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把找人的事分配了出去,巫顏就輕松了下來。

奴良滑瓢已經離開去找麾下的妖怪們辦事去了，他也就不需要再滿世界的打聽亂跑，到時候直接問奴良滑瓢結果就行。

溫泉不能泡太久,奴良滑瓢走後，織田作之助就催促着他們回去休息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在織田作之助看來,是該睡覺的時間了。

小孩子熬夜會長不高的。

巫顏從善如流地應下,揮手讓妖の湯屋的老板給他們準備兩個房間。

織田作之助帶着緣一進了其中一間，巫顏和齊木楠雄則是進了隔壁的一間。

到了房間，關上障子門，巫顏随手加了個隔音警戒的結界,然後就興奮地招呼齊木楠雄過來：“小楠快來，我們一起吃零食啊！”

說着,他一抖衣袖，瞬間一堆花花綠綠的零食滑落在地板上。

齊木楠雄：【我還以為你想做什麽……結果竟然只是吃零食嗎？】

完全沒收到齊木楠雄腹诽的巫顏,已經拆開了一包薯片：“這個我還沒有吃過呢,唔好吃！”

鹹脆可口的味道，讓吃慣了甜口的巫顏覺得鹹味貌似也不錯,都很好吃呢。

巫顏将手中的薯片對着齊木楠雄遞去：“快來嘗嘗，我覺得味道不錯,這邊還有咖啡果凍——”

齊木楠雄果斷走進加入了他：“我嘗嘗。”

接下來好一會兒都是愉快的零食時間。

巫顏吃起零食來簡直沒有節制,最後還是齊木楠雄阻止了對方不停吃吃吃的行為,并提醒道：“普通人是不會一直吃東西的。”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在其他人面前，你最好把自己僞裝成普通人。”

人心是複雜的，更經不起考驗。

被別人誤認為是異能力者就算了，要是巫顏不是人的消息被人得知,森鷗外分分鐘能把他坑到四面皆敵。

齊木楠雄不想到時候看到黑化的魔王說他要毀滅世界。

【世界我已經拯救夠了！！！】

巫顏想了想，頓時明白了齊木楠雄的顧慮，高興道：“小楠是擔心我嗎？超級開心！”

“不。”齊木楠雄面無表情：“我擔心的是世界。”

畢竟從他看到過的未來而言，魔王可比世界結實多了。

（世界：這真是個悲傷的事實QAQ暴風哭泣.jpg）

巫顏被他這個回答噎住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比起他更擔心世界什麽的，其實小楠是在誇他厲害呀。

這麽一想，巫顏又高興了。

“我明白了，小楠不用擔心我。”拆開一個波板糖，巫顏自信極了：“我的人形非常完美，不會被看穿不是人的。”

“這個我知道。”畢竟他的透視能力看過去，面前的魔王都是完整的人形而非是骷髅。

雖說這樣就能避免了他看人幾秒就得移開視線的麻煩，但也足以證明巫顏外表的欺騙性。

起碼一般手段是看不出對方這具身體有問題的。

可是——

齊木楠雄：“緣一看出你不是人了。”

巫顏咬糖的動作一頓。

【所以過度自信是要不得的。】

“所以那個時候不是我的錯覺啊。”巫顏像是确認什麽事一樣，露出恍然的神色。

“好吧，我收回前言。”他咬着波板糖，語氣含糊：“那個小鬼，從某個方面來說還是挺厲害的。”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他與小鬼之間的差距可不止這些。

【你的想法越來越反派了。】

吐槽完畢，突然想到什麽，齊木楠雄擡頭問道：“你付錢了嗎？”

“嗯？”巫顏歪頭看他。

齊木楠雄冷靜地解釋：“我們泡溫泉，住宿的錢。”

“當然——”巫顏咬完最後一口糖：“沒有啦～”

齊木楠雄一口氣沒送下來，卡在了喉嚨。

“這又不是人類開的店——”

“那也要付錢！”三觀正直的齊木楠雄可做不來那種白吃白住不付錢的事。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的巫顏一些委屈：“……我沒說不給啊！”

“我是想說，人類的錢對妖怪用處不大，還不如我留下一些力量結晶給它們有用。”

齊木楠雄：“……抱歉，是我誤會了。”

得到道歉的巫顏瞬間精神了：“那我們——”

“我要睡了，晚安。”

再次打斷他的話，齊木楠雄果斷躺在一旁的榻榻米上，拉過被子蓋好閉上了雙眼。

【死心吧，我是不會跟你一起熬夜的。】

“這麽快就睡嗎？”巫顏有些不甘心。

然而齊木楠雄已經用秒睡拒絕再回答他了。

沒得到回應的巫顏蔫了，只覺得面前的零食也不香了。

他一時失去了進食的快樂。

看了一眼面前圍繞昏黃的燭火，燭火緩緩熄滅了，房間裏回歸黑暗，只餘淺淺的呼吸聲。

巫顏輕輕躺在另一邊的榻榻米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睡意，可是小楠需要睡眠。

如果他盯着小楠睡——

“你是變态嗎！”

齊木楠雄幽幽的聲音傳來，巫顏立刻閉了眼：“我已經睡着啦～”

當然，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也就是悄悄吸收點能量還差不多的樣子。

上次吸收時弄出的動靜太大，這一次他小心一點吧。

有了經驗的巫顏，控制着那些常人不可見的死氣從地底滲入流通，最終與他的身體接軌。

這個世界的死氣真多啊。

巫顏在內心發出感嘆。

這樣也好，再多一點，再多一些，讓他再強一大步——

在死氣的不斷湧入沖刷下，巫顏終于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最終，他一直活躍的意識安靜了，人也悄無聲息地睡了過去。

齊木楠雄卻是睜開了雙眼。

他看着被黑色的陰寒氣息包裹，卻一直不曾溢出半點死氣的巫顏，确認不會再引來麻煩後，複又重新閉上了雙眼。

小小的客房裏，終于迎來了真正的安眠。

***

人都是會做夢的，巫顏也不例外。

在死氣的浸泡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仿佛回到了母體般，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然後，他聽到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是什麽樣的人呢……”

【……■……】

“他為什麽要離開……”

【……■■……】

“……我只能看到……影像……”

【……■……】

“……我想去找他……”

……

這道熟悉的聲音若隐若現，與之對話的存在更是聽不清其模糊的回答，讓巫顏下意識地想要再聽清楚一些，想努力睜開看一眼，卻怎麽也無法睜開。

最終，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終于睜開了雙眼——或者說，是看清了那道背着他的身影。

漆黑的長發泛着微微的紫芒，蜿蜒而下，柔順地滑落在同色的衣物和地面上。

只是一個背影，卻讓巫顏熟悉的不行，可一時間怎麽也想不起他在哪裏看到過對方。

似是察覺到身後的目光，那道身影突然回頭。

巫顏卻是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轉過身的青年對他微微一笑，同時食指放在唇邊，做出噓聲的姿态。

“……要加油哦！”

與他長着同一張臉，卻明顯更為成熟的青年眉眼含笑，最後吐出一個讓人莫名的字：“……我。”

巫顏瞬間從這個奇怪又詭異的夢境中醒來。

有光穿過木牆，照在房間的地面，映出一地明光。

剛睜開眼的巫顏立刻将自己裹進被子裏。

然後，他被人硬生生地拉走了被子。

巫顏睜眼，就看到扯走他被子并喊他起床的齊木楠雄。

“該起床了。”

“小楠……”巫顏也不反抗，只呆呆地看着他，宛若失去了靈魂：“我看到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瞬：“你是睡傻了嗎？”

【不想起床也得找個像樣的理由啊，看到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是什麽意思？照鏡子嗎？】

聞言，呆呆的巫顏突然笑了，重新變得靈活起來。

“可能吧。”

齊木楠雄頓時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巫顏不以為意，伸手拉住齊木楠雄的一只手，把人往自己這邊拉。

“不要起床，小楠陪我再睡一會嘛～”

拉……沒拉動。

這個結果讓巫顏愣了愣。

反倒是齊木楠雄一擡胳膊，竟是輕易将躺在榻榻米上的巫顏拉出來一截。

巫顏：？？？

齊木楠雄：！！！

巫顏整個人挂在齊木楠雄的胳膊上，成功讓對方無法再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

“你……剛減肥回來的？”齊木楠雄震驚。

【還是我的力氣又增加了？】

巫顏眨眼，搖頭：“沒有，我剛睡醒。”

接着，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興致勃勃地道：“小楠，你力氣好大，站起身試試。”

齊木楠雄當場站起身。

巫顏被他用一只手吊了起來。

他忍不住晃了晃手臂，巫顏像一根面條般随之飄動，讓人察覺不到絲毫重量。

齊木楠雄忍不住道：“你怎麽這麽輕？！”

他以前不是沒拉過魔王，可也沒有這麽輕啊！

【我感覺手臂上不是吊了一個人，而是根本沒吊人！】

這對比也太可怕了吧！

巫顏無辜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等等，好像确實是感覺身體輕松了許多，現在精力滿滿。

聽着巫顏的心音，加上對方剛剛說看到一模一樣的人，齊木楠雄意識到什麽：“除了人，你剛剛還看到了什麽？”

【難道魔王做了預知夢？】

“除了人，就是黑。”巫顏如實回答。

“他在跟什麽人說話，我聽不清楚，沒有其他的了。”

齊木楠雄盯着他：“你最近感覺怎麽樣？開心嗎？”

這話問的巫顏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回道：“我感覺很好，很開心。”

有朋友有零食，還能恢複力量，除了暫時沒找到父親外，其他的都很好啊。

聽他這麽一說，齊木楠雄卻是如同醍醐灌頂般悟了：“你說看到的那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會不會就是你父親？”

“你不是說，你的父親黑發紫眸，還跟你長的很像嗎？”

聞言，巫顏頓時也悟了：“那個人他跟我長的很像，還比我年長，就像是長大版的我，讓我倍感親切……”

這麽一連串證據說出來，巫顏反倒愈發贊同齊木楠雄的話，興奮地确定道：“他一定就是我的父親！”

找了這麽久的人突然有了線索，齊木楠雄也感到了輕松和高興。

“你能夢到他，這一定是什麽線索，說不定你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到時候把魔王丢出去我就能徹底解脫了！】

依舊做着跟魔王劃清界限美夢的齊木楠雄如是想道，就忍不住動力滿滿。

“走吧，我們出門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