們還有這棵桃樹啊，還會開好看的桃花呢。”
“唔……這個還是不錯的。”嚴墨看了看一樹繁花終於給予肯定答複，“桃花很漂亮，不如咱們摘一些下來做成标本，我還學過做幹花書簽的。”
趙佳曈急切的點頭，露出一個比動畫片裏的小公主更美麗的笑容。
其實嚴大哥哥最會逞強，他明明不怎麽會做書簽，卻動員趙佳曈破壞了一下午花草樹木，當天各家父母叫回家吃飯時才罷休。嚴墨抱著一大堆桃花瓣拿透明膠帶研究了半天，最終做出了一張還算順眼的書簽。
後來這張書簽夾在趙佳曈的<<十萬個為什麽>>裏，也不知被小心翼翼保存了多長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