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花園幽靜,種植了兩排七葉樹,大片香根鳶尾修剪成形,散發着與這夜色不融洽的香。
繁星點點,這裏地處法國南部馬賽城,四周都是瓦藍的天,深藍的海,翠綠的葡萄園,碧綠的芭蕉樹和芭蕉樹叢掩映下的或紅或黃的民居。
再以南的馬賽港,和那格子衣般的聖母加德大教堂……
這裏是塊幽靜的地域,閻犀本以為在這塊淨土上可以得到的身心淨化并未取得什麽效果,未成想反而更加抑郁煩躁起來。
今天被曾經的校友拉到這個小型聚會,黑的白的黃的棕人種都在,他們看起來都悠閑且輕快。可是閻犀發現自己融于不進。
“真是好奇讓你陷入情網的是個怎麽樣的美麗姑娘?”
疲憊的眨眼,閻犀猛的抽離出自己的內心。
跟端着酒杯坐到他身邊的棕發男人拳碰拳,閻犀才回神一口喝掉高腳杯裏酒,悠悠然的又像陷入了沉思。
閻犀多年的好友,馬修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加州小牛仔,總是一身牛仔裝束,腰間紮條粗狂的牛皮帶。
美國式面孔很是英俊,這次與自己的同性.愛人游到加塞,正好邀此時無所事事而閑不下的閻犀來小住幾日。
“美國的訴訟如何?”
閻犀猶覺不夠,喉嚨幹渴,卻酒杯空空:“把握。”
馬修拍上閻犀肩膀:“不會是?”膘膘閻犀下塊兒:“你無能了……”
“想試試看?”給了對方一手肘,閻犀又哭笑不得的一個地道英式粗口。
馬修也笑了:“真的是那個人。”又抓耳撓腮苦惱叫不出名字來:“梨?”
閻犀又飄渺了,盯着不遠處的鳶尾笑後出神,嘴角還帶着淺淺的法令紋。
馬修也是随口一個調侃,沒料到正中閻犀下懷。誰說不是呢,在紐約不是同性戀誰還沒玩過幾個男人,閻犀也算個另類。
神色正經起來,馬修無不感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們還成為同類。”
像是被這個字眼燙了一下,閻犀起身抖掉那股毛骨悚然,對馬修正色:“不,我不是一個同性戀者。”
“啧啧。”馬修也跟着站起身,對閻犀的話完全不能茍同:“我說你們東方男人血脈裏的保守是不小于女人,當初真應該拉着你去修一修人權法這門課程。”
說着還模樣的低頭照閻犀脖頸旁嗅一口,故作深沉的吹口氣才道:“相信我,我能聞到它。祝你好運。”
馬修離開後屋裏也不知什麽時候從節拍的鼓點換到了一首節奏和韻律都讓他完全放松的法文歌,小女孩兒嗓音輕靈,帶着小舌音。
翻出手機,相冊裏唯一一張照片就是他和厄梨的自拍。
想當時,為了要拍一張合照厄梨可沒少鬧他。因為他的一躲,照片裏的他和厄梨看起來朦胧又神秘。笑過又不禁斂神。
不得不承認,他已經離開了一月,他很想他。
到底想怎麽樣,閻犀直到坐上飛離開法國的飛機也依然沒有走出心裏的牢。
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在叫嚣,見到厄梨,談一談。
至于究竟談些什麽,閻犀也是沒有記性,自動過濾了上一次厄梨對他的抵觸反應。
厄梨坐在小劇場等待導師評語,心裏生出對校園濃濃的不舍,這一離開,這就成為他的母校了。要是沒有化學劇要拍他還可以在學校膩歪兩三月再畢業。
今天這場舞臺劇是他在校的最後一場,真是夠了,竟然還是他的處女作品。
厄梨想想都難受,合着這三年他也就學了一些書本上的知識,其實一點兒親身實踐都沒有過。
校領導還說什麽他是标杆,就是這樣培養标杆的!!
作別學姐,厄梨把導師給他的素材裝訂好,回到家板板正正放進自己書櫃的一側。算是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學業。
三月,桃花梨白,乍暖還寒之意體現在了清風中夾雜冷寒的春天裏。
這個時節的風柔中帶剛,好似特別容易鑽進骨頭,一不小心就讓人頭疼腦熱體發寒,一個噴嚏就能帶出一紙的大鼻涕。
厄梨頭重腳輕的下了飛機,也不知道粉絲從哪得的消息,帶着一波記者堵在機場的出口,跟他直撞正着。
花粉嗆的厄梨眼睛泛酸,又推卻不了熱情的粉絲們要跟他拍影留念。
來接機的助理譚姐一只臂膀扒拉開一邊兒,只是還不等扒開另一邊兒,那被推開的粉絲又悉數的圍上來……
“好了好了,請讓一讓,合作一下。”
譚姐也不再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腳踩高跟指揮着一票帶來的保镖們給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一只手扯着厄梨跟老母雞躲開老鷹一樣,頭不擡眼不睜。
而厄梨則努力接過在他微博得知他感冒了的熱心粉絲帶來給他的感冒藥。
上了房車就一把被譚姐拿開:“要是毒.藥呢,你想藥死啊。”
習慣了也不想再辯駁,自從厄梨上回吃過一個粉絲給他的蘋果進醫院後,王曉依就再不讓他随便接受粉絲的東西。
厄梨也挺郁悶的,其實只不過是他自己那幾天腸胃不好,蘋果也沒洗就吃了。
現在天天把他跟白雪公主似的保護。
額頭貼上冰涼的擋風玻璃,持續脹熱的腦袋才稍有緩解。
譚姐敲敲司機的椅背:“先到醫院。”
“唔,不用不用。”
“不行,看你燒的。先去紮個退燒針再送你回去。”
厄梨擺手:“我上飛機前在家醫院打過吊瓶了,我回去睡一覺明天就能好。”
“恩,那還行。”譚姐點點頭,低垂的頭過了會擡起來又問:“藥都開沒?”
心虛的點點頭。
“诶?不對啊。”譚姐眼睛掃厄梨露出來的兩只手:“我怎麽沒看着那叫啥?醫用膠布?”
厄梨忙把手縮進袖子裏,不要,他不要挨紮。
強裝鎮定:“大夫說我手上血管不好找,所以擱腳上紮的。”
可是逃過了一劫數。
厄梨原本還以為會送他回去李晉的別墅,直開到法蘭克林了譚姐才推醒昏昏睡的厄梨解釋:“今天你就在這對付一宿吧。”
躲閃開厄梨黑白分明的眼,譚姐心裏很是罪惡:“明天開機也好準備。”
厄梨就疑惑了:“開機不是在石景山麽?”相比這裏,明明才是離他哥別墅不遠。
“誰跟你說的?”譚姐幹笑兩聲兒,心裏吐槽着王曉依安排還不都安排好。
“潘潘。”
“哦。可能是王導臨時換場吧,反正是她讓我送你來這的。”譚姐也幹脆一推六二五,壞人還是本來的壞人當。
厄梨沒有精神,昏昏沉的想睡了,便也沒再說什麽。背着自己小包兒一點兒沒有猶豫的跟前臺要了自己原本的房間鑰匙。
還是那個陰郁的氛圍,甚至擺設都和他離開時沒有兩樣。
厄梨熟門熟路,沒有多餘的動作,思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洗個熱水澡再睡也好發汗。
這是個大小套,打開門就是大床,直走是浴室,與浴室相連的落地窗戶……
床與小套間隔着一堵薄薄的牆壁,小套裏毅然也是一個小戶型的格局。
擺設齊全,還帶着一個小小的水臺,棕的皮質沙發底盤很低,厚實而大氣。
閻犀小酌了幾杯,黝黑的眼睛在昏黃的水晶吊燈下很亮很亮,聽到門聲響就是一頓,浴室的水流響起又緩神的靠上沙發舒展了下。
高腳杯裏的紅酒散出濃郁的酸澀味道,酒很香,可是入嘴無味。
厄梨差懸沒暈在浴室裏,晃悠悠的趿拉出來,一室缭繞的白氣跟着一齊往出擠。
打個哆嗦:“好冷啊。”上牙磕下牙,厄梨趕緊攏上浴袍想要換暖和點的睡衣,剛邁開步耳邊就是一熱。
接着背後貼上來個東西:“啊……”
不怪厄梨認為是鬼,實在是無聲無息,簡直太過詭異。
而厄梨也本來就對法蘭克林渾厚的設計沒有好感,總覺得不夠明亮,存在着不幹淨的東西。
哆哆縮縮,睜大眼,縮脖子。
閻犀從後抱住一身都熱呼呼的厄梨,滿意的把自己鼻子貼近還帶水兒的這人脖子,閉上眼睛:“厄梨,我們談談。”
“王曉依,恩,你是不是還沒教訓。你怎麽還把羊送進虎口!!那小犢子沒安一點兒好心眼子,你怎麽還沒有教訓呢!!”
對着鏡子裏自己的臉,手機在手裏轉啊轉,王曉依在受自己良心的譴責。
手裏的震動讓她回神:“怎麽樣?”
“到了。人也進去了。”
王曉依這會兒才別扭起來:“你說然後會怎麽樣?”
譚姐嘆氣:“無非兩種呗,閻犀拿住厄梨倆人和好如初,再麽就,恩,等着一會兒厄梨來跟你說道說道吧。”
“你把我給賣了!!”王曉依一口抽氣。
“那你還想把自己折出去咋的。我可跟你說。”譚姐冷哼:“我雖然是伥鬼,但你才是那只老虎。真是誰的小叔子誰向着。”
松了嘴,譚姐才為此事做分析:“我也給你交個底兒吧,厄梨你也知道,別看是柔柔弱弱可心裏那主意比誰都正。反正你自己心裏有譜,厄梨找你鬧一頓都是好的,想想他要跟李晉說了。”譚姐悲從中來:“咱倆可咋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