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雲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在那間房間裏,只是手腳上的束縛已經不在了。一有察覺,她就跳了起來,她衣服穿得齊整,但是還有來得及檢查自己的身體,她就看見旁邊置放手術用具的盤子上血淋淋的,扔着那個先前被朱厭拎在手裏的小胎兒。

雲裳幾乎崩潰了,連滾帶爬的下了床,就放在她手邊的包自然也被她拎到了手裏,她大哭着摸出手機,邊往外跑邊想也不想的就報了警。

外面的走廊很寂靜,沒有別人,雲裳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她害怕朱厭馬上就回來,如果被碰到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這裏。

其實不過是跑過這段走廊拐個彎的時間與轉角,雲裳就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轉角的這一邊俨然有人群,雖然不喧鬧,但至少有人說話,她覺得自己從冰冷的地獄回到了人間。

雲裳顧不上別人看向她的詫異的眼神,手機那頭接通了,110接線員的聲音在她聽起來是那樣的親切和溫柔。“有人要殺我……”雲裳顫着聲音抽泣着說,“他還打掉了我的孩子……”

她還算利落的報出地址和人物,然後挂斷打話,想打給老公和父母,與此同時,雲裳擡起頭有些神經質的将視線掃過四周一圈。

朱厭坐在輪椅上,季鷹推着他慢慢的穿過聚集了各個病人家屬或候診者的廳堂,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雲裳的原本微微顫抖的身軀一下子抽得筆直僵硬,她伸手指向朱厭大喊大叫,“他犯法!是兇手!是暴徒!快把他抓起來!”

圍觀群衆一臉茫然,表示不明真相。

雲裳覺得腹部還隐隐作痛,眼淚又止不住了,她哭喊道,“這個人有病,是變态!他,他把我的孩子打掉了……我已經報警了,你等着!”

季鷹看着她笑道,“小姐,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你這樣胡亂指控,我們是可以追究責任的。”

雲裳說,“那你們別走啊,等警察來了,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朱厭手裏玩轉着那個魔方,他一直沒看雲裳,剛好這時六面全都排列齊整,他這才擡頭看了過去。

雲裳和他對視一眼,有些恐慌的移開視線。她覺得那雙眼睛就像冷血動物身上似的,沒有絲毫的感情和溫度,就像在看着一個死人。對,就像她是一個死人,一具屍體。

警察的效率很不錯,不多久警笛的聲響就由遠到近,三個民警按雲裳所說的地點來到他們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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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雲裳又打電話給她老公和媽媽,朱厭和季鷹也沒離開,他們就在雲裳對面不遠處待着,占了通道中央,周圍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

他們都聽到了雲裳說的,不過總的來說,信的人并不多。因為雲裳指着朱厭謾罵,說朱厭是兇手,可是明眼人一看朱厭腿上打着石膏,手上吊着點滴,那張漂亮的臉有着大病未愈的蒼白和憔悴,就覺得不太可能。

警察來後,雲裳将正在擦臉的動作收起來,把手裏的紙巾揉成團。她之前眼淚掉得厲害,現在眼睛有點紅。雲裳狠瞪着朱厭說,“就是他,我帶你們去那間房。”

一個小民警走上前開口要朱厭二人配合一下,季鷹聳肩笑,“一起去看看吧,我也很想知道這女人到底怎麽回事。”

雲裳氣勢洶洶的帶着三警察走回那個地方。走廊上仍然沒行人,這一帶特別冷清,不過雲裳記得很清楚那個房間號,但當她再度打開門後,就有些傻眼了。

她有些焦躁的走進去,指着原來的位置說,“就是這,這裏有張床,肯定是他們推走了!我剛剛還……還看見……”她說着捂着自己的嘴,眼淚又流下來了,那個白色鐵盤上放着的血淋淋的小胎兒太刺激眼球,那幅畫面已經刻進了她的腦海裏,抹也抹不去。

但是現在,那些都不見了。

這時候季鷹開口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懷孕,然後我們家朱厭打掉你的孩子?找個醫生過來替你檢驗一下不就好了。”

警察表示贊同。

雲裳有些惴惴不安,那種手術刀在小腹上劃過的感覺太清晰不過了。她下意識的将手放到自己腹部,然後她才發現不對,那裏似乎并沒有傷口。

她的手指微微彎屈起來,緊緊的揪住衣服。但是引産,也并不需要傷口。

當時私密處的冰涼觸覺再度讓她難堪又憤怒起來。

他們一行人去了婦産科,很快就有一個醫生過來配合他們。

醫生檢查的過程非常快,并且也是當着大家的面,他收回器械,指着超聲心動圖說,“小姐,你的胎兒很健康。”

雲裳的表情有些扭曲,她的整張臉很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惱怒。

季鷹笑着對警察說,“麻煩同志了,其實吧,她是朱厭弟弟的堂姐,私人家族恩怨哈哈哈,孕婦嘛,總是情緒不穩定的。”季鷹幾句話把警察寒喧到房間外。

醫生有事,很快也就走了。

等這裏只剩下自己和雲裳,朱厭突然開口說,“你知道為什麽你的胎兒還在你肚子裏嗎?”

雲裳有些恍惚,她懷疑那是不是一個惡夢,因為朱厭這一引導,她就順着問了,“為什麽?”

朱厭笑了,“因為我把它塞回去了。”

雲裳的眼睛驀然瞪大。

朱厭又說,“現在沒人,要不要再把它拿出來?”

雲裳簡直快要發瘋了,她尖叫着跳下那張躺床,拎着包繞過朱厭開門一鼓作氣就沖了出去,連還打算要教育她幾句的警察也被抛在腦後。

季鷹說,“大小姐脾氣,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來巴巴這裏麽麽噠

無疑這成了一場鬧劇,在警察眼裏,這并非沒疑點,可是孩子好好的。或許這是惡作劇,但那就是豪門恩怨了,

事實上朱厭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對一個孩子下手,他只是讓季鷹幫忙去弄了一個被流産的胎兒過來,然後設計了一下雲裳,吓唬吓唬她罷了。

晚上穆野來的時候,朱厭正坐在病床上削着一個蘋果。他站在門外,看見朱厭的視線落在電視上,手裏頭卻十分有分寸的将削了半數紅皮的蘋果切成小塊,然後刀尖插着一塊果肉,接着送進他自己的嘴裏。

看着小巧但卻鋒利的水果刀連帶着果肉一起被朱厭含住,留在外面的那一截泛着金屬的冷光,朱厭又接着将它從口中退出來。

穆野喉節滑動,咽了下口水。

朱厭轉頭看向他。

穆野揚起笑容道,“醫生說為了保險起見,仍然需要多住幾天,當然如果你堅持,也可以出院了。”

朱厭說,“出院。”

穆野走過去,“爸爸請了一個月長假,再過一星期假期就到了,到時候帶你回B市怎麽樣?”

他的‘爸爸’說得熟撚無比。

朱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開口道,“好的,爸爸。”

穆野怔了下,随即有些激動。他剛才只是試探性的那樣說,沒想朱厭不僅沒抗拒,反而還這麽叫他了。他還以為這聲爸爸可能很久也聽不到。

他先是感動的上前抱了抱朱厭,又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朱厭剛才并不是像以前那樣沒開口就和他溝通,而是真的說話了,不免又是一陣欣喜。

衛兵很快辦好了出院手續,穆野将朱厭接到了自己那幢小樓,僅管只是在這待一個星期,他也給朱厭請了專門指導複健的醫護人員。

淩昱欽好不容易從季鷹那裏得到穆野的住址,驅車到這院區時才知道這裏與他處的不同。這裏的房子并不豪華,但這裏住的怕都是J省G市軍政屈指可數的人物,不管是退休的還是當任的。

淩昱欽有一點小緊張,特別是看見那幢房屋大門前以軍姿站着兩個手裏拿着真槍實彈的士兵時。

季鷹搭了他的便車,和淩昱欽一起下車時,正好碰上穆野和他的副官從裏面走出來。

季鷹意外的開心,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上前就喊,“穆野哥。”

穆野沖季鷹點了點頭,“朱厭在後院。”他看了淩昱欽一眼,對方還沒來得及露個讨好的笑,他又對季鷹道,“自己去看吧,我有事。”

目送着幾個軍人上車離開,季鷹和淩昱欽才進房。

後院很簡樸,遠比不上碧海青天那樣的奢華莊園式的後花園,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在試圖和朱厭溝通,誘導他說話。

朱厭比她先發現有人過來,見是季鷹和淩昱欽,他拿筆在白紙上告訴女人:你明天再來吧。

朱厭确實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但每天說的話不多,每次幾個字。知道他能說話的人也就季鷹和穆野,還有雲裳。不過雲裳本來就不知道他失語的病情,這回被吓得不輕,成天窩在家裏養胎,大門也不敢出。

女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了。

季鷹走過去像稀有動物一樣打量着朱厭,“你居然是穆野哥的兒子?簡直不敢相信,快叫一聲叔叔來聽~”淩昱欽曉得朱厭出院後,搭上季鷹這根線,自然也把朱厭和穆野的關系說了。

季鷹在驚訝過後倒是很快接受這個消息了,畢竟兩人相似的臉擺在那兒。然後馬上就想到這樣一來,依照他以往叫穆野和莫皓白他們,朱厭這輩份可比他小了一輩。所以他之前在門口叫的那聲穆野哥,簡直可以用‘甜膩’(季·二缺·真·賤人)來形容。

朱厭沒鳥他,而是繼續在紙上寫了兩字,然後給淩昱欽看。

淩昱欽臉色一白,過了會才小聲問,“為什麽?”

季鷹瞄了眼紙張,那上邊寫着:分手。

朱厭又寫:雲氏給你當分手費。

淩昱欽的臉更蒼白了,他搭上朱厭的肩膀,彎腰和他平視,“朱厭,你是不是還在意那天的事情?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朱厭,那天是我的錯,我認了,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朱厭本來想寫死纏爛打沒意思,好聚好散。可是一想到自己之于穆野,臉色就難看了幾分,手也握得更緊,那細細的筆杆在他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斷了。

季鷹見狀,不動聲色的将淩昱欽帶開了些,又沖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才對朱厭說,“你在想什麽?剛出院,要保持好心情啊騷年。”

淩昱欽明白季鷹的意思,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啞着聲道,“我什麽都答應你,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朱厭看着遠處發着呆,但是他這副樣子在別人眼裏完全是對淩昱欽的話不為所動,近乎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不可理喻的。

連季鷹都差點要被淩昱欽感動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可那語氣、那表情、那眼神,無一不昭示着這個人對朱厭用情之深。

至于朱厭為什麽要對淩昱欽提出分手,淩昱欽和雲柏青滾到床上是一點,穆野的退縮又是另一點。他心中說失望是不假的,雖然這親子的身份讓他無法和穆野在一起,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血緣關系何嘗不是他能留在穆野身邊的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

從穆野那麽自然的自稱爸爸那一刻開始,朱厭心中幾乎扭曲的決定,既然穆野那麽想認,就讓他認了。朱厭一點不介意自己化身醜陋的寄生蟲,依附在他身上,一輩子。

只不過好笑的是,穆野的想法其實和他十分的接近。穆野雖然目前還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兒子這一事實,不能理所當然的讓兒子繼續當自己情人,但是他這麽快想帶朱厭去B市,回本家,公開認下這個兒子,就是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顧他一輩子。

盡管中間的認知有一點微妙的差異,可結果就是這麽順暢,可說是這兩人‘不謀而合’。

而穆野之所以不跟朱厭說明白,一是他認為目前還不适合說,二是他不敢保證朱厭不會有過激反應。畢竟朱厭在他眼裏是個小瘋子,再加上他是怕說出口,朱厭會認為他拿他當擋箭牌。因為自己不喜歡女人,所以迫不及待的認下兒子,讓家中長輩不再給他安排相親宴,催着他結婚。

盡管穆野心裏确實有一丢丢這樣的期望。好吧,絕不止一丢丢。

這邊朱厭不給淩昱欽任何反應,淩昱欽呆站了一會,臉上重新揚起笑容,開始對朱厭說話,“今天過得好嗎?伯父給你找了人專門進行失語教導是嗎,加油,你一定能重新講話的。”

小強般的存在。季鷹在心裏默默給他點了32個贊。

淩昱欽又說,“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是你現在還需要休養,朱氏……如果你放心的話,就繼續放在我手裏,等你康複,我一定一分不少的交還給你。”

朱厭這才看向淩昱欽,他看得出來淩昱欽說的很誠懇,真的半點貪婪也無。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巴巴帶你回家麽麽噠

他真是個好人,朱厭這麽想。可是為什麽上輩子不肯多放點心思在自己身上呢?如果多一分關心,或許自己就不會動手殺朱綠,就不會進監獄。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啊,他很清楚自己的不幸是朱綠造成的,淩昱欽只是不喜歡他而已,他最後落得那樣下場,不是淩昱欽的責任。

所以他雖然恨,但是重生以來,對淩昱欽,對雲柏青卻是沒有動過殺心。

就這樣朱厭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像在掙紮着什麽,随即又缥缈虛無起來,變得有些空洞。

看在淩昱欽的眼裏,卻又成了另一種意思。那就是朱厭明明餘情未了,可因為在意自己和雲柏青的事,所以才生氣提出分手,朱厭的性格就是這樣,眼裏容不得沙。他唯今之計也只能答應,不然只會讓朱厭更加讨厭自己。

為了不讓朱厭感到不耐煩,淩昱欽不再說什麽,先行告辭了。

尴尬的季鷹這才拉開一張凳子坐到朱厭旁邊,“真要跟他分了啊?”

“嗯。”朱厭應他,然後說,“過幾天,我要去B市。”

季鷹先是詫異,“真的?不過也是,穆家的人還不知道你吧?那我幹脆跟你們一起回,正打算明後天就回B市呢。”

朱厭不置可否。

傍晚穆野回來,朱厭對他說想回碧海青天一趟,收拾些東西。

因為他行動不便,穆野本來是想叫別人去的,但考慮到很多私人物品怕是不方便,他也就不提議,直接自己帶着朱厭過去。

穆野停好車,擺好輪椅,再将朱厭從車上抱下來。

彎腰低首将人放在輪椅上時,那灼熱氣息就撲在朱厭頸側。朱厭微微一縮,視線移向別處。

穆野上前将大門打開,再推着他進去,“你要收拾些什麽,我幫你。”

朱厭其實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不過是一些文件平時随意放置,現下看着要離開很久,進來整理一下,再放進保險櫃。“二樓。”

穆野連人帶椅來回兩趟給帶上二樓,朱厭就自己轉着輪椅動了。他先是去書房,将幾份重要文件放進保箱櫃,然後又給小劉打了個電話,讓他擇空和淩昱欽過來整理拿走。接着他又回自己房間,穆野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朱厭怕他就盯着自己,開口道,“你幫我收拾些衣物?”

穆野笑道,“好。”他很是速度的找了個小箱子,然後打開衣櫃。

朱厭自己到床邊,拉開抽屜。裏面放着很多零散物件,還有當初那根錄音筆。他愣了愣,将之拿在手中片刻,把裏面的內容删除了。這算是放過淩昱欽,也算是放過他自己。

朱厭倒是沒料到,他這一舉動讓他日後避免了一個大麻煩。

穆野動作十分迅速的幫朱厭收拾了好幾件衣褲,他不挑,折疊的也不多,反正以後不夠穿可以再買,他還從下層拿了好幾件嶄新的內褲。他這時走到朱厭邊上道,“還有什麽東西嗎?”

朱厭順手将錄音筆放進口袋,打算走後扔進垃圾桶。然後又開了中間那層抽屜,把一瓶接一瓶的藥拿出來放在桌面,又移動着輪椅去找了個袋子回來,一股腦兒把藥品全兜進袋裏,“好了。”

這期間,穆野早認出了那些藥物,臉色變得不太好。但他并沒有在朱厭眼前表露出來,反倒姿态溫柔了許多,伸手揉揉朱厭的頭頂,他還是忍不住彎腰在朱厭臉上親了下,“以後有爸爸在。”

朱厭神情一動又馬上恢複平靜,僵硬的擰着脖子,面無表情的回應,“我不是三歲。”

事實上朱厭真的很少依賴這些藥物了,他之所以拿出來,是怕萬一穆野的家人并不那麽好相處,那些人又和穆野關系親密,他不能斷定自己會不會受什麽刺激。另一方面,則是針對穆野的。

你不敢用愛的名義來面對我,那我就讓你愧疚于我。

一個星期眨眼就過,穆野一旦回家,照看朱厭的事全是他親力親為,無微不至。休假後他換下那身軍裝,穿得很是休閑,款式和朱厭身上的差不多,連色系也相差無二。

季鷹早叫人定好了機票,在機場見着他兩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親子裝穿得不要太招人恨哦。

淩昱欽先前并不知道朱厭離開G市的事,等從小劉那得知時,朱厭已經在高空了。他一個電話過去,那邊是關機狀态。頓了頓,淩昱欽又調出短信界面,寫寫删删,最後只有四個字,一路平安。

穆野已經電話知會過家裏人,所以一下飛機,就已經有人在那裏接了。

他們是從特殊通道出去的,三人引得工作人員頻頻注目。

出口處停着幾輛車,清一色的黑。見他們出來,從車上前後下來兩個中年男人。

穆野還以為家裏會讓父親的司機過來,乍一見還真有點訝異,“小舅,大哥。”

兩人沖穆野點了下頭,然後紛紛看向朱厭,視線就跟X射線掃描似的。

穆野家數代都是紅的,包括他的母親程素,也是一個娘子軍,年輕時候還參加過戰役,與那些文藝女兵完全不同。

穆野這輩有三個,他行三,上頭有一個大哥和二姐。大哥穆擎現在是上将,任紅軍四總部之一的ZB部部長。二姐穆青莞則是總政文工團的領導班子。這兩人都已經結婚并且膝下有子,穆野這個快奔四的光棍着實讓家裏人捉急。

他母親那邊倒是止步了,程素如今卸職在家陪退休的老爺子,穆野的小舅程晉翰則是從商的,著名國營企業的董事長。外公同樣退休了,不過在政界仍然頗有影響力。

至于穆野的父親穆子陽,現任JW副主席。

如此牛逼的背景,當初如果讓朱家的人知道,朱厭可能完全是另一種生活。可惜他們只知道當初的少年背景不簡單,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人,查也查不出來。更因為朱家長輩覺得朱綠丢臉,覺得少年的家族肯定也不會認朱厭這孩子,是以導致這種結果。

事實上也确實是如此,穆野當時甚至還未成年,穆家怎麽會認呢?但現在不同了,穆野在家中十分受寵,大家都覺得他什麽都好,除了喜歡男人這點。穆野家的爺爸媽外祖叔嬸舅伯哥姐最熱衷的事就是每回穆野回家,就問他有對象沒。他媽媽程素真是做夢都是穆野結婚生子,她可以抱孫子的場景。

這回穆野告訴他們他有兒子了,初以為是和哪個女人看上眼,人家懷孕了,正打算逼婚,結果穆野說這兒子二十有幾,結果他們就認為是穆野耍他們,沒想到隔幾分鐘,DNA鑒定發了傳真過來。

過程和心理真可謂是峰回路轉,九曲十八彎。

朱厭被這兩個人打量,面不改色,但從他半天也沒能将魔方擰歸位看出來,他還是有些緊張的。

穆野見那二人也不說話,一個勁盯着朱厭,沒好氣道,“堵路中間幹什麽,上車了。”

車上有司機替他打開了車門,穆野小心的把朱厭抱上車。

季鷹同他們幾位長輩打了個招呼,跟着來接自己的人先回自家了。

穆擎和程晉翰都知道等回了宅子,穆野和朱厭就等着被‘拷問’,所以現下也沒有問什麽關于他兩關系的問題,只說了些尋常事。

“小舅怎麽會在B市?”穆野坐在旁邊,程晉翰和穆擎坐前面,穆擎在開車。

程晉翰很有儒商風範,整個人看着溫文爾雅,“來看外孫啊。”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最近嚴打好怕怕,我已經标明純屬虛構了,手下留情!!!

安全起見

穆野這輩有三個,他行三,上頭有一個大哥和二姐。大哥穆擎現在是上将,任紅軍四總部之一的總裝備部部長(純屬虛構)。二姐穆青莞則是總政文工團的領導班子(純屬虛構)。這兩人都已經結婚并且膝下有子,穆野這個快奔四的光棍着實讓家裏人捉急。

他母親那邊倒是止步了,程素如今卸職在家陪退休的老爺子,穆野的小舅程晉翰則是從商的,著名國營企業的董事長。外公同樣退休了,不過在政界仍然頗有影響力。

至于穆野的父親穆子陽,現任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純屬虛構)。

☆、自閉殘障兒童

穆家這宅子是園林式的府園,保留着較多的古式建築風格,四代同堂,園林非常大。

程素早在大門口等着了,等他們車一到,就迫不及待的攔下來,擠上了後座,坐到朱厭旁邊打量。語氣那是欣喜萬分,“唉呀,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什麽時候出生的啊?幾歲了?母親是誰啊?叫什麽?這些年生活過得怎麽樣啊?這腿是怎麽了?怎麽還打着石膏呢?……”

一連串問題就跟機關槍似的啪啪啪命中朱厭。

朱厭可以選擇保持一下以來的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可以含笑的耐心回答,但他選擇了一言不發,求救似的看向穆野。

穆野咳嗽了聲,“媽,他出院不久,又剛下飛機,累着呢。有什麽事一會都問我,先讓他休息一下。”

程素道,“哦,哦,房間早準備好了。”

穆野說,“他現在一個人不方便,睡我那就好。”

看朱厭那樣子确實精神不濟,穆野也顧不上禮節了,先将朱厭帶到了自己房間,囑咐他先睡一覺,等一會晚飯再過來叫他,自己才去宅子的廳堂。

穆子陽和穆青莞并不在,穆老爺子眼巴巴的等着看重孫,卻被告知人睡覺去了,他有那麽一點兒不開森。

穆野還能猜不到他那張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坐到他旁邊幾聲爺爺哄老人家高興些,然後才對程素女士有問必答。

程素說,“他看着二十有幾了吧,你這是十幾歲就搞大別人家女娃的肚子了?”

穆野臉頓時黑了,“這是個意外。”這麽多年過去,他确實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但哪怕被說成是個渣,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女人設計下藥了。

可能是家裏人早商量好,統一由程素發問,“呵呵,意外?媽還說你小時候那德性居然沒鬧啥事,原來在這等着啊,那女的呢?”

提到朱綠,穆野沖程素呵呵了回去,“死了。”

程素一噎,然後說,“那你說說我孫子的事吧。”

穆野籲口氣,“他之前出車禍了,并且因腦部受傷得了失語症,正在康複中。”

程素恍然,“原來是這樣,難怪都不吭聲。醫生怎麽說”

穆野說,“放心吧,恢複起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程素說,“說什麽應該,我一會打個電話給小楊,讓他過來給我孫兒檢查檢查。對了,我孫兒名字呢?”

穆野說,“朱厭。”

程素喝口茶,“怎麽姓朱?肯定要改姓穆的呀。這名字也不好,爸,您給起個吧。”

穆老爺子靠在沙發上,邊聽着他們說話,邊閉目養神,“不急,等子陽也回家來看看再說。”

程素聽他這麽說,才意識到自己是過急了。這朱厭品性如何都還不得知,而且這是穆野年輕時的糊塗賬,別看是個沒什麽了不起的小事,但要是讓有心人拿出來往大了說,可不就是站那教人往身上潑污水。

不過朱厭的事,目前為止也就家裏這幾個人知道。至于穆野随行的幾個衛兵,自然是信得過的。

這時程晉翰說,“朱厭?J省G市那個朱厭嗎?”

穆野點頭。

程晉翰就笑得有些爽朗,“真不錯,不愧是我們家的人。我聽方蒙說起過,年輕有為啊,他老贊不絕口的,我還想結交呢,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說着,卻又是眉頭皺起,“怎麽好端端的就出車禍了……”

穆野自然是知道原因,但此時還不好直說,“爺爺,媽,其實……朱厭他小時候過得并不好,所以就算到現在,他仍然有些……就是心理方面……我雖然是帶他回來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讓他慢慢适應。”

“他母親就是個混球,當然了,我也是。所以我現在只想好好補償朱厭,我想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愛他的人很多,我們穆家不是朱家,他的爺爺奶奶絕不會像他的外公外婆一樣。”

程素身子一直,“怎麽了?他母親家的人都欺負他啊?”

穆野就将他所知道的事對家長說了一遍。當然了,相比上輩子,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雖然那天他聽雲柏青說得煞有其事,朱厭态度也是模棱兩可,但到底雲柏青那是怪力亂神之說,他雖然懷疑,但沒經過求證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所以穆野去查了,查到了朱綠對朱厭囚禁式的養成,查到了朱家對朱厭的無視,自然也查到了朱綠和朱厭肉體上的關系。好在有雲柏青的述說鋪墊,而朱綠又那樣不堪的死去。當然這些現在已經被穆野抹去了。

穆野在朱厭面前的表現十分平靜,朱厭完全不知道他做了這些事。

然而僅這輩子這樣,別人眼中畸形的母愛也已經足夠在一個孩子的心裏留下陰影。

到了傍晚,穆家其他人都陸續回來了,包括小一輩的。穆擎和穆青莞的孩子和朱厭年紀相差并不大,有兩是高中生,一個大學在讀。

時間湊得剛好,今天是周五,不然有兩可回不來。

他們回來了,就由程素跟他們閑聊,穆野則去叫朱厭了。

穆野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朱厭還在睡覺。腦袋陷在柔軟的枕頭裏,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穆野在旁邊看了會,才打算叫他起來,手剛碰觸上他的頭頂,朱厭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剛想叫你呢。”穆野沒錯過朱厭睜眼的瞬間,那裏面的防備和警剔。

朱厭在他的幫助下坐起來,伸手揉揉眼睛,嗓子還帶着鼻音,“晚上了嗎?”

“嗯。”朱厭之前是連衣睡的,這會有點皺,穆野見狀就去給他重新找了衣褲過來,衣服是襯衫,褲子非常很寬松,然後幫他換上。

接着拿毛巾來給他擦了把臉,“今天家裏人都在,他們很好相處的。”

朱厭盯着他。

穆野把他抱上輪椅,蹲下給他将褲管往上收,“你不說話也沒關系,爸爸跟他們說過了。”

“哦。”就算他真的不說話,在這個世界上,穆野還是能聽到他。趁穆野給他套襪鞋,朱厭身軀前傾親了一下穆野。

穆野動作略微停頓,利落幫他弄好,推他出房間。

亭臺樓閣,紅木長廊,青石板鋪地,連路燈也泛着濃濃的古韻,路邊的花草樹木也是格外的賞心悅目。

不過兩個人并沒有做過多的停留,穿過兩個圓形拱門,又從一個人工池的木橋上通過,就到了餐廳。

“小叔。”

“舅舅。”

堂中大餐桌上坐了不少人,小輩們先是叫了穆野,然後都看向朱厭。

穆野沖他們點了下頭,将朱厭推到預先空出來的位置上,就在他的邊上。

朱厭低着頭,似乎對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很不安,就算擡頭也是偷偷的看穆野。

程老爺子咳嗽了聲,“吃飯。”

唐雙雙就坐在朱厭的另一邊,她長相甜美,朱厭沒認回前,她是幾個孩輩的大姐大,“表哥長得好帥啊。”

唐烨丢給她一個白眼,“眼光終于長進了。”

這兩是穆青莞家的,她接自己孩子的話,“可不是,跟穆野年輕時一個樣啊。”

另一個男孩叫穆遠,戴着眼鏡,斯文俊美,看了朱厭一眼也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拿什麽拯救你,我的兒子

朱厭表現出來的樣子有些怯懦,穆子陽這類人是不太喜歡的。不過程素之前跟他說過朱厭的情況,也就釋然了。

相對于他們的‘理解’,穆野卻有些疑惑。在他看來,朱厭就算需要看心理醫生,服用精神類藥物,也不至于是怕生的表現,他覺得朱厭應該能坦然的跟家裏的每個人視線對上,然後露出大方的笑容,這才是對的。

當然穆野不會将疑問問出口,畢竟他将家裏人的重點注目在朱厭的不幸上,而不是朱厭在商界的業績上,中間也是有點小門道的。這是一個人這麽優秀卻仍然混得這麽慘,跟一個人這麽慘卻依舊如此優秀的區別。在文字上看來,僅是排列不同,但在人的主觀看來,裏面的差異可大了。

穆野是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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