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中生有

皇甫晶已于前日揮師北上,有她挂帥,擊退北胡應是意料之中。宮中見不到戰火硝煙,一切如常。

女帝宮裏的侍者來傳話,陛下召夏磊過去。夏磊到是有些驚訝,女帝已久很不見他,今日怎召他相見?錢小春卻喜,這意味着夏磊将恢複恩寵,為夏磊選了衣飾,急急地催他快去。

入了宮,女帝皇甫淼正讀着奏折,她已有身孕,想是累了,揉了揉額角。“陛下要注意身子,歇息下吧!”夏磊見狀,關心道。

“國事耽擱不得,朕怎可休息?”皇甫淼放下奏折,“坐吧!”

夏磊小心坐下。

“你幾時入的宮?”皇甫淼問。

夏磊暗驚,問這事何意?謹慎答道:“臣天喜二年入宮,到今快十年了。”

“是陳王推薦入宮的,對吧?”

“算是吧。”

“何為‘算是’?聽起來很勉強。”皇甫淼冷笑,“你這人到奇,自入宮後,朕很長時間冷落你,你不妒不嫉,反而落得自在。似乎不得寵幸反到愉快了?”

夏磊頓覺有小人在女帝耳邊說了他什麽,忙應道:“臣生性淡泊,不喜争鬥。”

“是淡泊,還是瞧不上呢?”皇甫淼斜目,笑得冷酷,“入宮前,你是陳王的側侍,對吧?”

夏磊大驚,“陛下!此話從何說起?”

“從你入宮前說起!有人密告你與陳王的關系。朕已派人暗中查訪,确有其事!你大哥托人說媒,送你入王府為侍,陳王允了,是否屬實?”皇甫淼問。

“陛下是聽何人所說?此人所言半真半假,混淆聖聽!”夏磊離坐,下跪解釋,“臣之大哥的确托人說過媒,陳王見了臣之畫像,同意與臣相見,但并未同意納臣為侍啊!那日王府中,還是臣與陳王第一次見面,還未有個結果,陛下便入了王府,召臣入宮。所以臣哪會是陳王的側侍!分明有小人污蔑!”

“這麽說,還是朕搶了陳王的男人?”皇甫淼譏言,“那天如果朕不去王府,只怕你已是陳王的側侍了吧?陳王府的下人都知道,陳王已中意于你,否則不會叫你入府相見。朕已成被議論的話柄,成了拆散鴛鴦的惡人!十年了,朕在民間被譏笑了十年!”

“陛下!或許陳王一時中意過臣,但并無情意,陛下明查!”

“朕說要你入宮,她便将你獻入宮。她做了忠臣,送給朕好大一頂綠帽!”皇甫淼咬牙道:“她對你無情?那麽你對她呢?難怪你性情冷漠,心從來就沒在朕這裏!先有丁香,後有陳王,還有誰?朕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朕給你的寵愛都白給了!”

“陛下……”

“別叫朕!下去吧!朕會查個一清二楚!下去!”皇甫喚來侍者,将夏磊拖出去。

“陛下!陳王乃國家棟梁,請陛下勿信讒言,動搖君臣之情!”夏磊最後喊道,“陛下誤解臣不要緊,切不可誤解陳王!陳王忠心耿耿……”

皇甫淼哪裏在聽,命內侍快些将夏磊拖出,又令夏磊禁足。夏磊越是為皇甫晶說話,她的疑心越重了。

突遭變故,錢小春在宮裏又急又罵,是哪來的小人翻出陳年舊事?女帝起了妒意,以後更難寵幸夏磊。夏磊貌似冷靜,心中卻是忐忑。這陷害看似沖他而來,其實怕是陰謀針對陳王皇甫晶。若是想污他,大可翻出他與丁香的舊賬,何必拉皇甫晶入水?皇甫晶正率軍禦敵,假如後方生出不利于她的事端,對她豈不影響巨大?

事關重大,必得找人來商量。夏磊想到岳貞淑,她是朝中重臣,對女帝忠心不二,是個懂權謀,又明大義的人,是最佳人選。可是夏磊的消息根本傳不出去,女帝已派禁衛與內侍将他的住處圍住,不許他出去,亦不許他往外傳話,就連他的近侍們也不得外出。看來女帝是要徹查他與皇甫晶關系,怕他傳消息出去幹擾調查。夏磊心煩中自我安慰,他與皇甫晶本就沒什麽,不怕查,想這事鬧開了,朝中自有支持皇甫晶的大臣出來說話,不會讓小人污了她。夏磊感嘆國事,但願這劫早些渡過。

禁足已有四、五天,外邊什麽情況,夏磊一點不知。宮裏的人也不來探望,如果有人來探,還可問問。不知是女帝不許他人來探,還是失勢衆人散。

突然外邊有了動靜,內侍來報,冷泉宮郡王來了。夏磊一驚,沒想到第一個來探的人竟是他!司徒明達是來落井下石的吧!

司徒明達沒有好臉色,見了面,便直問:“你與陳王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在宮裏可對誰講過?”

夏磊到不驚,司徒明達果然是來興師問罪,冷靜答道:“這事,王府的下人應該都知。那些人管不住嘴,恐怕早傳出去了。本王與陳王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斜,由他們傳去。”

“你以為此事這麽簡單?本王要是你,當場便會自盡,絕了陛下的調查心思!”司徒明達怒道,“設計此事的人明着是激發陛下醋意,其實是要借陛下調查之機,牽出別的事來。針對的不是你,是陳王!”

這點夏磊早想到了,只是經由司徒明達說出,更覺驚詫。他不是個易怒的人,如今竟急怒了,想必出了大事。

司徒明達再道:“你可知陛下已将陳王府中的下人全數拿下。審訊之下,有人招認了什麽?本來是調查宮中醜聞,結果竟查出陳王串通北胡,意圖謀反篡位!”

“怎麽可能?”夏磊絕不信。

司徒明達也不相信,“陳王之忠心,日月可鑒。她怎會謀反?分明有人誣陷忠臣!當下戰事正緊,內有奸人作祟,大齊有危!”

“是誰?誰會幹出這等事?”

“還會有誰?”司徒明達似已有目标,“如果不是你,也只有那人了。可惜的是,本王現在沒有他的罪證,此人又身份特殊,輕易動不得!”

“你說的是誰?”夏磊從司徒明達的話中猜不出人,但覺得這個人他們應都認識。

“華炎宮。”司徒明達清晰說出。“能将幽幽草放入程啓賢宮裏的,除了程啓賢身邊的侍者,也只有與他親近的人了。而雪靈芝這種東西,連太醫都不知其藥性,程啓賢又怎知幽幽草會與其相克呢?這一切都是華炎宮在背後主使。神醫是他找來的,說要審問藥房小侍的亦是他。只怕你這事也是他的傑作,要大齊損員大将。他來大齊為的就是動搖社稷國本。”

夏磊聽得驚愕,沉思一想,卻有此可能。“此事快快告訴陛下!”

司徒明達搖頭,“陛下現在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為鞏固皇權,她疏遠了本王;為宋玄詩,她疏遠了朝野忠賢;為嫉妒,連最信任的陳王也不信了。”司徒明達發出聲淺淺冷笑,“清月宮,你自己保重吧!”

他說完便離去了。他叫他保重是何意?是要犧牲他保全陳王?或是有其它含意?夏磊感到不祥。

以女帝與皇甫晶的交情,倘若有誰直接禀奏皇甫晶有謀反篡位之心,女帝是絕不會信的,反會覺有人蓄意陷害。而如今情況卻不同,先是有人揭發夏磊入宮前的秘聞。夏磊雖不是女帝最寵愛的侍君,可好歹陪了女帝十年,又育了公主,女帝知了此事必會調查。由此,皇甫晶的陰謀“偶然”地被揭發了出來。偶然發現的東西總讓人感到有幾分真,加上已有的妒意,已成半真半假。

皇甫晶既有私通北胡的嫌疑,便不再适合擔任對北胡作戰的将領。女帝下旨,召皇甫晶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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