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同的挽留方式
秋天裏面有什麽?
有火紅的楓葉, 能卷起落葉的風,金色的陽光,和高高蕩起的秋千。
他們在東京渡過了剩餘的暑假, 一起種菜、玩游戲、教小孩識字, 并排走在郊外的馬路上看日落……不知不覺,秋天就到來了。
有了合格的大人教養以後,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生活走上了正軌, 也去了學校念書。
夏油傑特地上了很久的課,教她們怎麽掩飾自己的特殊, 怎麽和普通人相處,因為羽生姐姐也是普通人,所以兩個孩子并不讨厭和同學交往,笑容慢慢出現在了她們臉上。
夏油傑的心情也在一點點變好。
她說得對。
理應懲罰的人得到了懲罰, 受到傷害的人慢慢被治愈,沒有陷入仇恨和陰影裏面,這是對她們最好的選擇。
想起來也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了。
大家都開學了, 高層派發下來的任務也變得更多, 雖然囔囔着是最強, 但許多危險的任務還是需要兩個人一起去做,所以他們就連分散交替去見她的機會都沒有。
做任務的時候還好, 一做完任務,閑下來坐下,明明正在看着髒兮兮的泥巴地, 心裏卻被思念塞滿了。
一個星期了, 真的好久。
于是見面的渴望就變得極其迫切,這次甚至沒有在學校門口等她,而是借着最近收集的新咒靈, 掩蓋了身上的氣息,悄悄潛入了學校裏找她。
順帶一提,本來囔囔着‘總算有時間去吃點什麽’的五條悟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很大嘛。”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來她的學校,甚至連她今年幾年級都不清楚,就更別提班級具體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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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夏油傑熟門熟路地往裏面走,五條悟扁扁嘴,有點不高興,但又說不上來理由,于是只好插着兜大步往前走。
夏油傑覺得好笑,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她沒在班裏上課,活動室也沒找到她,因為上次有過失蹤的前例,所以夏油傑有點慌亂,直到放出了咒靈,才找到她的具體位置。
“交換生的申請已經通過了。”
隔着小小的玻璃窗,兩個少年看見她從老師手裏接過一些資料。
那個老師繼續說道:“剩下手續的辦理不會太久,羽生同學要盡快做好離開的準備哦。”
交換生……?
她要去哪裏?
難道那天說的離開是認真的嗎?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并且付諸行動了。
夏油傑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雖然她之前說過要離開這裏,但因為暑假整天都膩在一起,後來又再也沒聽她提起過,夏油傑還以為她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
“交換生的事,悟知道嗎?”
“哈。”他怎麽可能知道。
“那笨蛋倒是哭哭啼啼說過要走。”五條悟顯然沒太當回事。
“然後呢?”
夏油傑看向他,見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悟不會說了什麽‘要走就走老子才不在乎’的混賬話吧。”
“那倒是沒有。”
“所以你挽留了嗎?”
五條悟想了想:“應該吧。”
“什麽叫做應該?”
以她的性格,如果悟挽留的話,怎麽樣也不可能瞞着他們辦理交換生的手續吧?
畢竟這孩子再乖不過了。
“所以在她哭着說要離開這裏的時候,悟是怎麽回答的?”
五條悟瞥瞥外面的走廊,又摸摸鼻子:“老子好像沒說話。”
夏油傑:“?”
少年偏過臉,小聲:“就吻了她來着。”
“……”
“沒辦法啊。”
五條悟理直氣壯的:“哭起來很可愛,又不理老子,那麽久沒抱,一下子就……後來不是也沒說過麽,就沒當回事。”
哪知道她真的膽子大到敢偷跑啊。
要不是今天和傑一起偷偷摸進來,說不定下次聯系的時候她已經在離開的飛機上了。
不過事已至此,“傑,我們劫機吧?”
夏油傑竟然還真的順着五條悟的話思索了一下劫機的可能性。
然後想象到那個畫面就覺得災難,所以腦子又清醒了過來。
她已經拿好資料準備出來了,夏油傑連忙拉過五條悟,躲進了一旁的樓道裏。
“還是試試挽留吧,實在不行的話也只好從手續上面做文章了,好歹夜蛾也是老師,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脈關系。”
“挽留?”
五條悟人生中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詞彙:“捆起來鎖家裏?”
夏油傑不說話了,因為他終于意識到和五條悟交流這種事只會被帶偏。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少女抱着資料走出來,還沒走兩步,就突然被蒙住了眼睛和嘴巴。
兩只手把她扯進了器材室裏。
她被吓壞了,可憐地發着抖,眼淚一下子打濕了五條悟的手。
少年一頓,立馬把手松開。
但是她不敢睜眼睛。
“我有錢,也不會看你們的臉,求……”
話說到一半,臉頰被捏了一下,她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悟?”
回頭一看,果然是熟悉的未婚夫。
旁邊的黑發丸子頭彎着眼睛很溫柔地遞來紙巾:“抱歉,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吓到你了。”
“……”明明是偷聽到了談話才想給的懲罰吧。
如果裝作認不出來他們,這兩個笨蛋會不會氣死?
羽生葵想了想,感覺自己錯過了好玩的東西,有點遺憾:“你們怎麽過來了?”
“哈,什麽問題啊?”
五條悟伸手把她扯進懷裏,就像是抱着熊玩具一樣抱着她:“當初是誰求着和老子見面的,下火車的時候還不請自來欸,真是、老子吓了一跳好不好?要不是看你可憐,那時候就把你一個人丢掉了。現在倒好,沒經過允許就擅自……”
“悟。”拜托了,關鍵時候把嘴閉上。
夏油傑看了看她手裏的資料,問:“這是什麽?”
她果然有點心虛地眨了眨眼睛,把它們抱得更緊,撒謊說是學習的普通資料。
還有心虛就好。
夏油傑松了口氣,裝作被騙到的樣子:“能曠課嗎?”
“欸……?”她還來不及回答,人就已經被抗起來往外走了。
“等、等等!”
羽生葵簡直服了這兩個家夥了,她長這麽大還沒這麽狼狽過,而且……她穿的是裙子,是裙子!
難道咒術師都是什麽強盜嗎?!
就連無慘那個狗東西也不會做這種事!
五條悟長得高,對比起來她真的好小一只,少年走路肆意慣了,絲毫沒考慮到現在肩膀上還趴着一個人,于是裙擺也跟着他的步伐蕩呀蕩的,夏油傑往這邊看了一眼,臉立即燒起來。
“悟。”
他連忙脫下外套把她整個罩住:“走路注意些。”
以為他會讓五條悟放下自己的羽生葵:“……”
是她還不夠了解這兩個土匪。
本來安排好的約會計劃全盤取消,五條悟徑直帶着她坐上了前往高專的車。
兩個小時的車程,白發少年一句話也沒有說,抱着胸抿着唇,顯然是不高興了。
“悟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黑發少年就在旁邊安撫,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弄得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稀裏糊塗就到了他們的宿舍。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高專,也是她第一次來他們的宿舍。
比起好奇,此時此刻,她的心裏更多的還是困惑和不安。
“悟先來吧。”外面的夏油傑這麽說。
另外一個沒說話,推門大步走了進來。
她有點害怕,看向門口,走廊上的夏油傑朝她笑了笑,然後貼心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在看什麽?”五條悟站着看她。
用仰頭的視角看,他簡直高到離譜,高專黑色的校服下面,穿的是簡單的白襯衫,此時此刻袖子被撸上去,露出粗壯的手臂。
光是這樣就很有壓迫感了。
她終于反應過來:“我惹五條君生氣了……對嗎?”
“也不算。”只是傑讓他扮演生氣而已。
雖然不理解,但難得可以盡情欺負她,五條悟照做就是了。
就是不說話這點真的很難辦到,在車上快要憋死了。
現在得好好一次性補回來。
“說你啊,很多次了吧?為什麽還是‘五條君’?”
五條悟冷着臉:“老子闖禍的時候會被夜蛾錘腦袋,倒是不痛,但一拳下去你會死吧。所以你想要什麽懲罰?”
“……悟要聽我解釋嗎?”
“哈?”
“因為、因為悟和傑不一樣。悟是我的、我的未婚夫,所以喊悟名字的時候,我都會很害羞,心髒會怦怦跳起來,因為很膽怯,所以就會下意識避免那種感覺……”
她看過來,輕扯他的衣角:“悟是因為這個在生我的氣嗎?不生氣好不好?”
少年低頭看她,喉結滾動一下:“老子有這麽好哄?”
她猶豫了一會,然後脫掉鞋子站起來,踩在沙發上,圈住他的脖子,睫毛顫抖着:“那、那這樣哄你好不好。”
雖然這段時間,已經被他找過各種理由要求這樣的‘哄’,但每一次做起來,她都還是會很害羞。
五條悟盯着她,沒說話。
嘴唇被短暫地親了一下:“悟開心了嗎?”
他沒說話,扣住她的腦袋,把人按進懷裏親,然後是壓在沙發上親,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伸進她校服裏面了。
明明和傑說好了要審判她,讓她愧疚不安,自己主動把離開的事情再說一遍,但最後一個成就也沒完成。
欺負倒是欺負了,她哭也哭了,還哭得很兇。
這樣也差不多吧。五條悟扣着她的腰:“沒準備。就進去了?”
“不可以!”她擡腳踢他:“我、我書包裏有。”
“哈,所以你也在期待吧。”
五條悟攥住她亂動的腳踝:“不過沒帶書包欸。”
“不、不行!!”
“抱歉抱歉。”他敷敷衍衍道歉,按住她:“不會讓你做高中生媽媽的,嘛,試試無下限吧,原理應該都一樣?”
“但是會大一圈欸。”
“受得了嗎?”
她已經沒辦法做出回答。
“欸——有、這麽、舒服?”
說一下撞一下,興許是她的哭聲太大,五條悟低頭看她:“傑還在外面哦。這麽可愛的聲音讓他聽見不太好吧?”
嗚咽聲一頓,然後下一秒又控制不住地喊出來。
少年笑了笑,把手指插進她嘴裏:“那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啦,收點報酬,沒問題吧?”
……
外面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因為五條悟立了帳。
祓除咒靈的時候老是忘,被夜蛾訓了很多次也懶得改,但這次一開始就放下了能禁止任何人出入、隔絕一切感官的,最高規格的帳。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這麽混賬啦,只是看她被吓得可憐兮兮只能咬住自己手指的樣子很好玩嘛,像是做賊一樣害怕被人發現的反應也很可愛,就一直沒有和她說。
夏油傑也沒有守在門口。
畢竟身為咒術師,他們其實很忙碌,即使任務已經完成了,也要向上面報告,做完報告回來已經是傍晚了。
現在已經是深秋,有的人已經穿上了外套,但咒術師都是運動量驚人的家夥,這時候竟然還嫌熱。
夏油傑在販賣機買冰飲,想了想又多買了一些準備待會帶上去,然後就被拍了一下肩膀。
是家入硝子。
“高層讓我打聽。”
家入硝子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示意自己是被逼無奈的:“你接回去的那兩個小孩是怎麽回事?怎麽沒做登記。”
“就是那麽回事。半路救回來的,心理醫生說她們需要正常的氛圍長大。所以讓我父母收養了。”
提到高層,夏油傑有點反感:“他們連這種事情都管?”
“嗯,還問了我很多羽生的事。”
家入硝子翻白眼:“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太刺頭。那邊的意思是為了避免你和五條拉幫結派自立山門,所以要把小孩交出來由總監會撫養。”
夏油傑遞過來一瓶飲料:“沒可能。”
“我也是這麽說的。”家入硝子聳聳肩,低頭看:“消息帶到了,這天氣還買冰的?她喝不了吧。”
“你怎麽知道她來了?”夏油傑下意識皺起眉。
“哈。那白癡扛着人進宿舍的時候一路招搖,現在都說你們抓了個邪惡的詛咒師,把人綁了回來準備嚴刑拷打。”
“嚴刑拷打麽……”
夏油傑語氣一頓,又笑:“也不算說錯。不過葵當時罩着我的衣服,看起來很小一只,再可愛不過了。他們怎麽能把她看成詛咒師?”
“……”家入硝子不知道說什麽好,本來想嘲諷的,但回想了一下那家夥的臉。
好吧,确實很可愛。
“還有,高層讓我‘不着痕跡’、‘旁敲側擊’地問問,你和六眼神子,還有六眼神子的未婚妻,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就把你看見的如實說就好。”
家入硝子:“……三人行?”
“這樣說的話她會更加被重視吧。”
夏油傑平靜地說道:“因為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和悟也變得好掌控了一些,所以再讓她陷入危險就不劃算了,那群老頭子多少也有這樣的智商吧。”
“知道了。”
看了看他青黑的眼圈,家入硝子思索了一會,又說:“你們這樣,考慮過她的想法麽?”
夏油傑抿唇:“但這樣她才可以最安全。”
“會愧疚的吧。那家夥也不像是心安理得享受你們犧牲的人,一方面是自己的安危,一方面是你們的自由,用腦子想想就知道應該遠離,走到咒力稀薄的地方去,別再和你們産生什麽瓜葛。”
倒是猜對了。
夏油傑沒說話,順着家入硝子的話想,葵想要離開,是因為想讓他們變得更自由,但如果她離開以後,他們反而會過得更糟糕,更差勁呢?
只要讓她明白這一點,不管是悟也好,自己也好,她都沒辦法棄之不顧的吧。
他好像知道怎麽把她留下來了。
不用那些惡劣的手段,只是單純地剖開自己的心給她看就好。
“謝謝你,硝子。”夏油傑語氣輕快地說道。
他已經迫不及待去見她了。
“???”
看着黑發少年的背景,家入硝子滿臉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