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死遁讀條開始
雖然他這樣的話已經和告白沒什麽區別了。
但既然這家夥喜歡隐晦暧.昧地暗示, 還沒有真真切切地告白,那羽生葵也可以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都是我不好。”
她握住他的手,眼裏滿是對朋友的擔憂:“因為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那時候……我真的很擔心傑,所以才自作主張說了那樣的話,沒想到現在反而給傑添麻煩了。”
夏油傑有點意外。
葵是在裝作聽不懂嗎?
但對視間, 那雙漂亮的眼睛依舊清澈透明, 像是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小孩。
少年擡指撫上去,忽然笑起來。
就算真的把他當成最重要的友人又怎麽樣。
他已經沒有辦法後退了,也不會給她抽離的機會。
她要負起責任來。
友人也好, 愛人也好, 所在的區別也只不過是有些事情悟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去做, 他不行而已。
但咒術界駭人聽聞的事情遍地都是,他不必遵守普通人定下的規則。
“讓我留下來吧?”他湊近她,用蠱惑的語氣:“像是那天晚上一樣,想在葵的床邊當一只小狗, 那樣會讓我覺得好安心。”
她像是被這樣的話吓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又聽見他說:“心理醫生說, 這也是葵的責任。如果不是葵那天晚上開導我, 抱住我,說比起悟,葵更在意我,我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心理問題。”
“可是……”
這時候總不能再裝傻了,她猶豫着問:“傑,這樣的話,我們算什麽呢?”
“特殊的友人。”
他握住她的手, 慢慢和她十指緊扣,聲音又低又柔:“我是葵最重要的人,葵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最在意的朋友。既然這樣,睡在一起又有什麽關系呢?”
“……是這樣嗎?”
她的生活中除了保姆和老師,就只有短暫相交的同學,還從來沒有過如此重要的朋友。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她屏住呼吸,不确定地問:“別的人,也會像我和傑這樣……靠得這麽近嗎?”
“當然。”
少年更近一步:“也和我們一樣……”
呼吸交纏,鼻尖相觸,她幾乎有一種他要吻下來的錯覺。
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笑,用氣音說:“親密無間。”
她大腦忽然一片空白,茫然而又困惑,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慌張。
即使別人都像這樣親密無間,即使他們也會緊緊挨在一起,但……她此時此刻快速跳動的心髒、升起熱意的臉頰、關于接吻的幻想,也是正常的嗎?
她不敢問。
因為她記得,自己已經擁有了另外一個少年。
從那以後,夏油傑就沒在宿舍休息過。
他總是不喜歡敲門,在深夜降落在她的陽臺,少年穿着高專的校服,頭發有點淩亂,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帶着笑,和好聞的香味一起過來。
像是來做壞事的帥氣狐妖,但又帶着一種叫人安心的坦蕩氣質。
她不讨厭這樣,也漸漸被養成了習慣,會在陽臺給他留一盞小燈。
五條悟也時常過來,霸占了她的另外一間畫室,兩個少年或許真的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了一致,雖然還是會拌嘴,但沒再氣勢洶洶地動過手了。
于是就像在京都的時候那樣,羽生葵的家又成為了一個新的據點,然後家入硝子也加入了進來,四個人常常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常常捧着電腦和書學習,家入硝子坐在她旁邊啃醫術,五條悟大部分時間在打游戲,小部分時間來鬧一鬧她、和煩人的老頭子們通電話,夏油傑一邊處理着高專的事情,一邊想着待會該做什麽晚餐。
因為氣氛實在是太好,誰也沒有找到機會說留學的事情,不過……都已經這樣了,拿走了他們的全部,她應該不會走了吧?
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戳破了。
晚上,吃過飯後家入硝子就去牛郎店潇灑了,臨走前沒忘問一句葵要不要跟着去,然後被兩個少年黑着臉以最快的速度送走。
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她在打電話。
“是的,關于交換生的事情,我已經決定好了。”
那邊又說了什麽,她猶豫了一會,露出歉意:
“我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更改了,拜托您了……”
五條悟沒忍住弄出了一點動靜。
她像是吓了一跳,下意識捂住聽筒回頭看過來,看見他們,她的臉上閃過明顯的心虛和慌亂,匆匆和那邊道了歉就挂斷了電話。
“嘛。”
五條悟大步朝她走過去,捏着她的臉頰,出乎意料的,臉上竟然沒有多少怒意——自從把她徹徹底底當成了日後的妻子,少年就再沒給過她冷臉了。
他正踐行着‘最強的咒術師做丈夫也是世界上最強’這個理念。
“要交換到哪裏去?是想老子每天瞬移過去找你?嘛,倒也不是不行。”他抖抖掌下的臉頰肉,笑:“就是瞬移撞到東西會受傷欸,到時候全身都是血出現在你教室裏面,葵那邊應該沒問題吧?”
“悟可別說這種話了。”另外一個也笑眯眯的,語氣依舊溫和:“葵要去哪裏是她的自由,只不過是我們再也沒辦法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了而已,還有菜菜子美美子……”
“不過也沒關系。”頓了頓,少年接着說道:“冬天沒人要的野貓也好好地蜷縮在輪胎底下睡着呢。”
“……”
她低下頭,沉默了好久,才小聲說道:“你們聽我解釋好不好?”
額頭被敲了一下,少年彎腰看下來,笑嘻嘻的:“沒在生你的氣啦,不要一副緊張兮兮的可憐樣子,不然硝子又要以為我們在欺負你了。”
少女一愣,然後也跟着笑起來。
“之前的确想過離開這裏。”
沙發上,她和兩個少年面對面坐着,慢慢說道:“因為不想成為你們的束縛,所以選擇了逃避和離開,向老師申請了成為交換生的機會,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也讓我意識到,一味地逃避是不對的,既然……”
她擡眸,看着他們,紅着臉說道:“既然我和悟還有傑……已經是彼此重要的人了,那麽,我想我應該和你們共同面對難題,在你們為了我努力的時候,我不能逃跑,我要鼓起勇氣,和你們站在一起。”
“哈。”
五條悟湊過來,攥住她的手:“這是誰?還是我家那個笨蛋愛哭鬼麽……”
她眨眨眼睛,有點害羞地反握住他的手:“我、我不是笨蛋,只是悟和傑都很厲害,所以在你們面前,我總是會很安心,很放松,才會顯得沒有心眼的。”
“是呢。”夏油傑也坐過來,在她的左邊,牽起另外一只手:“葵只對我們這樣。”
又來了。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少女感覺臉頰熱乎乎的,還沒來得及讓他們離遠一點,就聽見夏油傑問:“那麽葵是怎麽打算的呢?”
“我已經向老師表達了我的意願,交換生的名額會順延給同學,至于悟和傑的問題,我最近也做了一些思考。”
說着,她像是終于找到借口了那樣,快速地從他們中間站起來,跑到茶幾旁坐下。
她從書包裏拿出一點資料。
“最近有在通過夜蛾老師了解咒術界的構成,然後自己做了一個權力架構圖出來。”
兩個少年沒想到她有這麽認真,愣了一下才看向茶幾,那上面的資料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每一張都是精心整理過的。
“咒術界常常以血脈和實力評價一個人,在這樣的基礎上,一些小家族,或是厲害的個人咒術師,也擁有一部分小的權力。”
“然後是京都那邊通過血脈傳承的家族,悟出身的禦三家。”
“而金字塔的頂端,就是掌控着咒術界,理論上可以調配所有咒術師的存在——咒術總監會。”
說着,她看過來:“這應該就是你們口中的高層了吧?在這段時間,支使悟和傑到處做任務救場,用我的存在威脅你們的人。”
“差不多。”五條悟托着下巴看她,帶着笑:“葵想怎麽樣。殺光嗎?”
她搖搖頭。
“一個機構的腐朽,往往不會因為特定的某個人,或者特定的一群人,而是從上到下,徹徹底底腐爛的空氣。”
“如果全部殺掉的話,上去的也只會是枯木下面的蛀蟲而已,但如果想要一口氣将污濁全部清掃而空,那生态就沒法運轉了。”
一個咒術師出任務之前,需要[窗]的情報,需要輔助監督的出行安排,需要有人進行收尾工作,和政府接洽——這些現在都掌握在總監會手裏。
咒術界不像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的世界不缺人才,就算把一個權力機構裏的人盡數血洗,過不了多少時間,就又可以構建出一個新的體系。
但咒術界不一樣,咒術師大多數都是天生,或者是血脈傳承。
如果把上面的人全部殺掉,世界上可能就只剩下幾個咒術師了,就算不眠不休,到處瞬移,也不可能保護多少普通人。
“我們要做的不是殺人,而是更改規則,所以……”
她擡眸看着他們:“我們首先要成為制定規則的人。”
“葵的意思是……”夏油傑順着她思索了一會,“讓我和悟進入總監會去做卧底?”
“哈???加入那群爛橘子??!”
五條悟一臉‘你們在開什麽玩笑’:“老子才不要!”
他就連五條家的家主都不想沾染,更何況是總監會那種爛橘子聚集地。
看着他現在的表情,羽生葵腦子裏沒來由地浮現了一個畫面:
一只戴着墨鏡、神氣十足的幹淨大白貓,正在路上耀武耀威,突然被海一樣的爛橘子砸中了。
或許是這段時間五條悟表現得實在很好,又從沒在她面前露出過這麽狼狽抗拒的樣子,她竟然有點共情他現在的反應。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很意外,出生在封建家族的大少爺竟然可以這麽清澈陽光,就好像那雙眼睛從未見過灰暗和陰霾。
那是她夢想中自己的樣子。
但是總要成長的,如果一直這樣悶頭前行,他會失去更多,包括現在肆無忌憚的笑容。
“悟真的不願意嗎?”她問。
“沒可能。”少年鼓着臉,看起來想揍她一頓。
“哦。”羽生葵低下頭,做出很失落的樣子。
“……”
果然沒多久,腦袋就被拍了一下:“你這家夥……”
五條悟把她抱進懷裏,摸了摸她的睫毛:“老子可不吃你這套。”
她應了一聲,把腦袋埋進他的胸口。
“真是……”
他揪她起來,咬牙切齒的:“答應你行了吧?”
她這才笑,彎着眼睛去牽他的手,像是某種獎勵。
“之前聽傑說,總監會的人想要幹涉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成長……我們可以從這一件事情入手。”
那一天晚上誰都沒有睡好。
她制定總體計劃,夏油傑以平民咒術師的視角參與修正,五條悟在禦三家長大,知道的事情也很多,認真起來也意外地很靠譜。
比起兩個咒術師,她的知識和經驗還是太少,到後面幾乎都是夏油傑和五條悟在說。
這是改變了兩個最強的人生,也是可以改變了未來咒術界的一個夜晚。
起因只是因為一個普通人不願意和重要的人分開而已。
或許是天氣變涼了,她最近越來越貪睡,還沒有等他們讨論完,就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兩個少年自覺壓低了聲音。
夏油傑替她蓋好毯子,看着她燈光下恬靜的睡顏,慢慢笑起來:“悟。”
他輕聲說:“現在這樣,我感到很幸福,你呢?”
“哈。”
另外一個捏了捏她的鼻子,見她皺着眉像是要醒來,才松手,惡劣地笑:“還不賴啦。”
“我們做得到嗎?”
夏油傑忽然覺得有點忐忑,或許是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走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又或者是她睡着了,沒法看見她眼中的自己,他總覺得心裏空空的,像是即将要失去重要的東西。
可是都在身邊,他重要的一切,都在這裏。
“她期待的事,我們真的可以做到嗎?”
“傑問什麽廢話。”
白發少年撐着下巴,像是多動症一樣去撓她的臉頰:“我們可是最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