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子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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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入江西城,悸雲還是不免被當地的特色民俗所吸引。

江西城門外來來往往的老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皆盡着短衫。顏色以深紫、深藍、墨綠為主,襯得江西城的百姓個個皮膚白皙如雪。

盤發的式樣也有較大的差別,當地居民幾乎都是全盤發,少見半盤發與披發。

頭上的發飾以銀器為主,少見其他裝飾。

因此,悸雲一入城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江西當地人。

而一旁的穆謙依舊穿着一身小乞丐的裝束,看起來反倒沒那麽惹人注目。

“悸雲姐姐,你在看什麽呢?”穆謙見悸雲自打一入城便像進入了新世界一般四處亂看,還以為是見着了什麽新鮮玩意兒。

畢竟穆謙從小便在江西城長大,眼前這些都是他熟悉的環境,自然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

江西城的城門很是高聳,偏偏又極為窄小,僅能容納一輛馬車通過,看起來便顯得更加壓迫感十足。

悸雲和穆謙此時正跟着一輛菜販子的車經過。

“沒看什麽。我第一次來,覺得新鮮,就多看看。”悸雲小聲對穆謙說道。

守城的士兵見悸雲是個外地人,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悸雲,讓她連說話也只好輕聲細語。

可這在守城士兵的眼中看來,卻顯得更加鬼鬼祟祟,令人生疑。

“站住!”鄰進城時,悸雲果然被喝止住了。

“幹什麽的?”士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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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被士兵的陣勢吓住,一時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我是穆家的小少爺,這是我家的令牌。”穆謙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遞給士兵。

“喲,原來是穆小少爺啊,請進請進。”士兵立馬和顏悅色道。

穆家在江西城內德高望重,每年都提供名列前茅的稅收。在這江西城裏,自然是來去自如的。

“你的呢?”士兵雖把穆謙放了進去,卻還是攔下了悸雲。

悸雲只好向穆謙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她是我的朋友,放她進來吧。”穆謙說道。

可那士兵卻還有所猶豫。

“穆小少爺,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近日朝中局勢不穩,四處都在捉拿逃犯。還請小少爺體諒。”士兵還是懼怕穆家的勢力,連忙解釋道。

“逃犯?什麽逃犯。你看這個姐姐哪裏有逃犯的樣子。”穆謙問道。

士兵遂又上下打量了悸雲一番,複又掏出自己手中的畫像細細查看。

“你看,你這畫像上,分明是個男的。”穆謙踮起腳,也看了看那畫像。“不過這男的長得可真有意思,竟然還有一顆美人痣。”

悸雲心中一個咯噔,若她沒猜錯的話,那畫像上的人就是胡玉。

想不到豐朝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要抓住他。

但表面上,悸雲還是要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眼下,她最要緊的任務,就是盡快進入到江西城裏去。

“小少爺,這你可就不懂了。如今這些逃犯,不僅易容術了得,還甚是懂得男扮女裝。這畢竟是殺了皇子的要犯,我可得審仔細些。出了事,我可擔當不起。”士兵又拿出畫像,一點點的比對。

穆謙很是無奈,這畫像上的人分明和悸雲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也不知道這士兵的眼神究竟是差到什麽地步,才會拖着悸雲不放。

“怎麽了?怎麽這麽久還不放行?”一名較為年輕的士兵統領走了上前,看年紀約莫與悸雲一般大。樣貌豐神俊朗,英姿飒爽。

穆謙一見來人,高興地大叫起來:“舅舅,舅舅是我!”

年輕統領一見穆謙,也甚是高興,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悸雲曾聽穆謙說過,他的母親有一個親弟弟,名叫煥烈,應該就是眼前這位。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你不是去表姐那玩了嗎?還有你這身衣服,怎麽弄得跟小乞丐似的。”煥烈一把捏起了穆謙臉上的肉。

一提起康姨母,穆謙的臉便猶如烏雲密布。

“怎麽了?”煥烈瞧出了穆謙的異樣,多少也猜測到應該是發生了不好的事。

穆謙卻只是哭喪着一張臉,沒有回答,眼睛怯怯地看向悸雲。

煥烈這才注意到士兵攔着的人,與穆謙之間是相熟的。

他見穆謙不願多說,他也所幸不再多問,畢竟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煥烈遂而轉向攔住悸雲的守城士兵問道:“怎麽回事?”

“統領,此人來路不明,又沒有通行證。所以小的在此細細比對。”士兵回道。

煥烈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悸雲。悸雲身材瘦削纖長,穿着清淺綠色長衫,半披着頭發,發頂上束着一個簡單的發髻,沒有任何的發飾。

一看就不是江西城的人。

“江南來的?”煥烈盤問道。

悸雲點點頭。

乍一看去,不過是個性格乖順的江南女子。

“舅舅,悸雲姐姐是我的朋友,你讓她進來吧。”穆謙牽着煥烈的小手,撒嬌道。

煥烈卻沒有即刻答應,心中還有狐疑,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穆謙便伸手示意煥烈蹲下來。

待煥烈蹲下後,穆謙便湊到煥烈的耳根子前,悄悄說了句:“是我在路上買來的媳婦。”

“什麽?”煥烈驚得大呼出聲,立馬不由分說地提起了穆謙的耳朵。“你小小年紀,怎麽也懂得尋花問柳了。況且年紀相差得也太多了吧。”

悸雲和士兵面面相觑,聽得均是雲裏霧裏。

“不是不是,舅舅你誤會了。這,這是給你找的。”穆謙手腳并用,卻依舊無法掙脫,一張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煥烈一聽,立馬将穆謙放了下來。

穆謙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娘為了你的事,都操心死了。我這不是為你分憂嗎。怎麽樣,外甥我的眼光還不錯吧。”穆謙揉了揉自己吃痛的小屁股墩子。

煥烈的臉也瞬間也燒紅,他甚至不敢再看悸雲一眼。

想起方才他還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悸雲,他就覺得羞愧難當。

“快走快走……”煥烈假意頭疼,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另一只手則來回的往城內揮動,示意悸雲趕緊進去。

穆謙見悸雲站着不動,便迅速地跑過來,拉着悸雲的手進城了。

“謝謝我的好舅舅。”穆謙大聲說了一句,回過頭,只見煥烈還站在原地背對着他和悸雲,便笑的更是毫無忌憚。

“你跟你舅舅說什麽了?”悸雲有些好奇。

好好的一個威武的少年統領,突然就被穆謙弄得怕生害臊起來。

“我跟舅舅說,你是我幫他找的媳婦兒。”穆謙說罷,做了個鬼臉。

“什麽!”悸雲一聽,伸手就要去打穆謙。

眼下畢竟是在穆謙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的性子便也越發狂妄。見悸雲是要動真格的,便撒歡似的的在城中胡亂奔跑起來。

跑了一會兒後,見鬧市之中,有不少人聚集在告示欄前,穆謙便也停了下來,想着也進去湊個熱鬧。

穆謙身材矮小,很容易便鑽進了人群裏。

可悸雲畢竟是個成人,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擠進了人堆裏。

悸雲的氣在方才的你追我趕中其實早就消了大半。

如今雖說身在江西城中,可想要殺害穆謙的兇手畢竟還沒有找到,即便在江西城裏,穆謙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所以她才急着要找到穆謙。

穆謙見悸雲終于擠了進來,便好奇地問道:“姐姐你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麽呀?”

悸雲這才靜下心來仔細觀看城中張貼的告示。

這一看,便驚得花容失色。

“七皇子封臨賢明廣德,慘遭賊人所殺,今訃告天下廣為傳頌。另重金懸賞賊人胡玉,以慰在天之靈。”

“悸雲姐姐,你怎麽了?”穆謙見悸雲幾乎是瞬間便呆若木雞,忍不住問道。

悸雲卻只是顫抖着手,不敢置信地撫上牆上的告示。

竟然已經是七日前的告示。

若訃告為實,今日恰巧是封臨的頭七。

悸雲一時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只是就這麽站着,好半天也不說一句話,任由身後的人群将她四處推搡。

“姐姐,我們離開這吧,這兒好擠。”穆謙被推的險些摔倒在地,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悸雲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渾身都使不上勁,任由穆謙将她拉離了人群之中。

“姐姐你到底怎麽了?”穆謙的手,在悸雲已然失焦的瞳孔前來回晃動,試圖喚回她的神智。

悸雲卻只是木木地看着穆謙,眼眶裏布滿了通紅的血絲。

“那上面寫着什麽,怎麽你一看到那些告示,就整個人都變了?”穆謙很是擔心。

“沒事。我送你回家吧。”悸雲淡淡道。

穆謙知道,悸雲是個一旦決定不說,就沒有人能從她嘴裏撬出一個字的人。

可是悸雲一看就不像是沒事人的樣子,尤其是牽着穆謙的那只手,瞬間便好像被冰窖冷凍過一般。

寒意刺骨。

但穆謙也不松開,他試圖将自己手掌的溫度傳遞給悸雲,好讓她溫暖一些。

至少,能給悸雲一點力量也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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