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

一直有人住,如果朱厭說那個人不是自己,那會是誰?碧海青天區的安全是毋庸置疑的,更何況這個時候主人住在別墅中,會是賊?會有賊這麽無聊且光明正大的來來回回在別人家裏幹這種事?

況且這一天的水電度偏偏比以往要高一些。裏德的骨骼被制造成那樣,毫無疑問是經過處理的,那麽就有去肉煮屍的過程,所以這一天消耗度要大。

律師還在胸有成竹的分析,說視頻上的身影雖然無法識別面貌,但不難鑒定那是一個男性,并且可以看出他穿着一件睡袍之類的衣服。

律師說取證了周圍住戶,他們和朱厭并不熟識,甚至說是完全陌生的,排除了鄰居客串,他想沒人會穿着睡衣或者浴袍大老遠到碧海青天,那只能是別墅的主人。

而就在剛才,朱厭自己承認了,沒有其他人住在那,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想來人就是他殺的,并且烹屍埋肉,否則,裏德失蹤他為什麽不報警?

被告方律師立刻反駁,并指出被告情況特殊,繼續下去或涉及個人隐私,要求暫時休庭,改為不公開審理。

法官商議後同意休庭。

記者們嘩然。不管這些證據充不充足,這一審下來看在人眼中,至少有九成機率朱厭就是殺人兇手了。

朱厭現在無法被保釋,穆野和律師只能從會見室裏看他。

律師有些急,他說,“所有事情,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父子兩一起看向他,他一愣,無奈道,“我不會懷疑我的當事人,但是,我要知道……”

朱厭道,“你只要想辦法讓休庭時間變長就可以了。”

律師道,“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不會因為時間拖得長就得好,你要相信警察的能力,他們只會拿出更多的證據。”

朱厭笑笑,“你是說他們制造假證據陷害我?”

律師,“……”他只是怕有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出現,比如說那個視頻,非常湊巧,有人拍攝落日時臨時有事離家,調了自動,結果被家中寵物撞翻,正好對上了那個角度。

穆野道,“你把莫泊桑威爾斯的聯系方式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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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說,“暫時不需要,再等等。”

穆野微微皺眉,“你确定?”

朱厭手放到桌子上,和穆野相握,手指頭悄悄的勾勾他的手掌心,“別擔心。”

僅管法院裏杜絕拍攝錄音,但休庭後和上次不同,網絡上,報紙上,電視上都有提及這個案件,精彩的新聞稿不少。不過不似之前那般有惡意中傷的言論,看起來客觀而又理智。

穆野并不是不管朱厭,只是朱厭那樣說,他相信朱厭。

休庭三天,還沒有重新審,有人去公安局自首了。

李隊第一眼看見刑訊室裏的年輕人,心情就好像當初去別墅找朱厭的那兩個民警一樣。

“人是你殺的?”他問。

淩昱欽說,“是。”

李隊問,“為什麽?”

淩昱欽說,“因為朱厭,我和裏德打架,我失手把他推下了樓梯,結果他就摔死了。”

李隊問,“朱厭也在場?”

淩昱欽道,“他不在。”

李隊問,“那是為什麽?”

淩昱欽停頓了會,像在回憶,“那年年關的時候,朱厭服藥自殺,裏德是管家,卻完全沒有發現不對勁,如果不是我擔心朱厭提早回G市,朱厭可能就……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很讨厭他。之後朱厭出國看心理醫生,我一直陪着,他的痛苦我全看在眼裏,讓他這樣難過的是他的媽媽,還有裏德。朱厭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些回國後,裏德卻一直對他惡言相向,甚至提他的母親刺激他。”

“那天朱厭精神很差,我哄他服了安眠藥睡覺,然後去找裏德。我們在樓梯口發生口角,我恨他的為人,恨他那樣對朱厭……然後我們打了起來,他就摔下去了。”淩昱欽看着李隊,表情沒有憎恨的扭曲,許是那麽些年過去了,心情早就平複。他的眼神很鎮定,絲毫不飄忽。“我當時很害怕,想報警,可是我要是去坐牢了,朱厭怎麽辦?他沒親人,沒什麽朋友,誰照顧他?所以……我把裏德拖到了浴室,肢解,剔肉,煮屍。用的是廚房的工具,過了幾天後,我還将廚房重新裝修了一遍,廚具全換了。這筆單子有數萬元,我還留着單據,在我家的抽屜裏。”

“包括骷髅也是我弄的,我從網上找的處理方法,當做禮物送給朱厭放在健身房裏。”

李隊看着手頭上淩昱欽的檔案,道,“你這樣替別人頂罪,有沒有考慮過家中的父母?”

淩昱欽道,“對父母是我不孝,但是我不能讓朱厭被冤枉。那時候我和朱厭是情侶關系。我有他別墅的鑰匙,可是因為他有心理陰影,所以我們并沒有同居。我知道他不夠愛我,就像他從來不在意裏德什麽時候不見一樣,他也不關心我什麽時候去他家什麽時候離開,問我在他家做了些什麽……雖然現在我們分手了,可是人是我殺的,沒理由因為你們所謂的證據指向他,我就慶幸逃過一劫。”

李隊道,“可是朱厭從來沒有提過你。”

淩昱欽眼神閃動了一下,李隊還沒有分析出他這是什麽心态,他就自嘲的笑了,“前段時間朱厭出車禍,就是因為我被他捉奸在床,所以我想他是厭惡我的,他根本不想提我。警官,這些事你去查都查得到的,他根本沒必要包庇我殺人的事實,他完全不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一 一唉,淩小攻又跳進了朱厭的陷阱

☆、頂罪

淩昱欽這翻口供下來,幾乎已經可以定案了。

他有時候在朱厭面前看起來蠢,但這不能否認不管是朱厭重生前還是重生後,他都是成為一個優秀商人的精英人士。

警方經過多方論證,發現能近乎完美的将淩昱欽的口供和目前收集到的證據串聯重組,拼湊出案件事實。

同時也很快查到這幾天并沒有特別的人跟淩昱欽聯系,他确實是在外地出差,看到新聞才匆匆趕回來,并非受人指使前來頂罪。

這個殺人烹屍案時隔多年被偶然揭發,到此時又突然峰回路轉。

記者們很快得到消息,大肆報導。

淩昱欽的庭審沒有推遲幾天,雖是兇手換了人,卻仍然選擇了不公開性質。

庭上淩昱欽供認不諱。但是,他雖然是自首,可是對屍體處理的情節十分惡劣,何況這份口供下來,并無直接證據或人證能證明他真的是過失殺人。

所以一審宣判為無期徒刑。

淩昱欽前去自首前已經預料過自己的下場,并沒什麽大的情緒浮動,他甚至連死刑的宣判都演練過一遍心理活動了。

持槍警員将他從庭上押送下去,帶去過來之時停在法院外圍空場的押解車。

這個通道沒有外人,記者也進不來。

押送淩昱欽的武裝警員卻突然停下腳步,垂頭跟在後面的淩昱欽差點撞上去。

四名軍警都靠腳立正,姿勢标準的沖着穆野敬禮。

不過淩昱欽先看到的卻是朱厭。

淩昱欽的眼神頗為複雜,有幾分欣喜,關切,懊悔。他有很多話想對朱厭說,但是現在不方便。

穆野很是客氣說,希望四位押解人員行個方便,他們有些話要說,并保證淩昱欽不會逃跑。鑒于穆野的威信,以及這通道的特殊布置,四個警員兩兩分開,把守了兩端出口。

他們走得還不算太遠,朱厭就說,“我會給你請律師上述的。”

“嗯,謝謝。”淩昱欽說。當初是他失手推下人,但之後如果不是他太弱,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朱厭為了幫他而處理了裏德的屍體,又一直到今天不得已才來自首。他确實抱着僥幸的心态。

“其實你不用這樣。”朱厭說,“就算你不來,我也有把握不被判刑的,最多以後待在精神病院。”

淩昱欽道,“所以你想幫我掩瞞?提也不提我?”

朱厭沒說話,他靜靜的看着淩昱欽,其實他也很矛盾。他當時一念毀了錄音筆,是準備放過雙方,可誰知道就因為毀了,在今天才能讓他在這件事裏抽身得一幹二淨。

如今事發東窗,他确實想一個人将這件事扛下來,卻并不是想為淩昱欽掩飾什麽,只是他敏銳的知道這次事發顯然是有人設的套,他不想讓更多人的牽扯進來,讓事情更為複雜。

只是在庭審的時候他意外的發現了雲柏青,這讓他回憶起上輩子。上輩子律師是淩昱欽給他請的,朱家根本不管他,一審之後就定罪宣判了,也沒人想過為他上訴,重審,或找些對他有利的證據好減刑。

他沒法忘記旁聽席上那些人的眼睛,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咬牙切齒,有人不恥不屑,有的人就像現在的雲柏青一樣,期盼着他坐牢,最好一輩子,最好死刑?

所以朱厭遲疑了,他讓律師拖開庭時間,讓穆野別急。他沒找人知會淩昱欽別出來,他猜想淩昱欽會出現的,

淩昱欽真的來了,并做了朱厭想讓他做的事。但朱厭此刻看着他,突然覺得如果面前站着的這個人是雲柏青可能自己會更舒服一些。

朱厭說,“你被判了無期,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淩昱欽苦笑道,“裏德是我弄死的。”

朱厭說,“我讓律師給你上訴,再弄點證據,也許可以變為二十年。”

淩昱欽向前一小步,靠近了朱厭一些,“二十年……朱厭,如果二十年後我出來,那你……如果你還是一個人,我有機會嗎?”他之所以這麽問,無非是多少知道點朱厭的心理。朱厭沒法接受別人,更不會輕易動心,更何況,朱厭只喜歡男人。

“我有愛的人了。”朱厭毫不猶豫的道,“你知道嗎?你如果把我供出來,我會給你當證人,證明你确實是失手殺人,而屍體是我破壞的,也是我不讓你報警。你現在一個人把罪頂了,我除了感謝你,找人盡量減輕你的刑期,別的什麽也不會做。淩昱欽,我就是這麽自私,因為我想跟我的愛人在一起。”

淩昱欽覺得自己的聲音在喉嚨轉了半天,才吃力的發出來,“他……是誰?”

朱厭微微一笑,“抱歉,我不想給他增添任何不确定因素和困擾。”

淩昱欽又怔了半響,問道,“我和你在一起也有好幾年,你真的是因為我那天和雲柏青那樣,所以你才不原諒我嗎?”

朱厭看着他,“不是。”

淩昱欽問,“那是為什麽?”

“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愛你。在我的世界裏,我只看得到你,你就像黑暗中唯一會發光的物體一樣,我覺得,那将會是我畢生的追求。”朱厭長籲口氣,“可當我在黑淵裏向你伸手時,你卻抛下了我。我一個人躺在那裏,周圍是腥臭的污水,有醜陋的毒蟲,它們都叮着我咬啊,啃啊,直到我也變成一條醜陋的蟲子。”

“我本來也以為我還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在一起後我發現我和你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再多的愛都已經耗盡了,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你很陌生。我不愛,更恨不起來,你就像……”

淩昱欽突然叫道,“朱厭。”

朱厭因他打斷,沒再繼續說下去。淩昱欽似乎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麽,就像一個毫無關系的路人,陌生的,完全不認識的。

淩昱欽說,“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朱厭沒答,淩昱欽也沒等他同意,一把将他抱住了。朱厭這段話,淩昱欽聽了不算雲裏霧裏,他以為朱厭說的是他們16歲那年,朱厭被他媽媽那樣折磨,他卻沒有能力帶朱厭出來。

淩昱欽的手勁不小,恨不得将朱厭揉進自己的身軀裏。直到穆野似乎等久了,預計着他兩話也說得差不多,約定的時間也剛好到了,就帶着兩押解員走回來,淩昱欽聽到腳步聲這才回神。

穆野的眼神十分迫人,淩昱欽硬頂着壓力緩緩松手,沖朱厭笑道,“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自己的身體一定要注意,我聽說你現在不再那麽忙了,那更好,別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忘了時間,吃飯也不按時。保重。”

他說着自動向那兩警員走去,至穆野身邊,也沒了以前那種尊敬,只壓低聲道,“好好照顧他。”

穆野略微詫異,應道,“自然。”

之前說好的時間一到,另兩名押解員也準時回來,一起将淩昱欽帶出了通道。

穆野走至朱厭身邊問道,“說好了?”

朱厭想着淩昱欽剛才的笑容,覺得有些刺眼。“雲柏青真幸運。”

穆野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哥倆好的帶着他也離開,“幸運什麽?他像你一樣有我這樣帥的爸比?還是有我這樣的情人?”

朱厭沒忍住笑,看前後沒人,親了穆野一口,“我更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穆爸 :=-=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到危機。

☆、瘋子的愛情

朱厭給了淩昱欽選擇,淩昱欽選擇包庇朱厭。

秋高氣爽的天,夕陽紅得像畫出來一樣,漫出天邊一片火燒雲,美得不像話。

朱厭倚在陽臺的欄杆上,手裏夾裏一根煙。才抽了一半,就讓穆野拿走了。穆野拍了下他挺翹的臀,“戒掉。”

朱厭将煙霧緩慢的吐息出來,朝穆野臉上覆去,“我沒煙瘾。”

穆野道,“你在擔心姓淩那小子?”

朱厭道,“我不擔心。”

穆野道,“那你是在想他?我很想知道你們兩個誰說的才是真話。”

傍晚的風有點大,吹得朱厭的眼睛微微眯起來,讓穆野看得不太真切。“你們兩個,我包攬你的兇行,你頂替我的罪,很深情?”

有時候你說了一個謊,就必須要不斷繼續說謊來圓。朱厭突然不想再繼續說謊。

在淩昱欽自首之後,穆野很高興朱厭不是殺人兇手,但當這種慶幸的心理過去,他就開始疑惑了,他不覺得朱厭曾對他的坦白是假的,那淩昱欽為什麽……

這時他突然聽朱厭叫他,“爸爸。”

穆野擡頭,“嗯?”

朱厭轉了個身,坐到了欄杆上,手就摟上穆野的脖子。穆野可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連忙環住他,托住他的背部。“怎麽了?”

“你是吃醋嗎?”朱厭腦袋微微歪着,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穆野毫不否認,“對,如果我的穆小野從出生開始就跟我在一起,讓我抱着長大,該多好。而現實呢,就算我們認識後,中間也蹉跎了好幾年。”

他知道朱厭跟他在一起很開心,與其他無關,僅僅是和他在一起,朱厭就很滿足,這種感覺讓他心疼。

朱厭有時候會做些很幼稚的舉動,就像現在,可是青年太好看了,長相随父親一點不符年齡,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好幾歲,所以皺皺眉嘟嘟嘴什麽的,毫無違和感。

這時候穆野也總會配合,所以什麽爸比寶寶叫得順溜無比,來彌補不曾有過的親子童年。

兩人總是忍笑互動着,一點不覺得有奇怪的地方。假如有別人看見,估計會說兩傻逼。

“不,對我來說,我們錯過了一輩子。”朱厭從欄杆上下來,進屋子裏給自己倒了杯水。見穆野跟進來,他說,“你還記得在醫院的時候雲柏青說的話嗎?他說的都是真的。爸爸,我騙了你。”

“這輩子,那個女人并沒有拿我怎麽樣,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設計她。我之前對你說的殺人理由,前半部分是上輩子的,後半部分是這輩子的。上輩子她就是那樣對我的,逼得我發了瘋,我沒遇見你,淩昱欽也不愛我,我一直,一個人活在地獄裏。我很想要一個爸爸,可是在我的生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這個世界上的人們說惡有惡報,然而他們都活得好好的,惡報只應在了我身上。為虎作伥的裏德,施虐的法萊斯,棄我如履的朱家人。上輩子我是殺了朱綠,我和我的媽媽在床上做.愛,被異父弟弟看見了……”朱厭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顫抖着,他最終蹲了下去,手掌捂着自己臉,不知道是哭是笑,“真是要瘋了,我情緒失控才殺了朱綠,才想對雲柏青下手,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嗎?淩昱欽給我請律師,雲柏青給我做假口供,讓我的罪名變成了失手殺人和謀殺未遂。你能想出他們的态度嗎?就像聖人,在施舍我這個十惡不赦的惡徒。”

事實上,如果那時候淩昱欽再多點心思,朱厭或許真的可能脫罪,畢竟和現在比起來,他那時候精神更不穩定,心理問題更糟糕。

至于雲柏青的事,完全可以不告訴警察。其實朱厭明白的,可是他沒有替自己申訴。

“我坐牢,二十年。二十年沒到,我死在了牢裏,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回到了十六歲,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好在監獄讓我脫胎換骨,否則即便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恐怕我也不會活到現在。”如果他不是在牢裏重新鑄造一遍小心髒,重生之後見到朱綠可能就會崩潰,更何況那時候對淩昱欽也徹底絕望,沒了念想,大概真的不會稀罕這什麽機遇,只會讓他覺得這是要将折磨重來一回,而選擇死亡。

“我想你也知道了朱綠的死法,我設計的。裏德确實是被淩昱欽推下樓梯,不過,是我設計了過程達到了這個結果,屍體也是我處理的。還有你所不知的法萊斯,他也死了。”朱厭放下了水杯,十指微微蜷着,“這些才是我殺的所有人。”

朱厭上輩子不敢告訴淩昱欽那些事,怕被他看不起,但是現在沒什麽是他說不出口的了。“我很遺憾上輩子沒有碰見你,也慶幸我現在提早回國,才能和你遇上。”

他說完站起身,靜靜的看着穆野。

穆野的眉皺成川,但見朱厭看向他,努力的舒展開來。“不用試探我,爸爸永遠站在你這邊。”他牽住朱厭的手,将它包在自己的掌心裏,“你還有什麽瞞着我?你說的情況一次比一次糟糕,我……只恨自己不在你身邊。”

朱厭說,“沒有再多了,你相信我?你不會覺得我瘋了嗎?”

穆野說,“那你就當我願意陪着你一起瘋吧。”

朱厭就看着他笑。

穆野牽着朱厭一同到沙發坐下,“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時候嗎?17歲,跟着隊長一起出任務,将目标開槍擊斃。”

“後來和莫皓白他們獨當一面,參于國與國之間的糾紛,戰争,有時候為了捍衛領土,有時候為了某些利益,我殺了很多人。有的人其罪當誅,有的人只是站在我的對立面,他們沒有罪,沒做錯任何事,僅僅服從命令而已。”穆野将朱厭的手拉到唇邊,并親了親,“別擔心我會不喜歡你,朱厭,不管你是什麽樣,從哪裏來,做過些什麽,我這兒都為你敞開。”他指了指自己的懷抱。

朱厭狼撲似的倒進穆野懷裏,笑容有幾分傻氣。“穆野。”他說,“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朱厭:(╬ ̄皿 ̄)=○#( ̄#)3 ̄) 巴比好可恥,心髒撲通通亂跳腫麽辦?!

☆、二審

淩昱欽的二審從G市提到了J省,在高級人民法院開庭。

裏德的骸骨盡管經過加工,還是讓法醫找出了痕跡。骷髅頭的後腦上有傷,經驗證受力強度、方向等,确定了淩昱欽所說的失手是真的。

律師沒換,仍然是之前替朱厭的辯護的那個,典型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潑成黑的,還愣是讓人覺得很有道理的類型,粗粗一聽是這樣一回事,細細思考,嗯,也沒問題,确實是這樣。更別說加上淩昱欽從小到大都是乖乖牌學生三好少年優秀青年企業家的形象,以及對他有利的意外殺害證據,在最後法官宣判時,從無期改判成了十年有期徒刑。

十年說長不長,何況以淩昱欽這性子,期間減刑完全有可能。

政敵看起來是偃旗息鼓了,生怕再追着咬,陰謀論被完全的扣到自己腦袋上。所以就算穆家動了點人脈,也沒受什麽阻撓,庭審還算順利。

定罪後,淩昱欽被扣上手铐押出法庭,但剛出大門他就愣住了。

他的父母就在外面,跪在法院門口,手裏還拉着白底紅字的橫幅,上面冤枉兩字顯得血淋淋的。

“媽……”他的嗓子有些啞。

淩昱欽的父母年紀似乎很大,頭發花白,神情悲戚,臉色不好,看起來很憔悴。不過淩昱欽記得,他媽媽以前還是沒有白頭發的,這一看,似乎蒼老了許多。

他媽媽一見人出來,幾乎是跪着爬過去的,攔在那幾個武警面前,哭叫着,“我兒子不會殺人的,他是冤枉的啊!”

門外很多記者,閃光燈一時彼伏此起。

後面兩個武警沒有猶豫的上前将老人扶起來到一邊去,用了點力,婦人掙脫不開。

淩昱欽本來想跟他媽媽說幾句話,見狀又咽了回去,低下頭繼續走,沒兩步,他爸又上前了。

跟他媽不同,他爸紅着眼眶,之前也一直沒出聲,這一到淩昱欽面前,伸手就是賞了淩昱欽一巴掌,響亮無比。然後才說,“我知道,罪是你自己認的,你成了兇手,殺人犯,你充什麽英雄?這是英雄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和我,我們兩老了,唯一的兒子卻去坐牢了,你要我們兩老的怎麽過活下去?”

淩昱欽說,“爸,對不起……可是裏德真的是我失手……”

“學長!”人群裏響起一個有些破音的叫喊,淩昱欽視線一轉,就看到了雲柏青。

他看起來并不比淩昱欽的父母好多少,以前看起來圓潤可愛的臉瘦了很多,顯得杏眼猶其大,而眼裏還布滿了血絲,他連夜開車把淩昱欽的父母接過來,當然沒有休息好。

和以前相比,雲柏青看起來判若兩人,就連說出口的話也是,“你為什麽要替他頂罪?!人明明不是你殺的!包括我媽媽都是朱厭殺的!他這樣的人你為什麽還要包庇他?你醒醒好不好,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他騙了我們,騙了所有人!坐牢的應該是他啊學長,你不記得他以前是怎麽對我的了嗎?”

“我以前是怎麽對你的?”朱厭的聲音也隔着人群傳來。

雖然人多,但除了有些記者沒有關閉的快門聲,大家都很安靜。當然,他們只是為了得到效果更好的音質,不聽錯的話語,所以在淩昱欽父母以及雲柏青主動打開話題的時候一致保持了安靜而已。

聽到朱厭的聲音,他們轉頭,就看見朱厭正倚着一輛車的車門,手指頭上還勾着鑰匙。這輛車很早就停在這了,但因為車窗玻璃的材質特殊,記者們并不知道裏面坐着的誰,是否有人。

雲柏青看到他怔了一怔,随即道,“你故意給我下套,利用學長對你信任和外人合夥騙我簽合同讓我虧了幾百萬。只要是我的客戶你全都要搶走,我訂下的單你都要從中作梗讓它們泡湯。你把我用了好幾個月弄出來的資料毀了,你找人恐吓我,讓我遠離學長,不然就殺掉我……”

朱厭面無表情的看着雲柏青,倒是淩昱欽,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聽雲柏青越講越過份,打斷他的話道,“柏青你在胡說什麽?什麽生意,什麽客戶,朱厭從來和你沒有在生意上有所交集。”客戶?雲柏青手裏頭有什麽客戶?當初進雲氏還叫他幫忙,他給雲柏青的資源那才都是因為朱厭才有的。因為留着一分情面,很多話淩昱欽沒有講出來。

“不是!不是這樣的!”雲柏青的表情轉換的頻率有些快,幅度也大,一會兒迷茫,一會兒痛恨,“你為什麽就是要替他頂罪?我知道你沒有殺人,我知道的!”

法院裏見外面這情形,又調了幾個人手過來隔開人群,拉住淩昱欽父母和雲柏青,幹脆利落的要送淩昱欽上車。

淩昱欽看了朱厭一眼,對雲柏青道,“柏青,你看我父母這樣,就知道絕對沒有收兒子替別人頂罪的好處了。我知道你很在意我和朱厭以前的關系,可是我和朱厭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別針對他了,不管怎麽樣他是你哥。人在做,天在看,我坐牢是罪有應得,你以後……也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吧,別念着我了,我不值得。”

淩昱欽說完很快上車了,留下嘩然的記者們和呆愣的雲柏青。

淩昱欽為了保護朱厭,又坑了雲柏青一回。他逃也似的上了押解車,手指擰着手铐,都快摳出了血來。他不敢回頭也不敢放慢速度,怕忍不住就去和父母說話,怕忍不住就對血親兩老心軟。

他媽直接哭昏了過去,很快就被送去了醫院。

朱厭站在原地,仍然看着雲柏青。

雲柏青微微張着嘴,視線直愣愣的看着淩昱欽上車,車門關上,押解車漸駛遠去。淚水悄無聲息的奪眶而出。

朱厭視衆人為無物,對雲柏青道,“我想和你談談。”

雲柏青看起來有些呆,反應遲緩,好一會過去,卻突然眼神一亮,快步沖到朱厭面前就抓住他的手道,“你不是很愛他嗎?你不是那麽在乎學長嗎?你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學長坐牢?你去自首吧,自首吧,我求你了……”

朱厭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已經有愛人,并且準備結婚了。”

記者們也才注意到,他勾着車鑰匙的那只手的無名指上戴着戒指。

車窗這時也搖了下來,裏面坐着一個金發綠眼的大美女,“親愛的,你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看起來精神狀态不太好啊。”她有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不帶明顯的外音。

朱厭笑笑,對雲柏青道,“車上說。”

外國美女替雲柏青打開了車門,雲柏青看朱厭已經上車,并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似乎這車上說也就是句客套話,他如果不上去,朱厭是不會等的。

雲柏青上了車,朱厭緩慢倒車出車位,也不怕人跟着,速度一般,開得平穩。

雲柏青這會倒是沉默着,旁邊的金發女人一直在打量他。

朱厭說,“你以前在醫院對雲裳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雲柏青一時詫異。

朱厭說,“如果我不是你口中的當事人,我可能也會好奇。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令你讨厭我的事,會叫你對別人污蔑我吸毒,殺人。”

“這就是事實!”雲柏青圓眼瞪了起來,“那之前所有的軌跡都一樣,你不可能改變的!死的不止我媽媽,包括裏德,所有跟你有過節的人全都倒黴了不是嗎?你連外公外婆也不放過!你和我一樣重生了是不是?你就是回來報複的!”

“哦~重生?這是什麽新鮮的地方方言?”金發女郎看起來十分感興趣。

朱厭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道,“個人覺得,僅是他的臆測,因為不滿足于某些現況,現實和虛幻分不清。”

雲柏青似乎覺得自己深知朱厭其人,這會就好像被一個神經病指着說是神經病一樣,他想爆發,又忍了下來,也才發現朱厭說談一談但其實他們兩根本沒話可談。“我要下車。”

朱厭卻笑了,“你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所以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雲柏青見他沒有停車,還突然說莫名其妙的話,有點不安。他扳了扳門把,又按車窗開關,紋絲不動,顯然都讓朱厭控制住了。“停車!”

朱厭加了速。

雲柏青從後座半站起來,往前傾身軀,伸手就要自己去動手。金發女郎見狀,為了安全起見,将雲柏青揪回來按在座位上。

雲柏青單手被反擰在背後,他讓壓得側躺在椅座上,頭頂頂着硬梆梆的車門,掙紮幾下,竟然掙脫不了。

女郎說,“老實點。”

朱厭将車開到了碧海青天,在這個一般情況下外來人員免進的別墅區,仍然跟着的記者們被擋在外面。

車開進自家遙控大門內的院子裏,朱厭直接熄了火。

金發女郎看着外面問道,“這是你家?”

朱厭說,“讓人把你的東西送過來,你暫時住這吧。”

女郎說,“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酒店。”

金發女郎叫麗蓮,她是莫泊桑的助手。最近放大假,她專門跑到華國來旅游,莫泊桑得知後,讓她順便來看看他的病人,麗蓮十分樂意。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幾天在搞活動,天天回家都好晚昂,木有時間更新一 一

☆、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所以當他在法院外接到女人的電話說要來找他,他不會紳士的去接人,或者體貼的換個時間地點,而是直接報了地方,讓麗蓮自己找過來。

然後就坐在車裏等着閉庭時間到來,期間看着雲柏青帶着淩昱欽父母到場。

朱厭說,“我希望你住在這裏開導開導我的這個‘弟弟’。”

麗蓮看看他,又看看雲柏青,搖頭嘆息,“這真是個不幸的家庭。”

雲柏青自然認為朱厭是不懷好意的,他警戒的看着朱厭,“你想做什麽?”

朱厭沒答他,而是打了一個電話,內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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