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闱醜聞
半夜,夏磊被急促敲門聲驚醒,錢小春開了門,一大群內侍沖了進來,在竹心院中又搜又查。他們沒搜着要找的,連招呼也不打,又去別處了。夏磊不知何事,但知曉定是宮中出了大事。
待到天亮後,錢小春才打聽出來,原來是女帝宮中有宮女與內侍私通,昨晚發現兩人不見了蹤影,便把宮裏搜了個底朝天,也不知抓着他們沒有。夏磊大駭,宮女內侍私通,這可是給女帝戴綠帽般的死罪。按理說,女帝和太後宮中的女官宮女極少有機會接觸到後宮男人,也不允許他們有機會接觸,怎麽就在一起了呢?
無論國家,還是宮裏,都頻頻出事不順,只怕這次要掀起*瀾。夏磊關了院門彈琴,琴聲悶悶。
數日後,那對逃出宮的男女被弘安侯抓住,押回宮中。女帝震怒,召集宮內上至侍君,下至雜役,所有人等,欲當衆人之面,處決這對狗男女。
“自太祖朝以來,大齊後宮還不曾出過這檔穢亂。既無先例,如何處置爾等,叫朕為難。”皇甫淼心中早有打算,故作未有決定的樣子。
宮女叩了頭,“奴婢自知死罪,求陛下開恩,饒全哥一命,奴婢甘受淩遲之刑!”
“不!陛下,淩遲小的吧!秋兒無辜,是小的引誘她!”一旁內侍連連磕頭。
秋兒與小全為誰該死争了起來,都說自己才是罪魁,對方無辜。
“好了!争來争去,惡心死了!”皇甫淼怒道,“都是死罪,如何?淩遲就免了,血淋淋,朕看着不舒服。杖斃!單個行刑,叫另一個看着對方斷氣。你們不是情深嗎?才這能體會生離死別。”
說完,內侍架住小全,按于地面。棍棒落下,秋兒的哭喊聲更甚于小全的慘叫。小全初還會叫幾聲,但見秋兒哭得傷心,硬是忍住不叫了,到後來更是連叫的氣力也沒有,漸漸咽了氣。秋兒哭得嘶啞,爬向混身是血,已斷氣的小全,趴在小全身旁,等待行刑。
內侍手中棍棒剛要落下,被女帝喝止,冷冷發令道:“算了!留這賤婢一條命,殺了她反倒成全了他們。将這賤婢流放塞北,終身為奴。”
秋兒大哭,連死都不能在一起。
觀完行刑,夏磊回到竹心院,心中不安。小全、秋兒雖犯死罪,卻能在行刑前保護對方,情深到此,就算生死也不敢能将他們分離。
在刑場一直忍住不動淚的錢小春釋放情緒,大哭起來。問及原由,原來他已打聽到更詳細的故事。小全、秋兒在入宮前已認識,小全家貧,被賣入宮中,秋兒尋他入宮,卻礙于男女之防不得相見。前些日,後宮操練,總算見到了,二人相約逃出。雖逃出了皇宮,卻逃不過追兵,落得今日凄凄慘慘。
夏磊聽了亦嘆,難免想起故人,只是有了今日之事,這故人只得更加深埋心中。嘆歸嘆,錢小春所述之事又讓夏磊起了疑,“兩個大活人,如何出的宮?”
“這小的就不知了,冷泉宮也在追查。”錢小春疑道,“公子的意思是,有人相助?”
夏磊不敢斷言,只怕另有內情。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尤其是宮裏的壞事。內侍與宮女私通的故事不知不覺間便傳出去了,民間議論不休,各地官員強止流言,見效不大。朝堂之上,更有言官質問,宮闱之內,為何出此醜聞?各方言論矛頭直指冷泉宮司徒明達。冷泉宮身為後宮總管,操練內侍,分發兵器,壞宮中規矩,罪其一;致使內侍宮女有機會私通,罪其二;後宮私練兵馬更有圖謀不軌之嫌。
面對質問,連以沉穩老練著稱的宰相司徒仲文都急了,頻頻入宮詢問究竟怎麽回事。司徒明達到不急,反到養起了貓。
老謀深算如司徒仲文都看不透他這個兒子,夏磊又怎會看得透?身處事外的他只明白,這一切針對司徒明達的言論必有幕後操手,目的是為了将司徒明達趕出皇宮。聽聞宋玄詩的妹妹一直在朝廷中拉攏勢力,也不知是不是她。但無論是誰,司徒明達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這後宮之內怕又有場大震動。
“公子,天黑了,上燈嗎?”錢小春問。夏磊點頭,錢小春點亮了燈。
這時,院外傳來喚貓聲。“是誰在叫?”夏磊問。
“是為冷泉宮養貓的內侍吧?”錢小春答道,“自從冷泉宮養了貓,每天叫人把貓帶這附近玩耍。冷泉宮也真夠冷靜,現在朝堂上呼籲廢黜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不想對策,卻有心思養貓。”
夏磊不明其意,但知司徒明達的事少管為妙,吩咐小春,別與那些養貓內侍打交道。有了解無憂的慘事,不用他交待,錢小春也不敢與冷泉宮的人有半點瓜葛了。
果不其然,才一兩天功夫,竹心院附近再度喧嘩起來。事情的起因是司徒明達養的貓在拉屎挖坑時挖出了塊玉佩,被養貓內侍撿到,後有內侍指出是解無憂的東西。解無憂失蹤好長時間,總算有了線索,司徒明達立刻派人到發現玉佩的地方搜尋,看還有無其它證據。這夥內侍四處搜,最後竟挖出兩具屍體。死屍已腐爛得不辨面容,但從衣着來看,應是失蹤已久的解無憂和內侍阿滿。
宮廷再次震動,女帝曾寵愛過的侍君怎會埋屍宮中?宮內宮外議論紛紛。司徒明達曾是尋找解無憂的負責人,再次被推向風口浪尖處。
後宮要人被召集起來,這次主持會議的不是司徒明達,不是女帝,而是久居深宮,不問世事的皇太後蒲氏。
見了太後,司徒明達先行請罪,“臣有罪!臣掌管後宮,卻使宮內頻出不祥之事,請太後娘娘責罰!”
蒲太後嘆了氣,“冷泉宮,你辦事一向有度,這次怎就出了這麽大的纰漏呢?哎,算了!你也是片好心,提倡節儉,想不到讓那兩賤人鑽了空子,更想不到後宮竟出這等命案。”
“太後娘娘,怎能算了?”宋玄詩說道:“那兩賤人不提也罷,解公子怎麽也是侍候過陛下的人,不明不白被人殺了,不查出兇手,交待不過去啊!陛下也不會作罷吧?”
“流照宮說得是,自不會這麽算了。後宮豈容兇徒伴于君側?陛下忙于國事,齊魏兩國戰争還在繼續,不可讓陛下分心,所以哀家這個老太婆不得不出面解決難題。”蒲太後看着三位侍君,突然道,“夏公子,屍體就埋在你的竹心院附近,這些日子你可聽過些不尋常的響動嗎?”
夏磊慌張回答:“回太後娘娘,臣未曾聽過異響。”
“是嗎?”太後似信非信,但不再問。
“請太後娘娘給臣一次機會,臣定全力徹查此案!”司徒明達請命道。
“怕是賊喊捉賊吧!”宋玄詩陰陽怪氣,“你說翻遍了皇宮都沒找着解無憂,可他人不就在宮裏嗎?你怎麽找的?”
“流照宮,說話得留有餘地。”蒲太後警示,“後宮裏無人不知,你與解公子關系最壞,要說殺人動機,你最強啊!”
聽言,宋玄詩忙辨稱,“請太後娘娘明察!臣雖與解無憂不和,但臣與陛下情比金堅,他根本不是對手,臣無需殺他啊!”
“後宮之事,誰說得清呢?冷泉宮,你放手去查,哀家支持你。”蒲太後對司徒明達面露微笑。
衆侍君告退。
回了竹心院,夏磊心中忐忑不安,那夜之事他是目擊,誰是殺害解無憂的兇手,看得一清二楚。以司徒明達的手段,若要滅口也不是不可能,恐怕自己這次性命難保。
沒多久,司徒明達便查出宋玄詩曾收買出宮尋找解無憂的內侍,要他們馬虎搜查,如今解無憂死在宮裏,宋玄詩難脫嫌疑。朝中關于廢黜司徒明達,立宋玄詩為皇夫的聲音,漸漸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