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極夜末世

房間分割成了兩個極端,一邊的孩子嬉笑歡鬧,不知愁滋味。

這邊的三位老師都沉默不語,頭頂就像飄着一片烏雲,怎麽都散不開。

戚迷點點頭,算是回答了杜瑞剛才的問題,很快,她又補充道:“我擔心的,倒不是現存的這些進階失敗的怪物。”

“那是什麽?”杜瑞皺眉。

戚迷下意識瞄了一眼旁邊的孩子,将椅子挪到前面了一些,将聲音壓得更低:“我怕的是,我們也會在這裏進行進階。”

此話一出,鄭媛媛和杜瑞的表情都變得灰白。

顯然,他們能意識到【進階】對他們來說有多可怕。

進階成功,雖然擁有了保命的技能,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進階失敗,變成怪物。

不進階,就會成為那種一碰就碎的瓷器人。

三條路,盡頭都是不同程度的絕望。

戚迷看了看他們,接着道:“按照那個男人所說的,太陽不再升起一百天左右的時候,這個世界的物種就開始了進階,優勝劣汰,可見現在能活下來的都不會是善類……我是怕,萬一我們一時半會回不去,我們還有孩子們,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

她跟進階失敗的怪物打過兩次交道,深知這件事有多恐怖。杜瑞也親眼看見過兩次,一次死的一次活的,那怪物的樣子就像紮根在他腦子裏的噩夢一樣,現在想想都頭皮發麻。

只有鄭媛媛,她還有些搞不懂,眨着眼睛問道:“進階失敗的怪物,是什麽樣的?”

戚迷想了想,回道:“算是人形蚊子吧……”

她已經在盡可能美化怪物的形象了。

鄭媛媛沉默了幾秒鐘,嘴唇翕動:“就跟剛才撞玻璃的那個怪物一樣嗎?”

戚迷愣了,馬上擡頭去看杜瑞,杜瑞同樣一臉懵,攤手表示不知道。

兩個人都以為剛才瞞過了孩子,也瞞過了鄭媛媛。

鄭媛媛扯了下嘴角:“好歹我是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了,真以為我跟小朋友一樣那麽好騙啊?你們說話的聲音我都聽見了,慘叫聲我也聽見了,而且還有這裏——”她話音一頓,手指抹了一下戚迷耳後,指尖瞬間染上了風幹的血色。

戚迷一看,忙用手去擦:“卧槽,我沒洗幹淨?”

鄭媛媛笑笑,起身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

這時候,燒開的水壺發出了鳴叫。

戚迷邊擦着耳後邊去拿了兩包泡面,剛準備遞給鄭媛媛,轉念一想,扔給了杜瑞。

兩人的手上都沾着怪物的血,她實在接受不了再去觸碰食物。

“走走走,跟我洗個手去。”戚迷拉着鄭媛媛起身,囑咐杜瑞把泡面煮上後,就一塊出了門。

幾分鐘後,面煮好了,兩人也回來了。

三人分了兩袋泡面,邊吃便繼續剛才的話題。

“不過你們也先別擔心,我打聽到這裏有個叫做【影】的地方,聽說是這個世界的進階者為了保護人類而建造的,靠近海,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那裏應該就能安全了。”戚迷嚼着泡面道。

鄭媛媛點點頭,忽然皺眉:“海邊啊……我們這裏離海可挺遠的。”

“是啊”戚迷低下頭,呼呼吹了幾下面,又吸了一口,“得明确【影】的方向位置才能動。”

杜瑞同意的嗯了一聲。

三人又沉默。

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一會兒不是這個孩子叫老師,一會兒就是那個孩子鬧矛盾,只得處理完了再回來書接上回。

杜瑞将涼了的泡面吃完,放下碗筷後突然換了個話題:“你是從哪兒找到這麽多吃的?”

“對啊,我也想知道。”鄭媛媛附和。

“我家啊。”戚迷淡淡道,吃飽喝足後,她就裹着羽絨服靠在椅子上,慵懶自在。

杜瑞和鄭媛媛互相交換了眼神,面露不解。

這時候,戚迷突然想起了什麽,坐直身子,撩起羽絨服在翻找着東西:“诶對了,給你們看個好玩的。”

不一會兒,她掏出來了一張照片。

是一張結婚照,女生披散着頭發,笑得很幸福。男人的臉看不清,被橫橫豎豎的道子給劃花了。

鄭媛媛湊近看了看照片上的女生,眨了眨眼,又擡頭看了一下戚迷,倒吸了一口涼氣。

照片上的女生和戚迷一模一樣。

只是臉微胖。

“這是……你姐姐?”鄭媛媛不确定地問道。

戚迷笑着搖頭。

杜瑞探頭過來看,然後坐直身子,扶了下眼鏡:“就是她。”

鄭媛媛懵了,嘴巴成了一個‘O’。

不等她再問,戚迷就揭露了答案:“确實是我,這個世界的我,平行世界。”

鄭媛媛若有所思,再去看手裏的照片。

不知道怎麽說,她覺得照片上的這個戚迷有些普通了,雖然模樣一樣,但她總覺得坐在旁邊的這個戚迷好像要更有魅力一些。

盡管也說不出個為什麽。

“我本來只是想去碰個運氣,看這個世界的我會不會住在那間公寓……沒想到她還真在,和我的習慣一樣,也喜歡在門口的門墊下面放一把備用鑰匙。”戚迷輕笑道,“我和她完全走上了兩條不同的路,她談戀愛、結婚、生子,過得平常幸福,而我,十九歲的時候還在末世游戲裏和一大堆怪物滾在一起呢。”

“巧了,我們兩個都有屯東西的習慣,這些吃的都是我在她家裏找到的。一開始我看見這麽多吃的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直到我走到卧室……就明白了。”

戚迷頓了頓又說,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意味深長,甚至帶了幾分譏諷。

鄭媛媛猶豫再三,還是沒能按捺住好奇的心:“怎麽了?”

戚迷勾起唇:“我本來想把床上的東西一起拿過來的,結果掀開被子一看,床上居然有一身完整的睡衣,內衣、內褲、襪子,全都整整齊齊鋪在床上……而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身衣服就是我會穿的那種。”

“!!!”

鄭媛媛眼睛瞪大,杜瑞也蹭地擡起頭。

火光中,戚迷的雙眼明亮。

戚迷笑出了聲,心裏真的是有一群草泥馬奔騰。

當那身睡衣猝不及防闖進她眼中的時候,她想起

了街道上那些散落的衣物,全都是被怪物吸得連骨頭都不剩的人類……而這個世界的她,最終居然也是這個下場。

因為死了,所以不需要了。

因為她屯的食物都沒吃上,所以戚迷才能收獲了這麽一大箱子。

戚迷都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

她的笑看得鄭媛媛背後發毛。

鄭媛媛挪着小板凳過去安慰,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指着手中照片,生硬的轉移了話題:“那、那這個男人的臉是你劃的?”

戚迷垂眸,沉默。

救命!鄭媛媛剛剛問完就後悔了,萬一這個世界的戚迷的死與這個男人有關怎麽辦?那她這不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求救般的看杜瑞,杜瑞緊皺眉頭,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好辦法。

大約過了幾秒鐘,戚迷緩緩舒出一口氣,口吻淡淡:“不是,貓撓的。”

“貓?”鄭媛媛歪頭。

杜瑞忽然想起之前見過的黑貓:“不會是那只……”

“就是它。”

說到這裏,戚迷到現在都沒有搞懂,那只貓跟着她想做什麽。

跟着就算了,還在她拿起這張桌上的結婚照時,突然竄了出來,哪怕她甩出刀,這貓也沒再怕的,還用力撞了一下相框。

就這樣,她手裏的相框摔得稀碎。

戚迷無語地掃了黑貓一眼,正準備走過去撿起照片,就看見黑貓突然伸出爪子,動作幹脆的在男人臉上撓了幾道。

看上去跟發洩一樣。

事後,它就又恢複乖巧粘人的模樣,腳步輕盈的走過來想蹭蹭戚迷。

被戚迷冷臉制止後,就委屈得耷拉起小耳朵,卧在了一邊。

于是,戚迷就拿回了一張看不見新郎臉的照片。

簡單解釋過後,鄭媛媛似懂非懂得将照片還給了戚迷。恰巧這時有孩子嚷嚷,三位老師的閑談時間又被打斷。

趙一哲夾着腿慢慢站起身:“不行了,老師,我要尿尿。”

三位老師誰都還沒開口,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的王小虎不急不慌的嗦着雞骨頭:“啊呀,自己去後面尿不就得了?小心跟我一樣尿褲子哦~”

“誰會跟你一樣尿褲子啊!”趙一哲翻了個好大的白眼,動作利索的穿好了鞋。

這時候,雙胞胎葉殊詩和葉殊詞也幽幽舉起手:“老師,廁所。”

戚迷環視了一圈孩子們,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她,兩個小時過去,的确是改到上廁所的時候了。

只要不碰見怪物,那麽碰見些蟲子對于這些孩子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她拍了拍手,喚起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女孩子,想要上廁所的舉手。”

四個女孩全都舉起了手。

戚迷又問:“男孩子,誰想上廁所?”

除了王小虎和吳沐晨,也全都舉了手。

戚迷:“那這樣,男孩子跟着杜老師,女孩子跟着我,我們一起去廁所好不好?”

孩子們齊聲:“好!”

王小虎的小腦袋一歪,手裏的雞骨頭瞬間不香了:“不是,老師,剛才怎麽不讓我去?”

戚迷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杜瑞,支吾道:“剛才……”

杜瑞面無表情接過話語:“剛才戚老師沒回來,現在戚老師回來了。”

“哦……”王小虎茫然的摸了摸頭。

靠着一包零食安撫好了王小虎後,由戚迷帶着四個女孩子,杜瑞帶着四個男孩子,終于走出了豆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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