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晚算是分別宴

江斯若的目光飛速地從對話框內容上掃過。

10月20日。

- 學姐,我回國了。

- 學姐你有空嗎,要不要下來喝杯咖啡?

11月1日

- 學姐學姐,馬上就是我生日了,你有什麽禮物要送我呀?

- 我們好久沒有聚過了,今天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在滿庭芳喝酒,你要來嗎?

- 你不理我嗎?

- 你的小可愛很生氣!

11月10日

- 姐姐,你是去北山溫泉的那個森林酒店嗎?

- 我也來啦,你不見我一面嗎?

- 煩死了煩死了!今天去劇組遇到一個好惡心的演員,這種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感覺也沒什麽演技呀,能不能讓他走啊。

- 你為什麽不理我?

- 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你只在乎她!

江斯若讀完這一條,只感覺自己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江斯若不是故意要把燕遲和張曉的對話框往上拉的。

她不知道要怎麽回複張曉。

很奇怪,張曉給燕遲發的消息是一陣一陣的,隔一段時間發一堆白條。

最奇怪的是,屏幕上全是白條,沒看見綠色。

這意味着,這個月張曉至少給燕遲發了幾十條消息。

燕遲沒有回複一條。

江斯若:“燕總,這有個……”

燕遲輕聲道:“你自己按照常理回複就好,都不是什麽重要的消息。”

燕遲睜開眼,無意中看到江斯若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紅腫的燙痕。

她的皮膚白,那道血紅的痕跡就顯得有點刺眼,浮着一層青色,好像是新傷。

燕遲目光微閃,腦海裏忽然浮起今天早上出門時,江斯若端着海鮮粥從廚房裏出來的模樣。

她眉間蹙得更緊,拿起床頭櫃上的座機,小聲說了什麽。

江斯若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燕遲平時很忙,應該沒有時間去回複張曉的消息。

……畢竟這張曉還真是有點嬌氣,每次給燕遲發消息基本都是在抱怨和撒嬌,江斯若脾氣那麽好,設身處地感受了一下都覺得有點煩了。更別說燕遲那麽忙,哪有時間哄人。

燕遲平時是怎麽和張曉說話的呢?

江斯若目光落在張曉給燕遲發的最新消息上,是一個小時發的。

- 燕遲你個大豬頭!大豬頭!

- 我們三天後見,看我怎麽收拾你!

-(貓貓鐵拳 )

三天後,剛好是和燕遲的結婚協議到期的那一天。

江斯若看着那肉麻的話,陷入了沉默。

她看了一眼燕遲,燕遲閉着眼睛一臉倦意,知道現在問只會讓燕遲覺得煩。

江斯若在對話框裏輸入一行字,然後又删掉。

病房的門忽然被敲響,她手一抖,文字發了出去:

好的^_^

助理走進來:“燕總,您剛才要的消炎藥。”

江斯若愣了愣。

燕遲受傷了?

燕遲點了點頭,拆開消炎藥的蓋子,把江斯若的手拉過來,慢慢地幫她塗在傷口上,她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江斯若。

燕遲把女孩白皙的手背翻過來,她又看到上次江斯若因為爬上樓幫拿熊的傷口,用指腹輕輕摩挲。

江斯若一只手被燕遲握着,忽然道:“燕總,剛才有一個叫張曉的人找你。”

燕遲動作一頓:“婚期還沒結束前,我們還是夫妻,她發的消息可以不用回複。”

江斯若的大腦嗡一聲:“但我已經回複了。”

燕遲愣了愣,把手機拿過去,低頭看了一眼,也許是受到江斯若的刺激,張曉像是瘋了一樣正在瘋狂給燕遲打電話。

燕遲詫異,挂掉電話看了一眼江斯若的回複,沉默幾秒,被氣得笑了一下。

江斯若緊張地看着她。

燕遲咬着牙,看了江斯若一眼,輕聲問道:“江斯若,你的脾氣是有多好?”

她的脾氣好嗎?江斯若不太能懂燕遲的意思。

江斯若記得上大學的時候,她和莊似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

有一次她穿越整個城市去找莊似,想給莊似一個驚喜,卻在學校門口看見莊似和一個學妹聊得正歡,她很生氣,故意在後面慢吞吞的不走,想等莊似發現自己,再耍脾氣讓對方來哄。

誰知道莊似直到上車,都沒看見她。

以前上大學時,她還經常對莊似發脾氣來着。

大燈關上,四周光線昏暗,燕遲躺在床上,微微皺着眉,可能是因為胃疼的緣故,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時不時翻身。

床頭櫃上的手機依然在瘋狂震動,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有點刺耳。

就因為江斯若剛才回複了一個:好的。

屋內暖氣很足,江斯若幫燕遲把被子撐開一個小角,免得她熱。

燕遲睡安穩了一點。

江斯若躺在陪護的床上,沉沉睡去,腦袋裏忍不住在想,燕遲平時多久和朋友聊一次天?剛才她看燕遲消息列表的時候,全是工作的內容,除了張曉那一條。

她平時很少和朋友出去玩嗎。

在逐漸消失的意識中,江斯若感覺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湊了過來,輕輕拱在她胸前。

三天後,江斯若和燕遲拿着材料去民政局。

等待時,江斯若忍不住想起三年前和燕遲來民政局時,她哭得說不出話來,辦事的阿姨還詫異她是不是被燕遲綁架逼婚了,一本正經問她是不是想結婚。

她哭着點頭,說太高興了。

燕遲看着她,笑了一下。

有很多人覺得燕遲不愛笑,讓人害怕,但江斯若覺得這些人可能不是很了解燕遲,不了解平時生活中的燕遲。

至少燕遲在她面前笑得挺多的。

燕遲在朋友面前,應該也笑的挺多的。

從民政局出來,江斯若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從今以後她又是一個人了,一定要努力搞事業,不要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

兩人馬路邊上等車,燕遲說:“今天最後一天,下午你還是回家收拾東西?”

三年的相處,讓兩人的言語表達早就心有靈犀,從最初結婚時的我家你家,變成了家。

回家這個詞總讓人覺得暧昧,因為這意味着兩人早已不分彼此。

江斯若點頭,忍不住問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處置這所房子?”

燕遲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心不在焉:“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江城,那座房子我不打算賣。”

但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住了。

江斯若轉頭看着燕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陽光下燕遲的五官美豔無比,唇角微微向上挑起,似乎有一絲興奮之色。

江斯若笑了一下:“那我先回家了,你今晚回來吧?”

陽光曬得她的臉有點發紅,像是上好的白玉淋上胭脂。

燕遲也笑了笑,點點頭。

江斯若坐車先回家,燕遲來到公司處理事務,中途接到一個電話。

秦雙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着點生無可戀的虛弱:“你和嫂子離婚了?”

燕遲:“剛辦理完手續。”

秦雙:“不後悔?”

燕遲:“……”

秦雙:“你放心,外公這邊我安撫的很好。”

燕遲:“嗯。”

秦雙早已經習慣了她惜字如金:“你們要不不要離婚了,我看你們婚姻生活也很和諧,也沒有雞犬不寧,也不至于到離婚的地步吧。”

燕遲盯着電腦,臉色逐漸沉下來。

關于她和江斯若的婚姻的過節,燕遲有些時候深夜想起,便如鲠在喉。

從八歲那年住在爺爺身邊開始,她便開始學習書法,鑒賞,和經商之道,行程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甚至每天的衣服都是傭人事先選好的,比如,各色各樣的旗袍。

平時無法吃自己想吃的東西,因為根據營養師制定的菜單每天都用規定的食物。

就連最後董事長的位置,也是爺爺一手交給她的。

燕遲和江斯若的婚姻,是爺爺一手安排的結果,這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和江斯若必須得離婚。

結婚三年,迫不得已的烙印始終牢牢地鑲嵌在她頭上。

江斯若喜歡她,這就可以成為爺爺亂點鴛鴦譜的理由?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想過娶江斯若。

她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很難麽。

江斯若沒看錯,燕遲今天心裏确實有一股淡淡的興奮感,老爺子在這件事情上的妥協,帶給燕遲十多年來終于掙脫了一次牢籠的欣喜若狂。

如果可以,她今天就想收拾行李跑到南湖去。

秦雙:“你這麽讨厭斯若姐,那幹脆今晚別回去了,來三郡的別墅吧,我幾個朋友都在這裏玩呢。”

燕遲:“還是要回去一趟。”

江斯若下午又出門錄制,晚上回來時身上還帶着外面街頭森冷的氣息。

她一開門客廳暖氣撲面而來,覺得一下子連心髒都暖和起來了。

家中燈火輝煌,江斯若微微一怔,擡頭向餐廳的方向看過去。

燕遲身穿奶白色的V領毛衣,貼身的衣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材,她踩在毛絨拖鞋裏,慵懶又随性。

燕遲坐在餐桌前,她的身後是巨大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璀璨的江城夜景。

燕遲看她發愣,把手機放在桌上,啓唇悠然道:“過來吧。”

江斯若走過去,脫掉毛線手套,在燕遲對面坐下。

她看到燕遲手邊的兩瓶酒,包裝上全是英文。

江斯若盯着燕遲眨了幾下眼,又看着四周搖曳的燭光,笑着問道:“怎麽突然有這雅興?”

燕遲盯着她的眼睛:“明天就要結束了,今晚算是分別宴。”

好聚好散,這是原則。江斯若心下了然,微笑着看着燕遲把面前那瓶酒拆開,深紅色的液體逐漸溢滿高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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