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一夜蔔星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醒來時，天已大亮，俞嘉川已經出去工作了。
早上走的時候，俞嘉川還給他發了微信，囑咐他：“阿姨早上十點多鐘回過來，以後她會負責做飯，想吃什麽，跟她說。”
蔔星然看着這條微信很久，只覺得頭疼。
他用手指抵着嘴唇，忽然想到了俞嘉川昨晚對他做的事，恨恨地放下手機，去衛生間先洗漱。
這條微信，等他出來的時候，還沒想出來怎麽回複。
問他：你昨晚是不是親我了？
你為什麽親我？
蔔星然簡直了，細節完全不能多想，他沒想到他有一天會被男人親吻的一天。
那個人還是俞嘉川！
俞嘉川是同性戀不錯，他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俞嘉川喜歡別的男人，和喜歡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甚至，俞嘉川昨晚是對他的有欲念的吧？
舌頭都伸進他的嘴裏了！
呸呸呸，蔔星然的皮膚肉眼可見的泛紅，耳根一陣一陣發熱，他受不了地用手捂住嘴巴，禁止自己再往這方面想。
是我長得太帥了？俞嘉川見色起意？
蔔星然心裏罵了俞嘉川至少有一萬句髒話，男的都是下半身生物，但是俞嘉川不能對他有想法吧？
難道是我脾氣太好了？俞嘉川我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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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蔔星然的思路越跑越遠。
他挨到十一點才從房間走出來，在客廳沒見到俞嘉川說得阿姨，到餐廳的時候，才看到那位阿姨的蹤跡。
聽到他的叫不醒，她才從廚房走出來，對着蔔星然彎着眼睛笑。
看着有四五十歲的年紀，打扮整潔幹淨，笑容很溫暖，讓人很有好感。
“俞先生交代我中午給您做午餐，您想吃什麽？”她說，“我早上過來的時候，買了一條鲶魚，很新鮮，做一道鲶魚炖茄子，可以嗎？”
蔔星然聽了，點點頭，早飯沒吃，他一聽到有點餓了，說：“可以可以，謝謝阿姨，不知道怎麽稱呼您？”
阿姨自我介紹姓王，蔔星然乖乖地喊她王阿姨。然後和他一起看廚房的冰箱裏有什麽菜，有什麽做什麽就行了。
吃飯的時候，王阿姨堅持不和他同桌，要去打掃二樓的卧室。
蔔星然拗不過她，只好在吃完飯的時候，幫着收拾碗筷。
“我都是做慣了的，又不是小姐少爺，伸個手又不會死。”蔔星然在王阿姨多次拒絕的時候，這麽說。
王阿姨看他動作娴熟，終于慢慢适應蔔星然的行事風格，說：“做了那麽多家，只有你家沒那麽多規矩。”
蔔星然張口想問其他家有什麽規矩，但是一想到這個屬于王阿姨前任雇主的隐私問題，問了反而讓王阿姨為難，便住了口，洗了一點水果，待會兒他們看電視的時候吃。
打開電視，放好果盤，蔔星然剛坐下來，手機就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人，蔔星然一頓，頓時不想理這通電話了。
王阿姨忙完了家務活，坐到他旁邊，看茶幾上的手機一直震動，蔔星然一直沒動，便出聲提醒道：“星然，是你的手機在響。”
“哦？哦。”蔔星然裝不下去了，只好慢騰騰地拿起手機，看着來電顯示。
俞嘉川顯然很有耐心，拖拖拉拉這麽久都沒有放棄挂斷電話。
沒辦法了，蔔星然只好站起身接起電話，朝餐廳的方向走過去。
“喂？”蔔星然穩住聲音，沒有透露半點情緒。
那邊俞嘉川聲音如常，問道：“在幹嘛？還以為你沒起床，打電話叫你起床。”
沒回你消息，就是沒起床啊。蔔星然握着手機，低頭看着地板的縫隙，說：“早就吃過了，正在和新來的阿姨聊天。你還有事嗎？”
俞嘉川頓了頓，說：“沒，打擾到你了？”
你的存在就打擾我了，蔔星然不自覺地鼓起臉頰，說：“不是，正在看一個電視劇，正好廣告播完了，要看了，結果你電話來了。”
識趣就快點挂電話。
俞嘉川聽了笑，突然聽不出別人的話外音一樣，還語氣很溫和地和他道歉說：“是我的電話來得不是時候，我也是吃飯完，抽空看手機，發現你還沒有回消息，才想起來打電話過來問問。怎麽樣，後天要去上課，要準備什麽嗎？”
竟然還有長聊的架勢，蔔星然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只有簡單快捷地拒絕別人的經驗，可沒有這麽應付別人的經驗。
蔔星然往餐桌走近了兩步，手指放到椅子上，用指甲扣着上面的木頭紋路，說：“都最後一學期了，人過去就行了。”
俞嘉川“嗯”了一聲，笑着說：“那走讀需要單獨辦理嗎？”
這個問到蔔星然了，他說：“我去學校的時候，再問問輔導員？”
俞嘉川想着自己的大學：“我去問吧，正好有個學弟現在在你們學校做青年教師。”
什麽？蔔星然震驚了，說：“你的學弟，做我們學校的老師？”
俞嘉川笑：“他是學霸，讀完博還不到三十歲，做老師不是很正常的嗎？他想做學術，不就往教學崗位的方向發展了。”
蔔星然被不到三十歲讀完博做老師的履歷震麻了，最後和俞嘉川怎麽道別都不知道了。
回到沙發上，阿姨問是俞先生打來的嗎？蔔星然點頭，撿了一塊蘋果塊塞進嘴裏壓壓驚，說：“他問我上學的事，還說自己的學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
蔔星然一邊嚼着蘋果塊一邊還是心有餘悸說：“太變态了，太變态了。”
王阿姨不解其意，反倒是很好奇蔔星然和俞嘉川的關系，問他：“俞先生真關心你，星然，你們的感情很好吧。”
“一般吧。”蔔星然不太自在地歪了腦袋，說：“他對每個人都挺好的。”
王阿姨聽了看着他直笑，說：“俞先生是挺好的，但是對你和對別人，差別大着呢。”
蔔星然心說，那當然，他對我心思深着呢，想起來就有氣。
但是卻不能這麽說，蔔星然擺出無所謂地模樣，說：“有時候是特別好吧，但是其實心裏指不定想什麽呢。”
王阿姨聽了驚訝地看着他，心說俞先生看起來完全不是這樣啊，也許俞先生就喜歡蔔星然這樣的呢？
反正蔔星然脾氣好，俞先生人也和氣，她做得舒心就行了，至于這兩個人的感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能說得清楚？
王阿姨晚上做了晚餐，才收拾東西離開。蔔星然下午在房間裏睡了個長長的午覺，一直沒醒。
俞嘉川今天下班早，晚上本來有應酬的，叫他給推了。
現在有了老婆，推掉一些不怎麽重要的應酬就比較容易了，賺錢再大，哪有陪老婆重要？
雖然拒絕推了，是有一些閑話，什麽俞總是個耙耳朵，懼內，對新婚夫人言聽計從什麽的，俞嘉川聽到了都是一笑而過，從來不當一回事。
在客廳和餐廳都沒看見人，他叫了幾聲星然，都沒有人回應他。
又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也沒有蔔星然的新消息。
俞嘉川的視線落到蔔星然的卧室房門上。房間門沒有鎖，蔔星然在家的時候很坦蕩，沒有鎖門的習慣。
他扭動門鎖，開門走進去。
室內光線昏暗，窗簾只拉了一層紗簾，室外的路燈光和天光透進來，能看到床上的人體輪廓。
他松開了房門，慢步踱到了蔔星然的床邊。
走廊的燈光從開合的房門裏拉長投射進來，光明的另一面則因此顯得更加混沉。
俞嘉川坐到床邊，床墊陷進去一小半，床上的人沒有半點知覺，仍然蒙着面，安穩地浸在夢鄉。
他把蔔星然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掀起一點薄被，露出蔔星然側躺着睡的半張臉。
室內空調溫度很低，蔔星然的皮膚乍然暴露在冷空氣裏，忽然皺了皺眉頭，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這個小小的動作就讓俞嘉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伸手摸了摸蔔星然的臉頰，說：“星然？吃晚飯了？”
“唔，”蔔星然聽到他的聲音，睜開眼看到他怔了一下，又閉上，睜開重新看他一眼，才确定真的是俞嘉川坐在他旁邊，“俞、俞嘉川？你回來了？”聲音還帶着濃濃的睡意。
這個場景和昨晚的場景，何其相似，蔔星然下意識猛地坐起來，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咦？好像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這個動作，卻讓心思細膩的俞嘉川起疑，俞嘉川擡起眼凝視着他，蔔星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慌忙放下手，撐着胳膊，從床上爬下來，打開室內的頂燈。
明亮的光線灑滿室內的時候，蔔星然覺得那暧昧的氣氛都被一掃而空，心情好了一點，對俞嘉川說：“你說吃晚飯了？我們走吧。”
俞嘉川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他對蔔星然身上用了太多的心思，蔔星然的演技如果稍微好一點，他還可以欺騙自己，但是現在，蔔星然那僵硬的态度，叫俞嘉川無所遁形。
他點點頭，站起身，跟在蔔星然的身後下樓。
下樓的時候，蔔星然嘴裏叽叽咕咕說着新請的阿姨的事，還有開學以後的生活，俞嘉川垂頭聽着，在他們走下樓梯最後一個臺階的時候。
俞嘉川忽然伸手拉住蔔星然的手肘，冷不丁問：“星然，你昨晚沒睡着對嗎？”
作者有話說：
哦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