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紀纭疏許久都沒有說話。

紀風褚從她沉默為難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那個omega的身份大概有些特殊。

他還想說些什麽,白盈莺卻已經端着碗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紀風褚便将沒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纭纭,廚房裏煨了雞湯,你先喝一點吧。”

她不僅端來了一碗雞湯,還端了一小碗蒸蛋和一碟包子。

正好紀纭疏的身體不太舒服,也沒什麽胃口,适合吃一些比較清淡的東西。

紀纭疏是真的餓了,她站起身來朝着餐桌走去,路過紀風褚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說道:“爸爸,這件事情您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紀風褚向來很相信自己的女兒,但凡是紀纭疏說過的話,她都能做到。

既然紀纭疏不希望他插手,紀風褚便不再過問這件事情。

吃完飯後,一家人重新坐在沙發上聊天。

紀纭疏吃了東西之後,好歹恢複了一點力氣。身旁的白盈莺簡直把她當成小朋友來照顧,一會兒要給她倒水,一會又問她冷不冷。

“媽,我沒事。”她拉住白盈莺的手,“咱們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說話。”

紀風褚問她:“你今天跟周姀見面了?”

紀纭疏點了點頭,白盈莺這才知道紀纭疏今天是出去見周姀了,她面露擔憂:“你現在信息素不穩定,周姀沒有察覺到異樣吧?”

按照他們的打算,在紀纭疏徹底分化完成之前,這件事情都不能傳出去,尤其是不能讓周家知道。

紀家跟周家既是合作的關系,也是競争的關系,因為紀纭疏是omega,又跟周姀訂了婚,因此兩家在表面上還算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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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紀纭疏分化成了alpha,又跟周姀解除婚約,這努力維持的平靜怕是再難繼續下去。

為了防止周家幹擾紀纭疏的分化,這件事情必須死死地瞞住,直到紀纭疏分化完成。

紀纭疏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紀纭疏猜測,周姀估計以為她喜歡上別人了。

一個不負責任的人總是這樣,自己做了錯事,便以為所有人都會做出跟她同樣的選擇。

不管周姀怎麽想,紀纭疏都必須跟她解除婚約。

她真的慶幸當初沒有直接辦理結婚證,而是約定好先訂婚,等到一年期滿之後,再去辦理結婚手續。

那時候紀纭疏只是想給自己一個适應期,現在看來,婚姻果然還是不能草率。

白盈莺嘆了一口氣,“下午你睡覺的時候,周姀的媽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周家當然不希望兩家的合作關系就此破滅。

周姀的媽媽下午打電話來的時候,語氣可謂是低三下四,話裏話外都想讓白盈莺勸一勸紀纭疏。

白盈莺只得回答道:“纭纭她一直在房間裏,我也不敢去勸她。”

她的話故意說得不清不楚,周姀的媽媽大概以為紀纭疏是傷心過度,躲在房間裏面偷偷地哭,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了。

不過挂斷電話之前,他們約定好了明天來紀家拜訪。

大概是要詳細地談一談解除婚約的事情。

紀纭疏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母親的手背,“沒關系,反正理虧的不是咱們。”

周家人第二天果然來了。

紀風褚特意請了一天假,等周家人來的時候,他面色自然地把周父帶進了書房。

白盈莺則是帶着周母去了小花園,同行的還有紀纭疏跟周姀。

周姀大概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眼睛下面隐約能看見青黑色的痕跡,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紀纭疏的身上,随後緩緩皺起了眉頭。

紀纭疏看起來比她更加蒼白脆弱,那張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連嘴唇都顯得有些慘白。

她穿着一件淡黃色的旗袍,上面繡着大片的青色小花,外面搭着一件披肩,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後,垂下的幾縷發絲在鎖骨上輕輕掃過,整個人慵懶中透露着随性。

紀纭疏在她面前向來是明媚張揚的,要不就冷着一張臉,宛如霜雪裏盛開的梅花,夾雜着凜冽的寒意。

所以周姀不喜歡紀纭疏,因為她太強勢了。

受自身的家庭條件以及性格影響,周姀更喜歡那種溫婉聽話的omega。

她以前覺得紀纭疏不符合自己的擇偶标準,她們兩個人訂婚只是迫于無奈,真要她選的話,她絕不會選擇像紀纭疏這樣的omega。

可今天一見,周姀又覺得似乎也并非如此。

紀纭疏其實也有她喜歡的那一面,只是紀纭疏之前從來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周姀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更讓她感到心慌的是,從見面到現在,紀纭疏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仿佛根本沒有她這個人存在。

周姀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她入不了紀纭疏的眼。

周母雖然一直在跟白盈莺說話,其實也暗暗地關注着紀纭疏跟周姀之間的氛圍,見紀纭疏神色恹恹,似乎提不起精神來,心中不免也有些失望。

她瞪了周姀一眼,這才壓着火氣,繼續跟白盈莺說話。

周母姓謝,單名一個惜字。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那種嬌縱跋扈的千金大小姐,結婚以後倒是收斂一些了,只是骨子裏的強勢卻怎麽也改不了。

白盈莺又是那種最溫柔浪漫的性子,說話輕聲細語的,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讓人無法拒絕。

謝惜幾次想要提起周姀跟紀纭疏的事情,都被白盈莺不着痕跡地略了過去。

謝惜心裏再着急,臉上也不得不露出笑容,順着白盈莺的話說了下去。

直到坐下來之後,謝惜才忽然拉住了紀纭疏的手,語氣裏滿是關切:“纭疏的手怎麽這麽冷啊,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紀纭疏抿唇笑了笑,“多謝謝姨關心,我可能是有點感冒了。”

她說着,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周姀,随後又安靜地垂下眼眸,像是不願再多說。

謝惜也想起了昨天下午打電話的時候,白盈莺說紀纭疏躲在房間裏不願出來的事情。

她暗暗後悔,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偏偏就戳中了紀纭疏的傷心事?

不過也好,話題已經打開了,白盈莺再沒有理由阻止她說下去。

謝惜握着紀纭疏的手,語氣越發溫柔:“纭疏啊,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周姀做的不對,謝姨昨天已經罵她了。”

“周姀她以後絕不敢再做這樣的事情!”

紀纭疏沒有說話,甚至連頭也沒有擡,只是将身體窩在椅子裏,整個人瞧着說不出的瘦弱蒼白。

謝惜跟她保證了好幾遍,紀纭疏雖然也乖乖地聽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更別說原諒周姀了。

眼見紀纭疏是鐵了心不想跟周姀繼續好下去,謝惜只得将目标轉向了白盈莺。

她說的其實很誠懇,也再三地道歉,換作是那種心腸稍微軟一些的人,只怕早就已經按照她的想法做了。

白盈莺也是一個心軟的人,謝惜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在她面前說軟話。

可惜白盈莺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紀纭疏即将分化成alpha,是絕不可能再跟周姀結婚的。

謝惜說:“都是我們家周姀的錯,你打她罵她都行,讓她跪着給纭疏道歉都可以。”

周姀聽見這話,臉都綠了。

白盈莺卻驚訝地擺了擺手,“那怎麽行呢?”

“周姀是個好孩子,她能有什麽錯呢?”

“都是我們家纭纭太任性了,唉,孩子大了,我也勸不了她。”

謝惜再三肯定這件事全是周姀的錯,白盈莺卻總說周姀沒錯,錯的是紀纭疏。

謝惜還以為白盈莺是在故意陰陽怪氣,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腮幫子咬得死緊。

這個白盈莺,不是一向沒什麽腦子嗎?

什麽時候這麽難對付了?!

紀纭疏在旁邊聽得只想笑,她忍笑也忍得很辛苦,不僅不能被其他人發現,甚至還要裝出委屈失落的模樣。

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謝惜走的時候面無表情,連話都不想多說兩句,周父不知道跟紀風褚都聊了些什麽,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解除婚約的事情算是定了下來,由兩家共同尋找靠譜的媒體宣布這件事情,再分別用自家公司的官號發布這則消息。

等周家人走後,紀纭疏才軟着身體坐在沙發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算是打發走了。”

白盈莺倒是一反常态的繃着一張臉,咬牙切齒道:“你倒是覺得輕松。”

紀纭疏擡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就見白盈莺雙手叉腰,一副審問她的模樣。

“你跟你爸爸現在什麽事情都瞞着我,對吧?”

“你給我老實交代,周姀到底做了什麽!”

紀纭疏的眼裏留露出了笑意,“原來媽媽你早就察覺到了呀。”

“真把你媽我當傻子了?!”白盈莺頗為傲嬌地哼了一聲。

她一開始的确什麽都不知道,後來見謝惜說得很認真,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這也并不能完全讓她反應過來。

最關鍵的是,她剛才看見紀纭疏偷笑了。

就在她跟謝惜扯皮的時候。

“你媽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蒙在鼓裏,你倒好,還好意思笑!”白盈莺氣得不行:“快說,周姀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紀纭疏清了清嗓子,将周姀出軌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白盈莺果然被氣紅了眼,“我剛才就應該多罵她幾句的!”

紀纭疏反過來安慰母親,“沒關系的,反正我又不喜歡她。”

這是喜不喜歡的事情嗎?!

白盈莺瞪了她一眼,到底也沒說話。

她的女兒受委屈了,她卻不知道。

紀纭疏知道她在想什麽,便轉移話題道:“對了媽,下午我可能還要出去一趟。”

白盈莺頓時把周姀出軌的事抛在了腦後:“你馬上就要完成分化了,又處在易感期,出去做什麽?”

紀纭疏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移開自己的視線,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綠色盆栽上面。

“去找那個能幫我度過易感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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