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摘星
歡迎你，我的文物修複師
處理好了黴斑，雲時直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把試劑收回原處。
趁此機會，卓子晉和伊森連忙湊上前仔細觀看，只見畫卷上的黴斑幾乎已經被去除幹淨，畫紙上的內容已經完全可見，只是還有些模糊，應該是還有浮塵髒污的緣故。
見雲時走了回來，兩人便退回了原位給雲時足夠的操作空間。
雲時将木板鋪在桌面上，然後将吸水紙放在木板上用水潤濕，随後将畫放在了濕透的吸水紙上，這個舉動引來了卓子晉和伊森控制不住的驚呼。
陸寒川立馬對卓子晉和伊森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安靜，在他們點頭保證後，繼續認真看着雲時的動作。
只見他絲毫不受影響，拿起刷子沾了水直接往畫上塗去，下手穩健，沒有任何猶豫。
往畫上沾水，很多人不敢想象，覺得紙張沾水就容易破損，墨跡也會溢散褪色。
但實際上，用清水洗畫是最常用的洗畫手段，對文物的損害也是最小。
雲時用刷子沾了水，下手穩而輕地一點點将畫紙浸濕。雖然刷子的握法和排筆不一樣導致手感有些不對。
但雲時還是将力道把握的很好，在不破壞紙張的情況下将畫紙完全浸濕。
大約浸泡了十分鐘左右，雲時緩緩将木板一側擡起，形成一個緩和的斜面，水的作用讓畫紙牢牢地吸附在木板上，穩固的很。
雲時一手把着木板，一手舉起水盆，但這個動作顯然有些困難，陸寒川見狀，一個健步走了上來扶住了木板。
“我幫你扶着，可以嗎？”
“好，就這樣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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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陸寒川的幫助，雲時輕松了許多，他舉起水盆，緩緩将盆裏的溫水倒在畫紙上，水流順着木板的斜面流過畫紙，帶走了上面的髒污。
沖洗了一會兒，雲時便讓陸寒川将木板放下，然後拿起幹淨的毛巾平鋪在畫紙上，輕輕按壓後慢慢卷起。
毛巾在吸附了畫紙上的水的同時，也帶走了殘留的髒污。
雲時将毛巾清洗幹淨，重複以上動作，反複多次以後，這幅畫上的內容已經清晰可見。
“我的修複已經完成，接下來只要等這幅畫慢慢晾幹就好。”
陸寒川神情嚴肅的點頭，公事公辦的問道：“請問兩位公證員對此次考核是否有問題？”
說的一本正經，可微微擡高的下巴和帶着笑意的眼神就差把「我驕傲」寫在臉上了。
卓子晉沒好氣地白了陸寒川一眼，搖了搖頭。
伊森沉思片刻，說：“紙張被水浸透，幹後應該會形成褶皺，就算洗幹淨了表面的污垢，最後也是破壞了文物，如果是這樣，我想這個考試你不能通過。”
雲時解釋說：“不，紙張變皺是由于各處含水量不一，幹的時間有先後，引起的熱膨脹程度不一致導致的，只要讓整張紙保持一致的變幹速度就可以了。而且變皺的紙張也有恢複的方法，只要托紙上牆，紙張自身的拉力會讓它在緩慢變幹的過程中恢複平整。”
伊森看着桌面上的畫，又看了看神色平淡而自信的雲時，一方面他覺得雲時說的話是天方夜譚，可另一方面他又不自覺地相信了雲時所說的一切，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交織讓他有些糾結。
察覺到伊森的猶豫，雲時當機立斷對陸寒川道：“陸部長，有烘幹設備嗎？需要可以調節溫度的。”
“有，稍等。”說着便用光腦聯系了周雯。
沒過一會兒，小周就拿着好幾種不同的設備送到了考核室裏。
雲時仔細聽着小周的介紹，最後選擇了一個暖風機。據說這種暖風機通常是搭配人造太陽模拟古時室外場景對食材進行晾曬用的。
暖風機被安置在了畫的上風，在溫暖柔和的風力吹拂下，宣紙變幹的速度快了不少。
雲時也沒閑着，時不時的就用手去感受宣紙的濕度，然後撣些水在紙的四邊，以确保畫紙由中心向四周緩緩變幹，而撐平的四邊也可以防止宣紙起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暖風機的溫度被一次又一次調低。
終于，雲時撤去暖風機，捏住畫紙的兩角輕輕一擡手，一張幹淨的水墨畫出現在衆人眼前，線條清晰可見，沒有一點褶皺，也沒有一點髒污。
“好！”伊森忍不住贊嘆，對陸寒川道，“太完美了，我沒有任何問題，陸部長，恭喜啊！”
陸寒川意有所指地笑道：“同喜。”
伊森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星聯的歷史，該有新的內容了。”
雲時的表現征服了所有人，在兩名公證員都無異議的情況下，陸寒川認真地為雲時別上了星星銀章，然後後退一步，滿意地一笑：
“歡迎你，我的文物修複師。”
結束了考試，陸寒川讓小周送走了伊森教授，然後一把搭上雲時的肩，挑了挑眉：“餓死了，吃大戶去啊。”
「大戶」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用光腦吩咐着店裏備菜。
雲時确實餓了，動筷後他就一門心思地認真吃飯，完全沒注意到卓子晉看着他複雜的眼神。
“你真是撿到塊寶啊。”卓子晉一口悶掉杯裏的酒，“我從前還說你扛下這文宣部是自讨苦吃，現在看來你還真會讓這星聯翻個天。”
聽到卓子晉說話，雲時咽下了嘴裏的食物，擡起頭正要放下筷子，就見盤子裏被放了一塊肥美多汁的羊排。
“吃你的。”陸寒川低頭叮囑了雲時一句，然後才接了卓子晉的話，“我這個人，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切，”卓子晉樂了，毫不客氣地嘲笑，“那你是運氣好遇上了雲時，要是沒有他，你個大老粗啥也不懂怎麽和世家打？”
“挖牆腳啊。”陸寒川立馬道，“世家裏總有幾個熱血少年，也不乏追名逐利壯志難酬的，不過現在我有了陽光大道，自然不用走那崎岖小路，再說了，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是。”
“行行行，你厲害。”卓子晉舉起杯子和陸寒川碰了個杯。
“不是我厲害，”陸寒川說，“厲害的是雲時，有他在，你的那本菜譜一定可以複原，到時候做出了新菜，可要讓他第一個品嘗啊。”
卓子晉哼了一聲，直接揭穿了陸寒川話裏隐含的提醒：“怎麽？惦記完我家裏的古董，現在還要惦記我的新菜啊。”
“你不是早嫌棄那些東西礙事了嗎？我這是在幫你。”陸寒川理直氣壯。
卓子晉沉默了一陣，沉下嗓音，認真道：“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知道我有多重視那本菜譜，它太脆弱了，比今天考試那張紙不知脆弱多少倍！”
“所以呢？”陸寒川聽出了卓子晉的未盡之言，也相信卓子晉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于是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再考一次，我出試題。”
不等陸寒川發話，一直埋頭吃飯同時認真聽着兩人談話的雲時就擡頭答應了下來：“沒問題。”
卓子晉滿含歉意地看向雲時：“抱歉，我不是……”
“沒有什麽好抱歉的，”雲時截下卓子晉的話，“我完全理解你的擔憂，而且我猜測你給出的試題應該就是你家裏某個亟待修複的書畫吧？文物修複本就是我的工作，不管你對我信不信任，最終我都會修複它的。”
雲時的理智讓卓子晉無話可說，最終朝雲時舉了舉杯，而後一飲而盡。
吃完飯，夜已經深了，陸寒川送雲時返回住處。
“今天辛苦了，這樣臨時地把你找去，之後還要麻煩你幫忙解決那小子的事……”
雲時淺淺打了個哈欠：“你不是說我以後就是文宣部的文物修複師了嗎？你可是我上司，你的吩咐我當然得聽。”
陸寒川調侃道：“诶，現在你才是我們文宣部的寶，我這個部長都得往後排。”
“槍打出頭鳥，”雲時往座椅裏縮了縮，找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有些含糊地嘟囔着，“我才不要排最前頭呢，我只想安安心心的修複那些文物。”
陸寒川一時沒有接話，飛艇裏安靜了下來。
眼看快到雲時的住處，陸寒川才緩緩開口，認真地說：“你放心，有我呢。”
可話說完了好一會兒卻沒得到回應，陸寒川側過頭，就見到雲時靠在椅背上歪着頭，已然進入了熟睡。
飛艇輕緩地降落在了雲時的住處前，陸寒川本想叫醒雲時，可看着他熟睡的樣子，伸出的手頓在了空中。
“有我呢。”
明知道雲時聽不到，陸寒川卻又輕輕說了一遍，不知在說給誰聽。
就這樣靜靜地看了雲時一會兒，陸寒川緩緩伸出手……食指指腹在雲時額心一戳，笑着将人喊醒：“怎麽？是覺得我的飛艇比你的睡眠艙舒适，不舍得離開了？”
還沒睡醒的雲時睜開迷蒙的雙眼，懵懂地揉着額心反應了好一會兒，然後帶着些怨念瞪了陸寒川一眼，走出了飛艇。
“艹！”陸寒川低咒一聲。
帶着霧氣的眼睛，怨念的眼神，實在有些勾起人的某種沖動。
“陸寒川。”
去而複返的雲時讓陸寒川一個激靈：“什麽事？”
雲時有些奇怪地看了陸寒川一眼，但也沒有深究，只是說：“剛剛忘了問，以後我還能繼續直播嗎？”
“當然，”陸寒川點頭肯定，“或許這會成為日後文宣部宣傳的一個重要渠道，但暫時不要透露你成為文宣部文物修複師的事，我們需要選擇一個合适的時機來公布，王牌的出場一定要足夠震撼。”
雲時忍不住笑了：“行，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說完朝陸寒川擺了擺手，轉身回了屋。
望着雲時離開的背影，陸寒川緩緩舒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