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貧民窟

這次我們很幸運,房子是在火車道附近的貧民窟裏,這裏有很多和我們一樣的漂流族,幾乎每個城市都會有一個這樣隐蔽的角落,那裏住着許多和我們一樣的外來客。像我們這種地方,絕少能看到小偷,甚至連撿破爛的都不會進去,因為裏面只有比破爛還破的被褥和衣服。而我們的生活也如同黑暗中的老鼠一樣卑微。對于我們這樣的窮人來說,活着就是受罪,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會茍且的活下來,對于我們來說,活着就有希望。即便是這個社會有再多的卑微和不公,我們也要掙紮的活下去。

早上三點,娘早早的爬了起來,她從包裏拿出一包減價的饅頭,輕輕放在桌上,對着還沒起床的我說道:“花兒,娘走了,桌上有饅頭,你自己就着開水吃吧,記得今天有空幫媽把衣服洗了,在把屋裏收拾幹淨,今天下午家裏來客人,娘到時候給你買吃的回來。乖,記得千萬別随便給人開門,最近又有拐小孩的了……。”

我在床上朦胧的聽着,最後實在受不了她沒完沒了的交代,才賴急的說道:“知道了——娘,快走吧!要不又晚了。”娘這才快速的拿起兩個饅頭消失在門口。

早上五點半一聲長長的汽笛聲,伴随火車進站後的轟鳴,床板也被震的顫悠起來,此時屋裏漆黑一片。只有那狹小的窗戶透着微弱的光,這就是我現在的家,床是用破木板和幾個磚頭架起來的,地上放着一個盆,裏面泡着娘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和褲子,旁邊有一個少了一條腿的舊方桌,這桌子還是房東留下來的,少腿的那一角剛好靠在了角落裏,才不至于倒塌,門縫裏刮着小風,帶着外面幾縷微弱的晨光斜斜的照在了屋地上,幾個潮蟲在地上爬來爬去,似乎在尋覓食物。

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爬了起來,掃了一眼角落上的那三條腿的桌子,上面放着我的早餐,那是昨天俺娘買回來的減價饅頭,聽說一元五個,超便宜,我看了看,走了過去,打開一看居然是三個黑面饅頭,看來早上娘吃了兩個,在仔細聞聞,有點微微發酸,想來是放的日子多了,賣不動,要不平日裏一元兩個的大饅頭怎麽變成一元五個了,這也太便宜了。我皺了皺眉頭想到俺娘。

說來也怪,不知道為什麽,娘吃了會拉肚子,可到我肚子裏确安然無恙,難道我百毒不侵,興許不是我百毒不侵,而是毒素都被我吸收了。可惜又要委屈俺娘了,于是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左右開工的吃了起來,雖然沒有菜,可只要有吃的就行,對于我來說,能吃飽才是硬道理,不需要什麽菜不菜的,一邊吃,我一邊蹲到了洗臉盆邊上,看了看娘昨天的衣服,都是白灰點子。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今天要多洗幾遍了,必要時還需要動用刷子,好好洗洗刷刷,別看我個子矮才五歲,可咱們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三歲就已經自立,開始給自己洗衣服了,如今在家也算是家務全手,要不是家裏最近沒米沒菜了,我還會自己做飯做菜呢。就這樣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娘在外工作,而我就在家工作,要不娘就白養我了。

忙了整整一上午,按照娘的紛紛,洗了衣服,收拾了衛生,還練了一會拳,再把自己弄幹淨,雖然衣服破,可是絕對幹淨,看着地上的光線,我伸了一個大懶腰,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又一頭倒在床上,打開家裏唯一的家電——一個巴掌大的收音機,直接找到了那個最熟悉的臺,只有那個臺,每天會不停的播放歌曲,當然我也很喜歡聽評書,可評書每天只有那麽一小段,而且總是聽的一知半解,也聽不懂,中間又插播了太多的廣告,等廣告完了,你也基本上上失去了聽的興致。我也只能聽聽別人點播的歌曲。雖然咱沒錢點播,但咱可以聽別人點播,這就是窮人的樂趣。

聽着廣播我竟然不知不覺中睡着了。朦胧間聽到有人開鎖的聲音,接着聽娘喊道:“花兒!家裏來客人了。”我連忙蹦下床,高興的跑到門口,接過娘手裏的菜,這才擡頭看到原來門外還有一位阿姨,忙喊道:“阿姨好!”娘看着那位阿姨說:“來,大李姐,進我家坐坐,休息休息在走吧。”

那女人笑着點了點頭說:“好。”

那位李阿姨明顯比俺娘年齡大很多,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感,一道一道皺紋就像丘陵一樣起起伏伏。但看起來要比娘富态了許多,圓滾滾的臉,笑的特別慈祥,就好像春天裏的一縷陽光,透着溫暖與愛意,我從沒見過這麽慈祥的笑容,只是傻傻的看着。

她略略的打量了屋子,感嘆的說道:“呦,怎麽租了這麽小的一間房子,連個通風的地方也沒有,太黑了。呀!妹子,這就是你的娃呀。咋長的這麽可愛呢!”

娘扒拉着我頭,示意道:“花兒,這是李阿姨,快叫李阿姨好。”

我忙不疊的答道:“李阿姨好。”

“啊——,這孩子真乖。”說完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

當她看到屋子裏洗完的衣服,問道:“妹子今天起這麽早,還把洗衣服都洗了,你可真能幹呀。”

娘驕傲的看了看我,摸着我的小腦袋說:“那是我家娃洗的,我哪有空呀。”說完轉身對我說:“花兒,咱們家好久沒有過客人,娘陪會客人,你去做飯,把菜洗幹淨、切好,娘歇會,一會給你做點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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