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計時13天
顧衍眯起雙眼,重新審視着她。
就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洛音承認自己最近看起來是很反常。
沒有之前黏着他了。
可她的轉變早有跡象,并不是今天突然對他疏離的。
只是他的心不在她身上,沒發現而已。
其實在知道他跟她接吻時叫的是葉絮胭的小名時,她就不想再靠近他了。
生理上的反感。
洛音沉默之際,顧衍似乎想通了什麽,問道:“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洛音自然對這個現成的理由卻之不恭:“嗯,肚子有點難受。”
顧衍神色恍然,恢複了一貫的溫和,似乎對她的話不疑有他。
邁着從容的步伐向外走。
剛走出去兩步,他狀似随意的回頭,語氣淡淡:“你什麽時候去的酒吧?”
他指的應該是她謊言中的那個MUI BAR。
終于他要替兄弟興師問罪了。
洛音大腦飛速運轉,想要怎麽圓上這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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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捋着謊言的思路,一邊随口敷衍道:“只是路過。”
顧衍睨着她:“只是路過,沒進去?”
洛音略有迷茫地點點頭。
然後便見顧衍收回視線向前走去,狀似質問完畢。
快要耗盡腦細胞的洛音:……就這?
顧衍果真沒再追問半個字,讓她把車推掉,他安排車送她回家。
洛音剛撒完謊,有點心虛,只能按照他的話做,然後站在宴會廳門口等他。
等得有點無聊。
她穿了一晚的高跟鞋,腳有點累。
尋了一圈,看中了不遠處的一個長椅。
長椅前有個灌木,正好遮住了她的視線。
也遮住了別人的視線。
洛音剛把鞋子脫掉,便見顧衍的一衆好友慢悠悠地自宴會廳走了出來。
站在臺階上四處張望。
應該是在找自己。
洛音了然,卻懶得現身跟他們斡旋。
他們不論怎麽讨厭她,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畢竟,名義上她是顧衍未婚妻。
許是沒看見她,有人問:“黏人精呢?”
洛音:……
原來私下他們是這麽稱呼她的。
還挺貼切。
“估計是去求顧衍原諒了吧,她剛剛辦的那件事真夠蠢的,顧衍肯定得趕她回家啊。”
“也沒準是去跟顧衍理論了吧,周孟不是說,顧衍昨晚去滑雪場了?”
“理論?她敢嗎?”
洛音慢慢轉動着腳踝緩解酸痛,颔首肯定着他們的分析。
真是邏輯嚴謹呢。
幾個吃瓜群衆仗着外面沒人經過,繼續肆無忌憚地讨論着她。
直到顧衍出來才噤了聲。
顧衍四處環顧。
洛音看準時機,站在長椅上,沖着顧衍揮了揮手。
滿意地看着衆人精彩紛呈的神色。
小小報複了一下,洛音見好就收,準備穿上鞋走人。
但灌木叢後沒有亮化,長椅下漆黑一片。
她蹲在椅子上,撩起長裙擺,伸下一只腳,卻怎麽也夠不到鞋子了。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
洛音一驚,擡頭與顧衍鏡片後那雙深邃的眸子對上。
她剛想抽回腳,一只鞋子就穿到了她的腳上。
顧衍維持着半蹲半跪的姿勢,将另一只鞋也舉了起來。
洛音一時怔住,看着他伸出的手掌,配合地伸出另一只腳。
他的手心炙熱,完全包裹住她的冰涼的腳踝。
另一只鞋子也被緩緩穿上。
他朝她伸出手,洛音将手搭在他手心上站了起來,不覺咽了咽口水。
幸好夜色夠深,才能沒暴露她泛紅的耳根。
真不是她當初随意亂了芳心。
實在是顧衍這人太有毒,劇毒。
讓她能輕易沉溺在他的溫柔中。
時至今日,明知他沒心,卻還是不禁為他這樣的舉動臉紅心跳。
直到坐上了顧衍安排的車,洛音才平息了心緒。
她探頭看了看外面,勉強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看起來病怏怏的。
裝病得裝到底。
裝完病洛音想要關上車窗,顧衍卻單手擋在玻璃上,車窗又降了了下去。
他遞過來那個白色禮盒,淡聲道:“送你的。”
洛音面色微變,頓了頓才接過了禮盒,嘴角扯起,笑意不達眼底:“謝謝。”
正當她以為他想會說什麽時,他卻一言沒發地收回了手,只低聲說:“好好休息。”
——
回到顧衍家時,已經過了晚飯點了。
洛音不喜歡麻煩阿姨給她單獨再做一頓。
随便買了一包海鮮味泡面,在冰箱裏拿了雞蛋和四只凍蝦,做了份豪華版泡面。
顧衍爸爸不在了,他媽媽是集團董事長,平時非常忙,一周都難得見到她一面。
顧衍還有個妹妹叫顧星月,比洛音大兩歲,今年上大三。
因為學校在北城,所以周末經常回家來住。
現在應該在樓上的房間裏。
一碗面下肚,洛音覺得胃裏暖暖的,收拾好碗筷也回了房間。
推開門,月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投射在又大又宣軟的雙人床上。
窗前還擺放着一個藤椅和一張小圓桌,精致的小壁燈在暖黃色的壁紙上,兩側的床頭櫃上還擺放着兩盆小仙人掌,床對面是她的學習桌。
這間房她住了一年多。
每個角落,每個細節都是她精心的布置的。
她把顧衍給她的禮盒放在桌子上,盯了半晌,還是打開了。
裏面不出所料,是個滑雪護目鏡。
他去滑雪場給葉絮胭慶祝生日,怕被人說閑話,給她帶個護目鏡當禮物,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洛音将護目鏡收到抽屜裏,沒再看一眼,随手挽起長發,拿起在書桌上的發圈紮好。
然後把垃圾袋打包,準備去樓下扔掉。
剛開門就看見顧衍的妹妹顧星月從樓梯上來,兩人碰個面對面。
只對視一眼,洛音就把視線移開,想要錯開她下去丢垃圾。
卻被顧星月搶先一步攔住了去路。
她仰起頭,頤指氣使地看着她質問道。
“我哥呢?”
顧星月對洛音一向态度惡劣,從來沒稱呼過她的名字。
洛音不想與顧衍家人有沖突。
一直裝得很順從乖巧。
但,現在她都要走了,還裝什麽裝?
“沒回來。”
洛音淡淡地說完便準備繞開她下樓,顧星月又挪動了腳步擋在她面前。
顧星月皺眉看着她,覺出她今天有點反常。
平日裏她總是乖乖巧巧,自己說什麽她都一副好脾氣任拿捏的樣子,還會主動關心她。
今天怎麽見到她連個笑臉也沒有?
顧星月語氣很潑辣:“你擺這張臉給誰看?”
洛音掀起眼皮:“看不出我不想搭理你嗎?”
顧星月被她嗆白得一時愣住了。
她緩了半晌,似乎想通了什麽,盡管說出的話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欠揍模樣,可語氣裏不難聽出那一絲的憐憫。
“又被我哥甩了?”
洛音懶得理她,繞過她準備下樓。
顧星月追上去喊道:“喂,作業我發你郵箱裏了,你想着幫我寫。”
洛音頓足回首,嘆了口氣:“作業,恐怕你以後得學着自己寫了。”
顧星月被她這聲嘆息弄得怔住,甚至忘記問她為什麽。
其實顧星月人不壞,就是從小被母親冷落,極度需要別人關心和關注。
顧衍看似溫柔,實際跟他媽一樣冷漠。
所以她很輕易就知道如何獲得顧星月的好感,只是,她現在不想做了。
扔完垃圾上樓,沒再見到顧星月的身影。
估計回房間懷疑人生去了。
倒完垃圾回來,洛音拿出模拟卷紙準備做一套。
她掏出手機準備定時,大提琴老師卻發來信息,詢問她這周的排課時間。
洛音為了教學質量,當初報了全市最知名的老師。
她跟葉絮胭是大學時期的同校校友,一學年的課時費就要六萬。
都要感謝周子學的贊助。
她高二學了一年,高三又交了一整年的課時費,現在才上了五個月的課。
她想了想,找出來繳費協議,快速浏覽了一遍,找到了退課條款,才給老師回了信息。
她要把剩餘的課都退掉。
老師倒是挽留了幾句,說她是個學大提琴的好苗子雲雲。
洛音面無異色,堅持退課。
她只要想學,學什麽都是好苗子。
老師勸說無果,最後同意了退款,過兩天就會将剩餘的3萬元退回。
洛音算了一下,目前她還有1萬多存款,加上退課和周子學即将到賬的,還有第三名的獎金1萬。
正好能湊個十萬整。
大學的學費和日常花銷應該夠了。
洛音在記賬本上寫寫畫畫的,終于滿意了,把本子放回抽屜裏。
目光卻在抽屜底層的一張銀行卡上頓了頓。
那張卡是顧爺爺給她的。
裏面每個月都會定時打進來十萬元,是顧爺爺給她的生活費。
逢年過節還會額外給她不菲的紅包。
洛音承認自己不是什麽真善美的人,但面對白發蒼蒼滿臉慈愛的顧爺爺時,她極力推卻了那張卡。
雖然後來還是沒推脫掉。
但卡裏的錢,她一分都沒動。
洛音将卡重新放在抽屜最底層,收好。
等着離開時,一并還給顧爺爺。
——
五月的天氣很清爽,洛音喜歡在晚上到院子裏走走。
顧家老宅很氣派,高門大院位于郊外林中,顧爺爺喜歡晨起在深山裏晨練。
但顧衍和顧伯母顯然比較喜歡人間煙火,選擇居住的別墅區不算冷清。
雖然都是獨棟的別墅,但每幢樓的間隔并不遠。
如果站在三樓露臺上能看見星點的溫馨燈火。
春末的晚上微涼,洛音披了件薄外套,繞着泳池散了一會步。
抻抻腰,壓壓腿,原地高擡腿跳了兩下。
運動一下感覺身子清爽了不少。
她很小的時候學過舞蹈,有點底子。
壓完腿,她直接來了一字馬。
正得意于自己的童子功,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也沒起身,直接掏出手機看清來信息的人,有點意外。
顧衍竟然會主動給她發信息。
【顧衍:身體怎麽樣?】
他一向這樣禮數周全,朋友生病他都會關心一下。
她也禮貌地回了信息,把裝病進行到底。
【洛音:剛吃了藥,還是有點虛弱,謝謝關心。】
很快,顧衍回信。
【顧衍:虛弱到,可以輕松一字馬?】
洛音:?
不遠處的庭院燈下,突如其來的傳來兩下敲擊燈柱的聲音。
她驀然一驚,擡頭,看見高拔挺闊的身影伫立在燈下。
強光模糊了表情,只能看清高挺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框鍍了光邊。
他緩緩開口,溫和的聲音裏卻是質問:“裝病?”
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