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 什麽意思?”

寧劍冷眸看着地上被捆地像粽子的人,聲音也跟着一起冷了下來。

“先看看。”

祁縱按了按寧劍的肩膀, 上前一步蹲下來,仔細瞧着這個大肉粽,“劍仙大人,可認得我?”

“你,你是魔修?寧劍他入魔了?”

萬俟正明顯然對祁縱陌生的很,非但剛才就沒有半分眼神落在祁縱的身上不說, 這才說兩句話,又将話題轉回到了寧劍身上。

祁縱聳聳肩,不在意萬俟正明的無事, 繼續問道,“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劍仙大人在這裏多久了?一年?兩年?”

“一萬零二十七年。”

不知是不是祁縱不斷和萬俟正明說話的緣故, 萬俟正明的情緒多少平複了些,又變成了先前那副虛弱的樣子, 擡眼又看了寧劍一眼, 道, “閣下能先将我放出來嗎?”

早在聽到那數字之後祁縱和寧劍的瞳孔就是一縮,祁縱起身退回到寧劍的身邊,一萬零二十七年前,正是寧劍被寧修收為徒弟, 祁縱剛剛出生的那一年。

“不急。”祁縱道,“劍仙大人你說你被關了整整一萬零二十七年,可這裏沒有任何東西,你怎知你感覺到的沒有出現錯差呢?”

“我自是有證據。”萬俟正明沒有覺得祁縱的懷疑有什麽不對,換做是他, 也是要問個明白的。

但是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人了,聲音之中難免帶上了急切,奮力動了動,被捆地死緊的手指硬生生鑽出來一根指節,指了指自己的衣帶,“十二生肖琉璃帶,每一生肖存在最長時間就是一千年,被關在這裏的時候我正好是三千四百四十八歲生辰,這乃是星羅宗宗主帶來的賀儀,你們若是不信,大可去探查!

如今已經毀了十條。”

早在寧劍被指着看向那樸樸素素的腰帶之時,眼神就已經變了。

在他的記憶中關于萬俟正明的事情已經很少,可這條腰帶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還是萬俟正明的嫡傳弟子,這份賀儀正是經由他手獻上。

在開始的時候他并沒有認出,卻不想早在這一萬年,磨滅盡了上頭最亮眼的色彩。

“喂!寧劍!”

祁縱見寧劍想的出神,撞了撞寧劍的胳膊,這才令寧劍猛然回過神來。

“嗯?”

“這真是你的師父?”

祁縱道,他一向對萬俟正明沒有什麽好印象,光是他與寧修交好這一點就令他厭惡,可眼前這個萬俟正明的身上不僅沒有那令人厭惡的氣息,而且看寧劍這幅樣子,怕是真的另有隐情。

寧劍沒有回答祁縱的話,慢慢一步步走到了萬俟正明的身邊,低頭仔細看着,“囚神結,這是師尊的獨門絕技。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萬俟正明渾身一震,奮力擡起的頭上表情難以言喻的複雜,看得祁縱眉頭是僅僅皺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這分外複雜的眼神中還包含着對寧劍的恨意,而且,這種姿勢劍仙大人不累嗎?他不累自己瞧着也很累好不好,更何況,這額頭青筋都爆出來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不累啊!

還有一句不知道當不當講,這一身綠再加上這個姿勢,好像一直翻不了身的烏龜哦。

好在寧劍沒真想就這麽找到問題的答案,在問完那句話之後,就按照法訣将萬俟正明身上的囚神結解了開來。

解開的一剎那,萬俟正明周身劍氣大作,登時引起方圓——幾米的靈氣暴亂,不等近祁縱和寧劍的身,就被兩人的護身靈氣消弭在了空中。

祁縱:……

寧劍:……

萬俟正明:……

明明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為何要這樣互相傷害?

同樣是被關了一萬年,寧劍和祁縱脫困而出時候就霸氣側漏的很,最虛弱的時候還搞出了一戰逼得那些個弟子不得不借着問道宗大陣庇護,可眼前……

對比不要太明顯。

不過萬俟正明尴尬了,祁縱心情則是好了很多,不管以前外面的那個萬俟正明是怎麽回事,但是看着有同一張臉的人,尤其還是和自己關系不好的後來還成為仇人的人,看起來就格外的舒服!

“你這一句師尊,我可當不起。”

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撲了撲衣衫上面的灰塵,萬俟正明看着寧劍,忍了忍終究是沒有忍住,勉強扯着嘴角說道。

不過再多看了一眼祁縱和寧劍,視線在兩人的身上不斷交錯,萬俟正明再次硬生生從嘴裏擠出了一句。

“你二人同時大乘期修士,道友相稱便是。”

有點意思。

祁縱挑挑眉,萬俟正明眼中的複雜恨意以及慶幸是不作僞的,真的是想不出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對昔日弟子露出這等表情。

在看寧劍的表情就更有意思了。

失落,困惑,啧啧啧,倒是感情豐富的很啊。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寧劍不敢僭越。”

聽着萬俟正明的話,寧劍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卻沒有理會,沖着萬俟正明便要行禮。

“慢着!你還是僭越吧!”

瞧見寧劍正準備給自己行禮,吓得萬俟正明往旁邊一跳避開了寧劍的動作,而且在看到自己完全避開的時候,還拍了拍胸口,一副驚恐未定的模樣,似乎是承受了寧劍這一拜,就要出什麽大事一般。

寧劍本來就是失落傷心的模樣,而萬俟正明這麽明晃晃恐避之不急的模樣更是如一把劍直接插在了他的胸口,這麽活潑跳脫,似乎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師尊的模樣。

不過自從他入了問道宗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自那之後的萬俟正明都是一副端正和藹可親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寧修的弟子而與他疏遠,就像是他第二位父親。

可是現在——

“寧道友,你我的師徒緣分早在萬年前就盡了,如今你也沒事,各自安好不好嗎?”

萬俟正明被寧劍這可憐模樣看得有些心煩意亂,到底是沒有繼續狠下心,面露為難的說道。

祁縱是越瞧越不爽,同樣是被關了這麽久,這萬俟正明怎麽就瞧着一點事情都沒有,不像自己……不像自己這般難堪。

因而在萬俟正明這話音落下的一瞬,手中的行仞就架在了萬俟正明的脖子上,“劍仙大人還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的好,你說一萬零二十七年前你就被關在了這裏,那麽外面的萬俟正明又是誰?還有,你就這麽待在這裏一萬年,在這沒有任何東西的地方?”

“祁縱,不得無禮。”

寧劍見到祁縱,徒然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行仞還在寧劍的手中拿着。

他看得出祁縱沒想要将師尊如何,可他這動不動就拿劍架到旁人脖子上這一點什麽時候能改一改,明明慣用的也不是劍,殺人也不用劍,就為了好看嗎 ?

“我無禮又如何?

祁縱冷哼一聲看着寧劍,不知好歹。

“行仞?這魔修是你的道侶?”就在祁縱和寧劍險些吵起來的時候,萬俟正明看到了劍身上面的兩個字,這把劍還是當初他賜給寧劍的。

像他們劍修這種萬年單身狗一向是與劍為伴,不少劍修前輩們的道侶甚至都是劍靈,除此之外那些為數不多的幸運兒無一例外都是将本命靈劍當做定情信物的。

寧劍打小就老實傳統,顯然也是把自己本命靈劍交給了道侶。

“師尊你亂說什麽!”

“住嘴!”

萬俟正明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引來兩人怒視,看得他登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轉,就立時打消。

怎麽可能呢,寧劍這能逃出寧修的魔爪顯然是着了一個魔修當道侶背叛了宗門,才讓寧修沒有機會殘害于他,畢竟都是大乘期修士,不玩陰的,寧修哪裏是寧劍和這個魔修的對手啊,而且這魔修瞧着,竟也是大氣運者……

萬俟正明小聲嘀咕着,擡眸發現兩人正死死盯着自己,立馬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兩位道友既然不願承認,在下也理解,至于萬年前的事情兩位想知道什麽,在下不會隐瞞,不過還是慢慢詳談為好。”說着,萬俟正明捏住劍身慢慢拿離自己的脖頸,卻被祁縱挽了一個劍花從另一邊再一次架了上去。

“逃離寧修的手心又是怎麽一回事!”

祁縱被這一遍又一遍弄得有些不耐煩,眸中甚至一絲猩紅閃過,手上的力又中了三分。

寧劍阻攔不及,正好聽見萬俟正明的聲音響起。

“寧修當初發現寧劍根骨特殊,天縱奇才,生而大氣運者便向我讨要這弟子,我知寧修是什麽人,他就是想将這弟子煉成人丹,吸收他的氣運,自是不會同意,卻不想被人關在了這裏,我是沒想到寧修機關算盡,竟是沒能将他的氣運化作己用,反倒是讓他修煉到了這個地步,不愧是大氣運者。”

“這,這怎麽可能!”

寧劍聽着這話如遭雷擊,身旁祁縱聽完這番話也是愣在當場,猛然極其先前自己随口說的一句諷刺寧劍的話,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還有,他自己也是什麽大氣運者,那麽就是說,他,是代寧劍受過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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