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喵喵喵

距離陸明的寵物醫院三間店面遠的炒菜店前兩天因被舉報衛生不達标而歇業回老家了, 前來收房子的房東此刻正在搞衛生,首當其沖的就是廚房裏那一窩蟑螂。

在殺蟑噴霧的強大威力下,蟑螂們死的死逃的逃, 為首的大蟑螂就這麽跨越了「千山萬水」, 然後「慌不擇路」地鑽進了陸明的寵物醫院,和蘇黎打了個照面并發起了攻擊。

場面真的尤其混亂。

蘇黎其實不怕蟑螂, 至少曾經的他不怕。

想當初他也是能在小貓咪丢下死老鼠死鳥來報恩的時候淡定地把這些東西丢進垃圾桶的人, 剛入社會住的垃圾公寓裏也到處可見蟑螂, 蘇黎見一只踩一只, 完全沒在怕的。

但是今天,他怕極了。

一只蟑螂對人來說可能只有一點點, 但對一只小貓咪來說就很大了,尤其這只蟑螂看起來異常雄壯, 展開翅膀後都快有蘇黎的爪子大了。

他在沈作身邊這幾個月養成了點點小潔癖, 髒兮兮的地面都不肯親自踩, 換成蟑螂就更不用說了。

以及,它一頭撞在了蘇黎的鼻…巴上。

疼是一回事,怕是一回事,惡心又是另一回事。

在那一瞬間, 蘇黎就失去了理智。

他發誓他之前竄上窗簾那會兒都沒有現在這般強大, 能飛檐走壁, 平地起飛。

實在是被恐懼逼出來的。

另一個失去理智的是陸明。

作為一個醫生,陸明有着醫生标配的潔癖, 對類似蟑螂的這種存在深惡痛絕并恐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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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看到那只蟑螂展翅撞在蘇黎身上後被他慘烈的「喵嗷」聲吓得換了個方向朝他撲來的時候,腦子裏除了「尖叫」和「起飛」已經沒有別的詞彙, 當即拉着嗓子施展起了大鵬展翅, 可謂花容失色。

陸明的小助理康康并不知道這一人一貓在搞什麽, 他還在裏面房間收拾殘局,聽到聲音一探頭就看到一只炸了毛的貓從他面前飛過,然後再一個炸了毛的人也跟着從他面前飛過,不知為何也跟着慌了起來。

等那只大蟑螂緊跟着飛到他臉上的時候,失了智的就又多了一個。

唯一還算冷靜的沈作不怕蟑螂,但因為蘇黎的失控而不能冷靜,他想去抓住蘇黎,卻根本沒有辦法。

草木皆兵的小貓咪把他也當成了防範對象,見他伸手只會飛快地飛奔逃竄。

最後是沈作趁那只蟑螂落地的時候,把陸明店裏賣的抽真空抽得跟搬磚似的貓砂拍了上去,這才徹底終結了這場鬧劇。

吓得臉上都沒了血色的陸明和康康抱在一塊兒,對視了眼,都發現了自己在客人面前的失态,忙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去關注那只心靈深受傷害的小貓咪。

蘇黎蜷縮在角落裏,警惕地望着那包貓砂所在的位置。

他是真的頭腦充血,渾身都酸酸軟軟的,沒什麽力氣,卻因為還恐懼着那只蟑螂會不會從底下鑽出來而強撐着維持随時都要逃跑的姿勢。

蘇黎:有沒有人去那包貓砂上站一會兒,确保那只蟑螂死透?

他甚至都忘記了沈作的存在,忘記了他還能去依靠沈作。

所以當沈作放輕了動作靠近他來摸他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下,一腳重一腳輕地爬到了沈作的身上,緊緊地扒拉着他衣服,也不管會不會勾出小線頭,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恨不得把他腦袋都埋進去。

蘇黎平時可以撒嬌的時候會軟綿綿地叫,用小爪子輕輕扒拉他的手指。

但今天不一樣,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鑽進了沈作的懷裏,躲在他外套下的黑暗中靜靜喘氣。

他呼吸很重,從鼻腔裏發出來的聲音,哼哧哼哧的,似乎這樣又不夠呼吸,只能靠張着嘴來緩解,隔着沈作的外套都能看出他肚皮劇烈的起伏。

蘇黎本是想裝應激來着,好免了今天的手術,但卻沒想到,一只蟑螂真把他給吓應激了。

他很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發熱,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不受控制地在沈作懷裏哆哆嗦嗦。

小貓咪的膽子真的小,蘇黎這麽想着,趴在那兒繼續哼哧哼哧。

他也有點擔心,有點害怕,怕他這個身體會不會因為這個出現意外。

誰也沒想到門外面能鑽進來一只蟑螂,也不知道蘇黎會被吓成這個樣子。

在樓上隔音房裏照顧其他小貓小狗的護工都聽到聲音趕下來看,門外沈作家的司機大哥也循聲進來,旁邊店鋪的人們也湊過來看,能看到的只有蹲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手足無措的沈作。

陸明拉開沈作的外套看了看蘇黎的臉,又伸手去貼他的肚子,讓小助理去拿藥的同時自己也跑去庫房拿東西。

先是用鎮靜噴劑在蘇黎附近噴了兩下,他又将磨成粉的藥片融進水抽到針管中,送到沈作手裏:“你試試看,能不能先喂進去,喂一點也行。”

他很清楚,月餅和沈作的關系最親,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看它這會兒主動爬到沈作身上就知道了。

所以陸明壓根就沒想着自己在這時候湊上去惹事,都讓沈作自己來,好減少月餅的抗拒心态。

旁邊也插了兩支費力威,就算是事後補救,也想再這個時候稍微緩解些蘇黎的應激症狀。

如果蘇黎是只普通的小貓咪,那怕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但他現在理智上線,還知道配合,所以沈作給他喂藥,就算是苦的他也乖乖咽下去了。

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這麽嗝屁了。

這能怪誰呢?

沈作只是盡自己主人的責任帶他來絕育,蘇黎也是以一個人類的靈魂想再為自己争取一下,而陸明作為這家醫院的主人,有一只蟑螂從門外鑽進來的事情,他也沒法避免。

所以,他們都沒有錯,只是可憐了蘇黎罷了。

但是,蘇黎一邊吞咽,等喝完了藥水停下來喘氣,還是忍不住想:果然蟑螂就該和蚊子并列「世界上最讨人厭的物種第一名」。

或許是蘇黎的身體本就很好,或許是他到底不是真的小貓咪,沒有那麽脆弱害怕的小心靈,也或許是藥真的起效了,蘇黎被沈作抱着在那兒休息了一個小時就緩過來了。

當然還有一點點的後遺症,比如身體沒啥力氣,像是被掏空了,腳踩在桌子上都是軟綿綿的,有點想睡覺,但好歹沒像之前那樣垂着個腦袋瘋狂喘氣的樣子了。

沈作摸摸他的腦袋,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

這還是沈作頭一次親他。

之前哪怕是看了那麽多別人吸貓的視頻,沈作也沒真上過嘴,這還是他頭一次這樣親蘇黎的腦袋。

親了一次還不夠,說兩句話就親一下。

蘇黎趴在那兒「嗚嗚咽咽」,說着剛才那只蟑螂有多可怕,仰起腦袋也回應他。

陸明和小助理還有護工阿姨把外面的蟑螂屍體給清理掉了,順便複原了下外面東倒西歪的椅子,算是善後了。

等他再進來的時候,看着狀态已經好了許多的蘇黎先和沈作道歉了。

雖然誰也不想蟑螂爬進來,他自己本身也厭惡得緊,害怕又是人的本性很難掩藏。

但在有病患,尤其這病患還是只膽小的小貓咪的情況下,他都不該那樣緊張,緊張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或許是這些日子和沈作相處得多,又老是上門去給蘇黎檢查身體,醫患關系拉太近,失了分寸。

再者,不管怎麽樣,事情都發生在他的醫院裏,都是他的錯。

蘇黎看他臉現在還白白的,雖然帶着口罩,但看着狀态也不好。

怕蟑螂這種事情,換作誰也沒辦法,就那麽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像他不就直接飛出去了?

其實也不怪陸明。

只要陸明說一句「不給你動手術了」,蘇黎想他們還能做好朋友。

然而,陸明給出的方案是觀察兩天再絕育,以後給蘇黎體檢做手術什麽的都不收任何費用了。

蘇黎一邊震驚于陸明還執着着絕育,一邊又震驚他開的方案的大方,但是……絕育是不可能絕育的。

他今天都付出了這麽大的犧牲,再絕育那不是都白瞎了?

陸明話音剛落,蘇黎就又喘起氣來,小小狗似的張着嘴吐着舌頭,一副又不太行的樣子。

之前蘇黎沒應激過,不知道應激該怎麽演,但他現在剛應激完,再表演下那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沒幾秒鐘,蘇黎的小肚皮也跟着急促起伏。

時間仿佛就回到了一個小時前。

沈作:“……”

陸明:“……”

蘇黎:“哼哧哼哧。”

藥肯定是有用的,噴劑也是有用的,畢竟蘇黎的呼吸是陸明看着平穩下來的。

但是……就和之前做心超一樣,陸明不明白,怎麽眼前的小貓咪突然就又應激了?

陸明着急忙慌地來來回回,又是檢查費力威,又是噴噴劑,他甚至還調了點低劑量的藥,想再給蘇黎鞏固下效果。

但正演戲的蘇黎這回可不乖乖喝了,就趴在那兒大喘氣。

喘了五分鐘,他也累了,就不喘了,着急得頭都要禿了的陸明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剛才還一副要嗝屁樣的小貓咪又懶洋洋地躺在那兒了。

陸明:“……”

他的職業生涯遭受了巨大的挑戰。

但是,等陸明和沈作溝通着蘇黎的情況,再次提到「絕育」這兩個字的時候,蘇黎耳朵一豎,又在那喘上了。

一次,兩次,三次,陸明當局者迷,還在那糾結到底是哪裏的問題,甚至給他的老師打了兩個電話詢問情況,一直低頭看着蘇黎的沈作卻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沈作:“不絕育了。”

陸明:“?”

他想了想,道:“不絕育也沒事,主要看後續情況月餅乖不乖,如果不存在半夜嚎、強烈的發情症狀或者亂拉亂尿的情況,對你們來說方便些,貓也不會有很大問題。”

小公貓到底比小母貓方便些,只是陸明說的這些情況,一百只小公貓裏有一只能做到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身為寵物醫生,只能給客人建議,倒不好強按頭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在他看來,月餅的确是那種乖到沒邊的小公貓,說不定就是百裏挑一的那一只,不絕育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就在沈作說「不絕育」這三個字的時候,本還在矜矜業業地扮演着「應激小貓」的蘇黎突然就不喘氣了。

滿血複活!

沈作點點頭,像是為了确定自己的猜測,又補充了一句:“嗯,月餅乖乖的,我們就不絕育了。”

似乎是聽懂了他的話,趴在桌上的小貓咪黏糊糊地湊了上來,軟綿綿的肉墊在他胸口按了兩下,扭身就露出了肚皮來讨好他。

蘇黎:“喵嗚喵嗚喵嗚嗚——”

我的老天鵝呦!請問你丢掉的是這只小乖貓還是那只小乖貓,還是你眼前的我這只小乖貓呢?

喵喵——

作者有話說:

蘇黎:肯定是我這只小乖貓!感謝在2022-06-10 12:09:58-2022-06-10 18:16: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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