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與錯-01

事情也許是走上正軌,也許是走向與之相反的方向。重新找到唐豫進,也終于從人口中得到一句承諾,時停春卻是在和人厮混幾天之後仍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滿意。可能是這次換成唐豫進幾次拒絕了他的親吻——當然他其實也不想吻他,只是想哄人高興。

畢竟,他感覺自己對上次在酒吧看到唐豫進和別人接吻的事情還耿耿于懷,甚至在想當時在地道裏和他接吻的時候,唐豫進好像都沒有那麽沉迷。這家夥也許就是喜歡這種活動,而不是只是想和他接吻。意識到這點,時停春不想看唐豫進哪天去找別的男人接吻,于是想将這種主動權重新握回手中,試着取悅一下他固定關系的床伴。

不過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唐豫進最後還嫌他太煩,再一次把他趕出房間,并且等他從窗戶爬回來後又把他踢下了床。折騰幾次才結束這場鬧劇,時停春也就不再嘗試幹這樣的事情。但也沒想到,他放棄想法的第二天唐豫進就說他要去參加一個游戲,還不讓他陪同一起。“先走啦,不用找我啦。”——這話還不是當面給他說的,只留了條短信,在早上十點把他吵醒。

才重新找回這家夥幾天,現在又是一個人面對空空蕩蕩的房間。時停春不大高興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将那條短信删掉,心裏更不得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唐豫進不要那麽差勁,在游戲裏喪命。畢竟在游戲裏喪命連屍體都留不下——但似乎不太對,好像在停屍房裏,他也沒有真正見過能存留的屍體。所有的人一旦被判定死去,很快就會失去蹤影。

不然屍體早該溢出停屍房裏。

停屍房存在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它其實并不存在的現實。時停春的思緒已經從唐豫進身上轉移到了停屍房的本質,至少,它的存在方式不是他們在現實生活所認知到的存在,一切超自然的現象似乎只能發生在想象裏。而很可能的一件事,如果将停屍房的存在直接和想象等同,其實并不是不可以,甚至它們很可能就是一樣的東西。通過過去經驗塑造出來的內在知覺活動,以現實為基點,向外擴散,又被世界籠罩其中的空間。在想象裏,什麽都有可能在限度內發生。在停屍房裏,也許,他們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有唐豫進,他也沒有那麽多欲求的産生,一整天的時間時停春就拿來整理到目前為止他知道的關于停屍房的信息。信息以他自己為中心——他是在一年多前來到的停屍房,在睡夢中來到,睜眼就是全新的場景。停屍房的規則似乎是直接輸入了他的大腦,讓他一來到此地,就知道要幹什麽事情。

但其實他并不是那麽知道他為什麽會來到此地。是在後來和停屍房其他玩家的交流中才得知這裏大部分人都是在瀕死或尋死的狀态下才來到這裏。可他又在想,他其實也不一定是想死,在入睡之前,他想的其實是另一件事。停屍房的游戲似乎也指向了他睡前的渴求,也許是關于內在時間,也許是關于人本身的意義。

還有,在[預言花園]的最後,他們看到的那雙眼睛。時停春後來越想越覺得它其實也像自己的眼睛。只不過是被呈現得過于龐大而失去讓人辨別的特征——他希望這不是因為他的意願篡改了他的記憶。

這一切讓他多少找到一點離開此地的眉目,但事實上證據還是缺乏,猜想的成分過大。他可能還需要更多進行驗證。并且這種驗證很可能會改變他一直以來相信的事情。重建他腦海中的世界,時停春也不知道這樣的重建會帶來怎樣的結局。也許那個時候他能離開停屍房,但又會在現實中被剝奪生命。

游戲和停屍房本身的時間流速不同,于是時停春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天,唐豫進已經在游戲裏過了三天,度過一個靠語言解決一切問題的游戲,大腦已經被各種邏輯和倫理問題塞滿,語詞的概念也在游戲之後變得有些捉摸不定,但它偏偏又是外在知覺中一個重要的東西,它的意向性具有完全不同于其它知覺行為的多樣性。等唐豫進回到酒店,甚至還因為大腦的混沌而走錯了房間,是被黑着臉出來找人的時停春拎了回去,才沒将錯就錯,不要臉地在那個男人的房間過上一夜。

“幹嘛這麽兇嘛。”被拎走唐豫進還不太高興,嚷嚷着時停春這種獨裁專制的行為會遭報應。不過時停春的報應沒來,倒是唐豫進先因為太累直接在半路睡着。別說做愛了,現在的唐豫進連衣服都懶得再換,大腦使用過度,也由此任由時停春擺布。

好在時停春暫時不打算再折騰他,給唐豫進草草清洗了一下,時停春就給人套上睡衣。“好賢惠哦,小春。”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被挪上床前,唐豫進還能撐着和時停春說笑一句,“要是能娶我就好了。”

等時停春想好回答的辭措,一看唐豫進,這家夥已經卷進被窩,沉沉睡了過去。

游戲總是會讓人感到疲累,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但也正是這樣,他們才感受到自己存在的重量,感覺自己至今仍舊在世界之中生活,而不是在某種機器中永遠幸福地死去。

結束這一日的時間,他們相對着在床上蜷縮,一覺睡到天亮,晚一點清醒的唐豫進發現自己脖子上被人帶了一個項圈。倒是沒有牽引的繩子,只有皮質的項圈。“你幹的?”他扯着脖子上的東西,找到在衛生間洗漱的男人。倒不是想把它解下,只是單純地過去詢問而已。

“是。”時停春點點頭,“提醒某人不要再随便亂跑。”

“我參加游戲呢,怎麽就随便亂跑了。”下巴支上時停春的肩膀,唐豫進把腦袋往人頸間蹭了兩下,“賺了好多錢呢,晚上請你吃大餐。”

“這麽厲害?”

“那是,不然怎麽能讓你日思夜想。”唐豫進勾勾嘴角,尾巴看起來已經翹到天上,還得意地晃了兩下,“現在可以包養你了哦,停春哥哥考不考慮當人家的小金絲雀啊。”

“你打算出多少錢?”

“唔,一天五十吧。”

“……真夠大方。”時停春往他腦袋上一敲,“行了,我洗好了,給你買早餐去了。”

勉強接受和唐豫進現在的相處模式,時停春也不再要求更多。整理了那些信息,他想着自己也許不用太久就能離開停屍房裏,等那個時候,如果能帶唐豫進一起,那個時候他們可能可以再談談感情。至于現在——一切都說不定,那還是先享受肉體和暧昧的關系。

時停春也沒想過等離開停屍房後還能不能再找到對方。當然更可能的是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再找對方。

唐豫進靠這個游戲贏得了夠正常的居留者存活二十幾天的時間和五萬塊錢,而時停春也在之後參與了一個賭局,并成功贏得了最後的獎勵。時間和金錢,他們現在看着都很充裕。但停屍房能供給精神娛樂的東西實在還是有點過少,一切只能在酒店能擁有的設施中進行。總不能無休止地做愛,這樣身體也承受不住,何況唐豫進時不時就出去亂跑,時停春真正能和人相處的時間,也不像先前和人呆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地多。好像被嫌棄了,對此時停春也是隐隐約約地察覺。當然,也可能唐豫進對所謂的炮友就是這樣一個态度。

于是在酒店呆了一周,這次換時停春說想參加一個游戲,問唐豫進要不要和他一起。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絕。唐豫進說他想在酒店睡覺,時停春到底也沒強迫對方的能力。但還是不滿地掐了把唐豫進的臉,他才收拾行裝,前往游戲。

這次他選擇的游戲和以往相比有些特殊。玩家不再在開場之前集結,而是在确認號碼牌後,直接進入中轉站,獲取規則,并前往抽卡房間,再進入游戲場景。由此玩家無法相互得知身份,在場景中遇到的人可能是玩家,也可能是NPC。而這場游戲,殺戮的機制不強,更像是角色的扮演游戲。每個人扮演各自的身份,推動游戲的進行。

當然,一切還是說不定。模糊的規則還是給人多種解題的空間。時停春拿着六號的號碼牌,似乎是一個吉利的數字,也可能是惡魔的預示。将號碼牌收好,他又重新将規則詳細地閱讀了一遍。

【無辜的罪犯】

[游戲背景]:

五日前,X市溫泉酒店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居住于酒店頂樓的知名影星Sophia慘死房內,身上有多處傷痕,除此之外,酒店工作人員還發現了房間內另一具無頭男屍,經調查,初步将該死者身份确定為Sophia的男友,同為知名藝人的Tom。

該案件發生當天即被居于該酒店的記者報道,瞬間在社會上引起了廣泛關注。市民要求警方盡快找到兇手,然而由于諸多原因,案件偵破遲遲沒有進展。

五日後,警方似乎終于找到勘案頭緒,将嫌疑人範圍縮小到了酒店的四個客人——X市首富之女Anna、當紅明星Jessica、酒店服務員John和身份不明的青年男性Michael。然而案件到此又陷入僵局,始終沒有直接的證據将兇手真正鎖定。

為了推動案件的偵破,加之市民持續的關注,在始終找不到突破口的情況之下,警方請來鑒定專家和知名偵探,希望能與之合作,早日将案件解決。

[游戲規則]:

游戲正式開始前,玩家将分別抽取各自身份卡,身份卡可為玩家提供與其有關的初始信息。請玩家根據身份信息進行扮演角色,參與案件調查,推動案件解決。在此過程中,玩家不允許對場景內NPC實施傷害行為。

[通關條件]:

幫助警方解決[溫泉酒店謀殺案]。通關玩家将按個人在案件解決中的貢獻度獲取5-30日及1-10萬元的獎勵。

注意:若有抽中兇手身份的玩家,則該玩家通關條件将轉變為洗清個人嫌疑。通關獎勵:按參與度獲取1-30日及1-30萬元獎勵。

提示:【對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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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短小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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