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合一

芙蓉帳暖, 月落星沉,天邊魚肚微白,成為鬼王以後, 他已然不會感受到疲憊,即使一夜過去,也依舊沒有消停的心思,但她哭得實在可憐, 到後來連血也喝不下了,就癡癡地看着他, 雙目迷蒙, 哭得嗓子都啞了, 一副被弄傻了的模樣,可愛又可憐。

窗戶沒有關嚴實,清晨的風吹過,撩起雲帳的一角,少年一頓,把她抱進懷裏, 讓她坐在自己身上慢慢動,撫上她的臉頰, 又咬耳朵:“我們去看燈,好不好?”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累得沒有力氣回應, 只含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舔舐、進食,産屋敷無慘也并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見, 揉揉她的腦袋,就把她抱下床,一起走到了浴池裏。

被溫溫熱熱的水泡着, 她像是更困了,眯起眼睛懶洋洋地打哈欠,少年輕柔仔細地為她清洗,見她打瞌睡,沒一會又低頭吻她。

她分明也變成了鬼,變成了和他一樣的生物,這一夜對她而言,理應算不得什麽,掌下的肌膚也依舊細嫩,沒有一絲傷痕,她如今的疲憊,皆是因為耐力太差而已。

變成鬼以後,根本不需要休息。

但他還是沒有叫醒她,只是輕輕将她抱緊。

感受着她跳動的脈搏,想象着他們的血液是如何在二人體內流轉,少年便感覺自己這時候才完整地體會到了新婚燕爾的甜蜜,心裏盡是苦盡甘來的滿足。

歷經千帆,在一次又一次地錯誤和失去以後,他的妻子終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們真正地合為一體了。

他不會再犯從前那樣的錯誤。

窗外日光變換,屋子裏滿室明燭,少年抱着自己的妻子,就這樣靜坐了一整日。

他會成為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和最好的夫君。

……

再次醒來已經又是晚上,羽生葵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旁邊有鬼小聲地在向無慘禀告事情。

像是怕把她吵醒,無慘一只手虛掩着她的耳朵,回應的聲音也很輕,顯得溫柔極了。

發覺到她呼吸的變化,少年低頭看過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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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的手游移到頸後輕輕摩挲着,這動作充滿暧昧的意味,叫她下意識想到了昨夜的荒唐,立即紅着臉躲進他懷裏,不敢應聲,産屋敷無慘擡眸看向旁邊的鬼,語氣難得溫和:“今夜我要與夫人去看燈,除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其餘的事不要來擾我。”

那只鬼被這樣的語氣驚出了一聲冷汗,下意識跪下應答,誠惶誠恐地等着下一步指示,少年眉頭輕蹙,眼中蓄起不耐。

變成鬼以後,這些人雖然不會背叛,也完全受他驅使,但到底還是太蠢。

今天是他們真正成為夫妻的日子,不可以見血。

想到這裏,不信神佛的鬼王便壓抑着心底的戾氣,輕輕說道:“滾吧。”

雕花小窗外,月色正清濃,少年很耐心地替她擦幹了頭發,又替她梳頭、描眉,抹了胭脂。

少女透過銅鏡朝他笑,然後打開梳妝桌上的小盒子,從裏面挑選着合适的簪子,少年嘴角的笑意一滞,像是被什麽燙到了那般,下意識把袖子放下來,遮住自己的手腕。

“不挽發了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将盒子重新蓋上,朝她笑:“這幾日是燈節,若是去晚了,會錯過許多燈謎的。”

她點頭,和他十指緊扣:“好。”

此處距離平城京不遠,他們很快就進了城,如同無慘所說,這幾日都是燈節,除了提燈和河燈,還有許多猜燈謎的鋪子,她不通詩書,但她的夫君卻是曾經以才學名揚平安京的貴公子,又是不折手段的鬼王,因此,這一路以來,她喜歡的獎品,一次也不曾失手。

少女抱着滿懷的小物件朝他笑,産屋敷無慘跟在她的身邊,随她到處閑逛,她像是聽見了什麽閑言碎語,回頭看他,眼裏滿是好奇:“平安京比這裏更大嗎?”

無慘一頓:“嗯。”

“那我們以前去過的燈節,是不是比現在的還要熱鬧,還要好玩?”她隐約記得,自己曾經在平安京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門,和她的夫君在一起。

“是。”少年下意識攥緊她的手,又聽見她說:“那我們下次回平安京看燈好不好?”

産屋敷無慘喉頭一哽,不知是何緣由,聽見她這句話,他的心中瞬間門産生了無限的恐慌,他甚為不解,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和她,原本不是這樣的。

在平安京,她曾經指着她的心,說她不要愛他了。

現在的一切,她對他的笑,容許他的親近,皆是因為她失去了從前的記憶。

若是她想起來會怎麽樣?

“平安京……”少年聲音艱澀,好一會才想起來一個合适的理由:“那裏如今有了宵禁,看不了燈,也沒有燈會了。”

他話音落下,如釋重負地擡眸,卻再找不到妻子的身影。

她不見了。

産屋敷無慘眨了眨眼睛,只慌亂了一瞬,便通過身體裏的血液感應到了她的方位,大步走了過去。

葵此刻正在為燈謎發愁,她生性活潑,見無慘在原地發呆,便自顧自地跑到了一邊,想要自食其力。

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對燈謎一籌莫展,想要回去找自己的夫君求助的時候,身旁就出現了一個白衣少年。

他看向燈謎,只兩三秒,便做出了答案。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看着自己喜歡的兔子燈被攤主送進了他手裏,只感覺失落極了,看了看懷裏抱着的寶貝,又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那盞兔子燈,剛剛想黯然離去,那位少年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狩衣潔白,繡着銀色的菊紋,在璀璨的燈夜光華流轉,宛若隐秘的星河,接着,如玉的手從袖口探出來,将那一盞兔子燈輕輕地放到她懷裏。

那盞燈穩穩地疊在了她的寶貝堆上,少女一愣,擡頭看,只看見一張狐貍神的面具,白紅交加,是極其魅惑的紋路,但戴在他的臉上,卻莫名顯得溫潤、端方。

背後是幻夢般的燈海,眼前是彼此的身影,他們像是跌進了绮麗的夢境裏,誰也沒有移開眼睛。

“這、這是給我的嗎?”好一會以後,她莫名紅了臉,匆匆低下頭,問道。

“是的。”他的聲音清越,如她想象那般溫柔,還帶着說不清楚的熟悉感,叫她下意識想要依賴,又下意識有些害怕。

她因為這樣的沖突而感到有些困惑,有點小心地問:“你認識我嗎?”

“嗯。”他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叫她聽得真切:“你是我的夫人。”

……他說什麽?

少女愣了一下,才擡眸看向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

他走近兩步,彎下腰,隔着面具和她對望:“我沒有認錯人。”

她眨眨眼睛,下意識退後了一些,滿心慌亂地說道:“我,可是我已經嫁人了呀,我已經有夫君了。”

他一頓,然後看向她:“我喚過夫人千百回,夫人失去了記憶,難道連此也一并忘記了嗎?”

他的語調平和,但在少女聽來,卻有一種傷心失落的滋味,叫她下意識感到愧疚,不由自主地順着他的話去回想。

這樣的語氣……她的确是熟悉的。

在哪裏聽過呢?

産屋敷無慘過來時,便發現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白衣少年挺拔如松柏,手卻不自然地緊攥扇骨,她懷裏抱着許多小物件,怔怔看着他,就好像她懷裏的東西,盡數都是他得來的。

這其中的旖旎氛圍,更是給人一種天作之合的般配感。

天作之合……

無慘稍稍眯起眼睛,大步走過去,走到她身邊,又看了一眼新多出來的兔子燈,心中頓時了然。

他忍着不耐去猜那些無趣的燈謎,又一個一個吓走要提前猜中的人,為她贏來這麽多物件,她卻從來沒有感激過他,現在,麻倉葉王這賤人送了個兔子燈,她便這般失魂落魄。

沒良心的蠢東西。

“這是誰?”無慘冷眼看着麻倉葉王,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悅。

聽見他的聲音,少女抖了抖,像是從夢中驚醒。

她想起來了。

在平安京的院子裏,在被雨打濕的小樓,有個少年穿過長長的竹林,帶她去看滿園的蛇目傘。

他有着谪仙似的一張臉,溫柔而又寵溺地看着她。

“夫人只管燒着玩便好。”他說。

這樣缱绻的語氣,除了丈夫呼喚自己的妻子,哪裏會有第二種可能?

可是……如果他是她的夫君,那麽兩個月前和她成親,昨夜和她親密的人,又是誰?

葵看看麻倉葉王,又看看無慘,只覺得一瞬間門如墜冰窖,冷得她手腳發軟,再抱不住懷裏的東西。

那些小寶貝一齊往地上掉落,兩個少年一頓,下意識擡手去接,一左一右,他們将她的東西全都抱在懷裏,然後隔着面具對視,像是下一刻就要提劍斬下對方的頭顱。

“你、你們。”她心裏根本藏不住事情,看着這樣的場面,又感受着周圍人看過來的目光,一時間門只感覺大腦亂作一團,慌亂地哭着問:“你們究竟……誰才是我的夫君?”

……?

産屋敷無慘瞪着眼睛看過來,幾乎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哪怕在她最恨他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把丈夫這個詞彙和別人牽扯上什麽關系,現在只是見了麻倉葉王一面,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她失去了記憶,對他的愛意也一并失去了嗎?

他不信。昨夜的她還不是這樣,一定是麻倉葉王做了什麽。他是陰陽師,自然知道許多詭異的靈術。

這麽想着,無慘又冷靜下來,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懷裏:“你怎麽會這樣問?”

這裏人多,她一哭,人們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這讓她更加覺得如芒刺背,無法平靜,哭得可憐極了,無慘安撫了幾句無果,便把她抱起來,帶着她快步往回走。

她很乖,沒有掙紮反抗,只是從他懷裏探頭看向戴着面具的少年,滿目茫然委屈,像是不知道家到底在哪裏的小動物。

麻倉葉王一頓,收起正在結印的手,跟了上來。

甫一踏入院子,撲面而來的,便是暧昧的情香,這味道十分陌生,但對于精通陰陽五行的麻倉葉王而言,卻并不難以理解。

雲霞帳暖,衣衫散落,不用進去,便可以想象到昨夜的場面,麻倉葉王站在屋檐下,面具後的唇緊緊抿了起來。

屋子裏,少女滿心委屈地哭着,産屋敷無慘抱着她輕吻,柔軟的唇落在她的額頭、鼻尖,又慢慢撫弄她的頭頂,這樣愛撫的技巧,是在他們相處的一朝一夕之中磨煉出來的,起初,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更好地敷衍她,叫她不要聒噪而已。

但她不知道,只以為這是少年在向她表露愛意,因此,每次被這樣愛撫,她總是會滿心歡喜,很快便平靜下來。

但現在,她面對這樣熟悉的依賴感,心裏更多的卻是恐慌,無慘捧起她的臉,輕聲問:“告訴我,他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葵緊緊揪住他的袖子,茫然地說道:“他說,我是他的夫人。”

産屋敷無慘往外面看了一眼,神色不受控制地陰冷下來,滿眼殺意,少女像是被這樣的他吓到了,輕輕把他推開,哭着問:“你,那你是誰?”

“我是誰?”

無慘掀起眸子看她,只覺得怒火從心口一直燒到了喉嚨,灼得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不提失憶前刻骨銘心的愛戀,便是昨夜,他們才剛剛做了那樣親密的事,她的身體裏滿是自己的東西,幾個時辰前,他還替她梳妝,帶着她一起看燈,她只是見了麻倉葉王一面,竟然就信了那家夥的鬼話,竟然問他是誰?

“和你成親的人是我,和你兩心相悅的人也是我,我們明媒正娶,已經行了夫妻之禮,他算是什麽東西,這樣荒謬的話,說出來你便信了?你怎麽能這麽蠢!”

産屋敷無慘只恨不得掐死這個蠢東西,但看見她被自己吓得一抖,團起來哭的時候,又想到了那一夜,她将簪子插進自己心口的場面,一時間門手也軟了心也軟了,再說不出來一句重話。

“是我不好,你失去了記憶,我不該兇你。”

他忍着心裏的酸楚,蹲在她面前,輕輕哄她:“葵,你的夫君從始至終就只有我一個,不論是你失憶之前,還是你失憶之後,從前……我是如何吻你,如何這般愛撫你,如何教你讀書識字,莫非你都忘了嗎?”

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哪裏有辦法回想他口中的那些,她略帶崩潰捂住臉,哭着說道:“我、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産屋敷無慘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撥開她的臉,和她四目相對,語氣極盡溫柔:“你靜下心,好好想一想,一定可以想起來的。”

她這樣愛他,她怎麽會想不起來?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回憶也好,只消記起來,一切都可以見分曉了。

少年無比篤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卻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回想的力氣,在他的勸慰下,她就想到了剛剛自己回憶起來的畫面,于是便更加崩潰了。

“我記得……”

無慘剛剛松了口氣,就聽見她說:“我記得,我和另外一個人,在院子裏,他帶我看傘,還喊我夫人……他才是我的丈夫。”

……?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他和她朝夕相處整整四年,一同經歷了那樣多的事情,在失去記憶以後,她想到丈夫,想起來的竟然不是他,而是那個麻倉葉王?!

他們總共才見了幾面,他們總共才相處了多久!

“你再好好想想。”他松開她站起來,大腦昏沉的眩暈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了,少年睫毛顫抖,低着腦袋看她,這一刻,他甚至在祈求神明。

放過他吧。若是真的有神明,求請放過他,也放過他的妻子。

他們兩心相悅,難道不比什麽注定的姻緣來得更加可貴嗎?若是他罪孽深重,也請換一種懲罰,他情願用他的一切,換取上天的一次憐憫。

可是沒有。

她搖搖腦袋,哭着說:“我不記得你了。”

聽見這樣的話,少年笑了笑,擡眸看着她:“你瘋了。”

他落下兩滴淚,聲音顫抖地重複道:“你只是瘋了。”

他膚色是病态的蒼白,桃紅的眼眸本就顯得昳麗、脆弱,淚水挂在他清瘦的下巴上,搖搖欲墜,像是一塊破碎的玉,叫人不忍心多看。

“我……”

她哭得遠比他更兇,記憶裏的那個人的的确确在喚她夫人,理應是她的夫君才對,但她卻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哭着朝她走過來,掐住她下巴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夫君。

可他如果真的是她的丈夫,她怎麽會想不起來?

她又是為什麽失去了記憶,從前,她身為人類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關系。”他割開自己的手腕,血液溢滿了她的口腔,少年又落下幾滴眼淚,感受着體內血液的流失,滿足地笑起來:“我會讓你清醒過來的。”

等你的身體裏全是我的血,徹底變成了我的衍生物,就會像攀附大樹的藤蔓那樣,再也無法離開我的視線。

那時候,你會知道你究竟愛誰。

一嘗到血液,她便像是被投食了的貓那樣,一瞬間門就忘記了心裏的困惑,只迷失在進食的愉悅和滿足裏,全然忘了自己是誰。

無慘看着這樣的她,心裏又是憐愛,又是滿足,擡起手,還不待他碰到她的臉頰,此處的房屋便如同冰雪般消散了。

接着,便是微弱的日光,分明沒有到天亮的時候,這些光卻像是太陽依舊升起那樣,從四面八方照射了下來。

産屋敷無慘一頓,下意識将她護進了懷裏,剛想遁走,就看見帶着狐貍面具的少年站在不遠處,以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緩慢地說道:“此處已經被我設下了靈陣,百裏內的日光都會盡數彙聚于此,愈發燦爛,且,此陣只可容許一人出入。”

他笑,看向他,目光裏帶着鄙夷和輕蔑,就好像不消說話,便能看見他的抉擇那樣。

他懷裏的妻子像是還沒有聽明白,懵懂地擡起頭來,看着微弱的日光,緊緊皺起眉,哭道:“好痛。”

無慘攥緊拳頭,用衣服将她的腦袋也遮住,然後擡眸看他:“你以為,我還會再一次丢下我的妻子?”

他緊緊抱住她,也笑:“麻倉葉王,如今想來,我的父親,早就去找過你了吧?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一年前我病重,以為自己要死了。”

無慘頓了頓,眼裏浮現些許柔情,低頭和她十指緊扣,看向他,以勝利者的姿态:“她同我殉情,心甘情願。”

“哦?”麻倉葉王手指蜷了蜷,看起來不甚在意地問道:“那夫人如今還願意嗎?”

……什麽殉情?

他懷裏的少女一抖,像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太陽來了,他們都要被曬死了。

“我不想死……”她哭着往他懷裏躲,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經無法思考,她只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她也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弄清楚一切,她怎麽可以死掉?

那個人……他不是說,他是她的丈夫嗎?為什麽要用這樣的靈陣來殺死她?

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那樣,她聽見麻倉葉王的聲音:“夫人不必擔憂。”

她下意識掀起衣服擡眸看,看見少年慢慢從懷裏掏出一把蛇目傘:“只消朝我走過來,躲在這一把傘下,便可以隔絕靈陣的日光。”

無慘忽然加重力道,将她抱得更緊,低頭看着她:“別去。”

今夜是他大意了。

他忙碌于找青色彼岸花的時候,麻倉葉王定然是日夜不休地籌備着搶走他的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如表面那樣被動,只需要再等半刻鐘,外面的鬼就可以擊潰這個靈陣……

她看看他:“可是我好痛。”

産屋敷無慘一愣,下意識攥緊她的腰,接着手被掰開,麻倉葉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将她接到了自己的傘下。

“這個靈陣可以出去。”

擡眸看,這一張熟悉的臉,這一刻陌生得叫他害怕。

她的聲音漸漸和一個少女重疊起來。

“等會再喝好不好……?”

“這個藥好苦。”

他忽然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只覺得身在夢中。

“你快走呀。”她的聲音又傳進耳朵。

那時候他是怎麽回答的?

少年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親手把藥灌了進去,他毒死了她!

從那以後,世上再沒有他的葵了!

【産屋敷無慘:悔意值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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