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樓琛還是陸谙？

這些月季在今黎的門外出現過, 作為方施翰送給今黎的禮物。

樓琛臉色冷下來，腳步都重了幾分。他餘光瞥向一旁的今黎，看到今黎正好奇的四處看, 心更沉了幾分。

“喜歡月季？”樓琛問。

在上一個拍攝地, 他也暗暗的每天給今黎送花，因為這裏位置偏僻送花的計劃就擱置了。

可記憶中，今黎沒有對那些花表現出太多的熱情。

原來是喜歡月季嗎？

花是表達愛意最好的方式, 當有人為你種下獨屬于一個人的花海時, 這份愛意便更讓人心動，讓人無法拒絕。

可見, 方施翰的手段比唐裕陽要高明許多。

他懂得隐藏愛意, 讓人對他毫不設防, 他也懂得适時示好, 讓人窺見他的本心。

表面憨憨，實際上卻是個難對付極了的情敵。

樓琛看向今黎，手指煩躁地輕撚, 掐了下路旁一朵粉色月季的花瓣，花瓣上立刻留下一個小小的月牙形狀。

“挺喜歡的, 月季很漂亮啊。”今黎笑了下，眉眼間是對這些花的欣賞, “沒想到這裏還種着這麽多花, 如果花朵全部盛開一定很漂亮, 很有成為網紅路的潛力, 對發展旅游很有幫助。”

今黎理性分析, 還有發自內心的期待。

三年前他來這裏支教時這裏的各種條件都很差, 連住宿的地方都是在學校裏, 更沒有這一條種滿鮮花的路。如果這裏可以發展起來, 遠比他來這裏支教更有意義。

今黎很開心能在節目中再次來到這裏，并且做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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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都沒有想過節目組把拍攝地點定在這裏是不是太過巧合。

方施翰在前面帶路，耳朵卻注意着身後今黎的動靜，聽到他的話後唇角勾了勾。

他沒有說什麽，憋着最大的驚喜。

“到了。”

面前是一片仿佛看不到邊的花田，在有些荒蕪的山間像一處世外桃園，不同顏色不同品種的月季挨挨擠擠，顏色搭配卻并不突兀反而很和諧，應該有人精心設計修剪過。即使有些品種的月季還未開花，這片花田也足夠震撼。

比起玫瑰，月季的花更大些，花瓣層層疊疊，從外緣淺白的顏色向內變成自然典雅的粉，也有耀目明豔的紅。陽光下每一朵都有不同的姿态和美好。

所有人都第一時間看向這片月季花海，欣賞着這難得一見的美，只有方施翰看着今黎，看到他眼睛裏的驚喜後滿意勾唇。

這幾年的準備值得了。

“喜歡嗎？”方施翰問。

今黎回神，對上方施翰黝黑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知該怎麽回答。

為什麽單單問他一個？

今黎下意識舔舔唇，“很漂亮。”

“嗯，那我們開始拍吧？”方施翰拉住今黎的手腕，帶着他走向旁邊一處不起眼的小徑，走進這片花海。

其他幾人都沒有動，只有攝像老師舉起相機對準兩人。

花田中竟有一條很窄的小路，方施翰帶着今黎一步步往前走，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

他手心的溫度很高，貼着今黎的皮膚仿佛一個火爐，無聲昭示着他的存在感。

今黎嘗試着轉了轉手腕，卻沒能從方施翰手中掙脫。

此時的方施翰和平時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強勢，也或許他原本就是這樣的。

握着今黎手腕的手甚至能感覺到今黎越來越快的心跳，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心動時的心悸。

方施翰選擇後者。

兩人走到中央終于停下，方施翰也松開了攥着今黎的手，轉身和他面對面站着。

今黎心尖一跳，第六感察覺到方施翰今天的不同。

平時甚至有點糙的人今天特地搞了發型，換了一身正式的衣服，結實的肌肉藏在白色的襯衫下，顯得更壯了些，看起來有些像電影中的西部牛仔，也像是動畫中的異族王子真人版。方施翰撓撓耳朵，設想好的詞在喉嚨裏翻來覆去的演練，緊張地說不出來。

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一瞬間，今黎好像明白了方施翰要說什麽。

他捏捏褲縫，有些逃避地躲開方施翰的視線。

從一開始，他給方施翰的定位就是朋友啊。

“這片花田之前是沒有的。”方施翰說，他看着今黎，決定把話說明白。

或許，這是說出這些話的最好時候了。

“那次你救了我之後第二天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你的信息找不到你，就用了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想着有一天你會回來，又想幹等着挺沒意思的，不如給你個驚喜，于是就有了這幾畝花田，這裏每一棵都是我種下的，我每年回到這裏都會來修剪照料它們，期待着你看到它們時的樣子。可以說這裏每一朵花都承載着我對見到你的期望。”

方施翰滿目真誠，嚴肅地用最認真最質樸的話表達着他對今黎的喜歡。

隔着幾米，其他幾人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情緒卻都不怎麽好，猜測着方施翰特意選擇能獨處的地方是要說什麽。

不過即使兩人站的并不親密，攝影老師也沒有停下拍照。主要是這裏的景色太好，暧昧浪漫的氛圍可以彌補很多不足，。通過錯位拍攝也可以有很好的成片。

【別人都還是情侶寫真，這組直接快進到結婚照了。】

【嗚嗚嗚嗚嗚嗚慕了，好美，Q省有這種花田嗎？想去拍照。】

【方施翰對這裏也太熟悉了，該不是這片花都是他種的吧？】

【他們倆在說什麽啊！我太想知道了，這種氛圍如果表白的話很難拒絕吧？】

【+1，如果有人為我準備這種驚喜，即使原本不喜歡也會有一刻的心動吧。】

“那天晚上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你實在太美好，在我以為我要那樣死去的時候你像攜光而來救贖我的天神，有段時間我甚至想你究竟有沒有出現過，為什麽只短暫地出現又消失在我的生命中。越是這樣想，我就越是想要再次見到你，那種渴望像一顆種子在我心裏生根發芽，慢慢變成另一個樣子，特別是又遇到你，發現你和我想象中一樣，甚至更好的時候，我心裏那種對你的渴望就更強烈更無法克制。”

方施翰壓抑了這麽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他本來就是個喜歡打直球的人，這下終于可以把壓着的話全部說出來。

“今黎，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方施翰頓了下，緊張的手心冒汗，“既然你現在還沒有對象，沒有喜歡的人，那為什麽不考慮一下我呢？嘗試一下戀愛的感覺，我保證我會給你最美好的體驗。”

有風吹過，帶來清甜的花香，拂過今黎的頭發，略長的額前碎發被吹起，發梢掃在皮膚上，癢癢的，牽動着人的感官。

今黎腦袋混混沌沌，有一瞬懷疑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夢，又像是誰的惡作劇。

不是說做朋友的嗎？怎麽突然就告白了？

今黎雙手局促地垂在身側，像個突然被帶到陌生環境的小朋友，一切對他來說都那麽突然又陌生。

二十幾年來，他在感情方面都是空白的，他也沒有正常的家庭，讓他從父母那裏看到感情的模樣，得到感情上的經驗，好在這麽多年他也沒有遇到過要處理感情問題的情況，可在這短短兩個月內，他就收到了兩個人的告白。

太直白了，讓他連回避的可能都沒有。

“對不起。”

今黎聽到自己的聲音，咬咬牙擡起頭看着方施翰的眼睛，“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或許你只是混淆了感激和喜歡，或許你喜歡的就不是真正的我，而是那個在這三年中你想象中的我該有的樣子，我們才相處了兩個月，你真的了解我最真實的樣子嗎？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照顧你，或許我們早就是朋友了，也不會有這場告白。”

“不是的，我肯定我喜歡你，”方施翰頓了下，“我承認這還不是刻骨銘心的愛，但這份喜歡也是唯一且真摯的，我期待我們的未來，我們一起創造的故事，我們也會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相愛……即使現在你不愛我，難道一點點喜歡都沒有嗎？既然你還沒有喜歡的人，為什麽不考慮一下我呢？愛是可以培養創造的，不是嗎？”

聽起來很有道理。

今黎抿唇，輕嘆了口氣。

“喜歡也分很多種的，朋友就是朋友，”今黎微微側頭瞟向站在花田外的幾個人，隔着幾米遠的花，幾人也看着這邊，樓琛的視線仿佛就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氣，今黎收回視線看向方施翰，鼓足勇氣說，“而且，雖然我還不能完全肯定，但我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

微風吹過面頰，裹挾着他清朗的聲音，今黎清晰地知道他在說什麽，也是第一次說給別人聽。

“誰？”方施翰臉上的柔情全然消失，黑沉的眼睛裏冷冰冰的，輪廓分明的五官一下變得很兇，他看向樓琛和陸谙的方向，一瞬間腦海中想了很多。

“是樓琛還是陸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