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誰都比對我好
工作日的梧桐大道少了許多喧鬧，一顆接着一顆的大樹連起來，烈日炎炎下留出大片大片的陰涼地，三五不時就能看到路邊下象棋打牌的老大爺。比起其他街道，這裏倒是十分安寧，在城市裏留下了個慢節奏的地方。
今黎換下了送外賣的小馬甲，把電瓶車停在了一個清幽雅致的茶館前。
這是個翻新過的老式茶館，門頭看起來有了些年歲，進去後卻另有一番天地，複古的裝飾、木制的桌椅和紫砂茶壺一下便将人從長久的勞碌中抽離出來，仿若到了一個緩慢雅致的時代，身心放松。
工作日這裏很少有客人，最多也只是門口的老大爺叫上一壺清熱解暑的茉莉花出去。所以今黎一踏進門就看到了那唯一一位客人。
劉姝笑着對今黎招招手，“你好。”
“你好……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才過去兩三天，今黎對劉姝還是有點印象的。
“對啊，你給我送過外賣，要不然我也不會注意到你。”
今黎點點頭，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單生意，那位劉女士。
沒想到竟是位星探。
心底的懷疑又消減幾分，今黎笑笑，難得有幾分局促，小聲嘟囔着，“那我還挺幸運的。”
“倒也不光是幸運，我看了你的路拍和綜藝才決定簽下你的。”劉姝視線打量着今黎，“雖然你的五官并不算驚豔，平時的穿着也很普通，但很有個人風格，某些時候特別吸引人。”
劉姝自認眼光毒辣，她簽下的藝人沒有一個是糊咖，最多三五年就能達到一二線的水平，只要肯按照她安排的去做，不搞什麽幺蛾子。
她就是被上一個簽約的小鮮肉給搞傷了，看着挺機靈，其實是個不負責任的大海王，被爆出來後廢了她不少心力壓下去，把人雪藏之後她很長時間都沒有再簽人。
現在她簽人更加注重人品，所以才先了解了一番今黎才要見一見。
“而且你現在已經有一部分粉絲基礎了，之後發展的會更快，這也是我為什麽又聯系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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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今黎有點懵，他很少關注網上的事，特別是開始送外賣之後，每天都很忙，他沒時間去看太多。
“你還不知道嗎？”劉姝将手中的平板推給今黎，上面是今黎之前的那條熱搜和他的賬號。
今黎還是第一次看別人把他拍的這麽好看，唇角的笑意又多了幾分，看到他那個像別人小號一樣的賬號竟然快三十萬粉絲後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又看了一眼後才把平板推還給劉姝。
他和林輕了解過劉姝，知道這是個很有能力的經紀人，因此也更加小心，還有點難以置信。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和順利了。
老天對他還是很好的，沒來由的幸運，送外賣竟然遇到金牌經紀人。
“您确定要簽下我嗎？我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拍戲或者唱歌，也不是什麽科班出身，家裏也沒有什麽背景。”
他一雙杏眼小心翼翼的，閃着點點懷疑的光，像路邊突然得到溫暖親近的小狗狗，渴望又害怕。
劉姝不由笑起來，“當然，不然我為什麽聯系你兩次？你還有什麽顧慮都可以告訴我。”
今黎放在桌下的手指摳摳，糾結了一下還是問：“簽約後會馬上安排工作嗎？我可不可以預支一些費用……我家裏最近需要一筆錢。”
“有個電影很适合你，但你需要去試鏡，能不能拿下看你的本事，如果拿下的話，片酬方面我會幫你想辦法。”
“謝謝。”
“還有就是你有什麽事情要先告訴我，比如你說的家裏的情況，簽約後你是我的藝人，我需要知道你的所有情況。”
今黎點頭，開始一點點和劉姝說。
【無語，節目組為什麽要請趙鄭琳啊？完全沒有看點啊。】
【有的吧，他死皮賴利纏着唐裕陽炒CP不是很滑稽？】
【真的狗皮膏藥一樣，還什麽活都不幹，真的不想看見他。】
【感覺今黎一個素人都比他有看點。】
【抱走今黎，我們寶貝只是素人哦，不要拿來相互拉踩，我們不吃娛樂圈這一套。】
【嘿嘿，反正我磕黎陽CP，超甜的，誰吃趙鄭琳千辛萬苦故意造的工業糖精啊？】
趙鄭琳在保姆車上翻看評論，整張臉陰沉的吓人，砰一聲将手機摔在桌子上。
“怎麽了這是？”經紀人一看就知道趙鄭琳在想什麽，遞了瓶誰過去，輕聲安慰說：“你和今黎計較什麽？他不過是節目組不知道從拿拉來的素人，節目錄完就不在這個圈子裏了，你和他的比不是自降身價嗎？”
“你是沒看見他和唐裕陽林輕是怎麽回事嗎？我想好的一切都被他毀了，你說他又不在圈子裏混，又不需要粉絲，幹什麽處處搶我風頭？”
“他也不是故意的吧，他和林輕本來就是朋友，兩個人關系好很正常，主要是唐裕陽也太奇怪了，上趕着獻殷勤，之前也沒見他對誰這樣。”
經紀人嘀咕着，湊到趙鄭琳身邊說：“之前聽唐裕陽身邊跳槽的小助理說唐裕陽是有個白月光的，出道之前就惦記着了，應該是個素人，不會是今黎吧？”
“不會吧？”趙鄭琳瞪大眼睛。
“不好說，反正我們又不是真的在意唐裕陽，上這個綜藝能炒CP艹熱度就行了，”經紀人喝了口水，“不如你和今黎緩和緩和關系？我看今黎的CP都很熱。”
“死對頭變情敵的套路，挺好磕的吧？”
趙鄭琳：……
“嘶，想想确實挺不錯的，後續解綁也容易。”
趙鄭琳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對了，之前李導那個電影談的怎麽樣了？”
“裕陽呢？又跑哪裏去了？他還得回去錄《随緣》呢。”
剛從錄音棚出來，一個沒看住，經紀人王姐和助理就找不到唐裕陽了。
“他怎麽想的？當初這節目是他要求上的，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心事重重，我看他從參加這個節目起就變得不正常了。”王姐嘆口氣，“早知道就強硬一點不讓他去了。”
“我們還是先找到唐裕陽吧，回去晚了就說是今天的活動耽擱了。”
“當然要找他！”王姐深吸一口氣，“去挽夜酒吧。”
司機立刻導航，車子行駛到中途王姐和助理還換了輛出租車，怕有粉絲或狗仔跟着。輾轉一個多小時，她們終于站在了挽夜酒吧門前。
這條街在J市的老城區，前些年還算繁華，從J市開始轉移發展重心後這裏就像是被人遺忘了，顯得雜亂破舊，就連娛樂場所都保留着以前的風格，打眼看過去門牌豔麗古舊，不洋不華，不上檔次。
門口還站着三四個染着黃毛渾身嘻哈元素報表穿着豆豆鞋的精神小夥，讓人看一眼就不想靠近。
王姐卻習慣了，嘆了口氣便拉着小助理走進門，發現酒吧沒什麽人後才松了口氣。
“王姐，裕陽哥真的會來這裏嗎？”助理才入職沒多久，對唐裕陽還帶着濾鏡，看着這烏漆嘛黑的地方有點震驚。
王姐沒說話，帶着助理往裏面走，即使帶着口罩依舊能聞到一股濃郁的劣質香味。
這家酒吧正中央的舞臺依舊廢棄了，很久沒人登臺，現在連燈都不再開了。
兩人靠近舞臺，這才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到坐在舞臺前的唐裕陽。
“裕陽哥。”助理喊道。
唐裕陽手裏拿着瓶啤酒一飲而盡，看都沒有看來人，聲音低啞地說：“你們來啦。”
經紀人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立刻轉身去和店家協商包場。
唐裕陽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們，大長腿随意舒展着，身旁五六個啤酒瓶東倒西歪。平時乖巧的狗狗眼在這一刻有些迷茫，攏着昏暗的光，直勾勾看着依舊廢棄的舞臺。
“你應該知道你的嗓子有多金貴吧？”王姐奪過他手中的酒瓶，唐裕陽便順從地不再拿，而是指着前面，帶着點鼻音地說：“這是我第一個舞臺。”
王姐一怔，嘆了口氣，和唐裕陽并排坐在一起。
從她簽下唐裕陽開始，唐裕陽每次不開心都會跑來這裏坐一會兒，這是第一次開口說關于這裏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高一，正是叛逆的時候，我一直堅信在音樂上我是有天賦的，拿着初中寫的幾首歌到處顯擺，但我爸媽不同意我做音樂，發現我成績下滑之後就不準我再碰吉他或是別的樂器。我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來這個酒吧做了駐唱。”
唐裕陽舔了下唇，嗓音幹澀地繼續說：“我出門什麽都沒帶，一心認為能闖出一番事業風風光光的回去讓我爸媽刮目相看，其實憑我自己我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那段時間真苦啊，只是想想唐裕陽就一陣頭疼。
他學校的朋友還在上學，家裏不準和他這個離經叛道的孩子多來往。
酒吧裏吊兒郎當的同事他又從心底裏不認同，自認為才華高人一等。
酒吧開的那一點點工資只夠他住最便宜最髒的招待所，最後連一頓飯都吃不上，連着兩三天都餓着肚子。
“我就是在這裏遇到今黎的，可惜他一點都不記得我，對誰都比對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