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遺物04 “程武，你很不厚道啊！”
程武看着楊紀清，眉心慢慢皺攏，“這人是我們特殊刑案局要逮捕的嫌疑人。”
楊紀清看着被他踩在腳下，三十出頭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問道，“那他是什麽案子的嫌疑人呢？”
程武抿唇不語。
“你不說，那我來猜猜看如何？”楊紀清擡眸，狹長豔麗的雙眸直直地看向程武，“我猜——他是斬字令案的嫌疑人。”
果然，楊紀清是知道這男人與斬字令有關了。
程武沒有感到太意外，但眼下這情況卻是叫他頭疼了起來——被楊紀清知曉了這嫌疑人的身份，那今晚他怕是沒法順利将人帶走了。
“小武！”程姓壯漢摁着趴在地上的嫌疑人，扭着頭喊了一聲程武，用眼神問詢他該怎麽辦。
程武朝程姓壯漢微微搖頭，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眼前這兩人，出身于400年前的玄術世家，一個是楊家老祖宗，一個是任家老祖宗，都曾是那個時代玄術圈的頂尖人物。對上這兩人，即便是他們特殊刑案局的高手來了，估計也讨不了好，更別說他這個半路出家玄術圈的了。
程武的目光透過銀邊眼鏡的鏡片，從踩踏着嫌疑人的楊紀清身上，轉到任朝瀾身上。
楊氏一族如今已經凋零，但任家卻以強勢的姿态延續了下來，位列現今玄術圈四大家族之一，是玄術圈的龐然大物。而他們此刻所在的B市，正巧又是任家祖宅所在，屬于任家的大本營。
在任家的地盤上，對上任家的老祖宗，強行搶走嫌疑人，那完全是對任家挑釁。只要任朝瀾想要追究，那任家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總而言之，要從這兩人手裏搶人，是絕對不可行的。但是，讓他就這麽放棄好不容易抓到的嫌疑人，他也是不甘心的。
程武微頓片刻之後，便做出了決斷——強行搶人行不通，那就只能試試交涉了。
程武推了推眼鏡，又轉眸看向楊紀清，“楊先生，我們談談。”
雖然任朝瀾讓他更為忌憚，但稍稍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能主導交涉結果的人，毫無疑問是楊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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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程武的提議，楊紀清并未遲疑多久，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可以。”
十多分鐘後，楊紀清一行四人押着嫌疑人，進了附近一家咖啡館，要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包間是四人卡座布局，實木長桌的兩側，各擺着一張雙人沙發。
嫌疑人雙手纏着束縛符，上面罩着他自己的外套，被楊紀清摁在老板加的一張沙發椅上。其餘四人，楊紀清和任朝瀾一起，程姓壯漢和程武一起，分別在實木長桌兩側落座。
楊紀清坐下後，将手中牽着的兩只小厲鬼，拴在沙發扶手上，擡眸看向對面的兩人。
他的視線掃過程姓壯漢，落定在程武額頭日月角的位置。之前他初次見到程武時，那種微妙的眼熟感，恍然之間有了答案。
程武緊蹙着眉頭，似乎還在思索該如何與他交涉。而他也并不是很着急跟程武談正事，便決定先找久別重逢的程姓大漢聊一聊。
“你倆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楊紀清望着程姓大漢，開口問道。
“對，我是程武的哥哥，我叫程文。”程姓壯漢一愣，一臉驚奇道，“你竟然能看出我倆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我跟別人說，我倆是親兄弟，好多人都不信的！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程文長相粗犷，氣質大大咧咧；程武容貌秀氣，氣質文氣內斂。在普通人看來，這兩人根本沒什麽相似的地方，确實一點也不像親兄弟的感覺。
“你倆父母宮的運勢走向一致，這說明你們擁有同一對父母。”楊紀清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道。
“厲害！”程文一臉敬佩地朝楊紀清豎起大拇指。
“你倆名字取得也挺有意思的。”不管是從性格還是長相來說，這對兄弟的名字交換一下才更為适合。
“感覺我倆應該交換一下名字是吧？”程文拍着腿爽朗地大笑了兩聲，又興致勃勃地給楊紀清解釋他倆名字的由來，“我小時候很少哭鬧，我爸媽就以為是我個文靜的性格，就給我取名叫程文，沒想到後來長成了一個搗蛋鬼。我弟小時候就很鬧騰，再加上有我珠玉在前，我爸媽以為他也會是個搗蛋鬼，所以就給他取名叫程武……”
兩人小時候的反差，楊紀清大概能猜到原因。
程文天生陽氣旺盛，陰魂不敢接近，而程武生來擁有玄術天賦，容易招來陰魂。不過，因為有程文這個陽氣旺盛的哥哥在，程武不至于被自己招來的陰魂纏上，他哭鬧最多也只是受到陰魂驚吓。
“程武是特殊刑案局的，你也是嗎？”楊紀清又問道。
“我不是，我只是順道幫小武抓人而已。我要是特殊刑案局的人，就不會去當神棍了。對了，我之前翻牆是抄近路，沒看清就對你們動手了，不好意思啊！說起來你倆身手不錯，是有專門練過的吧？當時……”
“哥。”程武扭頭打斷程文的滔滔不絕，“你能先讓我談正事，晚點再跟人唠嗑嗎？”
“行！”程文做了一個給嘴上拉鏈的動作，往沙發上一靠，就不再做聲了。
程武從程文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楊紀清，“楊先生，這個嫌疑人，我等到你們審問結束再帶走，這樣可以嗎？”
楊紀清搖頭：“當然不可以。”
程武蹙眉：“你們審問完了，留着這嫌疑人也沒什麽用吧？”
楊紀清：“怎麽沒用？可以留着跟你做交易，多有用啊！”
程武噎住。
楊紀清翹起腿，身體往後一靠，雙眼微微眯起，“程武，你要帶走這嫌疑人，總要有點誠意吧？”
程武沉默片刻，直接問道，“那敢問楊先生，你想要什麽樣的誠意？”
楊紀清對程武笑了笑，公布自己早已預想好的條件，“我希望特殊刑案局，對我全面公開斬字令案的相關情報線索，包括以後你們查到的新線索，以及之前記錄的與斬字令相關的所有檔案。”
關于特殊刑案局內斬字令檔案，他初見程武時，就跟他提過。程武說幫忙去跟領導申請，結果隔天他就收到了拒絕的回複。所以，楊紀清至今也沒看到特殊刑案局內的那份檔案記錄。楊紀清會同意跟程武交涉，目的其實就是為了特殊刑案局的情報。
程武嘆了口氣，“楊先生，你這是在為難我，我并沒有那麽大的權限。”
楊紀清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武，“只談斬字令一案的話，你未必沒有這個權限吧？”
程武推了推眼鏡，“這話從何說起？”
“你哥程文并非特殊刑案局的人，但你卻讓他參與了追捕斬字令案的嫌疑人。”楊紀清指尖輕點着膝蓋，不疾不徐給程武分析道，“我們此次談話必然會涉及斬字令案，你卻沒讓你哥回避，這說明你是有權限決定向誰透露案情的。”
程武沉默了下來，是他大意了，小看了楊紀清的敏銳。他完全沒想到，楊紀清竟然能從跟他哥的幾句閑扯中，推斷出他在斬字令一案上的權限。
“你猜得沒錯，僅在斬字令一案上，我确實擁有不小的權限。”既然已經被看穿了，程武也不打算再強行掩飾，索性直接坦白道，“我是特殊刑案局斬字令一案的專案組組長，在調查斬字令案上，局裏給了最高權限。”
“程武，你很不厚道啊！”楊紀清抱着胳膊，譴責地看着程武，“我之前跟你要斬字令檔案記錄，你竟然還騙我說要跟領導打報告申請。”
“面對初次見面的人，誰都會有所保留。”程武說道，“而且，楊先生你不也一樣騙我了嗎？關于你們楊家一案，你手上應該不止只有金絲楠木斬字令的照片吧？”
“你猜得沒錯，照片中那枚金絲楠木斬字令，确實就在我手裏。”楊紀清半點沒有被揭穿的尴尬，一臉自在地說道，“當然，我手上這枚斬字令，給是不可能給你的，不過——你要是願意跟我共享斬字令案的情報，我可以把我手上這枚斬字令拿給你看看。”
楊紀清看着程武片刻，又補充道，“你要是同意，今後我這邊的線索也會分享給你，我覺得這是雙贏的合作。”
沒錯，這是雙贏的合作，程武贊成這個觀點。
但是，這同樣也是具有風險的合作。
楊紀清是斬字令案相關人員，原本确實是他會選擇合作的對象。可偏偏楊紀清是400年前的亡者詐屍醒來的，連算不算活人都不好說的存在。
而且，楊紀清表面看着散漫，但行事卻明顯帶着霸道，并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人，程武不太喜歡招惹這種不可控因素。
“讓我考慮一……”
“程武，斬字令的主人可是屠盡我楊氏一族的人。”楊紀清打斷程武的話，墨黑的雙眸染上肅殺，“你覺得，對上有這樣的本事的人，你們特殊刑案局有多少勝算？”
程武呼吸一窒。
算上楊家滅族一案，斬字令主人的能力确實需要重新評估了。楊家雖然在近現代就沒落了，但畢竟是有傳承的玄術世家，跟其他死在斬字令下的術士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之前他以為特殊刑案局的高手，足夠應付斬字令的主人，如今突然沒了這個自信。
程武視線轉向任朝瀾。
“你若跟楊紀清合作，我也會提供幫助。”任朝瀾一眼就看穿了程武的想法，直接給了他确定的答案。
任朝瀾答應提供幫助，那就能間接得到任家的幫助。
“合作愉快。”程武起身，一臉鄭重地朝楊紀清伸出手。
“合作愉快。”楊紀清笑意晏晏地握住程武的手。
和程武談妥合作，咖啡館的服務員送來咖啡後，楊紀清便直接在包間內開始審問抓到嫌疑人。
在審問前，楊紀清先對嫌疑人進行了搜身。
黑貓亡魂對嫌疑人有反應，就已經說明嫌疑人身上帶有附着死人香的物品。所以，從這人身上搜到斬字令，楊紀清并沒感到多意外。
這枚斬字令是海松木制，底邊側面刻着一個人的名字——張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9-16 00:48:02~2021-09-23 20:4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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