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其實是一個相當冒犯的問題, 紀纭疏沒有義務回答江月懷。
大家都知道紀纭疏的前未婚妻是一個alpha,她作為omega的時候,取向也一直都是alpha。
其實這個問題并不只是江月懷好奇, 許多人也在心中這樣想過。
屬性可以變化, 可是性取向真的那麽快就能改變嗎?
紀纭疏的身體已經變成了alpha, 但她心裏喜歡的未必是omega。
即使她現在已經分化成alpha了,但其他的alpha未必就沒有機會, 只是考慮到紀家大概不會接受aa戀,衆人也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江月懷是第一個敢當着紀纭疏的面問出這句話的人。
紀纭疏向來不喜歡跟人談論自己的私事,更何況她跟江月懷還算不上什麽朋友,不過是個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的合作夥伴罷了。
紀纭疏聽見這句話之後,臉上的笑容更淡了,她将手指間夾着的酒杯輕輕放下,玻璃相撞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江小姐。”紀纭疏頓了一下, “我希望我們能多談談跟合作有關的事情。”
不要再關注她的私生活。
江月懷從見面到現在, 已經猜中了紀纭疏的好幾個雷點。
要不是顧及着雙方的合作,紀纭疏也不是會随意将情緒表露在臉上的小孩子,她恐怕早就已經冷臉了。
江月懷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明知道紀纭疏已經生氣了,卻還笑盈盈地說道:“我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冒犯,但我真的很好奇。”
“紀小姐, 原諒我這麽直接,畢竟像您這樣充滿魅力的女人,誰會不喜歡呢?”
江月懷幾乎已經把我喜歡你寫在了臉上,話裏話外都帶着一股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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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纭疏卻不相信她的話。
江月懷要是真的喜歡她, 怎麽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故意問一些讓她下不來臺的問題?
更何況她們從沒見過, 這份莫名其妙的喜歡, 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紀纭疏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厭煩的情緒,尤其是看見江月懷還将手放在自己的座椅靠背上時,紀纭疏終于無法忍耐。
她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那雙眼裏帶着明晃晃的冷意,落在江月懷臉上的時候,像是将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好像在挑選商品似的。
江月懷卻沒有被她這樣的眼神激怒,依舊面帶笑容地看着她,好似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江小姐,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紀纭疏頓了一下,“其實對我來說,abo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是我喜歡的,屬性重要嗎?”
江月懷眼裏的笑意加深了,她好似嘆息了一聲,“紀小姐這份心态着實讓人佩服。”
在屬性和等級高于一切的社會中,誰還能說自己不在乎abo的屬性,單純只是看感覺呢?
但回想起自己調查到的東西,江月懷知道紀纭疏并不是在說謊。
她幽幽地看了一眼紀纭疏,眼裏帶着一種別有深意的情緒:“那你會喜歡什麽樣的alpha?”
紀纭疏分明說了自己不介意屬性,江月懷卻還是問她喜歡什麽樣的alpha,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紀纭疏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麽直接且難纏的人。
以往那些想勾搭她的人,好歹會顧及自己的顏面,不會将一切都說開。
比如謝緣,她明明已經将所有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嘴裏卻還是要替自己找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但也正是他們的這種顧忌,讓紀纭疏總有辦法拒絕他們。
哪像江月懷這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紀纭疏壓下了心中的不耐煩,伸手從旁邊拿過茶壺,慢悠悠地給江月懷倒了杯茶,同時回答對方剛才的那個問題:
“喜歡話少的。”
江月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紀纭疏這是在暗暗諷刺她話多。
“好吧。”江月懷笑着應了,将紀纭疏倒的那杯茶喝了個幹淨。
之後她總算沒有再問一些讓紀纭疏感到厭煩的問題。
抛開這個小插曲,她們的聊天其實很愉快。
江月懷雖然才接手這個項目,卻對項目很了解,包括一些細節的資料和數據,她都了如指掌。
紀纭疏沉浸在工作中之後,臉上的表情越發認真,她沒注意到江月懷一直在看自己,只是低頭認真地看着合同。
最後總算把細節的條文敲定了下來。
簽完合同之後,紀纭疏舒了一口氣。
她擡手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江月懷注意到她的這個小動作之後,故意用自己的茶杯碰了碰紀纭疏的酒杯,“紀小姐,待會兒出去喝兩杯嗎?”
這算是她私人的邀請,跟工作無關。
紀纭疏禮貌地笑了笑:“不了,家裏還有人在等。”
江月懷默了默,盯着紀纭疏冷淡的雙眼看了幾秒鐘之後,突然笑出了聲:“是女朋友嗎?”
紀纭疏不說話,好像已經默認了江月懷的猜測。
江月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紀纭疏仍然沒有反應,反正合同都已經簽了,她不必再委屈自己跟江月懷拉扯。
這人好像很自來熟,還總是假裝看不明白紀纭疏的臉色。
紀纭疏其實不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因為她們的臉皮太厚了,紀纭疏又不能直接将不喜歡表現在臉上。
要是今晚合同簽的不順利,她說不定還真得再陪着江月懷去喝兩杯。
幸好。
談完工作之後,紀纭疏到底還是陪着喝了兩杯,她沒有徹底喝醉,卻也有了微醺的感覺,臉頰染上了兩抹紅暈。
紀纭疏對別人的警惕心向來很高,尤其是這種微醺的狀态中,她尤其注意自己跟江月懷之間的距離。
幸好江月懷雖然總喜歡說一些讓她不喜歡的話,但到底沒有動手動腳,甚至還頗為禮貌地将紀纭疏送上了車。
“紀小姐。”江月懷用手摁着車門,彎腰看着坐在後座的紀纭疏,女人的面容隐藏在昏暗的光線中,唯有那雙眼睛清淩淩的,好似夾雜着冰冷的霜雪。
這樣的高嶺之花,不僅不會讓人産生距離感,反而更想讓人将她從高山之颠拽下來,很容易激起別人的摧毀欲。
江月懷喟嘆了一句,随後禮貌地沖紀纭疏道別:“希望下次咱們還有機會一起吃飯。”
如果紀纭疏不拒絕她的話。
紀纭疏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司機開車。
江月懷的身影被抛在了後面,很快消失不見了。
紀纭疏按了按自己脹疼的腦袋,她的酒量還不錯,但剛才混着喝了幾種酒,後勁比一般的酒還要大。
醉意讓紀纭疏的眼神都變得迷茫了一些,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輕紗,遮住了她的眼睛,使得眼睛裏的一切事物都是霧蒙蒙的。
紀纭疏思考了片刻,慢吞吞地從包裏拿出手機,甚至不需要考慮,便點進了某個人的聊天界面。
她喝醉了,做事全憑本能,在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播出了這一通視頻通話。
紀纭疏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飄在半空,她能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麽,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明明沒有那麽醉。
可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卻陣陣發熱,尤其是後頸處的腺體,好像被火烤着似的,泛起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灼痛。
紀纭疏忍不住将指尖按在了自己的腺體上,被那股溫度下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她的神色更加朦胧,臉頰眼尾具是潮紅一片。
為什麽會這麽熱?
紀纭疏忍不住将車窗降下來了一些,臉頰被冷風一吹,溫度似乎降了一些,可那股從內而外散發的灼熱卻還是沒有得到緩解。
前排開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注意到紀纭疏不同尋常的模樣之後,忍不住擔憂地問道:“紀小姐,您的身體不舒服嗎?”
臉怎麽這麽紅?
“我沒有。”紀纭疏揉了揉自己的腺體,特別那股酸痛的感覺吓了一跳。
她隐約察覺到腺體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聚集在一起,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一樣,被一層薄薄的皮包裹着。
只要再用力一些,刺破了表面的那層皮,裏面香甜的桃汁便會流出來。
可她已經分化成alpha了,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紀纭疏不明白。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視頻通話接通了。
“姐姐?”
江枝洛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困意。
她剛才睡着了,所以隔了這麽久才接電話。
江枝洛知道紀纭疏今天晚上有應酬,對方不會再來找她,所以早早地就睡了,誰知道紀纭疏會給她打視頻通話?
omega的聲音裏帶着困倦的尾音,夾雜着鼻音的聲音好像撒嬌似的,因為隔得近,聲音清楚地傳到了紀纭疏的耳朵裏。
紀纭疏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癢。
好像被羽毛輕輕撓過似的,她很想伸手揉一揉自己的耳朵,最後卻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那邊的omega。
“姐姐?你怎麽不說話?”江枝洛打了一個哈欠,眼前被生理性的水霧遮住,她看不清紀纭疏的神色,也沒能聽見alpha的聲音。
紀纭疏好像在看她。
江枝洛後知後覺,自己現在的形象一定算不上漂亮。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因為沒有化妝,臉色比平時蒼白了不少,看着尤其憔悴。
江枝洛只恨自己沒有開個美顏,她突然有些不想讓紀纭疏看見此刻的自己,便忍不住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霧蒙蒙的眼睛。
紀纭疏盯着omega那雙帶着薄霧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張口輕聲道:
“老婆。”
“讓我看看你。”
前面開車的司機差點兒開出了s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