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這是打定主意要和她糾纏不清嗎?
納蘭心底倒是升起了一絲好奇,她并未流露出一點異樣的情緒,流雲沒太過于糾纏,每次等她起了,他已經不在,而等她從外面游玩回來,他累極都已睡着,所謂的同床共枕,實在是清水也。
這天朱福派人又送來赈災銀兩,正巧流雲在縣衙吃過午飯,當時魏雨辰正拿着張圖給他講解,衙役給白銀擡進來,後面跟着的恰巧是朱家長子,流雲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引來他的側目。
朱家子也不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他模樣也算不錯,過來對着流雲倆人就是恰到好處的欠身。
流雲也未說話,魏雨辰一向都是大好人,她指着書房的位置就給人放了去。
他有點不高興,當然,她不傻早看出來了,但這些天的相處,她早就将流雲當成了自己哥哥一般,于是就打算勸勸。
“流雲大哥——”這是魏雨辰獨特的叫法,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秀上一秀:“自從你搬進書房,流言蜚語就沒斷過,可小妹不相信你是攀龍附鳳的人,早前的故事我也聽過一些,若是公主無意,我勸哥哥還是寬寬心,放下罷!”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更何況,”流雲也不怕說給她聽:“公主要是不許,你以為我能近她的身?”
“你這麽說……”魏雨辰咋舌道:“難道你是說公主對你有情?”
“也許吧,”流雲當然不怎麽确定:“她只是不善于表達,從不說出口而已。”
“這……”魏雨辰不由得看向那房門緊閉的書房。
“我先走了,等會再給我講講水流吧。”流雲起身離開,他直奔書房,聽見屋內傳來蘭秀的輕咳聲,知道屋內不是只有兩個人這才放下了心,推開房門,剛好遇上納蘭不悅的目光。
她坐在桌邊,肩上還披着件薄衫,裏面鎖骨微露,好像是午睡臨時起來的樣子。
“你先回去吧,殿下這幾日受了點風寒,不宜見客。”流雲直接下了命令。
“那好吧,若玉告退。”朱若玉趕緊退出書房。
“哼……”納蘭輕哼一聲,轉身回到床上,蘭秀連忙接過薄衫,心裏則大罵流雲滿嘴瞎話。
流雲上前,納蘭拿眼角瞥着蘭秀,後者連忙出去并且給房門關好。
她是真的有點頭疼,此時只想好好歇一會兒,他看出她身體不适,也挨着坐下了。
“好吧,我全坦白。”流雲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摩挲:“你這麽做我的确是相當不高興,我猜你之所以惱我就是想知道我和如意女帝之間有什麽協議,其實這很簡單,你問我就告訴你,可惜你永遠也不會問我,只會悶在心裏,做一些讓我生氣的事來刺激我。”
他這麽一說,納蘭頓時挑起了眉:“萬能君這說的是什麽話?”
“我是什麽萬能君?”流雲嘆息:“蘇家我救不了,如意我管不了,錦衣的命我也救不回,就連你,我也是患得患失,時時感到對不起蒙泰。其實如意答應我的很簡單,那就是回京之後叫我做自己,從此再不和你有任何交集。”
“這個簡單,”納蘭微惱:“本宮家有賢夫,你本來什麽也不是。”
流雲臉色蒼白,頓了下連忙說道:“即使我能潇灑離去,你也別這麽無情,多少給我些時日,等我走了,你願意怎麽都随你!”
“好好好!”納蘭一連說了三個好,她額角突突跳着,使勁摔開他手一轉身就給後背留給了他。
“別這樣……”流雲俯身過去在身後抱住她柔軟的腰姿:“其實我心裏很難受,真難受。”
她一動不動,他一手自背後探入前大襟,直接撫上一邊酥,軟,納蘭身體一僵,仿佛是不敢置信地轉身,正好被他雙唇尋個正着,兩個人唇舌糾纏,男人是有意撩撥,女人是很久未曾動情,幹柴烈火,放下幔帳之後,就立時纏到了一處。
也說不上是誰先主動,誰先開始脫衣服,更說不上是誰上誰下……
正如那句話,久旱逢寒露,情意正濃。
事後,納蘭光着身體躺在床上不願再動,流雲只好親自伺候她擦洗,他自己也洗了個澡,然後兩個人并肩躺在一起,誰也不想說話,卻在被裏十指交纏,一個是心滿意足,毫無防備,淺淺入眠,另一個則看着她枕邊的護身軟甲,久久不能閉眼……
懷縣的百姓都知道了,這納蘭公主明地裏是來修壩的,可其實是追随蘇錦衣而來,雖然這蘇大人不能嫁人,但就做公主殿下的情人,那誰也不能說不行不是?縣衙的魏大人就做了兩人甜蜜的見證,傳聞公主殿下護身的貼身軟甲不見了,蘇大人對其是貼身保護,這二人住在書房的大床上,幾乎是夜夜春宵呢!
懷
縣這水壩修了整整五個月,等這水路四通八達了,募捐的銀子也花光了,魏雨辰的縣衙也翻修了一番,尤其公主殿下住過的書房,更是留作了紀念一般,京裏也來了如意的旨意。
納蘭從未說過以後怎麽辦,流雲做一天錦衣,她兩個人就不能在一起,當然或許是她不願違背祖訓而已。
本來是擇日回京,魏雨辰非要踐行,結果這一天,因着聲勢浩大的百姓歡送團,很少飲酒的納蘭喝了幾碗酒就有了點醉意、流雲扶着回了書房,她渾身燥熱難受,他神情憂郁,趁她酒意甚濃,抱着她行了房事,之後悄悄離去。
次日一早,昏睡了一夜的納蘭醒來時候,就對上了蘭秀的兔子眼,她摸摸心口處,仍有他的溫暖,可心裏卻逐漸冷了下來,無緣無故地昏睡,那最後離別的溫情糾纏,仿佛就在眼前。
“哭什麽?我這也不是死了!”納蘭起身穿衣。
“主子你可知道,流雲公子先一步走了!我還以為他害了你呢!”蘭秀趕緊地給她端水洗臉。
納蘭默然,他想幹什麽,無非就是想先一步回京,她不是沒有疑問,可寧願就一直看着,也不問出口……
主仆二人都對此事做了最後的緘默,魏雨辰更是小心翼翼地絲毫不提這個人的存在,侍衛隊護送,納蘭又坐上了華貴的馬車,她最後看了一眼懷縣街道,想着那個人的心思,最後摸着懷裏的軟甲,唏噓不已。
又過了兩日,因是一直趕路,夜晚就住在車裏,蘭秀挨着納蘭腳下睡着了,而她則因為車簾外的風聲難以入眠,馬車逐漸停了下來,只聽一聲什麽人,外面就亂了起來!
納蘭一腳給蘭秀踹醒,車裏就有護身用的長劍,她提在手裏,開始後悔為什麽沒帶蘭索出來。
外面亂成一團,納蘭挑開車簾,發現已經是屍橫遍地了,很多黑衣人蜂擁而至,她甚至看見了他們的冷笑和嘲諷,蘭秀要沖出來一把給他拽到身後,她長劍當胸,動也不動。
一個黑衣人冷笑數聲,欺身而至。
因她武藝粗淺兩下便挑去了長劍,蘭秀失聲哭出聲音,納蘭皺眉喝道:“哭什麽!橫豎有我陪着你呢!”
于是他不敢再哭,那黑衣人一劍當胸刺來,納蘭吃痛靠在車壁上。
長劍并沒有立刻刺入身體,黑衣人已經覺察到了異常,他心中暗咒該死的流雲,剛要橫削過來,外面已經火光沖
天,一大隊人馬吆喝着沖了過來,納蘭趁他失神一腳踹來,他趕緊跳開,蘭秀捂着口鼻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穿着官服的人,終于松了口氣。
納蘭撫着心口,猶自砰砰亂跳。
若不是這軟甲,恐怕自己已經命喪黃泉。
丢了幾個月的東西忽然就穿在了身上,她拒絕想太多,看着外面的混亂,鳳目銳利起來。
朱若玉此時竟然穿着五品朝服,他走到馬車前面深深地跪了下去:“蘭若玉來晚了,公主殿下受驚了!”
“你不是故意來晚的麽?”納蘭冷冷道:“是想見到本宮的屍體嗎?”
“臣說了,他要害你。”他避而不答:“是殿下不相信而已。”
“住口!”納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這件事誰也不許再提,趕緊收拾收拾,啓程回京!”
“臣有一事相求!”蘭若玉跪而不起:“請殿下成全。”
納蘭已經閉上了眼睛:“本宮說立即啓程!休要多言!”
他倔強地看着她:“臣懇請殿下下命令,誅殺蘇流雲!”
***
等到納蘭回到京城的那天,一切都變了,僅僅是差了一天而已,如意下了皇榜,向天下人坦誠了自己男孩身份,而蘇君後背負了所有罪名,自殺于後宮之內,蘇家錦衣公子謝罪入獄,宗室裏本來就人丁稀少的皇家老者對她的歸來簡直是痛哭流涕。
京城大亂,蘭家占據了上風,僅僅是一天的功夫,她顧不上所有的雜念直奔皇宮。
如意脫去了鳳袍,就像一個普通的男孩兒那樣束着頭發,他穿着白色的常服,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窺測到自己的秘密,感覺到十足的輕松。
納蘭尋到他時,他正在後宮裏發呆,素塔陪着他倆個人看着天上的雲。
她無意驚動,可實在是氣惱:“如意!”
如意十分艱難地面對她:“皇姐,都是我做的,別殃及無辜好嗎?”
納蘭看着他又要落下的淚珠黯然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于是那淚珠就真的落下來了。
“皇姐盡心盡力的扶持你,從小教導你偏愛你維護你,你呢?”納蘭緩緩靠近,語氣忍不住上揚起來:“我不想辜負母皇的囑托,想保護你和你的一切,結果蘭家沒能怎麽樣,你自己就主
動認罪了,甚至都沒給我任何的時間來為你安排後路!”
“你讓我太失望了,如意。”納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你讓皇姐怎麽辦呢?”
“姐!”如意跳了起來,直直了來。
“好吧,”納蘭攬他入懷:“如意如意,事事如意。”
作者有話要說:妖妖失去了一位親人,所以這些日子碼字都是非常混亂的狀态,也不知這是怎麽了,家裏一直不消停,但願這是最後一樁傷心的事了……
☆、登基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