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寒晔的關心
白寒露和白清明第二日抵達那個山谷的時候，發覺那裏和當年不一樣了。師父曾經的那個小院，早就荒廢了。那些收服的精怪，也早就想辦法逃離了。
兩人先去了當初埋葬師父的地方。以師父跟冥界的交情，下一世定然不會太差。他身上的傷一直都沒有好，死亡也算是一種解脫。白蓮的墳頭長滿了草，兩人也沒有要鋤草的意思。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死去只是換了一個皮囊，所以清明節也是不可能會去祭祀誰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在師父的墳前待了一段時間。自從離開熾日城之後，兩人就沒有來過這個山谷了。這是第一次回來。不過，熾日城并不是他們停留的地方，離開是必然的。
離開師父的墳地，兩人去了少年時的那個山谷。少年時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有他們手拉着手在山谷間奔跑。這個山谷的缤紛桃花和火紅楓葉，他們都并肩看過。如今，這個地方除了樹木就是雜草了。沒有了往日的美景，兩人都在心中嘆了口氣。
“清明，我們走吧！”聽到白寒露的話，白清明怔了一下，随即卻握着他的手點頭。那些過往，留在了他們的心間，卻終究只是過往。他們所要把握的，是現在和以後。往日的山谷不再，往日的時光不再，但那些記憶卻還在腦海深處，那些感覺都還在心中。
他們這次回來，似乎并不僅僅的面對不想面對的一些事情，還包括告別一些事情。離開山谷，白清明突然想在游歷九國之前去見見秦毓，去了解一些事情。這樣想着，白清明也就說了出來。
白寒露并沒有拒絕，只是說要和他一起去。白清明想到秦毓還是魔界送到冥界的，寒露一起去也好。白清明具體不知道秦毓在哪個地方，所以決定晚上先去問問昭辰殿下。秦毓既然是他的門客，多少應該是知道的。況且昭辰殿下在冥界的威望，總比他們這兩個封魂師好用些。
夜晚的時候，兩人仍舊在熾日城的一家客棧住下。白清明和白寒露都是去過冥界好多次的，也可說是輕車熟路了。
“白老板來冥界，是有什麽事嗎？”雲清和雲墨也不是第一次跟白清明打交道了，都可以說是非常熟悉的人了。而白清明身旁的那位，他們到是第一次見到。那人給兩人的第一感覺是屬于魔的氣息，第二感覺卻是狼妖。再仔細去探究，卻感覺到了封魂師的氣息，那氣息和白清明身上所帶着的一模一樣。兩人一時也判斷不出，這人的具體身份。
“我和師兄來找昭辰殿下有些事，兩位這是要去辦事嗎？”自然是看出了黑白無常眼中的探究，白清明才說出寒露的身份。兩人對于白清明的事情雖然不是全都知曉，但多少還是知道白清明有一個同樣繼承了封魂師血脈的師兄，是一只叫白寒露的雪狼妖。不過，兩人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這人身上有那麽濃郁的魔的氣息。
“是啊！既然兩位是去找殿下的，我找人給白老板帶路吧！”雲清說着招了個鬼差吩咐了幾句，便壓下對于白寒露的好奇，和雲墨一起離開了。
“應該把長溪帶來的。”随着那個鬼差向裏面走去，白清明突然聽到寒露說了那麽一句。白清明瞬間便明白寒露是什麽意思了。長溪是冥界的花神，有他在的話，很多事情都會更方便的。而且長溪對于冥界肯定是很熟悉的，找秦毓也方便很多。但是，有幽昙在身邊，長溪估計是不會來冥界的。況且他們兩個如今去紫國游玩了，他們也不好去打擾。
兩人走了将近半刻鐘的時間便走到了昭辰住的宮殿外面。冥界雖然昏昏暗暗的，但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只是不如塵世那般明亮而已。那個鬼差進裏面通報了一聲，才告知兩人可以進去了。
白清明幾乎沒有跟昭辰打過交道，不過白寒露到是跟他打過幾次交道。主要是在去塵世之前的。
看到那人斜靠在做在椅子上，白清明突然想到了那人看到澈曳的情景。莫非他們這些身份的神魔都是一樣的做派？不過，後來跟澈曳接觸，才發覺那完全不是澈曳的本性，只是擺出來面對一些人而已。
白清明很明顯地察覺到，昭辰看到寒露的時候，神情怔了一下。雖然沒有很久，但确實是存在過。白清明大概也就猜到，這兩位應該是認識的。至于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他就不知道了。那一萬年，他都是待在白鶴仙洲修煉，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所以跟那些同樣活了一萬年的神、魔是不一樣的。他們經歷過很多，也看過很多。而他在進入塵世之後，才經歷那些事情。
Advertisement
“秦毓在後園的蓮花池中。”昭辰那麽聰明的人，自然知道白清明來這裏的原因。他猜不透的是，白寒露來這裏的原因，難道只是陪白清明來？
看到白寒露正要随白清明去後園，昭辰突然站了起來，問道：“你對于那個下屬，一點都不關心嗎？”昭辰和白寒露認識的時候，白寒露還很小。當然，那時昭辰也不大。因着澈曳和冥王的交情，昭辰也就和澈曳認識了。不過那時候澈曳忙着自己的事情，沒有閑情跟一個小鬼打交道。到是還是小孩模樣的白寒露，被父母扔在澈曳那裏的時候遇到了昭辰。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快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那個時候的他們，按人類的年齡來講，才五六歲。昭辰那個時候就經常闖禍，不過冥王不在，也沒人治的了他。白寒露那個時候還沒有那麽冷漠，時常跟着昭辰一起去玩。不過，昭辰作弄人的時候，他都是旁觀。無論昭辰怎麽鼓動，他就是不做。後來昭辰也就放棄了，不過去做什麽事還是會帶着他一起。
再到後來，昭辰回到了冥界，跟白寒露的聯系不多。不過偶爾還是有書信往來。接觸過那麽多神、魔、鬼，白寒露是唯一一個昭辰從未想過去算計的人。或許是因為年少時相處的總總，他早就把白寒露當成了朋友。
當初聽到白寒露的父母出事，他甚至不顧身體的虛弱，硬是去了魔界。只是，找遍了魔界都沒有找到白寒露。後來還是冥王看不過去，把他強制帶回了冥界。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昭辰從來沒有想過，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會是那樣的。他就那樣冷漠的站着，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一般。他想過很多的辦法去找白寒露，因為知道魔是不會死了，除非完全消亡。但是，他不相信白寒露會那樣消亡，那個小時候和他一起玩耍的孩子，他堅定地相信着他還活着。
白寒露剛要移動的腳步頓住了。看着那個站在高出三個階梯上面的人，白寒露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清明，你先去找秦毓吧！我一會過去。”白清明看了一眼昭辰，對着白寒露點頭，然後向後園走去。寒露和昭辰殿下的曾經，他并不了解，但他可以感覺到，昭辰殿下對于寒露似乎有些不同。他聽秦毓說過這位冥界三殿之一，被秦毓稱為僞君子，身體不好，但卻是極腹黑的一個人。但剛剛那人看着寒露的時候，眼睛裏沒有任何的算計。不過，他相信寒露。
聽到白清明的腳步聲消失，昭辰看着白寒露，開口說道：“上次遇到過你，卻沒有發覺屬于寒晔的氣息。”如果他都沒發現，那些想要對付他的人，肯定也不會發現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一直擔心的人，會隐藏了屬于魔的氣息活在塵世。難怪，他會找不到他。
看着那人身體不好，卻仍舊站着跟自己對峙。白寒露發覺，除了清明，昭辰是他最不願意去傷害的人。少年的那些記憶，來到塵世的時候就随着魔血的封印完全的忘記。是清明讓他重新感覺到了溫暖，讓他想要陪伴着。而随着魔血複蘇的跟昭辰的那些曾經，讓他有些無奈。那個時候，他還太小，經常跟着昭辰，因為只有昭辰是跟自己同齡，而且願意讓他跟着。他那個時候，是有些把昭辰當成哥哥的。
而如今，他是白寒露，不是那個和昭辰一起玩的寒晔。然而，他不能抛棄屬于寒晔的責任，同樣也不能抛棄寒晔的曾經。白寒露走上高臺，将昭辰摁回了椅子上。感覺到昭辰手腕傳來的涼意，白寒露頓了一下，開口說道：“你的身體怎麽會那麽虛弱？”小時候昭辰經常捉弄人，非常地有活力，身體不可能會這麽虛弱的。但剛剛感覺到，昭辰的虛弱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不然他的手腕不可能會那麽涼。
昭辰張了下嘴，卻沒有說什麽。白寒露本等着他的話，卻發覺他只是坐着，并不回答。白寒露很清楚，昭辰不願意說，他是問不出來的。按理說，身為冥界的殿下，昭辰的身體不可能那麽虛弱，除非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寒露心中嘆了口氣，轉而問道：“常風又是怎麽回事？”他的直系下屬，也就常風和沐梓兩個。以沐梓那智商，也不太可能來冥界找人做什麽。那麽就只有可能是常風了。
“寒晔，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那麽久沒有見，甚至連他的生死都不知道，這個人就什麽都不想跟自己說嗎？依舊和童年時一樣冷漠，甚至可以說是更加的冷漠。但昭辰多少可以感覺到，他剛剛的那個動作對于自己還是有些關心的。這個人和白清明的事情，他沒有興趣知道。他第一次把一個人當成朋友，第一次對一個人好，難道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記憶和魔血一起被封印了。”白寒露從來就不是一個想要去解釋什麽的人。但總有一些人，會成為例外。“對不起！”
被封印的記憶，和一句對不起。記憶被封印了，昭辰即使是責問，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而那句對不起，到底是覺得讓他擔心了那麽久而說的，還是其他的？從相識開始，這是昭辰第一次聽到寒晔說對不起。就算是童年時被其他的小鬼聯合冤枉，只要寒晔說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他都沒有說。寒晔是魔界的殿下，而昭辰是冥界的殿下，對不起這三個字，該是一樣不會輕易說出的。在昭辰自己的記憶裏，他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對不起。
“寒晔，你到底……”要怎麽樣？一句對不起，要他怎麽回答？他明明可以很自私地去責怪這個人，然而卻發覺自己做不到。昭辰覺得，這完全不像是自己了。如果其他人看到，絕對會覺得驚訝的。
白寒露沒有去糾正昭辰的稱呼，因為那個确實是他的名字，只是他如今想當白寒露而已。白寒露拉過昭辰的手腕，搭上去把脈。身為封魂師，對于這些事多少還是學了的。從昭辰的脈相來看，這個人身體虛弱是因為寒氣入侵。不是那種天氣的寒冷，到像是極其寒冷的冰潭裏呆過。
以昭辰的身份，如果真的掉入過冰潭之中，及時救治應該也不會這般虛弱的。除非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個人沒有及時救治。白寒露突然想到什麽，但被壓在了心底。
松開昭辰的手腕，白寒露從袖中拿出一顆火融珠。感覺到手心的溫暖，昭辰愣了一下。手心的火紅珠子将溫暖傳到手心，然後傳遞到全身。
“這顆火融珠可以鎮壓住你體內的寒氣，要真正根治，卻還需要一味特別的藥。”對上昭辰眼中的詢問，白寒露開口稍微解釋了一下。這顆火融珠，是他曾經去雁丘的時候得到的。火融珠可以将溫暖傳遞到身上，卻又不帶灼熱之感，對于寒症是最有效的。
“沒有用的。”他父親找過那麽多的大夫看了，都找不到治療的辦法。天上的上仙也看過，說是那味主要的藥已經滅絕了。寒晔說出的需要一味特別的藥，大概也是那位上仙所說的。
“放心，我會找到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安撫的意味。昭辰察覺到那絲安撫，眼神微怔，明明他年齡比寒晔更大，為什麽如今感覺被寒晔當成了弟弟一般呢？不過，這樣的語氣，或許也只有童年熟識的寒晔會說出了吧！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昭辰還是點頭了。寒晔，總是會讓他不自覺地去相信一些事情。
談完昭辰的寒症，白寒露還是問道了常風的情況。昭辰告知他，常風來找他是想知道有什麽辦法可以使魔進入塵世。除了附在人類的身上，總該還有其他的辦法吧！
辦法确實是有，不過是極少一些人知道。昭辰也是不經意間知道的。魔進入塵世需要做到完全掩蓋屬于魔的氣息，而方法是斷腸草。斷腸草對于人類是穿腸毒藥，而對于魔則會折損将近一半的靈力，是一種很危險的方法。而且斷腸草并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東西。
“你告訴他了？”白寒露問了那麽一句，語氣中到是沒有帶責備，只是單純地問而已。寒晔對于自己所要保護的人都是極好的，如今作為白寒露，也是如此。
“他想跟在你身邊。”昭辰沒有回答，而是說了那麽一句。先前見到常風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常風對于白寒露的在意。知道白寒露就是寒晔的時候，他就想過去找他，但那個時候白寒露在離境天，他并沒有找到白寒露。昭辰在小時候見過常風，常風那時和如今一樣，在意的只有寒晔一個人。
“我不會逃避的。你告訴他，如果想跟在我身邊，就不要做一些無意義的事情。”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避免的，而有些責任也無法逃避。他只是想多一些時間，陪伴在那個人身邊而已。
“三年後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又該怎麽辦呢？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寒症治好，至于那個時候的事情，寒晔會處理好的。”他說的不是我，而是寒晔。昭辰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只是點了點頭。那個他童年玩耍的寒晔，真的還是當初的那個寒晔嗎？不過，既然這人這樣說了，他也就不去深究了。不是還有三年嗎，總會想到辦法的。
“我去看看清明，要一起去嗎？”既然秦毓是昭辰的門客，昭辰應該比較了解情況。
昭辰起身和白寒露一起向後園走去。他想跟那朵蓮花聊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竹子很喜歡腹黑型的，所以讓昭辰殿下出來溜達溜達。師兄的前緣往事，也是在不斷揭開。至于會不會成為清明的情敵呢？或許以後不會受我控制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