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8

作者有話要說:撒狗血是最歡樂的,嗷~

隔壁的大門突然打開,老夫妻說笑着往電梯走去,又回頭朝周能家中望了望,周能立時回神,趕緊阖上門,面無表情道:“朱小姐,有事請說,沒事的話請離開!”

朱倩揚了揚眉,抱臂踱了幾步,半倚在沙發背上淡笑不語。她本就極為豔麗,走動間長發輕擺,精致妝容下一颦一笑都如畫工斟酌再三後下筆雕琢,此刻微牽着嘴角,淡淡凝人的姿态,更顯風情萬種。

“我只不過想來結交個朋友,周能……”朱倩緩緩咬字,笑道,“我看你涉世未深,好心來提心你一下,阿至的女人可不止一兩個,他有幾處房産,就至少有幾個女人,興許後頭的別墅裏還住着一個呢。但十幾年下來,阿至對我也算是癡心,我跑來南江,他也跟着來了南江……”話語至此,朱倩故意噤了聲。

周能早已褪去了酡紅,心中沉沉,雙腿如灌了鉛。朱倩又說:“那天晚上我本來想賴在派出所的,阿至舍不得我受苦,把我帶了出來,又陪了我一晚,你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們正要吃飯。”

周能啞聲打斷:“朱小姐,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

朱倩斂了笑,“對,就是來跟你說這個,順便向你打聽一下,趙盡染在哪裏!”

周能白着小臉哼了哼,“我不告訴你!”孩子氣的語氣隐有愠怒,說話間幾縷發絲貼向了嘴角,周能揮手捋到耳後,寬大的棉衫垂遮膝蓋,小腿藕般白嫩,只是走動間姿勢頗有些僵硬。她拉過餐椅狠狠坐下,瞪着朱倩重複道:“我不告訴你,知道也不告訴你!”

朱倩愣了愣,複又細細打量了周能,猶疑起了她的年齡,片刻她又恢複笑顏,“小姑娘,我的婚姻被人破壞了,我要找到趙盡染讨個公道,并不過分吧。你放心,我不會再對她怎麽樣,你告訴我她在哪裏,或許我也能跟你說說阿至的事情,比如我跟他究竟為什麽分開,他心裏頭的人到底是誰,免得你日後被他玩兒膩了,還蒙在鼓裏。”

周能擱在腿上的手僵了僵,半響才蹙眉說:“你老公使壞你不去找他,染染她也是受害者,更何況她已經在躲着你老公了,你還要讨回什麽樣的公道!”頓了頓,她又冷哼道,“還有,馮至的事情我不用你告訴我,誰知道你要怎樣添油加醋的挑撥離間,朱小姐,我這裏不歡迎你!”說着,她便起身走到了門口,大門嚯地打開,她擡起下巴瞪向朱倩,撂聲說:“慢走不送!”

朱倩怔懵了一會兒,擰眉看向周能,不可思議自己的拳頭竟打在了棉花上,磨了磨牙恨恨道:“周能,你別敬酒不喝,現在這年頭還真是奇了怪了,一個個做三兒的都理直氣壯,拆散了別人正經夫妻也不怕遭報應!”

周能急急開口:“趙盡染她原先就什麽都不知道,她知道後就立刻和你老公撇清關系了,她沒理直氣壯,更沒想拆散你們夫妻!”

朱倩冷笑道:“無知不是借口,錯手殺人就不是殺人嗎!我就問你一句,趙盡染在哪裏!”

周能嚷道:“我說了我不告訴你!”話音一落,眼看朱倩勃然大怒的揮手過來,周能閉了眼正欲躲閃,身後有人喊道:“能能!”周能頓了頓,慢下一拍,頰上瞬時被人痛剮,她低叫一聲。

再擡眼時朱倩已被人推撞到了門框邊,險險的就要跌在地上,朱倩怒紅了眼喊道:“賤人——”

周能捂着臉頰,怯怯的叫了聲“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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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諾一垂眸看向朱倩,淡淡道:“這位小姐,很多時候不知者無罪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看不住你男人,不先在男人身上找問題,反而揪着無知的小姑娘不放,你一把年紀學到畜生身上去了?”

朱倩直起身子又欲開罵,餘諾一冷冷阻道:“我是證人,周能的臉是證據,你要麽馬上離開,要麽我立刻報警,二選一!”說着,她便掏出手機按下了三個數字,拇指定在撥號鍵上靜待朱倩動作。

朱倩不知想到了什麽,立時斂怒撣了撣衣裙,若無其事的瞥向兩人說:“走着瞧!”高跟鞋落在地面,節奏不急不緩,仿佛先前的鬧劇只是一場幻覺,她眨眼便消失在了電梯口。

進屋後周能尚在猶豫如何開口,頰上的疼痛麻了神經,餘諾一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是說你老實好還是單純好,我剛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她問你趙盡染,你說不知道不就成了嘛,非說什麽不告訴她,故意挑人火氣!”

周能噙淚垂頭:“我……我沒想到。”

餘諾一翻了翻白眼,“所以我一直說你傻氣,平常還總裝大人,根本就沒長大呢你!”

周能讪讪不語,逼回眼淚才問:“嫂子,你怎麽過來了?”

餘諾一将手中的紙袋放下,說道:“這些東西,你幫我還給你哥哥,我就不方便見他了,還有,別叫我嫂子了。”

周能怔怔看向她,顫唇念了個“嫂”字,餘諾一立時打斷:“我跟甘寧泉也算好聚好散,賠了十幾年青春就當上了一堂大課。”見周能蒼白了面色,她又緩聲道,“你別瞎想了,這段感情我們兩人都有錯,最重要的是愛情早就磨沒了,如果我們已經扯了證,也許就能得過且過,也幸好沒有扯,還能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有時十幾年不過就是鐘擺走過四分之一圈,堆疊的過去最終繪成回憶,就像畫家記錄家鄉更疊的風景,作家撰寫人生滄桑歲月,觀衆喝杯下午茶的時間,便已閱盡了他們的嘔心之作。

周能沏了杯茶遞給餘諾一,餘諾一接過抿了抿,笑道:“會煮水泡茶了?不錯!”

周能羞赧的幹笑兩聲,餘諾一側眼端看,思緒飄向從前,點點滴滴如過眼雲煙,她始終不确定甘寧泉對自己究竟有無愛情,至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周能對甘寧泉的意義,十幾年下來一直如此,由不得她為自己找尋借口。無怨無恨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想再徒勞耗力,未過三十的人生,她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

許久餘諾一才突然開口:“你跟甘寧泉怎麽樣了?”

周能一愣,恹恹的搖了搖頭。

餘諾一嘆了口氣,思及才得知的消息,她頓覺無力。甘寧泉鐵了心的執着于周能,竟将真相告知了父母,甘父大發雷霆,結果如何尚不得而知,只是她沒那麽好心為前男友牽紅線,想了想,她便沉默了下來。

半盞茶後餘諾一終于起身離開,又對周能說:“一會兒臉上敷一下熱毛巾,下次碰上這種事兒硬氣點兒,有磚頭就砸磚頭,沒磚頭你就沖上去扯她頭發,到時候護好自己的頭發就成!”

周能抿唇笑了笑,連連點頭應下。送了餘諾一進電梯,她又趕緊躲進陽臺朝外扒望,些微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樓下,餘諾一片刻就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周能瞧向車标和車牌,終于确定胡曉霞婚禮的第二天,送餘諾一來此的也是這輛車。

直到車子消失在盡頭,周能仍辨不清心中是失落亦或釋然。

熱毛巾敷臉後總算緩解了麻痛感,周能對鏡自照,紅色指印仍有些明顯,趙盡染在那頭連番說着愧疚的道歉話語,周能笑道:“好啦,有什麽大不了的,她都被我氣跑了。”

趙盡染有氣無力道:“能能,我真呆不下去了,我想這幾天就去北京吧。”

周能掰指算了下時間,應道:“好像也差不多了,胡胡也催了好幾次了,那你定時間,我們一起走。”

挂了電話,她立時焉了氣,凝向萬裏晴空,心情卻怎樣都躍不起來。夕陽斜照再美,都不如朝霞耀眼迷醉,晨時盎然朝氣,夕時便偃旗息鼓。

她思來想去,終于打通了馮至的電話,問道:“你什麽時候過來?”

馮至輕笑:“你想我了?”見周能靜靜的不應聲,只好說道,“今天可能有些晚,你先睡,我一結束就過來。”

那頭又傳來女人的低語嬌笑,周能聽在耳裏,蹙眉脫口:“馮至,你有很多女人嗎?”

酒桌上衆人正酣,張奇偉同恒廣建築的負責人商量事宜,曹禺非湊到宋水情耳邊說了幾句,宋水情立時會意,抑了笑離席出去了。馮至聽周能問話,愣了愣才清嗓道:“怎麽這麽問。”捂着電話走到了角落,接着說,“剛才邊上的女人是酒店的員工。”

周能突然問道:“我現在住的房子,是不是你的?”

馮至吃驚道:“你怎麽……”說了一半,立時斂了話,“你今天怎麽了?”

周能觸了觸臉頰,抽氣呼痛,怒火難平。身上“傷痕累累”的模樣仿佛在嘲笑自己,她委屈噙淚:“我這個房子是你的,後面還有一棟別墅也是你的,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要包養我?你別否認,還有,你那晚一直陪着朱倩,所以第二天半個小時就能趕到我這兒了,以前從來沒有這麽快!”越說越覺自己勘透了真相,周能漣漣落淚,抽了紙巾擤了擤鼻子。

馮至聽她如此說了一番,暗道糟糕,正欲解釋,周能又噎聲道:“我給你機會解釋,你晚上早點兒來,我困。”她閑時看遍八點檔肥皂狗血劇,深谙誤會需及時說開,憋不得。挂了電話後她仍覺難受,抱起紙巾盒又咧嘴哭了許久。

手機的“嘟嘟”聲響了片刻,馮至懵懵的睨向酒桌,肥頭大耳亦或嬌媚橫生的一幹人,在他眼中瞬間變成了紅着雙眼,蹲坐哭泣的周能,他匆匆撂下一句“有事”,叮囑了曹禺非幾句便離開了。

時速再快仍敵不過堵塞的交通,到達公寓時黑幕已垂,馮至開燈四顧,又急忙跑到了卧室。

床上拱着一具小身子,被子掖得不留一絲縫隙,聽到動靜後立刻竄出了腦袋,尚未喊話,眨眼便被來人抱了個滿懷。

馮至朝她頰上狠狠親了一口,笑道:“寶貝兒,你怎麽這麽懂事兒,嗯?”說着,又咬上她的唇勾舌糾纏,周能悶哼了兩聲,氣呼呼的朝他胸口捶打。

許久才退了舌,馮至又含着她的唇低語:“我怎麽撿回了這麽一個寶貝兒,真是懂事兒!”

周能擺頭躲開,微喘道:“你別碰我,我還在生氣,你先解釋!”

馮至臂上收力不叫她躲,“對對,我一開始瞞着你,這房子是我的,我那會兒不是心疼你沒住處嘛,沒想包養你,我發誓!”

周能安靜下來,馮至接着說:“能能,我真喜歡你,我是找你處對象的,怎麽可能包養你。至于陪了朱倩一晚上,那怎麽可能,我第二天才上了她那兒,是楊啓懷拜托我的,有點兒事兒。”

周能聽罷,雖仍半信半疑,卻已好過先前的胡思亂想,頓了頓,她又問:“你跟朱倩以前交往過?”

馮至終于反應過來,不答反問:“等等,你先跟我說,你怎麽知道這事兒的?”

周能垂眸悶聲開口:“朱倩今天來這裏找我了,向我打聽胡曉霞在哪兒。”

馮至立時想到朱倩的潑婦樣,忙摸向床頭開了燈。

燈光在黑幕中驟亮,刺眼襲來,周能遮手擋了擋,馮至倒抽了一口氣,捧起她的臉咬牙怒道:“怎麽回事兒,是不是朱倩打的?”又心疼難抑,輕輕觸了觸,“很疼是不是?哭了好久了?”

周能搖了搖頭,小聲說:“不疼了。”

馮至又問:“你怎麽不知道躲呢,還手了沒?”

“嫂子剛好過來,她替我打了朱倩。”在周能看來,餘諾一已替自己報了仇,她便不願再糾結于此,只是朱倩的話語一直徘徊心頭,讓她難以入眠。

馮至聽罷,卻仍是怒火難消。壓制了許久才解釋說:“我跟她大學那會兒在一起了一陣,沒多久就分了。”簡簡單單的一句,馮至不願多說。

周能聞言,心頭隐隐失落,說了片刻她便趕馮至回去。

馮至笑了笑,打開衣櫃拿出了換洗衣物。周能愣了愣,忙起身查看,自己的衣櫃竟然有一半的地方放置了馮至的東西。她撲到洗手間門口狠敲了幾下,馮至隔着門板哄道:“小心手痛啊,乖,你先去睡。”

周能無可奈何,慌亂的踱了幾圈,又對月哀憐許久,直到馮至裸着半身将她強押上了床,她才小聲商量:“你回去好不好,我不要跟你一起住。”

馮至笑道:“要不我在這裏住,要不你去我那裏住。”

周能垂頭喪氣,又說盡快補齊房租,馮至沒好氣道:“倔脾氣,死腦筋!”說着,便将周能的腦袋壓進懷裏,嗅了嗅她的發頂說:“以後還要這麽乖,有事兒都要跟我說,不許瞞着。”又問道,“對了,你那晚沒回來,就是跟趙盡染呆一起了吧,住她家了?”

周能說道:“不是,楊啓懷總是堵她,她現在躲到賓館去了。”

“賓館?”馮至蹙了眉,“別是髒兮兮的,能住人?”

周能點點頭,“還行,湖海路上的那些農民房賓館,差是差了些,不過便宜。”

說了幾句,她便迷迷糊糊的犯了困,連馮至探手撫弄的動作都察覺不了。馮至凝着她紅腫的臉頰,半響才将欲望壓了下去,将她又摟緊幾分,這才熄燈睡下了。

四月底的夜晚不悶不涼,窗外微風輕拂,細小的雜音也成了配樂,安逸呼吸綿綿聚在夜空,人靜時分只餘孜孜月光不倦辛勞。

周能不慣與人同眠,撐不過睡意襲來,只淺眠了片刻便悠悠轉醒了。頸間的呼吸厚重綿長,她心跳如鼓,趕緊重阖雙眼。

才覆下眼簾,便覺身畔之人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她攢了攢拳頭繼續裝睡,又側耳傾聽動靜。

馮至借着月光步出卧室,舉着手機淡淡道:“朱倩,趙盡染住在湖海路佳宇巷的賓館。”頓了頓,又說,“你今天過分了,以後別來這裏。”

聲音随着他的腳步漸漸消弭,隐隐約約又傳來廚房的拉門聲,周能拽緊床單,瞠圓了雙眼凝向窗外,心跳在這一刻溢喉。

第二天馮至興致頗佳,唯有周能一直沉着臉,躲着他的親昵舉止,說道:“你今天不忙?”

馮至看了眼時間,“照樣忙,不過還來得及。我這幾天把事情全部做好,到時候回了北京也能自在些。”

午後他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出門了,周能立在陽臺上目送他離開,欄杆仿佛都被她摳了個洞。

半夜馮至沾了一身酒氣回來,電話那頭的女人仍在不斷嘶吼,他失了耐性,将手機狠狠挂斷,又喊了幾聲“能能”,卻無人回應。

四下尋了一圈不見人影,馮至趕緊撥了周能的手機號,卻只餘機械的女音傳來,扶着衣櫃門的手頓時滞住,他凝向置放小行李箱的位置,發現那處竟已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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