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身為一個長在意甲的小球員, 雖然加迪爾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他确實是個開局就處在“困難模式”中的前鋒。作為一個甚至還在長個兒的柔弱（？）青少年，在高大的對手、密集的防守和關鍵時刻兇狠的拼搶鏟斷中如何保護住腳下的球，如何去尋找特殊的角度帶球過人、射門或者給做球給舍甫琴科, 是加迪爾連做夢時候都在思考的事情。

他并不太喜歡直接去身體對抗, 有的時候确實撞不過對方是一方面, 更要緊的是和別人撞來撞去拉拉扯扯容易浪費寶貴的時機。

利用速度和技巧去突破防守, 通過精準的跑位與傳球來撕扯出更大的漏洞來，才是他一直努力的方向。

這使得他現在在波蘭隊的後場簡直玩得如魚得水，像一個平時都在負重訓練、今天忽然摘下了沉重的手鏈腳铐，四兩撥千斤, 輕巧極了。

第二件讓他很舒服的事情就是——魯尼真是他天然适合的搭檔！

在青年隊的時候，光是靠速度就已經足夠他生吃大部分對手，所以看不出什麽球商來。人們自然認為他是一個像舍甫琴科一樣，是個力量和技術相結合的爆發型球員, 如果以後長得壯, 就做中鋒；要是依然很快, 就做邊鋒或邊前衛。

但升上一線隊後，在主教練安切洛蒂的要求下, 加迪爾就模糊了自己的具體位置，一直在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僚機, 或者說是球隊進攻的第二落點。他在邊線利用速度拉扯出進攻空間，在禁區裏給中鋒提供掩護和一個傳接球的選擇，在對方射門失敗或陷入圍攻時自己補上火力。

他做得很努力、很好，這使得米蘭的進攻線很難被按到熄火——因為想要同時防住狀态良好的加迪爾和舍甫琴科，那可太不容易了。

當魯尼像個小坦克一樣開始突突突地在前場賣力沖鋒時，加迪爾感覺自己的肌肉記憶被喚醒了。

瓦紮, 萬萬沒想到你雖然人是厚實了一點，但是跑得真快啊。

魯尼靠着一身蠻力、把對面的波蘭壯漢一頭撞了個趔趄的樣子讓加迪爾深深羨慕了，仿佛看見了一個橫向加寬版的舍甫琴科正在對家禁區內橫沖直撞。

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正逢蘭帕德在中場斷球成功，加迪爾一個轉頭看見了一條寬闊的球路，瞬間向他主動舉手要球。

蘭帕德一愣，卻也已經看出了加迪爾的位置非常好，一個心有靈犀的長傳，足球毫無征兆地飛過波蘭人的頭頂，雖然丢了點準頭，但加迪爾用完美的胸部停球化解了這一點，跑動兩步後，舒舒服服地在自己想要的位置潇灑起腳！

正好出于波蘭隊的防守空白裏！

“瓦紮！”

正在拖着三個人頑強向前沖鋒的魯尼一個擡頭，足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腦袋上，“嘭”的一聲響，嘩啦一下震碎了波蘭人的心！

距離太近了，波蘭門将正朝着加迪爾出擊，根本沒想到對方會用這麽個奇怪的傳球，拿着魯尼的腦門做跳板，不偏不倚地踢了進去！

開場僅僅11分鐘，英格蘭1:0波蘭！

“瓦紮！瓦紮！！！”球迷們的怒吼驚天動地地響起。

“聰明的小子。”

弗格森爵士坐在上面嘟哝道，雖然嘴上只是淡淡的誇獎，但他看着下面加迪爾的眼神立刻多了一絲興趣和審視。

“幾何大師加迪爾！幾何大師加迪爾！”

神快要被周圍的信仰值給淹沒了，興奮極了地換上一身啦啦隊服，在半空抛小彩球給加迪爾加油。

小美人一擡頭差點沒吓呆。

加迪爾二號！你怎麽還有女裝癖好的嗎？

別穿着啦啦隊小短裙飄在半空裏呀！你讓我還怎麽直視自己的臉蛋嘛！

但是還沒等他能有什麽反應，他就被狂熱沖過來的魯尼給一把頭撞翻在了地上，對方幸福極了地按着他的腦門像是有仇一般用力親：

“加迪爾！！！好樣的！我愛你！！！”

隊友們一起狂吼着撲了上來，給已經快要喘不過氣的小美人來了個沉重一擊，二擊，三擊……完全幹掉。

自打進了國家隊，加迪爾還沒受過這麽重的傷：……

“嗚嗚嗚嗚嗚哇，痛……”

等到大夥兒手忙腳亂地把壓在最下面的加迪爾給拉起來，球迷和媒體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因為助攻，差點喜極而泣，但努力忍住了（？）的小美人。

“哦，不會唱國歌又怎麽樣呢，不要對他太苛刻了。”看臺上當場就有球迷開始改口了，“瞧他，對榮譽是多麽珍視啊！我們講愛國，不能光看人會不會唱國歌，還要看他們是怎麽行動的……”

只有一群捂着嘴巴說話、試圖安慰加迪爾的球員知道事情大條了。

“我，不，慶祝！瓦紮！和你！啦！嗚嗚……”

“啊，對，對不起，別這樣啊！”

魯尼手足無措地抓着自己的頭發，開始傷心起來了。

但他今天顯然是帶上了自己的射門靴，而加迪爾也前所未有地找到了自己助攻的靈感——雖然魯尼射門的準頭和舍甫琴科實在是不能比，喂出去三個餅最起碼吐出來兩個半，但他的有點就在于實在是太年輕、太肯拼了。

盡管這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但也許是因為國家榮譽感，也許是因為教練和好友正在上面坐着，也許是因為場邊吶喊着的球迷，也許是因為媒體們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也許是因為這是他和自己的第一個“國家隊小弟”加迪爾第一次一起同場比賽的日子，又也許是因為他就是這麽一個天賦異禀、毛病很多、但卻也異常勤勉的球員。

他在場上毫無保留地拼盡全力，全無有些隊友腦子裏的那種“反正這場比賽不重要，那我就留着點力氣給俱樂部”的想法。

加迪爾的每一次突破和傳接，都一定能看到魯尼奮力奔跑的身影就在不遠處。

他不由自主地就将皮球送了過去。

當整個隊伍熟悉了這套簡單粗暴的運作體系後，比賽突然開始變成了殘忍的屠殺局——受害者正是對此毫無預料的波蘭隊。

一個又一個高高的皮球從最後傳遞到前場，經由蘭帕德的腳下分撥給隊友，貝克漢姆标志性的傳球一次次精準到可怕的出現在場上，而傑拉德也是長傳短遞的一把好手，這使得落點處的加迪爾幾乎是可以毫不費力地完美停球。

然後從各種他靠着自己拉扯出來的刁鑽位置，把它輸送給禁區內的魯尼。

球迷們看得激情澎湃，這就是最簡單、又最有極致威脅的傳統英式長傳沖吊！有了加迪爾作為中前場的又一次銜接後，整只隊伍終于閃爍出了自己該有的巨星之光，像一臺完美的機器一樣運作起來。

不夠美，但精确而暴力。

防線斷球，長傳中場，中路梳理，邊線拉扯——巡航制導般把炮彈送到得分手的腳下。

又或者是頭上。

三到四腳傳接，就又是一次恐怖的射門威脅。這樣的踢法當然不可能像短傳體系一樣盡量貼地傳球、保持着控球率，把敵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當它執行得好時，卻能實現獨有的效果：極快的節奏，給對面帶來極大的進攻壓力。

當波蘭人試圖用進攻來緩解壓力，或者是通過龜縮來抵抗進攻時，都只會發現自己毫無辦法。

如果在進攻的路上被斷了球，那就将要面對可怕的快速反擊。

第32分鐘，他們就是這樣丢了球，眼睜睜地看這足球在空中高速飛行，精準得像是磁鐵似的被吸到了幾個英格蘭球員的腳下，然後就滾進了門。

“韋恩·魯尼！！！天才瓦紮！！！一射未中，被門将絆倒在地後接加迪爾的貼地球，頑強地将球一頭撞進門裏！頭球梅開二度，我們2:0啦！！！”

“nice！！！”魯尼從地上翻滾而起，也不顧自己的腦門上已經青了一大塊，興奮極了地跳過正頹然倒地的波蘭人，準備去擁抱再次給自己獻上助攻的加迪爾！

然而他一路狂奔，只看到小美人同樣一路狂奔的背影——對方正沖着給自己傳球的貝克漢姆飛速跑去，然後一把跳到了自家萬人迷隊長的身上，使勁貼貼，接受他激動不已的擁抱和揉耳朵。

別的隊友也迅速圍了上來，費迪南德甚至已經從後場沖到了這裏，一把撈起隊伍的大功臣魯尼，随便薅了兩下他的頭發，把他扔給下一個慶祝對象，就又去擁抱別的隊友了。

加迪爾已經從一棵樹上轉移到了另一顆樹上，現在正挂在蘭帕德的身上扯着傑拉德的頭發貼貼臉，殘忍無情地把自己“我不和瓦紮一起慶祝了！”的發誓貫徹到底，全然不顧自己“大哥”在身後深情的凝望。

魯尼：……

此時，發呆的他被激動的特裏和激動的卡拉格一起親了一下腦門——這真是舉世罕見的現象，英格蘭內部太分裂了，要不是有這種酣暢淋漓的勝利，他們根本代入不了自己是隊友這一事實。

什麽，魯尼進了個球？進了我們利物浦的嗎？進了我們切爾西的嗎？

哦，都忘了，我現在正和他一起踢國家隊比賽呢。害，讓他們曼聯人去慶祝吧，關我屁事。

↑這才是英格蘭國家隊經常發生的故事。

被惡心吧唧的口水糊了一腦殼的魯尼：笑容慢慢消失.jpg

誰tm的想和你們貼啊！

我要我香噴噴、漂漂亮亮的小弟！嗚嗚嗚嗚嗚……

如果是試圖在門前擺大巴，他們也依然擋不住魯尼的強勢突破——隊友們的傳遞球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他的腦袋和身上砸，力圖讓他停不了球都能直接射門，曼聯小将也擺出了一副完全不怕腦震蕩的架勢，來一個砸一個，來一個砸一個……

上半場即将結束的第43分鐘，又是加迪爾，在被對面三個人盯住的情況下，忽然來了一個技驚四座、毫無前兆的馬賽回旋，護着球往自家半場跑了兩步，然後又是一個轉身，繞着從背後伸手來抓他的波蘭球員直接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金發飛揚在空氣裏，足球從左腳分撥到右腳，一個轉動腳弓把它踩實，然後順着這一瞬間的慣性，掄起左腳把球踢了出去！

看臺上傳來陣陣驚呼——只要是看球的人，都不會認錯這種神奇的弧度：足球高速往半空，然後在制高點忽然毫無征兆地顫抖着落下！

這本該是個能拿去參選普斯卡什獎的絕美進球——前提是它能自己進去。

加迪爾露出了遺憾的神情，他到底還是在出球的時候被拽得差點沒站穩，擊中足球的瞬間力道和角度都不太對。這一球最終是還沒到門前就開始亂飛着下落了，波蘭的球員們緊張極了地試圖起跳把它攔下。

但結果卻是魯尼高高躍起，用今天最氣勢澎湃、潇灑迷人的姿勢，如猛虎下山一般，精準地攔截了這顆躁動的足球，把它頂在了橫梁上！

球彈射入網！

“3：0！！！韋恩·魯尼，帽子戲法！頭球帽子戲法！！加迪爾，助攻帽子戲法！！！這是什麽樣神奇的場景啊，我沒見過，這輩子都沒見過！”

收看直播的觀衆們也都激動壞了！

誰見過這場面啊，我也沒見過啊！

“yes，yes，yes！這才是我們英格蘭啊！”

天大的好事啊，沒看電視的都趕緊打開看啊，咱家魯尼今天進球啦！新來的漂亮娃娃加迪爾給助攻的，一共三個球哪！

才半場比賽就三個球啦！

天大的好事啊！

如上的淳樸喜訊在非常短暫的時間內，就通過淳樸居民的口口相傳，爆炸般傳遍了整個英格蘭。

愛爾蘭，蘇格蘭和威爾士想不知道都難，他們不由得開始不高興了——

媽的，這魯尼不都三個月沒穿鞋子了嗎，今天怎麽又開始進球了呢？

那什麽加迪爾，不才17歲嗎，不才國家隊第一場嗎？就有這能耐啦？

還真讓隔壁這倒黴英格蘭撿到寶貝啦？！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依舊5+5，啵啵仙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