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如意對着納蘭撒嬌,她軟糯的聲音帶着些許讨好:“皇姐,我給你賜婚好不好?”
納蘭神色複雜地盯着她稚嫩的臉,良久才別開目光,她徑自走到案前緩緩坐下,上面擺放着如意的課業,随手翻了翻,前面幾頁,是中規中矩的小楷,再翻,後面寫着許多朝中大臣的名字,上面全是大大的叉。
“好不好嘛?”她站得遠遠的,聲音低低的。
“皇姐讓你寫兩萬個大字好不好?”納蘭不答反問。
“不好!”如意立刻鼓起雙頰:“很不好!我最讨厭寫大字了!”
納蘭點點頭,合上她的本子:“還賜婚不了?”
她幹笑兩聲,跑過來撲進姐姐懷裏,仰起臉是一臉的天真:“素塔說人長大了都會有心愛的人,到時候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會想天天看見他永遠不分開,皇姐有喜歡的人嗎?好多大臣都說公主殿下到了适婚年紀,我想給皇姐賜一個如意喜歡的人做夫君,到時候我喜歡你也喜歡他,咱們也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傻孩子,”納蘭輕輕擁着她的身體,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眼底是暖暖的笑意:“你太小了,還不懂他們說的意思,告訴皇姐,”她輕聲道:“是誰教你給姐姐賜婚的?”
如意猶豫了一下,悶悶答道:“是蘭緋哥哥,他說皇姐很像娶蒙家大公子,還說我是皇帝,能幫你完成這個心願。”
納蘭心中不悅,卻是不動聲色……蘭緋?蘭家?
“那如意呢?你喜歡哪個?”
如意嘿嘿笑道:“如意不喜歡蒙大公子,如意喜歡小桃子,把他賜給皇姐好吧?”
納蘭挑眉,心中的疑問被沖淡了些,她看着如意,半晌,輕哼道:“蘭緋又哪裏得罪你了?”
如意無辜地眨眼:“沒有呀,皇姐說什麽呢?”
納蘭道:“我早教過你,君臣有別,主仆有隔,你還不至于天真到連小桃子能不能賜婚給我吧?嗯?我的陛下?”
糟了,裝過頭了……如意調皮地吐了下小舌頭:“不玩了啦!我很認真的!”
納蘭扭過頭去不看她。
“皇姐~”如意趕緊扳過她的臉:“別生氣別生氣,如意知錯了。”
“……”
“皇姐~”
“……”
小如意站在她面前,她小臉上全是驚慌和無措,眼底很快就蓄積了淚水,亮晶晶的水光在圓瞳中閃動,咬着下唇不敢言語
。
納蘭心中一軟,好氣道:“你哭什麽?”
她不問還好點,這一問,晶瑩的淚珠頓時滾落下來,如意抓緊了她的袖子,瞪大眼睛只管死死盯着納蘭:“皇姐別生如意的氣好不好?如意不是故意誣賴蘭緋哥哥的,他說皇姐想娶他,我很怕皇姐真的去娶那個蒙大公子就不管我了……”
她從小愛哭,納蘭早就養成了袖中帶帕的習慣,她無奈地拿出來,寵溺地輕輕擦去如意臉上的淚痕,耐心解釋道:“母皇托付給我的,不僅僅是你們父子,還有這大周的江山,皇姐背後是蘭家,你養成的是蘇家,就為了我的婚事,兩家角力誰也不肯妥協,蒙泰是個聰明人,他招親入贅定然深有苦衷,現在蒙家得以在夾縫中生存,也極其不易,皇姐不能打破這個平衡,所以如意不要聽信別人的讒言。”
她肯定道:“蘇蘭兩家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念想,能出這個主意的人,她定然是心機深沉,刻意挑撥兩家關系,鼓動朝中動亂……”納蘭愛憐地描繪着如意的雙眉:“皇姐知道如意雖然年紀小,但是懂得厲害關系。”
如意狠狠地點頭,埋首在她懷中。
納蘭卻一臉凝色,這個人心機的确深沉,花言巧語鼓動如意給她賜婚,定然猜到如意的反應和她的阻攔,他既然知道蒙泰招贅已然自己斷了後路,還這麽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試探,亦或是提醒……
是敵是友?
瞬間想到了一個人,她安撫了如意,之後立刻趕往蘭府。
是時候見見蘇雲載了……
蘭家老家主已經懶得見納蘭了,請了幾次都不來,這會兒突然來了,又說要見那個姓蘇的,顯然是根本沒将婚事放在心裏。
招待納蘭的是蘭緋,他這幾日被家主禁足,正是煩悶,見了納蘭十分高興。她沒有心情哄孩子,叫蘭索跟着自己,蘭緋帶路就去尋人。
蘇雲載被蘭家安排在□院的一個小角落裏,納蘭穿過前院,遠遠地瞥見蘭染在亭中撫琴,蘭緋頓足,也不知回頭想和她說什麽,她正是心煩意亂,低喝了聲快走,竟是連頭都沒擡。
姐弟二人又轉過兩個轉角,院內有侍衛看守,蘇雲載正是沉醉在園內琴聲當中,坐在石桌旁邊搖頭晃腦是哼哼呀呀。
納蘭站在院口,她眯起雙眼,這個蘇雲載個頭不高,年紀大概三十來歲,她身材消瘦,肌膚倒略顯白皙。
“喂!”蘭緋叫道:“還不過來!”
他這一喊驚動了蘇雲載,她聞聲回頭,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急沖沖奔到納蘭面前跪地叩首。
“公主殿下千歲!”
納蘭站定,看着這女子發頂發了一會兒怔,蘭索在她身後偷偷拽了一下衣襟,這才緩過神來。
“擡起頭來,”她厲聲道:“本宮問你,你姓甚名誰,祖籍哪裏,家中還有何人!”
她鳳目銳利,蘇雲載剛擡起的眼被她這麽一盯,立刻伏□去哆嗦道:“秀、秀才蘇雲載!
兩個蘇雲載,必然有一真一假。
清歌苦着個小臉,看着旁邊的流雲哥哥即使在颠簸的馬車中,也那般悠閑地看書,很是不解。
流雲赫然是女裝,平日裏蘇雲載的模樣,他翻書之餘,瞧見清歌的苦瓜臉,分心道:“老是盯着我做什麽?”
“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啊!”清歌好心地小聲提醒他:“那個蘇小姐要是真在蘭家,那咱們回去的時候,等着的會不會是鍘刀啊!”
流雲好笑地瞪他:“你故事書看多了吧,就算是欺君大罪賜死了,也不會拿鍘刀鍘你的。”
“啊?”清歌很是擔憂:“我還不想死啊!”
“真是個傻瓜,”他嘆息着合上書本,将雙臂枕與頭下喃喃說道:“我就是死在懷縣,也不會死在京城的。”
清歌聽他也提及了死這個字眼,更是擔心。
兄弟二人坐着馬車,一路行向懷縣,途經各個州縣,流雲偶爾下車買點小吃,其他時間都呆在馬車裏。
他一直都在賭,賭自己能平安到達,賭她的選擇。
車隊行得非常緩慢,就在流雲出發半個月的時候,他突然發令加快速度,然後整個人都十分神秘,經常用清歌做掩護,偷偷出去又偷偷回來。
第二十三天,終于到了難民的中心地帶,懷縣。
去年的時候,流雲曾在這一帶走過,多半年了,他挑着車簾看着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感慨不已。
即使走到這裏,兩家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更加篤定了些,眯着眼睛輕輕哼着清歌小調。
懷縣的徐縣令命人打着火把列隊歡迎,蘇雲載翩然下車,清歌抱着禦賜尚方寶劍緊随其後。
“禦史大人辛苦了!”
她微微點頭,在衆人的擁簇下,進入了縣衙。徐縣令在他旁邊體貼道:“大人連日趕路,定然是疲乏了,不如先在後院歇
息歇息。”
蘇雲載輕輕嗯了一聲,随口問道:“去年懷縣受災,滿大街的都是乞丐,今年秋收如何啊?”
縣令答:“去年朝廷撥款赈災緩解了不少,今年百姓的日子好了很多啊!”
他點頭表示收到,一路再無言語,帶着清歌住進了縣衙的後院,徐縣令一家三口,看起來也十分簡樸,因是晚上到達的,內眷并沒有出來迎接。
徐縣令給他主仆安排好了房間,是院中間最大的屋子,蘇雲載站在院裏看了兩眼,借口說太累有事明日再談,走進去就沒再出過房門。清歌的包裹中有糕點,倆人合水吃了點,屋內擺設很簡樸,他有點摸不清蘇雲載跳脫的心思,小聲問道:“我們一會幹什麽?”
蘇雲載氣定神閑:“睡覺!”
清歌不解:“為什麽不趁晚上出去打探一番啊?以哥的武功不會別人發現的啦!”
他扯了扯唇輕哼道:“睡覺能睡消停就不錯了……”
期間徐縣令又親自送來一床被子,只說疏忽了,清歌本來是拾掇包裏的東西,他打開房門時候,這位縣令正貓着腰在門前不知幹什麽。
蘇雲載一直在床上躺着,她見了連說不敢打擾,給了清歌被子就下去了。
她走之後,清歌就熄了燈。
蘇雲載拿着被子在桌上鋪開來,叫清歌睡在上面,清歌可憐巴巴地看着床,這一路行了二十三天,可是沒睡過一天好覺,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床上危險。”
小清歌這才收了心思,倆人各自歇下。
到了半夜,夜深人靜時候,蘇雲載猛然睜開眼睛,片刻之後,房門無聲地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隆重推出女尊新坑日更中……鄭重感謝忽忽的地雷……鞠躬激動之餘開新坑了……我要一起更!
歡迎跳坑啊!斷網的日子裏,讓你們知道,我沒有閑着!我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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