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飯還是試探
加個好友吧
餐廳名字叫「随園小宴」，這讓雲時一下就想起了清代袁枚著的《随園食單》，那是一部系統論述華夏烹饪技術和南北菜點的重要著作，長期被公認為廚者的經典。
單從名字上看，這個餐廳顯然是華夏風格，可奇特的裝修又顯得與這風雅的店名不怎麽适配。
雲時四下望着，動作不大，只是用餘光悄悄地瞟上一眼，就像一只剛踏入陌生環境好奇又警惕的小獸。
“這家餐廳主打古法菜，每一道菜品都是根據史料還原，這裏的裝修也是參考了史料上對于藍星建築風格的描述。你覺得怎麽樣？”
怎麽樣？雲時覺得一言難盡。
明黃琉璃瓦屋頂，半圓形的拱門，朱紅立柱中間的牆壁上是人像浮雕，桌上擺着的有精巧古典的茶具也有輕奢風花藝擺件……簡單總結就是鮮明的華夏建築風格和歐洲建築風格的生拼硬湊，古典和現代并不完美的碰撞。
雲時斟酌了一下，挑選了一個比較合适的詞語：“很有特色。”
“噗。”陸寒川直接笑出了聲，“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麽客氣，相信我，就算你大聲說這只打着複古招牌未經考據的想象作品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你對這方面很了解？”
“不敢稱了解，”陸寒川否認道，“我只是覺得老祖宗的審美不應該是這樣的水平。”
雲時被逗樂了。
“雖然門面看着不怎麽樣，但這家店菜的味道還是不錯的，看看想吃什麽。”陸寒川按下了雲時身前桌面上的按鈕，一個光屏出現在眼前，上面是菜名配着對應的菜品圖。
雲時翻看了一下，确實是古法菜沒錯，菜品不算多，但和裝修風格一樣，都是東西方混雜，有意面有牛排，也有麻婆豆腐小炒肉。
雲時掃了一眼隔壁桌，那人正在用兩片面包夾着一筷子看着像小炒肉一樣的菜往嘴裏送……真是神奇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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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想讓陸寒川看着點就好的，可隔壁那桌的吃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很佩服但不想嘗試，于是随手點了幾道從前常吃的家常菜。
清炒時蔬，麻婆豆腐，菌菇湯。
光屏上的已選菜品讓陸寒川多看了雲時兩眼，點了點頭：“選的不錯。”說着，随手加了一道小炒黃牛肉和兩碗米飯。
雲時低下頭，喝了口茶。
上菜的速度很快，看到滿桌子熟悉的飯菜雲時抿了抿唇，有些迫不及待，可顧及禮儀，雲時沒有第一時間動筷。
陸寒川拿起碗給雲時舀了勺湯：“快吃吧，我不喜歡客套。”
雲時眉眼彎彎，笑容裏多了幾分真心，厚重的防備随着這一笑變得薄弱，使他的氣質變得軟和了許多。
他接過碗喝了一口，湯上飄着的菌菇肉順着進入口中，雖然那些菌菇的種類有些他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但不妨礙他品嘗美味。菌菇肉有的脆嫩有的綿軟，口感十分豐富，特有的香滑刺激着味蕾，瞬間喚醒了食欲。
“好喝！”雲時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喝完了湯，他拿起筷子将桌上的菜一一嘗過，雖然有些原材料和藍星上的不太一樣，味道也有些許差別，但這種差別并不會影響菜品的質量，雲時吃的很滿足。
“先生們打擾了。”
雲時擡起頭，看到一位穿着整潔制服的服務員走了過來，手中端着個托盤。他疑惑地歪了歪頭，剛剛上菜可都是機器人上的，怎麽突然來了個真人，而且他們的菜應該已經上齊了呀。
服務員彎下腰，将兩個精致的水晶碗被擺上了桌，碗中奶白色的乳酪上點綴着幾粒杏仁和金黃的桂花：“杏仁桂花酪，請您享用。”說完欠了欠身，轉身離開了。
“你加菜了嗎？”
陸寒川搖了搖頭，指了指桌上的甜品：“這是這家店的隐藏彩蛋，你應該看出來了，這家店的風格雜糅混亂。”
雲時點了點頭。
“藍星時代有中西方之分，不論是飲食還是藝術，中西方的差別都是巨大的，這家店的老板致力于研究藍星時期的美食，他本來是想将這家店一分為二，一半是東方風格一半是西方風格。
但也許是在和設計師溝通時出現了問題，也許是選擇了一個不太靠譜的裝修團隊，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變成了這樣。”
雲時環視了一周，對這樣的風格還是有點接受無能：“店主沒有追責嗎？”
陸寒川輕笑了一聲：“沒有，店主在見到成果的時候十分驚喜地誇了設計師。”
“哈？”
“他這人想法多，在見到這個店面的時候就覺得這會是一個很有趣的設計，他配合着裝修把菜單也改了，原本設計的兩本菜單融合成了一本。
如果有客人全點中餐，會得到一份中式甜品作為贈品，如果全點西餐就會得到一份西式甜品。”
雲時喝了一口杏仁酪，絲滑香甜的口感讓他滿足地眯起了眼：“好喝，這樣的彩蛋應該很容易被發現并且破解吧？”
菜品只有這麽多，而每天來的客人卻不少，總有人會碰到正确答案并難以控制分享欲地發到星網上，要破解出菜品的分類只是時間問題。
“沒錯，不過每天的甜品随機，彩蛋還是保留着一定的驚喜，而混合的菜單也讓一些人發現了許多有意思的搭配。”
雲時想起了隔壁桌的食客：“比如說漢堡胚夾小炒肉？”
“也可以夾麻婆豆腐。”陸寒川攤了攤手，“想要嘗試的話，我們可以下次再來。”
下次？
雲時喝着杏仁酪，轉移了話題：“你和這裏的店主好像很熟？”
沒能得到回應，陸寒川有些遺憾，但也在意料之中，以雲時的性格這時候絕對不能逼的太緊。
于是他順着雲時的話頭回答道：“一個朋友，他很喜歡研究古法菜式，家裏有不少關于菜譜的古籍……說起來你是文物修複師，應該對這方面會有些興趣吧，他今天好像不在，下次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剛剛的考試我可沒有通過，不敢稱文物修複師。”想起剛剛那場可以稱得上黑歷史的考試，雲時不由得自嘲一笑。
陸寒川伸出食指搖了搖：“這個考試的考核方式和标準還不夠完善，并不能作為一個絕對的衡量标準。文物修複師這個職業向來被世家壟斷，你沒有任何背景卻敢報名考試一定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和眼光，你就是那個滄海遺珠。”
雲時猝不及防跌進了陸寒川直視着他的眼神裏，淡然而堅定的目光讓他不自覺地放松了心神，他低頭笑了笑，捧着碗慢慢地喝着杏仁酪。
吃飽喝足又被太陽暖暖的照着，雲時眯起眼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他擡起手，揉了揉眼，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哪裏結賬？”雲時探着頭，卻沒找到可以結賬的前臺。
陸寒川點出桌面光屏，刷了一下光腦：“結完賬了，走吧。”
雲時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看起來就像是在逃避買單：“不好意思，我對這些不太熟悉。”
越解釋越像了……
“我把錢轉你吧，嗯……加個好友？”剛好可以拿到陸寒川的聯系方式，應該也算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了，雲時暗自竊喜。
“不用了。”
被拒絕的雲時立馬垂下了手決定放棄。
或許是放棄的太快，連神隐的系統都看不下去出來提醒道：“請宿主乘勝追擊，與陸寒川交換聯系方式。”
“不要，他已經拒絕了。”雲時的性格只給了他一次主動的機會，他向來不善于交際，也從不主動結交新朋友，能嘗試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要他死纏爛打絕不可能。
陸寒川沒想到雲時放棄的這麽果斷，他摸了摸下巴，懷疑起自己今天是不是哪裏沒有打理好導致了魅力的下降。
“但你可以選擇下次請回來，”陸寒川補充說，“所以，加個好友吧。”
峰回路轉，雲時還是拿到了陸寒川的聯系方式，在添加上好友的那一刻，雲時就聽到腦海中響起了系統的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結交文宣部部長陸寒川。獲得任務獎勵：能量值+1，筆墨紙硯一套，國畫顏料一套。”
雲時抿起一絲笑意，帶着些沾沾自喜和小驕傲：“還挺容易的。”
081系統：“是，恭喜宿主，請宿主再接再厲。”
陸寒川将雲時送回了住處，看到那棟高大的救濟住宅樓，眼神沉沉：“你住在這？”
雲時坦然道：“暫時是的。”
下了飛艇，雲時向陸寒川道了謝：“今天謝謝你，那我先回去了。”
陸寒川點了點頭，看着雲時走進樓裏，靜靜思索着，等那個有些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後，喊了一聲：“阿瑞斯，聯系陸寒茵。”
飛艇操作臺上閃爍着淡藍色的光芒，一個聽着很像真人卻又比真人少了些感情的聲音響起：“好的先生。”
很快，又傳來了一個聽起來高傲冷淡又帶着點親密的女聲：“說吧，什麽事？”
沒有半點寒暄直入主題，顯然是知道陸寒川無事不登三寶殿。
深知自家大姐脾氣的陸寒川沒有廢話，帶着幾分讨好，說：“姐，幫我查個人。”
作者有話說：
《随園食單》是一部系統論述華夏烹饪技術和南北菜點的重要著作，長期被公認為廚者的經典——摘自百度百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