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亮

晚上睡覺前, 陳明月又量了一次體溫,燒終于退了,她洗了個澡後, 一邊敷面膜一邊百度該怎麽追人。

她手裏還拿着筆和本子,看到自己覺得有用的建議還會記下來。

第二天早上,陳明月起來看到外面沒下雨,換了一身運動服, 五點準時下樓, 她準備去樓下陪陳昭一起跑步。

這些年, 她和陳昭對彼此的生活一無所知, 她決定先從小事開始慢慢融入他的生活。

陳明月在樓下綠地前面站了快十分鐘才等到陳昭。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球衣, 下颚線鋒利流暢, 膚色冷白,手臂修長, 骨骼清瘦,肌肉線條堅實有力量。

陳明月等他走近, 漂亮的眉眼彎了彎:“好巧。”

陳昭直勾勾地看着精神奕奕的她, 片刻, 他薄唇微勾,好整以暇地道:“巧?陳醫生這麽早準備去醫院?”

陳明月覺得無論是年少時的陳昭還是現在的他,她都有點招架不住。

然而她表面看起來十分平靜, 嗓音柔軟:“陳警官難道沒看出來我現在是在追你嗎?”

陳昭眉梢微挑,“所以你特地在這裏等我?”

陳明月:“……”

哪裏是她招架不住, 明明是他現在很難哄。

她磨了磨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 我是來跑步的。”

說完, 她轉身向後跑去。

陳昭“啧”了聲, 懶洋洋地跟在她身後。

繞着綠地跑到第三圈,陳明月就跑不動了,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鍛煉過了,她站在原地平複了會兒急促的呼吸後,找了個長椅上坐下。

陳昭自己又跑了好幾圈,見陳明月還賴在那兒不動,跑到她面前停下來。

陳明月正低頭跟晏蘇發消息,感受到一道陰影覆蓋下來,她擡頭,細聲道:“你自己跑吧……有句老話說的好,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打算今天先回去好好準備,明天我再開始追你好了。”

陳昭輕嗤一聲,黑眸沉靜幽深,他沒什麽情緒地看着她:“你要不從明年開始?”

聞言,陳明月眼睛亮了亮,清晨燦金色的光線裏,她漂亮的眉眼更加動人,“我覺得可以。”

陳昭冷隽的臉上神情有些無奈,他喉結輕滾,伸出手遞到她面前:“手給我。”

陳明月看着他脈絡幹淨的掌心,心跳莫名漏了幾拍。

明明他們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但每次牽手的時候她都會難以抑制的心動。

她眨了眨眼,将手放了上去,“那你跑慢點呀,不然我跟不上。”

早上六點半,陳明月筋疲力盡地回到家,她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被美色迷惑了,不然也不至于在吃早飯前跑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步。

她暗自下定決心以後說什麽也不跑了,然而第二天還是沒能忍得住誘惑,再次累得像條狗。

一連好多天,她和陳昭的關系絲毫沒進展,她的體力倒是越來越好了,現在她在手術臺上站一天也沒那麽累了。

周五下午一點,陳明月完成兩臺手術,從手術室出來,她換掉了手術服洗手消毒後準備去食堂,經過門診樓的時候,她發現很多人堵在一樓大廳門口,裏面還傳出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疾步走過來,人群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人,立刻讓出了一條路,有男人扯開嗓子沖着裏面大喊:“有醫生過來了,快放開無辜的孩子!”

陳明月走近了才看清裏面的情況,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一個八九歲大男孩子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折射着冷光,格外刺眼。

旁邊還有個老人癱倒在地上,他看着女人,目光半是恐懼半是哀求,聲音沙啞:“求求你放過我孫子……”

急救的翟護士看了陳明月一眼,繼續勸女人:“這位女士,您的兒子和您母親在送往我們醫院的途中就已經停止呼吸……”

女人陰狠地看過來:“你們放屁!你們救都不肯救,你們算什麽白衣天使?你們再不讓那天接診的醫生過來,我現在就殺了他!”

說着,她将刀往男孩的脖子上抵了抵,立刻有血絲沁出來。

翟護士連忙指着陳明月說道:“夏醫生現在不在醫院,這位是心血管科的陳醫生,您先跟她溝通可以嗎?”

女人的精神眼看着就在崩潰的邊緣,她大吼道:“我管你們什麽醫生,快讓那個醫生來!”

陳明月深吸一口氣,柔聲安撫道:“我跟夏醫生關系很好,你有什麽事可以先和我說,我過去,你讓那個孩子過來好不好,夏醫生他很快就會過來的。”

女人眼睛通紅,她高高舉起手裏的刀,“你說的是真的,他很快會過來?你要是敢騙我,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因為害怕陳明月心跳的很快,但她聲音依舊溫柔:“我不騙你,他知道我在這肯定會立刻趕過來的。”

翟護士也幫腔道:“對,在我們醫院,陳醫生人緣可好了,夏醫生非常喜歡她,肯定馬上就到。”

女人維持着右手高高舉着刀的姿勢,厲聲對陳明月道:“那你先過來!”

陳明月指尖輕顫了一下,她握緊了拳頭,慢慢地朝對方走過去。

女人用左臂鉗制着小男孩的脖子,在她正準備松開的時候,男孩突然低頭狠狠地在她左手上咬了一口,然後飛快地跑開了。

女人受了刺激,也顧不上管面前的女醫生了,她拔腿就去追男孩,并在快追上的時候,拿刀要去捅他的後背,陳明月已經沖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她擡起腿,用力踢向對方拿刀的右手。

女人手腕吃痛,伴随着她的尖叫聲,刀掉落在地。

她蹲下身子要去撿,然而陳明月速度更快,她死死扣住女人的右手臂,接着重心一低,狠狠地将人摔飛了出去。

女人疼得全身蜷縮,想爬卻沒能爬起來。

剛從不遠處一個命案現場趕過來的A市公安分局刑警支隊的警員們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後,才走上前将女人從地上拖起來,戴上鐐铐。

張頌押着女人,扭頭看旁邊側臉輪廓鋒利、神情冷峻的男人,“陳隊,我們要不要順帶着把這些目擊者帶……”

他的話沒說完,就看到他們入職不到三個月就已經拒絕了無數大美女的性冷淡隊長走向了剛剛救人的女醫生。

陳明月站在原地,因為害怕無意識地、不斷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直到有人揉了揉她的頭發,嗓音低沉溫柔:“不怕,沒事了。”

陳明月擡頭,神情有些恍惚:“……你怎麽在這?”

陳昭彎腰俯身,将明顯吓得不輕的小姑娘抱在懷裏,低聲輕哄道,“我的小月亮還是這麽厲害。”

陳明月瞬間紅了眼睛。

十六歲時的明月,孤僻安靜,她總是一個人呆在無人的角落裏,不敢接觸任何人,唯一的親人也對她感到失望,她覺得自己不被這個世界喜歡。

她第一次在籃球場旁邊的體育館裏聽到陳昭這個名字,以為是朝陽的朝。

少年球衣灌滿了風,迎着光奔跑的樣子像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也像永遠不落的朝陽。

後來,十六歲的明月和他在夏天的尾巴上相識,他們在秋天的傍晚一起看過最美的晚霞,又在冬夜裏看了第一場煙火,卻在新年的第一天分離。

這麽多年,陳明月只敢讓十六歲的明月藏起來,甚至都做好了永不相見的準備。

許久,她才哽咽着開口:“誰是你的小月亮,你不是說不認識我的嗎?”

她的聲音還在發抖,陳昭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充滿耐心地安撫道:“是我錯了。”

陳明月張嘴咬住他脖頸處的肉,悶聲道:“陳昭,你混蛋,以後你再說不認識我,我就咬死你。”

陳昭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疼痛感,然而比這疼痛更甚的,仍然是她滴落在他皮膚上的眼淚。

陳昭手臂緊緊地箍着她,任由她咬出了血,也沒有放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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