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別浪費了◎

外頭的婢女皆是面面相觑,有的驚訝有的沉默。

唯有香凝一臉的得意,“果然如此,某些人啊真是癡心妄想。”

春覺這回聽着她的話卻沒顧的上生氣,只呆愣的望着小侯爺離去的背影,然後毫不猶豫的進了屋,眼神焦急,可似乎喉嚨裏像是掐了根刺,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姜予見她着急,學着寧栖遲的模樣給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拍拍她的肩讓她坐下,“好了別急,我慢慢說給你聽。”

幾個婢女并沒有跟來,而是被周娘拉走了,門被緊閉着,只剩屋內的主仆兩。

她很少有事情會瞞着春覺,便一五一十的将适才的所發生的的告知了她。

春覺聽得眼眶越來越紅,嘴唇都在發抖。

姜予把手帕遞了過去,哄道:“好了我的乖春覺,你家姑娘我不用伺候男人,還白撿一個侯府少夫人的名頭,簡直是天上掉金子的好事兒啊。”

“哪裏是好事兒了?”春覺不接她的帕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他心裏有那什麽姜千珍,還要來娶姑娘,那姑娘就給他這樣耽擱嗎?”

姜予神色有些凝重,“春覺,這是先帝賜婚,難道你要我和他抗旨不尊嗎?”

春覺聽了唇高高抿起,又憋着氣,又不知怎麽反駁。

她只能抽抽的哭泣着,姜予給她擦了擦眼淚,又哄道:“這有什麽,不就是夫君不稱心嘛?別哭了啊,我今日成親,你可不許號喪。”

春覺聽着她的打趣,又是哭又是氣,胡亂擦着眼淚,抽泣道:“可是,可是姑娘你明明那麽希望.......”

“哪裏希望?”姜予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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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覺怔怔的與她平靜的雙眸對視。

只見姜予坐下身,深吸一口氣,轉首對她道:“我早先便同你說過,我此番嫁來,就是想尋個依托,小侯爺既有求于我們,那必然是不會怠慢我們的,再說,外界看來,我本就是堂堂正正嫁進來的正妻。”

春覺有些茫然,“姑娘......”

“小侯爺與姜千珍有情,情理之中,他們自幼便有個未婚夫妻的名號,又是門當戶對,難道會和我一個半路插進來的再生感情嗎?”她從容不迫的稱述事實,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讓人挑不出錯處。

她放輕了語調,又側目看春覺似乎被說服的模樣,露出個淡雅的笑容,“想明白些,日子還要過下去。”

春覺不甘心又無奈,從陸家到姜家,又從姜家到建寧侯府,次次都是如此,她甚至覺得有些麻木。

而姜予卻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甚至又與她說了會閑話話,然後才輕聲細語道:“夜深了,今日忙了一整日,你也快下去歇息吧。”

春覺抹了抹眼淚,乖巧的點點頭,才下去了。

姜予待她走後,起身掀開了大紅色的被褥,看着墊在床上的那塊元帕,幾步走向一邊的架子,取出一把嶄新的剪刀,對着自己雪白的小臂刺了下去,她疼的輕微皺眉,然後将血放在那帕子上。

又扯了一塊紅綢包裹住自己的小臂上,算是勉強包紮。

她将元帕放在旁邊,自己上了榻,疲倦的閉了眼,抱住自己的雙膝。

然後小聲對自己道:“姜予啊姜予,我只允許你失望一會。”

慶元早就給自家侯爺收拾好了睡榻,他此時還跟暗衛莊衡抱怨着,“憑什麽我們家小侯爺要給那個誰讓屋子啊?”

寧栖遲常用的書房并不在折枝院內,而是在一片海棠林中,侯府比姜家要更大,侯夫人又是個喜歡琢磨物件的,所以兩邊便分開作用,此時風凄凄吹過,便有樹影婆娑,月光如水。

莊衡一言不發,像根木樁一樣定在原地。

直到寧栖遲回來,慶元趕忙去多點了幾盞燈。

莊衡忽然鄭重其事的對寧栖遲道:“有藥味。”

慶元大驚,跑了過來,“什麽?公子你受傷了嗎?”

寧栖遲擡手解開新郎喜服,輕搖首,“并非是我身上的。”

這藥味只有靠的近才會帶一些,他最後見過的人是她,寧栖遲眉間輕皺,想起轎前那一幕。

他道:“應當是她腳腕還未好。”

慶元好奇的問,“誰啊公子,是三姑娘嗎?”

寧栖遲從櫃子中取出一小瓷瓶,遞給莊衡。

莊衡恭恭敬敬是的接到手裏,再動腦子想了想,很快就應了下來,又猶豫道:“公子,現在很晚,不若明天再去?”

慶元這才反應過來是誰,他不解道:“公子,你為何對那替嫁女那麽好?這可是上好的金瘡藥,千金難求。”

莊衡只待自己家公子的吩咐,聽他應了才将那金瘡藥塞進懷裏,然後默默的繼續站崗。

慶元則是不肯罷休,“公子,咱們已經給足她面子了,真要把院子也讓出去也太過了,這兒四面通風,現在還好些,若是到了冬天冷的都無法下腳。”

寧栖遲攤開書卷,墨已經研好,他提筆蘸取,寫了兩字後停頓下來。

“燈不夠亮。”

慶元閉了嘴,提着燈籠去取剪刀剪燭心。

人走後,莊衡才走上前,遞來一份信紙,寧栖遲慢條斯理的拆開,看了幾行字,便将其就着燭火燒了幹淨。

莊衡看着飛舞的灰燼,心下繃緊。

這樁婚事是強塞來的,下一樁又何嘗不是?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公子和姜千珍有情,但他卻知道是因為那日姜千珍騎馬墜落山崖,而正好扯上了小侯爺,宿夜未歸後才許下的諾。

那時,寧栖遲并不知姜府會生換人這樣的變故,眼下的未婚妻梨花帶雨,拉着他的袖袍哭求着說:“子念哥哥,你會娶我的對嗎?”

他們自幼便有婚約,他自然答是。

可僅僅半月,姜府便傳出新娘換人這種事。

這其中巧妙,寧栖遲并非看不出端倪。

“那馬夫說,确實是他藥了馬匹,而指使之人......出自姜府的一位奶嬷之手。”

莊衡額間流了些汗,想不明白這樣拙劣的手筆居然會是那個千嬌百媚的三小姐所為。

他小心問道:“公子,可要做什麽?”

寧栖遲神色淡淡,繼續提筆寫奏折,“不用。”

莊衡看不出自家公子是悲是喜,不敢像慶元一樣不知死活的亂說話,便住嘴站在一邊。

直到慶元将剪刀取了回來,剪燭心時不小心刺破了手,疼的嗷嗷叫。

寧栖遲撇來一眼,忽然想到什麽。

他凝視着那血跡,出聲道:“別浪費了。”

作者有話說:

制作事後元帕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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